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有，玩了二年就回来写小说了嘛。”

“你的小说不是十八岁就发表了吗？”

未明按着游戏手柄，面朝着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漫不经心地回答：“有种东西叫互联网啊，哎哎哎，你后面来了一群怪。”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不碰烟酒。”

“哦。”未明腿一叉，“还好意思记得这个？我喝酒不就是被你拐带的吗。”

尚清城面不改色，消灭了一群怪，“你男神叫你陪他喝酒，你难道不喝？”

未明没忍住，笑倒在尚清城肩上。

——他们最终决定，坐在地板上一边玩古老的游戏一边谈谈。

“你男神又没让你抽烟，你抽什么烟？”

“这个嘛……那时候我男神不是不在我身边嘛，没灵感，只能靠烟咯。”

尚清城百忙中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来找我。”

“山长水阔，我去哪儿找你啊？卧槽好大一坨怪，快来帮我打几个！”

尚清城目光沉沉，盯着蜂拥而至的丧尸们。

“不是说这种boss你一个扛俩吗？”

“我只是为了显示我的英勇。”未明“嘿”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尚清城手中的游戏柄，“来，男神，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

尚清诚头上那朵异次元的小粉花蔫了蔫，又慢慢扬起来。

“你抽烟抽得太厉害了。”

未明讪笑一声，“也不算太厉害吧。”

“平均每天几包？我指的是以前。”

“……最多的时候一天三包吧。”

“……操。”

“戒烟！”

“Noooooo！”

尚清城极冷地刮了他一眼。

“写文的时候抽烟都成习惯了，我顶多克制着少抽点。不然文写不出来，没稿费，我只能流落街头，唉，好可怜——大BOSS来了！快过来！”

尚清城不为所动：“我养你。”

“好啊，那我也不能戒，吃软饭是会被厌烦的，宝贝你快来我顶不住了！”

尚清城耳朵尖红了一点，依然不为所动。

“行行行，我尽量少抽点，快来——啊——”

未明，扑街。

“好。”尚清诚终于施舍道，拿起手柄，大杀四方。

第二十一章

渔猫：想听一个传奇的故事吗？

那个夜晚，夜色朦胧得很。半点弯月悬在深蓝阔天上，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一片纱似的月光，悄然挡着人们远望的视线。

这是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个伫留在大学时期的夜晚。

这也是一个属于流光的，不平凡的夜晚。

料峭春寒将将散去，花已攀枝，随风招展，如一树粉白烟霞，在万籁俱寂之夜晕开一片浮动的春意。

啊，春日暖意来，秋裤脱我身。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肥。

渔猫：尚哥！

流光：怎么了？

渔猫：你在啊！我还以为你跟他们出去浪了。今天跟数学系打球不是赢了个爽吗？

流光：手受了点伤，就没去。

渔猫：(⊙x⊙；)没伤太重吧，包扎没！！

流光：小伤口没什么，只是懒得动。

窗外夜寒渐重。

渔猫：啊，说正事。你想听一个传奇故事吗！

流光：你说。

渔猫：朋友，你知道劈劈文学站的新秀未明吗？

流光：作者？

渔猫：是啊。

渔猫：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阴影的角落坐着一位少年。他静悄悄地坐在那里，无人发觉，无人靠近。他日复一日地呆在那儿，像一缕消瘦苍白的幽魂。

渔猫：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光明降临了。回盗——哎，你知道他有多吊吗？

流光：不知道。

渔猫：可吊了！说他是网文时代的领军人物都不为过。他像乘着山间的风走来，带来经久不衰的黄金时代。

渔猫：回盗，他找到了那位少年。他看见他灵魂里燃烧的火焰，看见那透明颓弱身体所掩藏的力量。他向他伸出了手，带领他来到这个时代中央，平静又暗藏汹涌的风眼。

渔猫：劈劈文学站那么大一个网站，浩如烟海的作品，良莠不齐、好坏难辨。少年的文章连封面都没有，简介也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冒险故事”，回盗偏偏发现了他。

渔猫：如果这都不算爱！爱！爱！yoooooooo！

流光：陈同学，好好讲故事。

渔猫：哦……哈哈哈以上都是我自己脑补的哈哈哈哈。反正你去瞥一眼未明的文嘛！很棒的？

流光：好在哪里？

渔猫V：未明写的文，到底哪里好？

和明哥认识这么多年，直到《神光》完结，我才意识到我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给他写一篇长评（当然现在我也不写⊙▽⊙）。

未明放在劈劈文学站的几部大长篇，只看文名，其实没啥吸引力，什么《神光》啊，什么《刀客》啊，普通的往文海里一丢，就再也找不出来。他的小说，规规矩矩地按着大部分小说的框架来：主角打怪升级砍了最终BOSS成为宇宙之王。题材毫无新意，情节发展千篇一律。但他的文偏偏有些地方比其他的更深一点，偏偏能让你寒毛倒立起一身鸡皮疙瘩，偏偏能让你热泪盈眶热血沸腾。山川林海、虫鱼鸟兽，在他笔下都栩栩如生，如日月星辰降临。

