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三儿料想着自己老娘并不知道自己会回来，怕饭做得不够，还买了不少的熟食，就当是庆祝吧，庆祝婚事黄了。

农民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毛病，喝了两杯酒王存广就做不住开始说话了。

“六五，大丫啊听咱娘说，给你们说了两门好亲，你们也大了，这大哥也结婚了，这不结婚不知道结婚的好处啊，家里有个人等着，滋味真是。”说着又喝了一盅。

“大哥，你也知道咱娘给六五哥和大姐说亲了？”三儿似笑非笑的应趁着。

“是啊，听说条件都不错，你俩也是该结婚的年龄了，要说还是得自己的娘操心啊，大丫啊我怎么听说娘一根你说亲事，你就哭呢，这可怎么好，女孩子总要嫁人吗，你这一哭，咱娘后面不知道多伤心呢，这么大的姑娘就白白的嫁了初去，可得多要点聘礼，好给你体面”真是典型的死要钱。

“大姐这亲事结不得”三儿不紧不慢的来了句话，将王存广后面想说的话全噎回去了。

“什么结不得，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别跟着瞎参合，去去，跟你没关系，这是你姐姐的婚事”崔国红一听三儿说话，当时就急了，怎么地老娘给你姐姐找的亲事，你还反对？

从最开始王六五和王静就没说话，回家前姐弟三人就想好了，主事由三儿说，毕竟事情是三儿打听的，三儿也会说话，不像自己笨嘴拙舌再说不清楚，问到自己意见的时候，肯定是不同意。

“你先别着急，听孩子说完”王老爹慢悠悠的开口了，“你给孩子说的两门亲都不是咱们村的离得有点子远，我就让三儿跟着别人再多打听打听，也算是保准吗，你总在村里带着，自然没有儿子在外面跑认识的人多”王老爹发话了，崔国红这一口气就憋着了。

“爹，这一个礼拜我也没干别的，这是我哥我姐的亲事，我就自己去了这董家屯，这老赵家儿子却是是个条件不错的，一些个情况跟赵媒婆说的没啥差别”

“你看看，他爹，我没说错吧，这是个好亲”

“娘你别着急你听我给你说完，要说这情况要是真个赵媒婆说的那真是咱们家占了便宜，但是后来我一想，这赵建国都三十了那么大的岁数在村里面还没娶上媳妇不应该啊，你说他们村怎么就没有嫁给他的呢？”

“这有啥，兴许是人家眼界高看不上那些个被”王存广说完崔国红随声附和。

三儿也不接这话茬就慢悠悠的说自己的“原来这赵建国是个疯子，他们家……”于是就把跟自己老爹说的那些话给说出来了，这回更具体，连什么时候赵建国曾经发过一次病把自己的工友给咬了都说出来了，现在也在家养着呢，也没上班干活了。

王静听到这当时就哭了，呜呜的。

“兴许是以讹传讹呢？”赵建国由不死心

“大哥，那是我亲姐姐，要真是个好的，我怎么可能会阻止，谁也不是那么些个良心被够吃了的糟心货，就盼着自家人不好呢，你说是吧，这事真真的，我随时都能找到证人，要是真把我大姐给嫁过去了，那才是毁了一辈子呢，大哥你不会这么狠心的要毁了自己妹妹一辈子吧，是吧”王存广直接就被堵得说不了话了，这是啥，连黑了心肝都出来了。气的脸都红了。

“爹，我不想嫁，我还想再陪着你几年”王静当时就表态了。

“既然大丫也不愿意，那么这么亲以后不要再说了”王老爹当时就发话了。

“大丫的亲事你说不行，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六五总该娶媳妇了吧，我是领着他去看了人家姑娘的，他肯定是愿意的，大丫先不急，六五的婚事总该定下来了吧”

“娘啊，这事你还不知道呢吗？我回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人家木家五姑娘自己找个对象呢。”

