对于吃食,小猴子也从来不挑:小猴子出生了快一个月家里的牛才生下小牛,之前小猴子就只能喝各种米汤:熬出油的大米汤和小米汤,对于碧溪村的人来说可是好吃食,但宋嘉祁和薛白都觉得委屈孩子了。
只是小猴子并不觉得委屈,给啥就吃啥,从来不哭也不闹,吃饱了就要睡觉。
薛白坐月子,按理说得有老人照看着。宋家没有老人,就只能莲娘来伺候月子。
本来也是应该的,顶多宋家给薛家送点东西,再好吃好喝的供着莲娘就行了,只是莲娘也才生了孩子没多久,薛贵不在家,小妹也还小,实在走不开。
宋嘉祁干脆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让莲娘带着小妹和薛滨住了过来。
见识了薛滨,宋嘉祁和薛白才知道自家小猴子有多省事:薛滨一天一大半的时间在睡觉,另外一小半的时间都在哭。
尿了,哭;拉了,哭;饿了,哭;睡醒了,哭;发现身边没有人,还要哭……
隔壁李婶婶道:“终于有了你家孩子出生了的真实感。”
莲娘最初还担心薛滨一直哭,把小猴子也带得爱哭起来。结果发现薛滨哭他的,小猴子半点儿影响都不受,一副要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除非把他和薛滨放在一起,薛滨哭了打扰他睡觉了,小猴子才会不开心地哭嚎几声——也就几声,然后就会蹬着小腿要把旁边这个一直哭的家伙外外踹。
“这孩子真是对睡觉有着别样的执着啊……”宋嘉祁感叹道。不过孩子喜欢睡觉,也有好处:很多孩子睡反了觉,白天睡晚上醒着,哭了、尿了、饿了闹得父母也睡不好。小猴子一天到晚都在睡,完全不用担心晚上他俩做点啥被打扰了……
当然了,现在薛白还在月子里呢,月子里甚至生完的两个月都最好不要同房,否则很容易得月子痨病:莲娘一脸严肃的跟薛白说了这件事儿,要不是丈母娘跟儿婿说这些不太好,莲娘都想把那个一到晚上眼睛就放绿光的家伙给撵出去住了。
当然宋嘉祁也不至于真禽兽至此,但自从薛白怀孕之后他们的同房次数就一减再减,宋嘉祁表示他真的有点儿憋,求摸摸……>//////<
……但是有一天薛白举着一手白浊等着宋嘉祁回来给他擦擦的时候偶然一回头看见自己儿子睁着葡萄一样黑漆漆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呢,薛白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第二天便如莲娘所愿把宋嘉祁踢了出去。
被自家夫郎狠心撵出去的宋嘉祁自己一个人躺在刚收拾好的厢房里觉得好孤独寂寞冷,大半夜爬起来去后院骚扰小毛和母牛。
先揪着小毛不让驴睡觉,跟小毛倾诉了半天“以前薛白最爱我现在我居然失宠了qaq”又训斥一旁肚子大大的母牛:“你怎么还不生!我儿子等着喝奶呢!”
