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与男神 下——亡沙漏
亡沙漏  发于:2015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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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纵机甲躲过飞逝而过的机械士兵,拽住它长长的尾部将它折断。路西法的机械有许多仿生的影子,噬菌体机械用以切割结界,而这种战斗型的机械士兵则长得很像水母。它们拥有携带弹头与炮管的头部,以及一条可抓握、可游走的长尾。路西法似乎故意避开人类形体的设计,来证明他对人类的恨意。现在,漫天都是这种长尾机械,它们的表面就像节支动物一样一环扣一环,这给了它们极大的自由度,以及很高的机动性。

还好征服者对付路西法很有一套。征服者在沙左和代达罗斯的指挥下控制机甲变形,以头部关节相扣,一台台机甲组成队列,树立在入侵者与楼体之间,成为结界之后的第二道屏障。我看到有些位置边缘的机甲被机械士兵撕裂,驾驶员坠入空中,被锋利的长尾扫为两截。但是总有新的机甲加入补位,前仆后继一往无前。

但我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值得么?

也许他们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但我却知道路西法不是想征服这背后的楼宇。

他是想,征服我。

就在这时,我听到公共频道中有人大喊一声,“天上!”

我扫了一眼地图,然后不自觉地抬头,透过屏幕望天。我们头顶,一座硕大无朋的阴影滑过天际,自北方而来。

“这是宙斯级战舰?!”

“不不不……它比宙斯级战舰还大,它简直就是一座城市!”

“比较像座山。”

“这是什么秘密武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意!”

“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公共频道中一片人心惶惶,即使是沙左和代达罗斯也无法弹压这股躁动。在那片阴影悄无声息地飘到我们上空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它底盘上有六个巨大的橘红色光盘。那光亮包裹在一层透明皮质下,就像皮肤上不规则的囊肿,有节律地鼓动着,让人几乎就要以为头顶那玩意儿是个有机体。

“不管怎么样,射它!”

代达罗斯带头朝阴影发射一枚导弹。导弹对准了底盘上的橘光。

我听见沙左喊“等等”,然后说“不”。

橘光被击中的瞬间,天空中飙出一道爆炸的烈焰,温度之高趋近于白色,瞬间融化了密密麻麻的机械士兵,和一部分飞得太高的机甲。那之后发生了可怕的倒吸漩涡,那是空气被点燃之后留下的真空地带,我亲眼看见一个征服者被吸出机甲驾驶舱,就像他的肺被从身体里吸出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鬼!”我听见沙左绝望地低吼。

底盘上的橘光消失了一个。但还有其他五个正在鼓胀和跳动。现在会都不会怀疑它的威力和它毁灭一切的决心了。我们站在破碎穹庐般的结界下,就像在经历末日审判。

在第二个橘光行将发射的时候,公共频道里突然传来川贝的声音:“可以了,试试启动结界。”

淡蓝色的结界边缘随着他一声令下奇迹般地开始上升,以极快的速度重新闭合成完整的半球体,把整个学院笼罩在其下。而在它闭合的一瞬间,又一波爆炸袭来,岩浆般倾倒在结界表面,然后激流而下,流往军校之外。在巨大的隆隆声中,我们肃清了结界内的机械士兵,尽量不去想在这种攻击下神庙结界还能撑多久。

我、沙左还有代达罗斯到达镭射守备军区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那里了。龙隐脱掉了手套蹲在地上,摩挲着指尖绿色的黏液:“它来过这里。”

我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学院里那只异种。

“而且跑了。”川贝看戏不嫌事大,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年襄,“当初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唤醒异种的可不是我一个人。有时间担心内部的潜伏者,不如去看看外面那个大家伙。”

龙隐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路西法不会发明这种肮脏、丑陋的怪物。我站在这儿都能听得见它的心跳。它是一艘超越我们认知的战舰,同时是一种生物。你觉得谁会创造生物战舰?”

龙隐很快有了答案。“异魔?”

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大吃一惊:“异魔居然还有战舰?!异魔文明居然发展到可以进行星际战争的层级?”

“毕竟它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和路西法一样。我猜他们的战舰和他们分享休眠机制,与女王一同在地底沉睡。一旦哨兵发现人类的痕迹,女王就和战舰协同苏醒,准备进食。”年襄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支细长的烟点上,抽了一口,“我们人类再不加油,可真的要输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川贝身上。

川贝投降,“至少四十八小时好么?对于星际穿越,可要有点耐心。”89

第90章

在大家井然有序地奔赴各自的既定岗位时,我和龙隐心照不宣地走入无人的走廊。

“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只异魔么?”

