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喘气，莫无心就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唱词。

“生——死——无——常——”

“万——般——皆——命——”

“阴——阳——轮——回——”

“皆——入——黄——泉——”

这个声音不单单是从右边传来，而且也是从左边传来的，莫无心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就见一白一黑两个穿着古代服饰的男子手中持着一条铁链，在铁链的后面绑着十个面目表情的人。

两个古代男子在荒城的门前停下，向荒城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铜门实行了三叩首，然后一左一右叩开了荒城的大门。

在荒城大门开启的一瞬间，一股阴风四散开来，修真系统003号连忙提醒莫无心躲好，缩在角落里的莫无心一动也不敢动。

察觉有一丝不对劲的两位古代男子吸了吸自己的鼻子，随即皱起了眉头，在对视一眼之后，穿白衣的男子说道：“黑无常，我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不对，是死人的味道。”右边的黑无常反驳：“白无常，你鼻子坏了。”

“这第九城自从真仙不知所踪之后就变成了荒城，怎么可能有活人？”黑无常看着白无常的眼神中带着鄙夷的看着白无常：“所以你鼻子坏了。”

“如果不是活人，那就是是死人。”白无常冷冷的看着黑无常：“丢失阴魂可是要入油锅滚十圈的，黑无常好好数一数你的铁链。”

“十个，重量二百一十克，白无常，你才应该检查你的铁链。”

“十个，重量二百一十克，黑无常，我的脑子没问题。”

“我没有丢魂，白无常，你好好数数。”

“我也没有丢人，黑无常，你要下油锅的。”

黑无常怒不可遏的看着白无常：“我说了我没有丢魂！”

白无常不甘示弱的瞪着黑无常：“我也说了我也没有丢人！”

“那刚才的气息是谁？”黑无常看着白无常。

“是谁？”重复着黑无常的话，白无常露出惊慌的表情。

几乎是同时的，莫无心看到白无常和黑无常一同打了个冷颤，一同露出惊恐的眼神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下一刻，白无常和黑无常瞬间从原地消失，跳到了莫无心的身后，若不是修真系统003号提醒不要说话不要动，莫无心几乎就要跳了起来。

白无常尖利的嗓音在莫无心背后响起：“看，有影子，是活人！”

黑无常摇摇头：“没有气息，是死人！”

互相对视着，白无常和黑无常同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动作一致的往后退了三步，一起颤抖的发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莫无心听到修真系统003号的声音响起：“我是这里的守护者，被你们两个吵醒了。”

“第九城还有守护者？”白无常和黑无常对视着，从对方的脸色看到了不解的表情。

“是。”修真系统003号压低自己声音，好似没有睡醒一般：“你们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呢？”

“不是鬼？”

“不是人？”

得到这个好消息的白无常和黑无常一下子开心的笑起来，拥抱着庆贺，完全没有把修真系统003号的话听进耳朵里。

“哈哈，黑无常，你没有丢魂，不用滚油锅了。”

“嘻嘻，白无常，你没有丢人，太好了！”

“啦啦，我们没有遇到鬼，真是太太太棒了！”

“赶紧回去！夜路走太多，真是太可怕了！”

“对！赶紧回去！免得遇到鬼！”

“走走走，回去喝酒去！”

黑无常和白无常说着，就这样无视了修真系统003号的声音牵着索魂链一起淡化了虚影消失在了莫无心的身后，莫无心看到他们重新出现在城门下的大路上，哼唱着刚才的歌谣，不过语调显然轻快许多，只是调子还一样拖得很长。

“生——死——无——常——”

“万——般——皆——命——”

“阴——阳——轮——回——”

“皆——入——黄——泉——”

第二十五章

等到黑无常和白无常尾音拖得长长的四字歌谣的声音消失了很久，莫无心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并没有出汗的额头，莫无心背靠着古老的石砖城墙坐在了冰凉的石砖城楼上，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新月，莫无心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双手抱在胸前，仿佛能够驱散并不存在的寒冷，过了好长的时间，莫无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茫然的询问修真系统003号：“003号，我居然见到了黑白无常，他们竟然真的存在……”

“黑白无常本来就是存在的。”修真系统003号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旋转的速度和发光的频率也恢复了往常的步调：“华夏那么多的神话故事提到黑白无常，宿主以为古人是在骗你们吗？”

“可是从来没有人当真啊……”莫无心露出严肃的表情：“现在可是唯物论的社会。”

