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妃 上——野黛儿
野黛儿  发于:2015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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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姚传奇摆了摆手,高滨杰刹那间心生警惕,面皮绷紧看着他,姚传奇浑似没见他戒备,一本正经的催促他:“时辰不早了,末将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误了大总统公事。”

“……”高滨杰险些气的吐血,明知道老子赶时间,你还在这边说话遮遮掩掩闹哪样呢。

干脆扭头不再理他,动作潇洒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纵马离开,还没跑了几步,就见那人吹着响亮的口哨,马儿打了个响鼻跟撒了欢似得摇头摆尾,一个急刹车,掉头就往姚传奇方向狂奔。

高滨杰惊了一跳,差点一屁股跌了下来,急忙拽紧马缰,长吁了口气,抬头就看到一幕让他暴跳如雷的一面。

只见跟随自己多年的马儿,将硕大的脑袋拱在姚传奇怀里,好不亲热。

不知情的看到,以为对方才是这匹千里良驹的真正主儿,自己倒是个冒牌货了。

高滨杰很不高兴,臭着脸:“该死的,你对我家马儿动了什么手脚。”

姚传奇顺了顺马儿的鬃毛,露出好奇的神色:“我能对你的马儿做什么?”手一指马的下腹:“它是个公的。”

“……”高滨杰白了他一眼,拽着不愿意离开的马,心里诧异,对方是如何让这匹性格乖戾的黑马听他使唤,还相处的如此亲密。

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对方好似猜到他心里疑惑一样,闲闲的开口:“末将不过是每天抽点时间,喂黑子吃点东西,没事儿顺便帮他洗洗澡澡,刷刷毛罢了。”高滨杰这个人倍懒,随意给良驹取了个像狗的名字。

“……”操蛋,筹谋已久呀,竟背地里下黑手,这小子蔫坏蔫坏的。

终究人家也没将他的坐骑怎么样,确实不好拿此做借口发作。

你没瞧见,他家的黑子鬃毛透这油油的亮光,矫健又壮实,实在被姚传奇照顾的太好了。

高滨杰拧着眉头,直接开口:“有事便说,别跟个娘们似得磨磨唧唧。”他心里急着往京里赶。

姚传奇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却无端令高滨杰背后冒出凉飕飕的冷意,眨了下眼睛,刚才的感觉早就没影了,仿佛错觉一般。

姚传奇扬着头,微微一笑:“末将想劳烦大总统回来的时候,顺便替末将跑一趟三笑堂买几包魂归来咸菜。”

“三笑堂”高滨杰嘀咕了下,这什么鬼地方,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了竟不知道。

姚传奇解释道:“大总统久不再京里走动,自是不知。三笑堂的咸菜在云贵素来是有名声的,不久前末将听闻刚在京城开了分店,末将离家几个月了,甚是想念家乡,只碍于皇命,不便回乡,只能吃一吃带家乡口味的小菜,一解乡愁。”

“混账”高滨杰皱眉,瞪了他一眼,为了一口吃的,竟将他堵在门口。

姚传奇好像没听到的呵斥声,很淡定的告诉他三笑堂新店开在哪条街上,说完抱拳踢踢踏踏往回走了。

高滨杰撇下了唇,无奈的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不再耽搁,纵马往京城疾奔。

戚湛宣高滨杰进了御书房,两人谈完话,已快到正午了,戚湛直接将想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的高滨杰撵了回去。

戚湛缓缓踱步向后殿走,吩咐身边的曹德义:“差人去打听下三笑堂是何时来京的。”

戚湛很是介怀从高滨杰一通抱怨中听到的三笑堂。

曹德义领命,吩咐人下去悄悄打听。

戚湛回到正殿的时候,便见戚羽盘着腿坐在东次间临床大坑上,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忙做什么。

戚湛走过去,弯腰将脑袋搁在少年的肩上:“今儿怎么这么乖,竟在练书法。”

戚羽侧头蹭了蹭他脸颊,将笔搁下,举起坑上写满字迹的宣纸,凑到他面前问:“如何,我的字不比名儒大家差吧。”