母牛默默地看了宋嘉祁一眼,又默默地回过头。
“……”
小毛也嫌弃地看看宋嘉祁,人类都说一孕傻三年,但自家怀孕的主人明明是屋里的那个,为什么这个也有傻三年的迹象了。
人类真可怕。
……好想把他踢出自己的棚子哦。
第94章:“见钱眼开”
薛白终于出了月子,小猴子也该满月了。
现在宋家不似以往了,独门独户的一家人。小猴子办个满月酒,光佃户就十几户人家,更别说现在谁家都想和宋家搞好关系,都要上门来送一份月子礼。算下来竟然要摆上四五桌,说不定还不够呢。
“不够就拿碗舀了菜找地方蹲着吃呗,哪有那么多讲究还非要上桌。”莲娘拿着个小勺子喂小猴子喝牛奶,五天前母牛终于生下了一头小牛,现在小猴子也能喝上牛奶了。“还办满月酒……啧啧……”
庄户人家谁办满月酒,像她和薛高家的生了孩子,也就相熟的人家来看看,送点红糖小米,薛家再回点儿红鸡蛋、留人喝碗糖水就算完,哪还像宋家还要为个小娃娃办酒。简直稀了罕了。
不过宋嘉祁有钱,有钱就是任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莲娘也没什么可说的。
莲娘喂了几勺,就把碗给薛白,让薛白学着喂。薛白毕竟经验少,再加上还在跟宋嘉祁商量满月酒的事儿呢,总是一不注意就弄小猴子一脸奶。
小猴子瘪瘪嘴,也不哭,就委屈地看着薛白。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爱哭,基本上是能不发出声音就不发出声音,懒到一定程度。
“瞧你笨的。”莲娘恨不得照薛白脑门上拍一巴掌。这孩子学干活学什么的都利索,怎么照顾起孩子来就笨手笨脚的,这都一个月了还没上手。这牛奶也来的不容易,现在天天让小牛喝米汤小猴子喝牛奶,薛白还这样浪费。
“没事没事,”宋嘉祁赶紧打圆场,“牛奶洗脸,回头我们小猴子皮肤肯定好。”
莲娘:“……”
“你就惯他吧……”莲娘拿着块手绢给小猴子擦脸,心里倒也高兴:她当然愿意看到宋嘉祁宠着薛白。这也幸亏是宋家没个老人,要是家里有个婆婆,自己这个当丈母娘的都有点看不过眼,况且是个做婆婆的呢?
薛白既然出了月子,莲娘就带着小妹和薛滨回了薛家,空出来的房间正好满月酒的时候也能安置一桌。
到了正日子,宋嘉祁就又请了徐婶来掌勺,凡是来送月子礼的人家都留下来吃饭,还有村长、作为岳家的薛家也被请了过来。甚至在镇上的小沈老板、柳哥儿、付婆、代卖苹果的老阿婆也也都被请了过来。
柳哥儿的孩子比小猴子大半岁多,已经会爬了,长得虎头虎脑,一点儿都不安生。跟着他阿姆坐在桌子旁,就要伸手去拿桌上的吃的,小胳膊太短拿不到,就咿咿呀呀地说话一样冲着他阿姆喊。
宋嘉祁有点儿羡慕:“这小家伙可真活泼。”自家小猴子省事儿是省事儿,也太安静了,老睡觉他和薛白都没有逗孩子的乐趣了。
小沈老板眼睛下面一圈黑青:“也是太活泼了……天天晚上我跟他阿姆都睡不了个囫囵觉。一会儿哭了,一会儿尿了,睡前还得他阿姆哄……一哄哄半天,我都睡着了他都不睡的。”
“……”这么一比较,宋嘉祁顿时觉得还是自家小猴子知道心疼他阿爹阿姆。
付婆也来了,出了来吃满月酒还要跟老板汇报工作。现在跟付婆认识一年了,宋嘉祁也觉得付婆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便也让她沾手了红薯面的事儿。去年地里造了涝,宋嘉祁就让付婆出了卖馒头红薯面也可以直接卖掉,让不少家境不好的人家度过了难关,红薯面也被广泛认识了。
现在宋嘉祁一个星期未必去一次镇上,都是付婆在操心。
这回付婆还有要紧事儿跟宋嘉祁说:“前段时间,就是春耕刚开始的时候,有几家粮行的掌柜找上门了,说是想要收购一些红薯面儿。每石给这个价格。”付婆手上比了个数字:“我说我们东家最近不在,我做不了主,让他们过些时候再来。”
宋嘉祁闻言并不意外。红薯面之前没有人收购,是因为这里的人以前没见过没吃过,不敢或者不知道。现在经过去年一冬天,红薯面已经在一些百姓里有了市场了,自然会有人来收购的。
“付婆怎么看?”