他的短篇，基本丢在微博，间杂在各种哲♂学中——他的插科打诨也值得一看，当然调♂情的就算了——天马行空，光怪陆离，才华横溢。没有一篇不让人震撼，没有一篇不让人难以自拔。那篇《无足之舞》看完后，我连着一个月脑海里都是主角坠楼的那一幕。被奉为未明过去一大巅峰的《明日》，结尾G提了垂血之刃，说的那句“朋友，下个世界见。”又让多少人惆怅反侧不能自己？

当然，还有他那一堆马甲文。介于对明哥（已经全部暴露的）马甲的爱意与保护，我就不说了。不过有真爱读者专门整理了马甲和文堆在一个网站，大家随便一搜就搜到了。

他的小说伴随我从青涩走向成熟，除我之外，他从稚嫩走向老练的文笔，从山河走向日月的文字，又陪伴了多少人的青春？

我跟明哥刚刚认识的时候，他被人们成为“充满潜力的作者”、“鬼才”、“运气好的新人”。这么多年过去，他被人称为“天才”、“永远的男神”、“星辰大海”。

他已成传奇。

（友情提示，该评论作者为明哥脑残粉。如有偏颇，请吃下安利！ヽ(爱‘？‘爱)ノ）

＊＊＊＊＊＊

渔猫：明哥！〔微博链接〕看了要是感动的话，就去更新《远路》吧！么么哒！

未明：……你等等。

未明飞快地复制了几个淘宝网址给对方。

未明：你看看，觉得哪种适合尚清城？

渔猫：……卧槽这价格！壕无人性！随便哪一件都好啊！这么贵的东西再丑也肯定喜欢啊！

未明：……说正经的，哪个合适。

渔猫：好吧。其实第二个

渔猫：第三个，第一个——都不行！给尚哥买生日礼物是吧，居然还上淘宝，有没有诚意啊大大！出下门会死吗大大！

未明：不是的呀。我家小宝贝需要我陪啊，我怎么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出去买礼物呢？

渔猫：……你家养狗了？

未明：^^没有

渔猫的表情凝固了那么一瞬间。

渔猫：小宝贝……是尚哥吗……

未明：当然。

渔猫：……我的内心非常复杂，觉得双眼灼痛心绪翻涌，而且不由自主地拿起来打火机跟汽油……

未明：情侣之间的爱称，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微博长评我看完了，深受感动，心潮起伏，感觉还有一点苏。

渔猫：都是我的爱啊！如果你要给我写我是不会拒绝的。

未明：你啥时候把你手头那篇文完结了，我再动笔。你在要结尾的地方卡了多久了都？

渔猫：……那啥跑题了，我们谈谈尚哥的生日礼物。

未明：我等他哪天去公司的时候搞一份吧。对了，介意泄露你的手机号码吗？到时候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一串号码立刻发了过来。

聊到最后，未明顿了一下，打了一条消息。

“你同样陪伴了我，谢”

未明删了这条信息，笑了一下，另外打了一句：

“感谢你的陪伴。”

他关了电脑，熄了烟，对楼下在风中吸烟的李叔打了个招呼。他等烟味散了一点，才打开书房门，出去后立刻把门关紧。

未明抬手闻了一下手腕处，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未明叹了一口气，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一眼——里面是他的（午）睡美人——走向浴室，准备洗去身上的烟味。

洗澡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个真正的勇士，也必将长命百岁、一生平安。他兜藏无数种子，且从不吝啬，有求必应，救千万同胞于水深火热中，彻底贯彻了友爱助人的精神。

他说——想检测你跟你爱人的感情有多深吗？一起看片吧！

看个毛线……未明满头黑线。难道他送个48个G的苍老师全集给尚清城？他记得这小子以前是个直的啊，不小心又掰直了怎么办。要看也要看比利的摔跤啊。

他穿好衣服，准备叫醒他家小宝贝时，手机忽然响了。

短信：戴望回：见个面谈谈？

短信：未明：好，你定个时间。

短信：戴望回：后天中午。

第二十二章

飞鸟扬翅高飞，飞过高山、湖泊、森林，飞过肥沃的田野、皲裂的大地，飞过霞光照耀的地平线，最终飞过苍茫的雪原。

大雪纷飞，如千万鸿毛携光飘落，轻柔而恬然。白絮中，赤铜色的大门直插入天，威严伫立，无人敢前去呼唤。

A停下了脚步。

他左手拿着老人的酒壶。他抬头仰望大门，视野所见却只有漫天大雪。

A将酒壶扔向远方。破旧的酒壶带着老人生前残存的温度重重落地，转眼便被大雪掩盖。

——我们生于苍茫，死于苍茫，遥遥在万里雪原，为真理喝彩，祝理想万岁，于愿足以。*1

风中传来沧桑的声音，无人听得。

A慢慢低下头，松开紧握的右手。B的骨灰洒到一半便被风扬起，混入无尽大雪中，极目难寻。

“最后的路，”A说，“注定得一个人走。”