“啥？你说啥”崔国红当时声音就拔了个高，好悬没给房盖给定开喽。

“是啊，说是找个了做生意的小老板，两人好着呢，怎么难道人家没跟你说吗？这赵媒婆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娘啊不是我说，这赵媒婆可是十里八村的不靠谱啊，她就管着赚红包，根本不管人家两方到底合不合适。”三儿觉得说的话有点多就喝了口酒，真带劲。

“这赵媒婆可是没少促成怨偶。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都时兴自有恋爱了，我大哥不也是自有恋爱才结的婚，这婚事总得我大姐自己点头吧，她要是不乐意这日子咋过，我娘也是好心但是也得问问当事人吧，经过人家介绍的，也不知道对方性情如何，到底还是自己看上的好些，我大哥不久特稀罕我大嫂。再说了，这娶媳妇跟嫁闺女还不一样，是吧六五哥”

王六五当即点了头。

崔国红真是，一口血啊憋着，上不去下不来的。

这是要干啥啊，这自己还天天巴巴的跑去赵媒婆家，这木家都自己找亲家了，自己还乐颠颠的，这可是让别人看了多大的笑话啊，还要给个大红包，我呸。看我不拆了你的屋子。

丢大了人了。于是这王六五和王静的婚事到底是被三儿给弄黄了，王存广回家助阵也没排上用场，以有心算无心，任你再好的口舌，也翻不出花样来。

“大哥，这虽然现在是王六五没娶媳妇，可是总有需要娶媳妇的时候吧，到时候可不是得需要钱，你看看你借的钱什么时候给还上呀，要不然咱们家还该着饥荒，好人家的姑娘也不乐意家国来不是”临了临了，三儿又提出来让王存广还钱，王存广像是个鹌鹑似的，也不放声了，晚饭都没吃多少，连觉都没在家里睡，就这么出去说是上朋友家玩，在外面对付了一宿。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王存广第二天天一亮就偷偷的走了，崔国红一宿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一大早上的也去了赵媒婆家里。

刚开始崔国红还好好说，但是昨晚的一股火，加上一宿没睡，这怒气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好啊你个老姑婆，你这还跟我亲亲热热的老姐姐长老姐姐短的，你就是这么叫的我姐姐啊。

竟然是这么坑我，这下好了，外面都知道自己给孩子找了两门好亲，眼瞅着黄了，可怎么还有脸在出去串门子，还不得让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啊。还不知道背后得怎么编排自己呢。

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甚至是大打出手。什么话都骂出来了。

“你个老刁妇，个没安好心的臭婊子，你个不要良心的嗓门子，你给我们家说的什么亲事？啊？你还好意思跟我们乡里乡亲的住着，个臭不要脸的，我操你八辈祖宗。你想给我家介绍个在外面勾搭汉子的小娼妇，你还昧着良心说成是家花。你怎么不叫你家孩子娶这么个媳妇，还想给我嫁介绍个有病的，你怎么不去嫁……”一堆一堆的骂呀。

隔壁的邻居全都出来看热闹了，这赵媒婆昧良心介绍亲事，很多人家都知道，但是敢这么闹腾的还真没有几个。

“我呸，你才是个不要脸，我求着你要给你说亲了吗？你个不要脸的上赶子来求我，我才给你介绍的，你家有个老姑娘嫁不出去，你怨我？就看你这个当娘的，你姑娘也注定找不着好的，呸，谁愿意搭理你……”

女人嘛，尤其是老娘们，打架就是这个套路，先骂，骂不过的就打，抓头发掐后腰，各种猥琐各种来，连嘴都用上了，被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满脸牙印，各种口水和泥土混合，有点子像稀粑粑。咳咳，不太文雅哈！

有看着不好的，拉架的，最后还是王老爹过来给自家的女人带走的。

这下可好喽，乱子越闹越大，王静的名声是彻底的被自家老娘给毁了。无论什么时候吃亏的总会是女人，就像是王静和王六五一同说清，王六五那人家顶多是笑笑拍拍肩膀说是个没遇上好姑娘，以后再找，但是看着王静的眼神可就不像是以前那样了。