付婆顿了顿:“东家你别嫌老婆子话多,我觉得这价钱有点儿低了。咱们现在零着卖,一石能多赚四五成呢。”瞧了瞧宋嘉祁的神色,付婆又道:“不过这事儿也有好处,小白现在有了孩子,东家肯定想多在家陪陪小白和孩子,卖给他们可以让他们到村里来收粮,倒是方便省事多了。老婆子想,干错跟他再讲讲价格,把价钱往上再抬个两成,卖给他们也是可以的。”
宋嘉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他们再来,你就让他们到村子里来找我。”
付婆神色无异,当即就答应下来。
小猴子的大名宋嘉祁终于起好了,叫宋皑柏,这名字有点绕口,但听宋嘉祁说了“宋爱白”,薛白还是红着脸很高兴的同意给孩子叫这个名字了。
……只是没有想到,经过了满月酒之后,小猴子的另外一个名字比宋皑柏更加广为人知……
满月酒上,出了月子的薛白要抱着小猴子出来走一圈,给来做客的各位瞧瞧,收获一堆夸奖。但是小猴子从头睡到尾,让想要逗一逗孩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很是浑身解数没处使。
“这孩子怎么一直睡啊。”轮到莲娘这个做外婆的送月子礼了。“得亏不是抓周,要不孩子一睡一天,还抓啥啊?”
“……当周岁的时候可能就不这么嗜睡了吧。”薛白看看襁褓里的小猴子,睡得呼呼的。
莲娘拿手指戳了戳小猴子的脸蛋,没反应;弹了一下小鼻子,小猴子皱了皱鼻子,还是不肯醒来。
莲娘没办法了,只得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用红绳把铜钱编成手链或脚链,二十枚铜钱码在一起,在村里算是一份不轻的月子礼了。
莲娘晃了晃手里的铜钱手链,嘴里念叨着:“来小猴子,外婆给你带上钱钱,咱们小猴子一辈子都不缺钱……”
“钱”这个字话音未落,小猴子忽然睁开了眼,眼睛亮亮的看着莲娘……手里的一串铜钱。
旁边坐着的几个妇人愣了愣,一齐发出一阵哄笑:“哎呦,这孩子!真是个有出息的,这么小就知道认钱了!”
“可不是,小宋的孩子,肯定将来比小宋还能搂钱!”
这话说得促狭,大家其实也并不相信一个才满月的小孩子就真的知道什么是钱了,这认为这是个巧合。但这巧合太有意思,满月酒过后,小猴子有了一个“见钱眼开”的外号。
只是没想到,满月酒上并不是巧合,而是小猴子真的就天生对钱敏感:之后宋嘉祁多次试验,只要拿着钱去逗小猴子,十次有八次都会醒过来,剩下的两次大概是宋嘉祁拿的钱太少了……有一次宋嘉祁拿了一小块银子来逗他,小猴子竟然伸出小手就要过来抢。
宋嘉祁乐得不行,觉得这孩子将来肯定能赚大钱,薛白倒是悻悻得:“怎么生了个小财迷啊?”
宋嘉祁把那小块儿银子放到小猴子的手心里,小猴子并不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往嘴里塞,而是把小胳膊又缩回襁褓,搂着那一小块儿银子乐了起来。
“你别给他呀,再硌着他了。”薛白皱着眉,从襁褓里把那一小块儿银子给“抢”了回来。
小猴子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自己阿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噗——居然哭了,哭了!”孩子哭了宋嘉祁倒是乐了,只因为小猴子轻易不哭,今天这么惊天动地的哭了,竟然是因为银子被抢了!
还真是个小财迷啊!
第95章:红薯秧子
今年春耕早已开始了,很多佃户因去岁冬天尝到了甜头,今年都想继续种红薯。
红薯产量实在太高,就算磨成红薯面价格比小麦面粉便宜,也架不住量多,还是有赚头的。去年的红薯让这个村子的大部分村民都没有饿肚子,而碧溪村也没有人饿死,这让村长很是自豪,也对宋嘉祁多了很多好感。
……然后宋嘉祁迅速的把这些好感又减为负值。
村长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让宋嘉祁卖一些红薯秧给村里没佃他家地的人家吗,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是不给钱,咋就不肯卖呢?