他向前方行了个古老优雅的礼，忽然大笑起来：“可我为什么不能有一点反抗精神？”

他转身往回走。

＊＊＊＊＊＊

《远路》完结了。

未明对着最后一句“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看了很久，才打上全文完，转头看向尚清城。

旁边却空无一人。未明怔了一下，才想起对方去公司上班了。

尚清城是个富二代，又是老二，身上毫无继承家业的野心和负担，活的逍遥自在。

“要说的话，我跟他情况也差不多。”未明叼上烟想，“怎么两个人性格差异那么大？果然是家庭教育的问题么。”

尚清城小时候，是两个兄弟里面长得最可爱漂亮的。睫毛又卷又长，眼睛又黑又亮，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人也活泼爱笑，教养良好，哪个大人不喜欢？但长辈的喜爱带来的是嫉妒。他的哥哥倒不至于，至于同龄人么，尤其是男孩子，就老喜欢指着他脸上的酒窝叫他娘娘腔。

幼年的阴影常常伴人一生。虽然尚清城小朋友把那些人揍了一顿，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们谁才是娘娘腔，但从此以后就不大爱笑了，冷着一张小脸扬着下巴看人。长大后愈演愈烈，终于成了一幅高冷面瘫的模样。

可见，他从小就是一个有毅力的孩子，可喜可贺。

未明把最后一章发了出去。

回复很快降临，有人专门守着这个时间点等着最后一章。

两千二百零七楼：看到结局的时候居然忍不住哭了呢，明明是这么美好的结局啊。谢谢江之大大带来的美文，感谢《远路》的陪伴。

两千二百零八楼：完结了！撒花！

两千二百十三楼：祝完结！大大有对新文的计划吗？

两千二百而是三楼：啊，完结啦。之前的大反转真是把我的心悬了好久，好喜欢这个结局啊。愿两人从此携手相伴永不分离。大大我要向你告白！

未明看着这些评论，勾着唇轻松地笑起来。

未明：我从头至尾，没有掉马！哈哈哈哈啊！

罗无：我去！啥时候又披了马甲！同志们，上啊！

昭然向亡：明哥！！居然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求文名啊！

白衣：不，这都不是真的！明哥居然没掉马甲！

未明：……卧槽发错地方了，你们什么也没看见。那啥，继续聊啊别管我！

渔猫满含同情地私聊未明。

渔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掉马甲。

未明：……我要退群。

渔猫：啊，那傲慢的明哥啊，为何不肯掩藏好自己的基佬之心。啊，那无意地发错啊，是谎言的真心还是爱情的假意！

未明：有种你别跑，我来找你谈人生。

渔猫：Σ(っ °Д °；)っ

未明：明天下午有空吗？帮我参考一下给尚清城的生日礼物。

渔猫：有有有！正好我也要买！

渔猫：哎哟好激动啊，又可以近距离舔男神了！

未明：不，不舔。我只给我尚宝贝舔。

渔猫：……我下午会记得带上汽油和打火机的。啊，发现一个好东西！

渔猫发了一个网站过来，是劈劈文学站的交流论坛。未明点进去扫了一眼，看见一堆“来分享一下蹲坑经验吧，我三年。”、“我家的狗生病了”、“二十岁到现在又二十年，写作的路好难，没有出头之日”、“求把文写好的方法啊QAQ”，最后终于到了它。

——“明哥自曝又披了马甲！大家来扒吧！”

未明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思考了一下，又点开《远路》，干了一件他从来没干过的事情：写完结感言。

江之：《远路》完结啦。这篇文花费了颇多精力，完结的时候还有点下不了手，还想和他们多呆一会。但是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这篇文是很俗套的关于爱、关于拯救的故事。A内心封闭而偏执，对着“雪原”这个信仰至死不渝，不知外物为何，不知生命之美。直到B出现，让他见识了爱情，又让他看见“雪原”中亦有火焰燃烧，哪怕自身化为灰烬，生命的热情永不消减。

我想写的，其实也就是遇见良人的故事。

最后，谢谢大家的鼓励与支持，我们下本书再见^^

渔猫：……完结感言也长一点嘛……

未明：凑合凑合嘛，反正我以前连这么一段话也不写的。

渔猫：是啊……惆怅望天。身为你这个流氓的读者，还真是前途漫漫。

未明：是啊！渔猫大大说出了大实话！我等凡人，颤抖吧！！

渔猫：……哥屋恩……

渔猫表示她忽然灵感如泉涌，“欢欣鼓舞”地去写文了。未明把新文的大纲抽出来完善了一遍。在要发出去的时候忽然停住，打开文档飞快地另写了一份，再发给编辑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