他默默地擦掉指尖的绿色血迹,重新戴上了手套,对我摇了摇头。

“这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你分享异魔的视野,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像我同时在这具身体里,也在另外那具……肮脏丑陋的躯壳里。”

他的话让我想起米迦勒。

最开始,米迦勒时常会在危机之中篡夺我的身体使用权,帮我做到超越人类极限的事情。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意识背后看着他行动。我猜龙隐的这种观感应该和我当时的处境很相像。

不过米迦勒是我的一部分,因为自体过于复杂而拥有了自我意识。那龙隐和那异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异魔孤身一人深入敌后,想要尽可能摧毁我们的神庙结界,我想他不会主动暴露自己,那几乎是在找死。他和你共享视野应该仅仅是一场意外。”

“当然。”龙隐不自在地抚摸着手指上的婚戒,“当然是意外,不然呢?”

看到他不耐烦地转身想走,我快走几步追上他的脚步。

“但偏偏是你。”

“你想说什么?”他驻步,转身面对着我。

我觉得他的眼神不是很友善,甚至有些锋利了。有一瞬间我几乎想要退缩,但我还是鼓足勇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表达我自己的观点。

“异魔和ai很类似。他们共享一个意识,就像是ai共享一套系统。我在想你不可触碰的血统的由来,会不会是异魔。”

“现在妄自下定论还太早了。万一只是异魔身上另一个尚未解开的谜,比如说他们可以控制人类的思维……”

我搀住了他的胳膊,“所以我们去找专业人士寻求一下帮助。”

龙隐深锁着眉头,和我对视着。几秒钟后他的表情舒缓下来,但是他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我觉得这件事如果散布出去,会对我们的军队是很强烈的打击。”他的手轻缓地拂过我的后背,摆放在我的腰际,“路西法公布了你的身份,并宣称为你而来,已经动摇了军心。如果这种时候他们发现他们的指挥官和异魔有关系……你能想象他们该怎么称呼我们么?”

我想了想:“……不是人夫夫。”

“我们都是异类。”他沮丧地说。

“我的确是。但你,现在妄自下定论还太早。我觉得年襄和西楼的嘴都很严。”

他的眼神开始动摇了。

我诱哄着他:“就算你有千百种理由不想去面对这种可能,你也要想一想,万一这种事情再度发生怎么办?今天是你进入了异魔的身体,明天如果是异魔进入了你的身体呢?我睡在你身边,一觉醒来就老公已经换了魂,而我甚至分辨不出来。他要是杀我,那也就罢了。他要是含情脉脉地把我给睡了呢?!”

龙隐立刻就拽起我,“别多说了,走吧。”

戴绿帽的恐惧战胜了一切,让我龙哥恢复了无与伦比的行动力。他带着我火速赶往卡文迪许实验室,对年襄和西楼坦白了刚刚发生的事。

西楼倒吸了一口凉气,年襄却富有兴味地哦了一声,抽了口烟。

“原来所有的事都在这里等着我们呢。”他狡黠地笑起来。

他从书桌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摔在桌上,又走到龙隐跟前替他宽衣解带。速度之迅捷,导致我这个做太太的只能抱怨几句:“嗯……你注意点,你注意点……你手往哪儿放呢喂……”还被推开了。

龙隐很快就被迫穿上了病号服。从单薄的布料间隙,可以看见他白色大理石般的身体,充满着纯粹古典的美感,我并不能把这样的他和异魔那种恐怖的生物联系在一起。

年襄将他装进了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透明器械,在他身上插满了电极,特别是头部。器械在密封之后,缓缓被推入隔壁的房间。房间里有一面单面镜,我注意到那座房间里还有其他两个一模一样的器械,里面沉睡着受伤的征服者。他们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而且我还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异化中的才会有的鳞片。

龙隐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不安。虽然处于他的方向应该是看不见我们房间里的景象,但这并不阻碍他向我寻求安慰。

“你在做什么?”

年襄把那叠资料丢给西楼,“拿去和异魔以及异化者的基因样本做一下比照。”

西楼哦了一声,乖巧地走到计算机前开始操作。

“既然你有他的全套基因图谱,为什么还要把他束缚起来?!”

“束缚?”年襄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随手摁灭了细长的香烟,歪着脑袋哼笑了一声,“呐,我并不是在束缚他。我是在训练他。”

我给他一脸卧槽。

“我不在乎他到底和异魔有什么渊源。这种追本溯源探寻历史的事情,大可以交给有闲阶级慢慢来做。我们身在战场,头顶上有路西法和异魔的战舰飘来荡去,我们当然应该做点更切实际的事~”故意拖长的语调中透露出一点疯狂。

深知他本性的我在听到这几句话后心生警觉。

年襄对我们来说,一直亦敌亦友。他超乎种族、国家的眼光,在过去很多次都帮了我大忙。但我同时意识到,他随时会为了自己的追求牺牲掉我们。倒也不是说他没有人性,反之,他追求的是人性的纯粹理性部分,以至于会为大写的人牺牲掉任何个体而不足惜。我自恃并未达到他的胸襟和器量,我还是要跟龙隐好好爱来爱去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怕年襄科学狂魔的属性又爆发,对龙隐做些有害安危的事。

“你是什么意思?你要训练他做什么?!”