“我也不是单单不肯卖给没佃我家地的人。”宋嘉祁道:“就是佃了我家地的,也只能在我家地地里种红薯,他们自家的地还是该种麦子种麦子,该种高粱种高粱,我也不肯卖给他们红薯秧子的。”
村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宋家小子,做人不好这么自私吧?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又不是白拿你的不给钱,你至于一点红薯秧子也要藏着掖着?”
“一点儿红薯秧子?”宋嘉祁道:“真是一点儿红薯秧子,还能劳动村长您大驾亲自来说?”
村长面上就不好看了。这事儿确实有人在背后撺掇他,但村长也认为有了发财致富的路子也该帮衬相亲们一把,宋嘉祁想来是会答应的,谁知道上门来碰了一鼻子灰。
“要给也是明后年再说,今年是不成了。”宋嘉祁摇头再一次明确拒绝了村长,“您老明后年再来吧。”
这就是要撵人的意思了。
村长却更加恼怒了:这意思就是,不但现在不给,今夏、今冬也不会给。可偏偏又拿宋嘉祁没法子,自己虽然是个村长,在村里挺有威信的,但这姓宋的小子却好像从来都不怕自己,来这儿住了一年多了也没什么事儿求到自己身上,拿捏都不好拿捏!
等村长走了,薛白从里屋出来。小猴子特别省事,哄一会儿就睡了,睡着了就不用薛白守在跟前了。
“村长来干啥了?”
宋嘉祁就把刚才的事儿跟薛白简单说了一下。
“这个……别人家种不种红薯也不碍着咱家,卖给他们也没啥吧?”薛白有点儿疑惑。毕竟是村里生村里长的,薛白也有一些和村长一样的带领全村一齐致富的想法。
“是没啥影响,不但没影响,对咱们还有好处。”宋嘉祁往椅子另一边挪了挪,拉着薛白坐下,两人挤在一张椅子里也不嫌挤得难受,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
“有好处?——有啥好处?有好处咋还不同意呢?”
宋嘉祁把薛白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把玩着薛白的手指。以前薛白的手上净是茧子和乱纹,粗糙得不行,到了冬天还会生冻疮。后来宋嘉祁在自己得旅行包里翻出来大宝、护手霜给薛白擦手擦脸,又给他买了治冻疮的药膏给他涂,今年没让薛白干什么活可算没再犯冻疮了,手也比去年细了不少。
“我没说不同意,当然要同意,但不是现在。你还记得之前小猴子满月的时候付婆过来吃酒吗?那时候付婆跟我说,镇上有两家粮行都想收购咱们的红薯面,要是咱们村里种红薯的多了,咱们倒不用卖红薯面给他们了,把村里种的红薯一收够,加上咱们自家的,咱们自己就能开一家粮店。”
薛白愣了愣。粮店,曾经在他看来那都是了不得的地方,以前有粮店的伙计来村里收粮,一般伙计穿用的比村长都好,那可是大生意大店铺。嫁给宋嘉祁之前薛白都没进过粮店:自家地里就有粮食,能吃就行了,粮店里的细粮岂是他吃得起的?
后来嫁给宋嘉祁了,虽然吃到了粮店的细粮,每每却都是宋嘉祁去买的,粮店对于薛白还是从前印象中那个高大上不可侵犯的铺子。
现在他和宋嘉祁虽然也有一间铺子,但因为门脸太小,薛白一直也没有自家也是生意人的感知。现在一听宋嘉祁说自家都能开粮店了,有点激动,更多的是慌:“宋大哥……那开粮店儿得用多少钱啊,咱家有那么多钱吗?”
“咱们家有没有钱你不清楚吗?”宋嘉祁笑着看薛白,再看薛白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笑不出来了:“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啊……?我咋知道咱家有多少钱?”薛白一脸茫然。
宋嘉祁无语了,拉着薛白去了里屋,把薛白的嫁妆箱子拿出来:那还是薛白成亲前薛贵给打的,里面放着薛白少得可怜得嫁妆。
而现在,这些嫁妆里却多了一个没见过的小匣子。宋嘉祁把匣子拿出来,拉着薛白到炕上,把匣子打开一股脑的倒在床上:成锭的银子,成串的铜钱,还有几张薄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