戚湛将少年揽在怀里坐下,将少年手中的纸张抽了过来细看,揉了揉他脑袋:“劲道虽称得上力透纸背有力,收笔处却太过锋芒毕露了。”

戚羽一把夺了过来,吹干墨迹,随意扔到案几上,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懂的欣赏。”

戚湛无可奈何一笑,将他从坑上抱下来,弯腰给他穿上鞋,戚羽跟没几两骨头一样靠在他怀里,戚湛轻声道:“练字就该有练字的样子,等会我让他们给你在西暖阁边上置一间书房,想练字就去那儿练,别伏在几上胡乱写。”

戚羽哼哼唧唧,含糊应了一声,歪在他身上,硬是让对方抱去吃饭。

幸好戚湛也愿意宠他,托着他臀部,任他手臂松垮的挂在他脖颈上,戚湛随意问:“方才那纸上为何有血手印,曹德义的名字怎么也在上面。”

戚羽贴在他耳旁,神秘兮兮道:“这是李三顺的供状,曹总管是见证人。”

戚湛闻言挑眉,徐徐开口:“你充当了回书记官?”虽是疑问的语句,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戚湛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翘挺的臀部,戚羽扭动几下,立时兴奋了,戚湛隔着层层衣物,依然可以感受到半抬头的小家伙,脸色那叫一个尴尬,哪里有人跟春天的猫似得,随时随地的思春。

戚羽紧紧粘着他的身体,修长双腿将对方健硕的腰部紧紧圈牢,偏头冲他咯咯笑,小模样看上去甚是得意,笑说:“白日宣氵壬,委实不是明君干的事。”

戚湛气了个倒仰,将他抱紧点,免得他乱动,掉下去,压低声音:“我从没打算做个千古明君。”

声音低沉刻意带上了诱惑,透着股蛊惑人心的邪气,引的戚羽更加情动,他忒稀罕对方邪魅的模样,从骨子里血液里都透出阴狠,令他沉沦。

霍然转了个身,抱着戚羽往回走,对外间伺候的曹德义说:“吩咐御膳房晚点上膳。”

又指了一下床边大坑上胡乱散着一踏纸张:“送去给皇后瞧瞧。”

曹德义小心觑了一眼,连走路都不忘口舌缠绵的两人,轻手轻脚的将纸张收好,放进红木匣子里,仔细的摆在明黄色托盘上,忙不迭的前去坤宁宫。

经过通传后,曹德义将托盘递了过去,大宫女接过,周皇后掀开匣子,打开看了几眼,便压在一旁的三足案几上,似乎为难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人证物证俱在全,即便是本宫念着他往日功劳,也断容不下这样贪赃枉法,肆意横行鱼肉乡里,招摇撞骗给皇家脸上抹黑的奴才在宫里担当重任。”

周皇后震怒:“直接杖毙。”

曹德义意味深长一笑,带着人前去内务府。

没一会儿功夫,周皇后雷厉风行直接命曹德义杖毙李三顺的事,后宫多半的主子都得了信。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感慨几句,周皇后又命人大肆清肃后宫,整顿风气。

打的众人措手不及,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第三十一章 (虫已捉)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国母一怒,不遑多让。

素来宽和贤淑的皇后,竟罕见的露出锋利的獠牙,以雷霆手段强势的震慑宫阙。

这让习惯了皇后一向平和行事作风的嫔妃,多少有些不适应,心里惴惴不安,心有算计的人,不免往深里想。

不过后宫嫔妃如何作想与领了懿旨的曹德义没多大关系,他命人将东西十二宫的总管掌事姑姑集合在一处,跟在他身后,进了内务府。

内务府的副总管及大大小小的头头内宦谦卑的迎了上来,谨慎的观察着曹德义的神色。

曹德义略扫了小心翼翼的众人一眼,也不多于他人饶舌,走到廊下站立,黑亮的眼睛即使在阳光下看去,依然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内务府众人心脏狂跳,强作镇定,低头弯腰齐齐站到一处,十二宫总管掌事姑姑默默无声的汇合到曹德义身后。

曹德义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慎行司的人来齐了吗?”

