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脑里的声音就是那个人说的所谓提醒。那么，要不是这个人拥有空间晶体，就是他和空间晶体接触过，不管如何，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白斗蓬似乎不喜欢说话，他只是微微颔首，坐在床边上，一动不动。

维德把妈妈送来的茶水放到床边的小茶几上：“魔法师先生，请喝茶。”

白斗蓬还是没有移动，似乎是听不到维德的说话一样。维德没有勉强，他坐在书桌边上，心不在焉地翻着自己的草药笔记，想着要如何得到更多有关空间晶体的讯息。

一阵衣服翻动声响起，维德感到白斗蓬站在自己的旁边，低头看着他手中的笔记。

“你写的？”白斗蓬的声音很低沉磁性，发音很清晰，就像是丝绸一样顺滑悦耳。

维德点头，暖暖的笑容里载着满足：“我在后山对照着书里的知识，一点一点整里出来，这本书可有用了，医师叔叔整天想把它从我手里偷走。”

“后面的药草没有笔记了？”白斗蓬小心翼翼地接过维德的笔记翻看，丝质般顺滑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满意。

“因为没有遇到。”维德有些沮丧，因为有很多草药是这村子的范围里没有的，而他在成年之前大概都不会有离开的机会，不能早些完成这本笔记，或多或少感到有些可惜。

白斗蓬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了一句：“以后总有机会。”

维德觉得这个看不到脸孔的青年大概是在安慰自己，便笑了起来：“一定会的。”

看到这个温暖的笑容，白斗蓬不由得顿了一下，手微微举起又放下去，终是放下笔记，坐回床上。

晚上白斗蓬还没是有让一个孩子睡在书桌上，两人肩并肩躺在维德的小床上，勉强可以撑得下。维德见魔法师连睡觉都穿着白斗蓬，觉得要从这人身上得到空间晶体的线索实在是太艰难了。不过，只要知道白斗蓬来自哪里，他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毕竟他现在才六岁。

维德在黑暗之中看着天花板，听着耳边的呼吸声，这种陌生的情况使他的心跳有些急促。他敢肯定白斗蓬不会睡觉，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在陌生人的旁边熟睡。他翻了翻身，面向着窗户。窗外挂着半圆的月亮，天空里没有几颗星星，外面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使黑暗的晚上添了一丝生机。

嘶沙沙……沙沙……

维德听着这突兀的踏草声，心中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却被旁边的白斗蓬捂住嘴按了回去。鼻子里满是清新的气息，他转眼看向白斗蓬。天色太暗了，即使对方的脸正向着自己，他也看不到人的脸孔。

“安静，我要走了。”白斗蓬似乎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在确认维德不会大吼大叫后，就松开了手。

“外面不安全。”维德皱了一下眉头，“他们的目标是你？”

白斗蓬轻哼了一声，从斗蓬里把一条项链解下来，系在维德的颈上：“带着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解下来。”

“可是……”维德拉住项链，却被白斗蓬按住手。

“听话，”白斗蓬差不多整个人压在维德的身上，薄薄的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将来我会取回来，在这之前，它就交给你保管了。”

耳边是白斗蓬低沉的声音，青年热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使他感到麻麻的，差点忍不住想伸手捂住耳朵。

“记住了，我的名字是文森·阿斯科特。”

03.离开小村庄

文森·阿斯科特。

那个白斗蓬留下这个名字之后就消失了，连同他的老师以及那三个魔法师都不见了踪影。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觉睡到天光的伯特整天都在说魔法师在半夜从他的家用魔法离开了。除了知道那么一点点真相的维德，谁都不知道他们的村子可能逃过了一场大灾难。

白天的时候，维德研究了一下文森·阿斯科特强行留给自己的项链。那是一个淡金色的圆型挂饰，上面雕刻着优雅高贵的花纹，中间似乎可以打开，不过维德没想过尝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难想象这件物品的珍贵性。明明只是刚刚认识，文森·阿斯科特怎么会觉得可以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托付给自己？他摇了摇头，也许只是别无选择而已。他把项链收到衣服里面，只要不拿出来，高高的衣领是不会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魔法师们的离开除了在最开始的几天对村民造成影响外，大家很快就冷静过来，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维德也回复到原本的生活当中，那本在村长书室找到的魔法书显然是初级入门，对于维德来说简直就是宝物。初级的理论不难，他看书也学会了一点。不过，他似乎没有特别的专属元素，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很高的成就。

之后，他每天看书学习，偷偷练习魔法，帮母亲做事，陪伯特玩耍，日子过得很充实，有时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何而来，以为自己本来就在这里。

不过，他怎么可能真的忘记呢？虽然他把伯尼丝妈妈当成亲人了，但他不属于这里，他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亲人，还是记得自己的使命是要找到空间晶体。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间维德十岁了。

