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跃辰心里疯狂的OS，像个小媳妇一样给足了凤爪面子，这才将矛头指向那个男人，顺道借着机会瞅那男人的表情。
“我叫杨旭。”男人彬彬有礼地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友好地表示：“看见熟人就过来坐坐，没想到孔经理还有朋友在这儿，幸会。”
柯跃辰：“……”
柯跃辰傻愣愣地看着面前那骨节分明手，皮肤白皙细腻，摆出的姿态彬彬有礼，优雅中带着贵气，全然是削葱玉指的境界，不知道甩出雷点满满的泡椒凤爪好几条街。他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握上去，说：“你好，柯跃辰，幸会。”
点到即止的握手礼，杨旭收回手去，笑道：“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了。”说着冲凤爪点了点头：“我先告辞。”
凤爪连忙飞快的起身，道：“杨总请留步！”
杨旭回头，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孔经理还有事吗？”
凤爪简直恨不得对男人顶礼膜拜，跪倒膝行跑过去抱大腿，说：“那个……我是说如果杨总不嫌弃的话，不妨坐下来吃顿便饭，正好您也是一个人，一起吃……图个热闹嘛。”
柯跃辰：“……”
呵呵呵，柯跃辰顿时处于石化状，心说丫的凤爪你还真是没事找事，这姓杨的一看就是身价不菲口味高调，你留他一起吃饭，饭钱你出吗？！
答案可想而知，事实上只可能是凤爪要借花献佛，既逮找了巴结上属的机会，又不用自己花钱，这算盘打得太精妙了。然而男人似乎完全看不出这一套，略有些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孔经理看起来有公事要处理……”
凤爪拿出一秒钟神兽变山鸡的看家本领，堆起满脸褶子，说：“哪里哪里，饭桌上不谈公事，这就是顿便饭，杨总您看看您爱吃什么，别客气，这顿我请！”
“……”
柯跃辰心底一口老血喷出来，疯狂咆哮道你妹啊，饭桌上不谈公事！那你还约我过来？闹了半天咱俩坐这儿半天是要谈星星谈月亮谈人生理想吗？
杨旭想了想，又坐了回来，说：“也好，反正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这顿记我账上，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凤爪顿时急红了眼：“这怎么能行呢！哎哎杨总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这顿怎么都得算我的！来，服务员，菜单拿来！”
耐不住凤爪的百般殷勤，杨旭最终坐到了他们这桌，点了一份顶级菲力牛排，一杯威士忌。凤爪还生怕他吃不够似的，一个劲儿地让他再点，杨旭勾唇笑了笑，道：“我有酒就够了，晚上还有一个晚宴要参加，现在不宜吃太多。”
凤爪这才作罢，但还是跟着又点了几样死贵死贵的点心上来，边吃边搜肠刮肚地拍一些马屁。两人说的都是耀奇公司里的一些事，杨旭问点什么，凤爪就恨不得将心窝子掏出来给他看，所有的东西全招了。
饭桌压根就没有柯跃辰能插进去话的地方，但是他跟着听，大致也听出了一些猫腻。这个杨旭应该是刚上任不久，对耀奇各方面人事结构、运营模式都不是太清楚，与凤爪看似漫无目的的闲扯了半天，实则不露声色地将公司的大小事情问了个遍，而凤爪竟然毫无所觉……
柯跃辰简直想摔盘子不干了，他不是不知道凤爪巴结的人有多重要，耀奇没那么多姓杨的，唯一一个就是他们的大股东董事长。这个杨旭既然是新任的总经理，肯定与杨家关系匪浅，搞不好还是耀奇以后的接班人，但是现在……他要有钱请这顿饭，他也就学凤爪一样把脸贴到人家屁股上去跪舔了，可关键是他没钱！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凤爪请客他买单，别人巴结领导他付钱……但是他——没！有！钱！
人生最悲催的事莫过于救世主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没钱请他留下！
柯跃辰摸摸口袋，心里头犹如千万片秋叶被狂风卷起，天地间传来丧钟般的悲鸣——这顿饭至少也上万了，姜晔的钱迟迟没有打过来，而且即使到账了远远不够……
他几乎可以预见待会儿结账时的尴尬了，他拿不出钱来，这顿饭就只得凤爪或者这个男人买单，白蹭一顿吃的不算啥，一次得罪俩才叫真悲催，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得罪不起任何人了。
柯跃辰心里眼泪哗哗的流，暗暗腹诽道：我现在去割完肾回来给你们买单，还来得及吗？
第三章
凤爪又叫了一瓶酒，看样子割一个肾还不够，也许还要割两个……柯跃辰内心里苦逼极了，手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音，他到最后已经完全弃疗了，开始盘算着如果现在借口上厕所溜走的话，可能性为多少。
然而还不等他付诸实践，杨旭结束了上一话题，目光悠然落到他这里，关切道：“这位……柯先生，这么久一直不见你说话，是菜单不合胃口么？”
“啊？”柯跃辰手一抖，叉子掉进餐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杨旭：“……”
凤爪：“……”
凤爪的脸黑得跟抹了煤灰似的，私自出来约见这么一个有严重黑历史的过气艺人就已经令他觉得脸上没光了，偏偏这个柯跃辰自己还一点都不识趣，吃到现在不提前去结账不说，竟然还在BOSS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叫他这张脸往哪放？