话落,隶属慎行司的太监宫人出列,往前走了一步,曹德义冷冷一笑:“你们能在慎行司当差,手下有几把刷子,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皇后下了懿旨,要立即杖毙李总管,你们就要做到心中有数,阎王让你三更死,容不得拖到五更天。”

拢着袖子的手一抬,淡淡道:“将李三顺抬出来。”

立刻有人进了内屋,一丝不苟执行命令,将李三顺架到长条凳上抬了出来放在内务府的天井中间。

曹德义一顺不顺盯着浑身狼狈奄奄一息的李三顺,侧头吐出口浊气,显然是闻到了对方身上那令人作恶的臭味。

转过身来,对着十二宫高位份的众人露出耐人寻味的淡笑:“你们都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掌管一宫大大小小事务,今儿也给我将眼睛擦亮了,好好看一看慎行司的人是怎么杖责欺君罔上,胆大妄为的罪人的。”

众人心里发憷,诺诺的应了声。

欺君罔上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不管你地位有多么显赫,背后有多大的后台,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没被株连九族,已是皇恩浩荡。

在场诸人,没一个是不是目明心亮的人,他们虽不是很清楚李三顺私下究竟犯了多少人神共愤的恶行,不过今儿皇后口谕上罗列的罪证,他们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多多少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嫌疑,随随便便将有的没的屎盆子扣在了李三顺头上。

慎行司的太监本想将李三顺的嘴赌上,以防他哀嚎喊冤,定睛一看,李三顺已是只剩一下一口气,半睁着浑浊的双眼,不知在看向何处,嘴角歪到一边,哈喇子不停的顺着下颌往下淌。

得了,不必浪费抹布了。

几个身材高大的太监,目露精光,提溜着他后颈,像烙煎饼似得利落给李三顺翻了个身,按着他的后脑勺,耳边依稀传来喉咙深处的闷哼,行刑太监恍若未闻,对身边同僚一使眼色,不绝于耳的棍棒声顿时响起。

没有众人想象的惨绝人寰,哀嚎遍野的声音响起,只有凌厉破空的棍棒打在厚实的臀部上的闷响。

更没有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惨状发生。

不过越是这样的无声的行刑,越令在场众人身体发软,嘴唇发干,浑身衣服瞬间湿透,紧紧的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曹德义目光放空,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轻微呼吸声和刺耳廷杖划破空气的声音,无声笑了。

看似重重举起,落下的力道却控制的十分老练,不会将人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然而却会让受刑的人感到生不如死,因为浑身的筋血五脏六腑都被棍棒给狠狠碾碎了。

行刑的太监头是经过慎行司精挑细选指派出来的,看到曹德义状似无意递过来的眼神,心里更加确定今儿这差事没办砸,领会了他话中的深意。

虽明言立即杖毙,不过这杖责里学问深了去了,拖长行刑时间,也有借口敷衍过去。谁让人家身体壮实,是个耐抗耐打的主儿。

狠狠唾了涂抹,手掌牢牢的按着李三顺的脑袋,面露狠戾:“倒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对着曹德义等人歉然一笑,侧头对用刑的人喝道:“没吃饱还是怎么的,棍子给我高高举起,往死里打,耽误了皇后的差事,你们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闻弦歌听雅意,用刑的人自是听出头头话中未尽的含义,面露凶相,棍子高举过头顶,带着罡风直往李三顺身上招呼,那头目眼珠子一转:“哎,都是死心眼还怎的,别紧盯这一块儿打。”

这名小头目抽空擦了把脑门,心里暗忖着用刑时间,冷眼瞧着,内脏怕是给打烂了,接下去该是令人悚然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见曹德义并不叫停,行刑的人自不会罢手,一寸一寸往上挪换地方用刑,曹德义这时才收回放空的视线,叹息了一声:“上天有好生之德,咋们皇上最是宽仁念旧情的,说李总管早年间伺候先皇有功,不好将人打残打废了,惊骇了先帝,去了底下伺候先帝岂不是大大不敬。”