十岁对村里的孩子是个很重要的时间，因为这意味着他可能会变成高人一等的魔法师，或者学习成为一个务实的农民。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显示着孩子们得长大了。

“小维德，你真的不穿那件红色的吗？”伯尼丝妈妈为维德梳理那头柔软的金发，“我还是觉得我的小维德应该穿红色的那件衣服，多好看。”

“妈妈，我穿这件就好了，真的。”维德想到衣柜里的那件鲜红色长身衣服，不禁一阵冷抖。心想有机会就把它封藏起来，永远都不能出现在妈妈眼前。

“好吧，我的小维德，转眼你就十岁了。”伯尼丝妈妈带着维德朝大广场走去，看起来有些伤感，“当年你还是个小宝宝，现在已经有自己的主见，要离开妈妈了。”

“妈妈，我只是去做个测试。”维德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好好的安慰自家母亲，“你不是想种毛绵果吗？过几天一起种吧。”

伯尼丝妈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欲言又止，可是正被大广场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的维德没有注意到。

“维德！这边这边！”伯特就算长高了，性格还是那么毛躁的。

维德看了妈妈一眼，在妈妈的笑容下松开手跑过去：“早安，伯特，你来得真早。”

“当然，你知道我等了这天多久吗？十年了！”伯特举起了拳头，一脸激动。

维德好笑地看着伯特，真是不敢想象如果伯特没有魔法资质会怎样，这孩子真是想学魔法想到着魔了。

这次来的魔法师是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水系，一个土系。

自从六岁那年之后，再没有光系魔法师来过小村庄，那个叫文森·阿斯科特也没有出现过。也许，他在城里就可以得到答案。

“我看看，今年只有两个人？那快点吧，我时间不多。”那个土系魔法师皱了下眉头，语气不善。

伯特和维德对望了一眼，站到魔法师的面前。魔法师先把手放在伯特头上，然后念了个咒语，白色的光从手中冒出来，在伯特头上顿住又回去了。

“你没有魔法资质。”魔法师语速很快，似乎是想快些完成任务离开，他看着维德，“到你了。”

魔法师对着维德做同样的动作，只是白光没有冒出来又回去，而是在维德的头顶住了一圈又一圈，才消失在空中。

“啊？竟然有魔法，”魔法师似乎很意外，他的同行走了上来，态度变好了一点，“你收拾东西，明天起程。”

魔法师说完就离开，和村长说话。

伯特愣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久久没说话。

维德不知道怎么才可以安慰伯特，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维德，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会去城里的。”伯特嘴唇动了一下，垂着头道，“你的爸爸是魔法师，所以你很大机会也是。你知道吗？从当年你爸爸用魔法救了我一家人，我就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魔法师，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大家了。”

“伯特……”维德抿着唇，微垂眼睛。

“维德！”伯特猛然把维德狠狠地揽在怀里，“你去到城里好好学，要成为像你爸爸一样伟大的魔法师，用魔法保护重要的人。”

“我会的。”维德沉默了片刻，郑重地回答。他本来只当学习魔法是兴趣和保命的能力，不过从今天开始将会变得不一样了，他会连着伯特的梦想一起努力。

“我相信你，”伯特松开了维德，像平常那样笑了起来，“我会照顾好你的妈妈，你就放心去学习吧！你学成之后，会回到小村庄吗？”

维德看着伯特的眼睛，几秒后认真地道：“会的。”

然后，维德离开了他住了十年的家。

他从马车里看向外面，看到妈妈正站在村子的最外边，一直挥着手，看着自己离开。那一刻，他觉得心里发痛，眼睛很热。想到昨晚妈妈的叮嘱和关怀，他突然很想扔下所有的东西回到妈妈的身边。但是，理性告诉他不可以。他想，要是以后拿到空间晶体，就回到小村庄跟妈妈一起生活吧。

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充满坚定。

维德坐着的马车停留过几个村庄后，终于都踏上前往城镇的道路。而走过了这么多条村，也只为这队人添了两个小孩。

“我们是要去阿德林顿城吗？”那个在最后的村子里被带走的灰蓝发小孩举手问。

同行的水系魔法师点了下头，便没有再理会那个小孩。

可小孩没有在意，他把脸转向维德，高兴地道：“你好，我叫劳里·费南，我的妈妈是魔法师，爸爸是平民。你呢？”

“跟你差不多。”维德友善地点头，浅笑道，“我叫维德·艾默，多多指教。”

“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元素呢？听说光系最厉害！我希望我是光系的！”劳里合起手掌，星星眼道。