“宿主你一个不求上进的十七岁高中生，知道什么是唯物论，什么是唯心论吗？”修真系统003号有些鄙夷：“在这种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情都不一定是真的社会，讲那些有意思吗？你先想想你现在该怎么办才是要紧的事情。”

经过修真系统003号的提醒，莫无心总算是回过神来，站了起来，莫无心自城楼上方俯瞰这一座被荒废了的古老的城池，在城墙外由三条道路自正前方和左右两方铺展过来，铺着的都是青色的石砖，每一条青石砖道都是等宽的三丈，在道路两旁的空地上种满了密密麻麻的宫灯百合，处在城楼上，莫无心才注意到，这座城的构造和他过去知道的古代城市并不相同。

古代城市一般呈现方形，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城主府一般位处于城市的正中央，但是莫无心在登上了城门上最高的塔楼之后才注意到，这座荒城是八边形的，这就意味着这座城市有八个城门。

“宿主，你注意到这座城的奇怪之处了吗？”在莫无心能够看到整座荒城的全貌后，修真系统003号发出声音。

“嗯。”莫无心点点头：“003号，你不是说你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吗？这是什么地方？”

“世有尊者，这是四大尊者之一的临镜真仙所管辖的城池，其名为第九城。”

“第九城？”莫无心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难道还有第一城不成？”

“恭喜宿主说的没错。”修真系统003号说道：“这第一城名为黎明之城，这第九城又有别名叫做生死之城，华夏自古以九为尊，生死更是大事，这第九城的地位，宿主应该清楚了吧？”

“可是这是一座荒城，好像一点人烟都没有的样子，如果真的是十分重要的城市，又怎么会被荒废？还有003号你说的那个临镜真仙，又是什么人？”

“关于这第九城，修真界里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它是连接天堂、地狱和人间的通道，所以它既处于三界之中，又超脱于三界之外，脱离了身体的魂魄如果进入第九城，便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听了修真系统003号的解释，莫无心一愣，有些不敢置信：“003号……那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只记得刘月萍开着车好像从我的脚上碾了过去……”

想到这里，莫无心连忙低头看去，只见在破烂了的裤脚下的脚腕上有一条红红的痕迹，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宿主你没有记错，刘月萍的车子是从你的脚踝上压过去的。”修真系统003号在提起刘月萍的时候，透露出万般的不满和愤恨的情绪：“如果我们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在你成为修真者完成洗髓伐骨之前，你的脚都会成为你的负担，而且你将来做任务也会遭遇沉重的负担。”

“……那我该怎么办？”莫无心突然有一丝恐慌：“这样的我，岂不是成了外公的负担？”

莫无心的眼中流露出无助而茫然还带着一丝丝的害怕的情绪：“外公会不会讨厌我？……不但什么都没有帮上，还接二连三的给外公惹麻烦？如果外公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003号……我、我好害怕。”

在说出“害怕”两个字的时候，莫无心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颤抖，将他的恐惧尽数的泄露在了修真系统003号的跟前。

“宿主你放心，莫明德和张福成不一样。”修真系统003号安慰着莫无心：“无论如何，莫明德都不会抛弃你的，这点我可以打包票的向你保证。”

“可是……”莫无心垂下头，心里还是有许多的不安：“我会成为外公的负担……”

修真系统003号忽然发出强烈的光芒刺激着莫无心的大脑，让莫无心头痛的蹲在了地上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大脑，莫无心听到修真系统003号比往日严肃无数倍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宿主，你忘记了吗？你还有我！你忘记了吗？你的目标是修道成仙！宿主难道你以为修道成仙只是一场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吗？别做梦了！普通人的生活尚且会遇到无数的困难，更何况是修真者？要修道先修心！修真的道路上无数的人折戟沉沙，你认为是他们不够强抗不过劫雷吗？不是！更多的人是抵制不了自己的心魔！贪婪、妒忌、懒惰、傲慢等等皆是人性当中的弱点，如果战胜不了自己，谈何修炼？如果连自己的种种欲望都无法克制压抑，还谈什么天高海阔？！宿主你不过是遇到了小小的挫折，为何就如此灰心？宿主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却不能不相信你自己！”