凤爪在心里给柯跃辰的证件照上画了个大叉，顺便拖进了黑名单，决定以后只要碰见他，就要拼命的给他添点堵，不然难解他心头郁恨。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柯跃辰回过神来说，同时心里痛下决定，既然今天输定了里子，面子还是要维护的。至于神马狗屁账单，你们自己吃的自己买去吧！
“你看起来有心事？”杨旭友好地说道，“你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但是情况比较棘手，怎么会想到要重返娱乐圈的？”
柯跃辰叹了口气，摊手道：“不瞒杨总，我也是没有办法。”
“之前我也想过做别的，可是一连找个一个多月的工作都没着落，况且自己喜欢演戏，只会演戏，心里也放不下演戏这回事，所以就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复出……”
“这个决定倒是能理解。”男人笑道：“摊上这种事，又闹得人尽皆知的，你这张脸一拿出去一看就信誉度缺失严重，用人单位不敢用你倒是真。不过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状态，重回娱乐圈明显更不现实。”
柯跃辰叹了口气：“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之前的错我不否认，但是那不是我的本意，并且我也一直在努力弥补这个过失。至于重回娱乐圈，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无论多难多苦，我都会拼尽全力让所有人对我改观，原谅我、承认我、并且最终肯定我。”
顿了顿，他诚恳地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现在我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做人、做事的机会，来证明自己是真心悔过，并且已经改过自新。”
柯跃辰言尽于此，虽然杨旭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发言，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不卑不亢，直抒胸臆，过后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顿饭吃完谁也没有提及付账，杨旭看了看时间，凤爪眼色使然，问道：“杨总赶时间？”
杨旭“唔”了一声，随手招来服务员，道：“账记在我账上，还有事，先走了。”
他站起来，凤爪动作比他更快，连忙冲服务员道：“哎别别别！说好的这顿我请，杨总您要是赶时间可以先走，我这就去结账。”
凤爪抓着包包跟服务员去前台刷卡，柯跃辰自知今天算是完全没戏，当即也站起来，说：“很荣幸今天能与杨总共进午餐，不过我这模样……让杨总见笑了。”
杨旭笑了笑，柯跃辰看了他片刻，有点欲言又止地样子，杨旭问道：“还有事？”
“我有一个疑问，”柯跃辰说，“杨总这算是……在好心帮我解围吗？”
他终于将心中的疑问所出来了。之前杨旭全程听见了他的电话，明知道他没钱还纡尊降贵地坐下来与他们一起吃饭，最后还设了个套，让凤爪心甘情愿地钻了进去，乖乖掏卡去结账……柯跃辰越想越觉得这个人目的不简单。
“一半一半吧。”杨旭勾了勾唇角，“我才接手公司不久，这些害群之马打着耀奇的名义到处坑蒙拐骗，这事儿我迟早要严办。至于帮你解围……碰巧而已。”
柯跃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猜对了一小半，对方的目的完全不是为了帮他，而是在公事公办，凤爪这回不小心暴露了这么多公司的灰色业务，料想应该要到大霉了……
柯跃辰登时对杨旭这个人不寒而栗，觉得对方的心机和手段自己似乎有点Hold不住。
“给你句建议。”杨旭又道：“你那个师兄以后还是别联系了，还有像孔辉这种嘴上无毛、手里无权的混混根本就帮不了你，与其花这个国际时间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还不如脚踏实地干点别的，我觉得以你目前的情商跟智商，已经适应不了娱乐圈了。”
柯跃辰点了点头，没有吭声，连个表情都没有。杨旭笑了笑，随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如果你愿意做点别的，可以试着打打这电话，希望能帮到你。”
柯跃辰接过名片，那是一家酒吧经理的名片，而且还貌似是个GAY吧……他心里满怀不接说这又是个什么进展？这人该不是要介绍他过去做鸭吧？柯跃辰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面目抽搐地点了点头，说：“谢谢杨总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杨旭也点了点头，转身抬头，顿时表情一变，竟也学着柯跃辰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表情出奇的一致。
柯跃辰：“？？？”
顺着杨旭的目光望过去，大厅入口处出现几个西装革厦的BOSS级人物，年龄从三四十到五六十岁不等，总共四个人，其中为首的那个老头子两鬓斑白，属四人当中年龄最长的一位，黑沉着脸，目光望这边看过来，令柯跃辰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老头他认识，经常出现在前经济人口中的，遇见必定要想方设法抱大腿的四大天王之一，耀奇的掌权人，杨志成杨老爷子！