王静这回是真的冤枉的不行，自己老娘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啊，这可让自己在村里怎么活，瞎话越传越大，自己将来还怎么结婚嫁人，还要不要脸了。

三儿虽然听说自己老娘去赵媒婆家里闹腾了，本来还觉得挺解气，但是后来听见自己姐姐的留言也有些个生气。不过也没啥，大不了自己给姐姐带走被，去城里找个好的，非得找个农村的呀。

没啥大不了的，人生就是这样，这条路过不了下条路照样走，有多少下岗职工不是照样当老板了。不过还是得好好安慰自己的姐姐，对于姐姐可不能像是对王六五那样来狠的，女人那都是需要小心呵护的，不过女人的抗打击能力也同样很强，没啥都能过去的。

本来自己也要开店了，正好找姐姐过去帮忙。糟心的就让自己老娘自己去受吧。看样子自己老娘有一阵子得安分了，不敢出去下啪啪。这就挺好。

46.三儿笑了

三儿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不能说是黑灯瞎火的，但是也差不离，锅里面没有做饭，自家老娘坐在炕头上正在摸眼泪，老爹拿着自己那万年不离手的烟袋锅子一口一口的吸着，老两口也不说话。二哥还没回来，现在虽说不想冬天一样那么冷了，可是三儿就是个不抗冻的，这不烧炉子，脱了大衣之后就打了个冷颤。得了看这个情形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自家老娘那彪悍的战斗已经在十里八村被别人传的神乎其技了。

做媒做的不好的有，但是打上门的毕竟是少数，顶多在背后自己骂骂咧咧的说几句龌龊话，真的像是自家老娘这样找上门一顿撕扯的毕竟是少数，脸面看的太重要了，为了自己那一丁点的脸面而自己在背后咽苦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三儿虽然看不上自家老娘但是也觉得自家老娘对于自己家孩子还是护犊子的，只不过这件事情不应该这么大大咧咧的就弄出来，是把人家打一顿骂一顿，自己的心里好受了，可是背后被指指点点的就变成了自家大姐了。

大姐又有什么错处，这几天大姐就没怎么出去上过班，没脸出去，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大姐，但是却是大姐没脸出去见人。遇到一个人就有人问大姐这自家老娘给她说的是哪门亲啊？怎么还打起来了啊。还有不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还询问过程。真是一群操蛋的货色。

稍微厚道点的还能安慰安慰，但是又有多少人眼红三儿送礼给自家大姐找到的工作？酸不拉吉的打着安慰的名头，冷冷嘲热讽，这才是人呢。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工作也做不了，于是只能整天的坐在家里摸眼泪，也不说话，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会出来。

家里这几天异常的安静。

家里面还是老房子，年前盖新房子的时候刚刚按上的暖气，还得烧煤。看着旁边空空的架子，得了，先不干别的了，伴点煤球吧。

用煤面子，加上黄泥和这水伴均匀了，这可是体力活，打开炉子放进去，最上面一层放上容易燃火的柴禾和报纸。三儿就坐在外间也不进屋。

这事还得陈陈（压一压的意思）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说要带着自己大姐去城里做买卖，和现在外间那么多压力之后说，那是坚决不一样的局面。

自家老娘自己知道，那就是个眼界潜的，自以为给自己女儿找个工人那就是好对象了，有个屁用啊。不到最后坚决不会松口让自己大姐跟自己走的。现在在村里的工作也不错，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让大姐跟自己走，只有让她俩都简直到了留言的严重性，被别人身前身后的戳脊梁骨，才有可能打着带自己姐姐避风头的目的带人走，不过带走之后还回不回来了就另说了。

三儿一面生炉子一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多一会王六五也下班回来了，王静也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了，开始准备做晚饭，安安静静的脸色还有些发黄，眼底有着浓重的青色，一看就是好几天都没睡好了眼圈通红，眼里面竟是血丝。受了大罪了啊，三儿从来没这么讨厌过农村老娘们的这张破嘴。