维德一听到光系就想到当年那两个白袍魔法师，摸了摸胸口，他的衣服下是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从六岁那年开始，他从来都没有把它解下来，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这次去了阿德林顿城，希望可以找到它的主人吧。毕竟空间晶体的线索也在他的身上，早点找到晶体，早点回到小村里。

“维德，维德，你听到吗？”劳里把手放在维德眼前挥了挥，见维德温和地看着他才嘟起了唇，“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呢？我说……”

维德暗叹了口气，没想到有人能比伯特更多话，希望到达阿德林顿城后，不需要再和这孩子接触，不然他肯定会头痛死。

再过了一周左右，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阿德林顿城。这是圣克莱尔国的首都，一个繁荣强大的城镇。

维德这十年的生活都很简朴，难得看到这些较‘先进’的地方，不由得像劳里一样看呆了，反而像个真正的孩子了。

魔法师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领了赏金就离开了，连道别的说话也省去。

维德看着这间魔法学校，特别感叹。没想到他换了个世界还是要回学校上课呢。不过还好，他要学习的是魔法，比起中英数这些科目，还是魔法有趣多了。

“维德，这边！”劳里见维德光发呆没有跟上大队，便大叫起来，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接着所有人都看到落后了的维德。

维德皱了一下眉头，浅笑着道歉跟上。

“接下来你们会进行测试。”一个老魔法师对着众小孩道。

“老师，我们不是测试过了吗？”穿着得体的孩子问。

“是的，你们通过了魔力的测试，只证明你们有资格学习魔法，”老魔法师被打断了说话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接着道，“接下来要区分你们的元素特质，这关系到你们的分班，还有没有问题？”

发问的孩子摇了摇头，老魔法师笑道：“那么请大家跟上来，我们将要前往中央进行测试。”

测试的过程其实不长，每个孩子需要走到魔法墙边，把双手放上去，魔法墙就会自行显示孩子拥有的元素颜色，颜色愈亮，代表资质愈好，而颜色元素种类愈少，表示力量愈纯净。孩子们挣先测试自己，很快就完成了大部分的测试。

那个和维德一起前来的劳里是个资质中上的水系魔法师，在混血之中是很高级了。他高兴地看着还没有测试的维德，把人推到魔法墙边上：“你怎么不去排队，快点快点！”

维德被推得紧抿着唇，但还是顺着他的意走到队伍当中。

终于，到了维德测试的时候了。

04.再遇白斗蓬

维德对于自己拥有什么元素也很清楚，所以当看到魔法墙上五颜六色的光点并不意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拥有的魔法元素愈多，就代表魔法师的力量纯度愈低，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大成就。不过维德觉得不论是什么资质，都会有可以努力的方向。然而，虽然他没什么所谓，不过他的未来同学以及老师似乎都很介意。

劳里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叫道：“不要太在意，就算你的资质这么差还是可以做个初级魔法师，比起一般人好很多了。”

维德不觉得这是一个安慰，不过也没打算在意就是了。他笑了一下，便走到老魔法师那边排队。

之后，维德被分到年级的最后一班，班里的学生全是资质低等的。他们学的东西也是最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如劳里所说，这样的学习到最后就只能成为一个初级的魔法师。

维德知道自己在班里是学习不到什么进一步的知识，只能自己到图书馆里学习。

一年过去了，十一岁的维德长高了，也渐渐的没了婴儿胖，长得像妈妈的他看起来就像个金发蓝眸的小美女。他的人缘一向不错，班里面的同学都很乐意跟漂亮而有礼的人聊天，因此日子过得挺好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还没有找到文森·阿斯科特的消息。原本他以为有了姓名，在学校里应该可以找到人了，就算是个毕业生也会有记录。不过他想错了，学校里面竟然没有同名的学生，近几年的毕业生里都没有相似名字的人。他不相信文森·阿斯科特会说一个假名字，那只能说，文森·阿斯科特在学校里用的才是假名字。

维德坐在课室里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嗨，维德，你怎么在叹气呢？”戴着眼镜的绿发男孩叫端尔·飞路，他的资质在班里是第一的了，不过将来大概也只能当个初级魔法师。有趣的是，端尔长得和他‘上辈子’的同班同学一模一样，叫他感到很亲初。

维德笑着回头，温和的声音响起：“没什么，你今天来得很早呢。”

端尔托了一下眼镜，笑容里难掩激动：“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特别日子？”维德发现他总是注意不到这些特别日子。

“没错，今天开始大皇子会来学校当客席教授。”端尔就像个粉丝似的，一直数着大皇子的好，“大皇子是个强大的光系魔法师，年纪轻轻已经是个大魔法师，是所有人敬重的对象。”

“光系啊……”经过系统的学习，维德已经知道光系暗系之类的都是很特殊的元素，在魔法师当中非常少见。他垂了眼睛，叹了口气，为什么如此少见，还是见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