“很简单。基地里还潜藏着一只聪明又迅捷的异魔,而且他还自带通讯设备,能与他的种族交流。”年襄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就好比异魔在基地里放置了一枚侦察机,一枚地雷,甚至用得好,就是核炸弹。他们会派遣这个异魔洞察我们的一切,也许还非常乐意分享给路西法。这种东西还是越早去掉越好。”

他拿手刀,在咽喉比了个杀的动作。

“你想要龙隐做什么?”

他挑高了嘴角,“真的笨。龙隐可以进入他的身体。不管他是怎样做到的,他现在都是我们的王牌。哪怕只是透过异魔的眼睛报上方位,都会给围剿带来很大的帮助。更不用说,他也许还可以控制那具身体。让他自杀怎么样?异魔很难杀死。”

我吓退了一步,望向单向镜里面的龙隐。龙隐仿佛有所感觉,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把视线重新聚焦在年襄脸上,“万一异魔控制了龙隐怎么办?!”

年襄努了努嘴,“我已经把他绑起来了。”

“万一龙隐被反噬得消失不见怎么办?!”

“你们家属除了医闹还会干嘛?”年襄百无聊赖地说,“这就是我对他进行训练的原因。”

他转而望向其他两名异化中的征服者。

“他们在渐渐变成异魔,西楼掌握的初级感染草药并没有办法治愈他们。他们的身体结构在经历一次翻天覆地的重组,包括意识。龙隐可以从他们开始,掌握控制除他之外的身体的能力。”

年襄看了看手环,“以龙隐极为坚强的意志力,我觉得一晚上就可以了。”

……

年襄没有隐瞒他的计划,龙隐也欣然接受了。但是我们也要求不冒险,只要训练到能够主动共享视野的地步就可以了。

那天晚上我过得十分心焦。我简直就像是产房外面等待新生儿降生的爸爸,对龙隐的这种特殊训练干着急。训练的具体过程非常像印度瑜伽,随身携带宁神熏香与东方音乐的年襄,在房间外面通过扩音器与龙隐沟通,对他施展了类似于催眠的心理疗法。龙隐在极为放松的状态下,拓宽意识的广延,然后对身侧的两具身体进行探索。

在这个过程中年襄诱导龙隐一直说话。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黑,很热,很不舒服……”

年襄看了一眼他的心率。他的心率逐渐在和左边的征服者平齐。后者处于发热状态,但是龙隐的身体是健康的,他未受感染。

“你能动么?”

“不能。”

“你有看到其他什么人么?”

“……有。我听到有人在说胡话,但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哪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声音。”

“不要去管他,试着动一动。”

“很重。身体很重……”房间中央的龙隐闭着眼睛说。

“手指。集中精神在手指上,先从手指开始。”

过了大约一分半钟左右,我看到房间最左边的容器中的征服者,手指在白布底下弹动了一下!

我和年襄都屏住了呼吸像是看到了生命的奇迹,就一直盯着那白布瞧,希望再来一次。结果那根手指并没有挪动的迹象,而且接下来有反应的是龙隐!

病床中央的龙隐开始挣扎,还向我们求救!

年襄立刻关掉了他的瑜伽音乐,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按钮。我就看到机械探头伸出一根针刺入龙隐的后颈,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我不依了,冲进房间就趴在他的透明罩罩上。“你怎样?你还好么?你是谁?”

龙隐还有闲情雅致给了我个白眼,“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听到耳边有很刺耳的尖叫,浑身都动不了。”

“其实还是成功了的。你刚才动了下手指。”年襄站在房间外通过扩音器说。

龙隐骂了句娘。

“接下来你要试图做的,是睁开眼睛。”

“好。”

“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很黑了。”

“……”

“注意想办法抵御本体意识的攻击。虽然本体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会对入侵的意识产生自卫反应。”

“好。”

“告诉你太太你很强大,让他退出实验室。”

龙隐拍了拍容器顶端的透明材料,朝我疲惫地笑了一下。“我很好。”

……

龙隐的确如年襄所言,很强大。

凌晨三点,他控制着别人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到单向镜前,在镜子上骚包地留下了一个吻痕。虽然是不同的面貌,但我还是能认出这具皮囊下的就是我老公。

我他妈当即就不好了。

我觉得有点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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