修真系统003号的语气里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任何人也好，我也好，不过是宿主的一根拐杖，在宿主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帮扶宿主一把。可是宿主你要知道，人独自一人从虚无中诞生，最后也要回归到虚无中去，想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就要学会自己直立的行走，不依靠任何的帮扶，不需要拐杖，挺起胸膛！你现在可以依靠莫明德，你忘记了吗，你说过你将来要变成莫明德的依靠，既然觉得自己沉受不住这份恩情，就努力的变强，早一点康复！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唯唯诺诺的为自己为莫明德流泪，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干一些正事！哭也好，骂也好，抱怨也好，能帮你解决什么问题？哭或许还让你能宣泄情绪，可是怒骂会让你失态，抱怨会让人失去自信，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要哭可以，但现在是哭泣的时候吗？男子汉的眼泪就这么的不值钱吗？站起来，找到回去的路，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自己，这才是对得起莫明德对你的恩情的方式！”

从莫无心第一次认识修真系统003号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修真系统003号说过这么一大串话，而且修真系统003号的说出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根钢针定在了莫无心的脑袋里，在感觉到一大串接连不断的刺痛的同时，莫无心也没有办法忘记修真系统003号说的每一个字。

人总是会有感到迷惘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坚持的事情是不是对的，在别人的冷言冷语下在外界的诱惑下，总是会对自己的目标产生质疑，总是会有人从此就放下了梦想，被迫走上一条自己不情愿走的道路，有几个人会为梦想坚持到最后并且成功的？

在张福成的家里活得太压抑，莫明德对莫无心如同太阳温暖也如同太阳烫手，莫无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莫明德不高兴，再次坠落如同张福成家的那个地狱，所以每一天，莫无心都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他要不时的观察莫明德，生怕莫明德又一丝的不高兴，只要莫明德一皱眉头，莫无心就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这样的生活，很累。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莫无心由心中生出了退缩的意思，他不是一个擅长坚持的人，他和世界上绝大部分人一样，遇到困难的第一反应就是退缩，他也有惰性，也是一个趋利避害的人。

但是既然已经同意走上修真的道路，修真系统003号就不允许莫无心做回过去的自己。

莫无心痛苦的站起生来，脑袋还是一阵阵痛得发麻的感觉，再看这一座的荒城，莫无心突然生出一股豪气，这是一座荒城，却也是一座不一般的荒城，它里面挂满了无数的红色灯笼，在朦胧的月光下，将这一座荒城照亮犹如白昼，莫无心忽然发现，这座城的布局如同一个八卦盘，修真者的奇迹，此刻正展现在它的眼前，或许这就是他前进的方向。

心中忽然涌出的豪气扫荡了莫无心原本的郁闷和恐惧，他连忙开口说道：“003号，对不起，刚才是我想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请你原谅我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原谅宿主。”修真系统003号恢复了平静：“我的职责就是在一旁督促宿主，如同一个监护人一样，宿主一旦出现偏差，我都会跳出来纠正，但是宿主你要明白，你才是自己的主人，不会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旁边协助的，你应该学会自己开解自己，这是人类的基本技能。”

“嗯。”莫无心认认真真的将修真系统003号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003号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我相信宿主。”

第二十六章

发泄了一场的莫无心心中的郁气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坦然，这种感觉是莫无心过去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胸中有一片宽阔的海洋，能容纳星辰和明月。

修真系统003号没有告诉莫无心，这就是人一个积累——放空——积累的过程，在一个人的生活里，总会遇到各种不顺心的事情，这些事情带来的情绪会慢慢的积压在人的心底，等到了一定的程度，情绪就会被爆发出来，当情绪全部爆发之后，人又恢复了收纳的能力，修真者与普通人不一样的是，在每一次爆发后，修真者的胸怀会容纳比以前更多的东西，而不是和普通人一样维持在相同的领域。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这就是修真者追求的境界。

可是距离这个境界，莫无心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宣泄完自己情绪的莫无心开始重新打量这个修真系统003号口中的传说中的第九城，第九城是一座八边形的城市，却不是正八边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城墙要更长更宽，远看还是如同一座普通的四方形城市，但是在东南西北四角的连接处却又另外做了处理，以较短的斜着的城墙联系在一起，这斜着的四个方位的城墙并没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墙宽。

除此之外，第九城的城墙由一整块一整块的厚实的土黄色石砖堆砌而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都有一个高大的城门和高高的塔防，这里的朱红色铜门呈现出九米乘以九米的规格，而在斜着的四个角上的小门，同样是朱红色的，只是规格变成了三米乘以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