用刑的人手一顿,只见他稍稍扬手,内务府副总管忙不迭上前听差:“李总管虽犯了罪,得到如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不过南妃娘娘怜恤其年老体迈,特恩赏他一个全尸,这人呀,一旦去了,终是要入土为安的。”

太监身体残缺,进宫的时候就已少了零件,这上面既然额外开恩,赏了全尸,这下面的人就得招办。

宫里太监阉割后,少了的那块宝贝,当场就被保存好,放在一个对方监管。

只有高位份的总管才有能力将宝贝要回来,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副总管连忙带人进去寻找,这外面的用刑不得吩咐,自然得继续。

骨头咔擦断裂的声音,让人听的头皮发麻,心脏发紧,差点跳出喉咙口,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白,身体不禁有些踉跄,却不得不稳住心神,继续围观。

只怕此时此刻这里所有人恨不得耳聋目盲心塞,就此晕厥过去算了。

没一会儿功夫副总管沮丧着脸,无功而返,向曹德义告罪。

曹德义斜了他一眼,看得对方脸色惨白,这时一个太监上前磕头:“奴才钱永道见过曹总管。”

曹德义诧异的多看了他几眼,这人不正是被从飞羽宫撵出来退回内务府的那个掌事太监,竟短短几日混到了李三顺身边,似乎还混的不错,不禁露出感兴趣的目光。

钱永道说:“这事副总管并不知情。最近这几日李公公愈发疯魔了,前儿半夜忽然神神叨叨起来,说宫里有人打他宝贝注意,遂遣开了守夜的奴才,出了房门。李总管精神头不大好,奴才们不放心他独自一人出门,便偷偷摸摸跟了过去,便见李公公走到了鸡舍旁。奴才们当时很纳闷,半夜三更的莫不是饿了不成,仔细一瞧,李公公在鸡窝边挖了个大坑,从里面抱出一个罐子,嘴里嚷嚷着‘幸好藏的深,没人偷到到我的宝贝。’”

这时另外一个小太监插言道:“当晚月色不错,奴才看的真真的,那罐子确实是放置奴才们宝贝的罐子。李总管这心神恍惚的毛病有段日子了,还威逼奴才们,不许将事情透露出去,不许找太医过来医治,奴才想,当时李总管肯定是想仔细检查下宝贝在在里面,谁知一个错眼,李总管宝贝掉在地上,惊得奴才们魂差点飞了,飞扑上前想在掉到地面之前抢救回来。天意弄人,刚好一只大公鸡蹿了过来,一口将李公公宝贝给叼走了。等奴才们费了一番功夫将公鸡捉住,掰开它的嘴,已是晚了,连个渣滓都没看到。”

曹德义愣了好一会,余光无意一撇,哟好家伙,众人都被他们精彩绝伦的故事给吸引住了,正聚精会神的竖耳朵听呢,就连用刑的人也是手下没半分力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放空响,侧着身体,生怕错过一耳朵。

曹德义扫了他们一眼,众人讪讪一笑,接着用刑,只耳朵还支棱着,随时注意这边的动静。

曹德义面露沉重:“你们说的话可是属实,若果有半点弄虚作假,李三顺的下场你们可是亲眼见着了。”

回话的两人及同李三顺关系亲近的太监噗通的跪下,指天发誓,绝无半点虚言。

在场众人皆唏嘘不已,竟没一个人看出李三顺已风魔多时,一想到他宝贝的下场,忍俊不禁,让人骇然惊悚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几分。

转而又想到,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惊吓过去,亏的这几日,李三顺没往皇帝后面凑,倘若他不分场合发起疯来,做出不利帝王的举止,令皇上发生不测该如何收场。

众人不敢再想下去,曹德义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深呼吸口气,朗声道:“立即杖毙。”

语气里的阴狠令所有人心头发慌,显然曹总管也是想到那一茬。

曹德义带着回话的一群人急急忙忙走了,副总管躬着身体抹了把汗,望了一眼筋骨俱寸寸碎裂,软成一团肉的李三顺,嘲弄一笑,死了也不让人安生,活该宝贝被鸡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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