晚饭很简单，把中午做的菜在锅里热一下，锅下边熬着粥上边热着馒头和菜，再切个咸菜。

王六五换完了衣服就过来帮忙摆桌，木制的小方桌放在炕头上。

“姐，别伤心了，这事不怪你，你也别怨咱妈，这事其实她也是好心，只不过她不知道真相”三儿瞅着没人，先劝劝姐姐吧。

“我不怨别人，我就是命不好，怨命，啥也不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哎呀哎呀，你看看你，好好的杂又哭了捏，什么命不命的，要说啊，其实这也是件好事不是”三儿拉着自己姐姐的手，怕大姐一个不稳再切刀了手指头，哎呦喂，那可就吃的不是咸菜是血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带你到外面见识见识，头两年，你不是还羡慕我能够四处走走吗？趁这个机会正好，我就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村里人说的那些个酸话，你可千万不能真的往心理面去”

三儿苦口薄心的劝着“那就是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想啊，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家兄妹几个的工作，那都是咱们村头一份的，多少人家羡慕不来呢，要不然杂家借钱哪能那么容易呢，还不是因为咱们家有这个能力还钱呢。远的不说进的从大哥结婚，那小楼，小车，村里人多少嫉妒的，这要不是因为咱家这两年真的过的好了，怎么会那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就盼着咱们家出点什么事呢。这都是人的通性”

“三儿你说的这些个大道理我也不懂，我书念得没你多，也没你见得世面多，可这做人咋就那么难呢，我在厂子里那也是谁也没招惹过的，对着别人不说全是好脸，那也是笑脸迎人的，谁有个啥事能帮的我寻思着乡里乡亲的都帮着点，从来也不占别人的便宜，可这人咋就这样呢，不就是家里给介绍个对象吗，还没成之前就开始说算话，说什么找到个好的，家里条件好，等等等等，背后的意思不就是说着咱们家奔着人家条件去的嘛，打听出来是个年纪大的，虽然说得好听什么年纪大的会疼人，可是我听的真真的背后都说我嫁不出去找了个老男人，后来亲事黄了，我想着总算是好了，没想到咱娘又，三儿，你说你姐我咋就这么哭啊，我招谁惹谁了了我”说着说着王静就拿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使命往下掉，擦都擦不完。“三儿，这就是命，我王静的命”

“姐，狭义了不是，这怎么可能是你的命，你才多大啊，二十来岁正是女孩最好的时候呢，这点事等你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再回头看，那根本就不是个事，别哭了，啊，听我的，你呀也不用想那么多，工作做得不开心，为啥不告诉我，大不了咋就不干了，跟着弟弟我进城去，就当散散心了，我打算租个门面，你来给我帮忙被，就管着钱，别人呀我也不放心”

两个人说着话锅里的饭也好了，王静洗了把脸就收拾着准备开饭了，进了屋里老爹一下子就看出来自己的闺女又哭了。这顿饭大家吃的都有些个安静。

饭后三儿把二哥赶出去收拾碗筷，带着大姐就坐到了老爹身边。

“爹啊，你看我是想着在市里面好好卖衣服的，这正想着租个门脸，我吧自己一个人也忙乎不过来，就想着要不然让我大姐跟过去给我帮帮忙，顺道散散心”

老爹还没说话呢，老娘崔国红就发话了，“这怎么行，跟你去了，那你姐的工作咋办，”在崔国红看来，做生意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在厂子上班多好啊，到时见发工资，还是个铁饭碗，说出去也瞻仰。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怎么样而放弃工作。

“娘，你也看见了，我姐这都多久没出去上班了，说实话我不是说娘你做这事不对，其实你去打了赵媒婆是挺解气的，可是这事不是闹大了，现在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你不是也不出去串门子了吗。你看我姐这才几天这脸色，这身体都瘦了，厂子里我就先跟他们领导请个假，我跟王哥熟，他不会说什么的，主要是让我姐散散心，找点事做，”三儿跟他娘说话，完全不需要客气，嘛，你自己都知道自己办事部队丢了大丑不出去了，你还想让我姐出去被人指点？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