传言这位杨老爷子风流成性，是耀奇所有成功女艺人背后的男人。前经纪人再三跟他说过，杨老爷子就是耀奇的天。他从不逼你，但是赏罚分明。换句话说，你让他得到多少，他就必定回报你多少。反过来，他若是什么也得不到，他会离你远远的，然后让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耀奇一姐秦馨，众人皆知的实力大奖，曾经红爆一时的华瑞影后，但是她再也别想拿到任何一个影后金奖了。
所以前经纪人一直跟他说，要想在娱乐圈里混，最好不要得罪这个人。要想混得比别人好，最好能巴结住这个人。
柯跃辰吁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不知道到底是撞了什么邪，才能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将以前没见过的BOSS们见了个全，而且各个都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杨老爷子的出现，让他产生了惹不起就赶紧躲的强烈欲望。
但是天不遂人愿，杨老爷子就偏偏脸色难看的走过来了！
柯跃辰想避都没法避，只得站在一边，局促道：“杨董事长，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幸会……”
这几乎是所有圈中人见到杨老爷子后的礼节性反应，不功不过，柯跃辰以为自己此举顶多也就是个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最多遭无视就好了，却没想到杨老爷子斜斜睨他一眼，怒目看向杨旭，指着他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急事？”
“你放着几位董事在一旁不顾，跑出来就是为了见这种人？杨旭，你也太胡闹了！”杨老爷子怒声说。
“……”柯跃辰感觉到了来自外太空的鄙视和嫌恶，而且还深深地有一种老爹撞见了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的即视感，他差点就被自己刹那间的直觉给雷翻，心里一只缩头龟翻着肚皮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整只龟都要不好了。
“杨董事长！”杨旭冷冷地说：“我爱见谁见谁，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爱跟谁吃饭，那是你的事，也没必要拉上我。”
柯跃辰似乎听见了砰的一声，杨老爷子背后有什么东西炸了。
“跟我没关系？”杨老爷子气极，道：“好一句没关系！杨旭，你既然叫我一声董事长，就该有身为耀奇总经理的自觉！”
杨老爷子怒吼道：“平时我可以不管你，随便你跟哪个男人纠缠不清，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将客人弃之不顾跑来跟一个臭名照顾的小明星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去，还不赶紧收起你这套风流手段，过去给几位董事道歉？！”
杨老爷子指指不远处的三位董事，对方似乎有些尴尬，杵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甚至还想过来劝架。
然而杨旭兀自不动，依旧冷冷嘲道：“工作时间又怎么了？再说了这种事我还不是跟你学的么，你现在倒好意思来问我体统不体统了？”
“你……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杨老爷子气急，一口气堵在胸口，怒到拍桌：“我不管你跟谁学的，只是现在我警告你！耀奇总经理的位子是你自己要去的，既然你坐上了这么位子，你就得有个经理的样子，否则别想从耀奇拿走一分工钱！”
“哦。”杨旭若无其事扫他一眼，针锋相对道：“杨董事长，你大老远跑到澳洲去，耍手段将自己儿子的酒吧收购了，现在你儿子没钱赚了，回来找你要个闲职混口饭吃你又不乐意了？你难道还巴望着一个事业事业一事无成、又风流成性只会吃喝玩乐的死同性恋帮你的公司卖力么？”
杨老爷子：“……”
柯跃辰：“……”
“省省吧。”杨旭擦了擦手，随意地将餐巾丢在桌上，回头傲慢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您随意。”
第四章
吃完这顿饭，柯跃辰觉得自己的三观完全被刷新了，他似乎不小心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关于耀奇董事长和他儿子的。
且不说这对奇葩父子神一样的关系，但就凭他知道得太多了这一点，耀奇这边也是绝对不会考虑他了的。
又一条生路被断，柯跃辰在墙上那张复出计划纸上又画了一个叉，到目前为止，上面已经画三个红叉。包括之前已经恩断义绝的前经纪公司金旗、那个有着他肇事事件受害人家属的世辉、以及这回的，在娱乐圈风评有点……有点诡异的耀奇，那么最后娱乐圈四大巨头就只剩下了一个近两年一直都没什么大动作的利威。
不过据说很久以前，利威和金旗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两年前因为金旗的打压导致利威一蹶不振，到现在勉强排在四大巨头末尾。若是他就这样找过去，情况似乎有些许的微妙。
柯跃辰手笔枕着后脑勺，一个一个翻手机通话薄里的电话号码，姜晔的钱迟迟没有打过来，他手指在这个名字上停顿了几秒，随即点了删除。
白天发过短信的那个号码也没有回音，柯跃辰叹了口气，将这个号码也删了，又翻到自己父母的名字，顿时心里一阵酸楚，丢了手机，恨不得去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