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爹爹,孩儿好怕!”采微抱着采老爹哭诉,“爹爹,孩儿走的这三个月,遭了无数次暗杀,看到了好多死人,好多血……好可怕。孩儿一直在喊爹爹,可是救下孩儿的永远只有护卫。”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采老爹安静下来,他望着采微,半天才开口:“微儿,莫要怪爹爹,哎……葛儿和你母亲也怪想你的,去见见她们吧。”
他知道自己当初将大少爷送去代王府,大少爷也是日夜呼喊爹爹救命,可是他却……
采微擦着眼泪,眼底闪着内疚:大少爷,抱歉。
同采葛玩上一阵后,采微便去了百乐门,却被告知淇澳昨日就走了,只留给采微一封信和一块紫色玉佩,玉佩中间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淇”字。
淇澳在信中称自己要回到家中夺权,很感谢采微在他生命中最低谷的时候给了他温暖和希望。他还称这块玉佩便是代表了他,若采微将来有机会去月咏,凭借此玉佩便可得到他的鼎力相助。
信呢,是大掌柜念给采微听的 ,没办法,咱不识字。
他看着手里的圆形玉佩,心里还是挺惊讶的,咱不过为私心才救了这么一个人,咋的还惹上了月咏的人。
回到宫中,采微直奔凌苍殿,可皇帝陛下不在。采微问门口的侍卫:“陛下呢?”
“回采大人,陛下正联同几位大人在皇校里阅批会试的答卷。陛下吩咐过,若您回来了,在凌苍殿附近转转便好,千万莫要乱跑。”
采微与皇帝陛下的关系已然公开,又因他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住在皇宫已是共识。
唉,谁叫咱不认识这儿的字呢,没办法再帮忙了。采微点头说:“谢谢啊。”
本是极正常的日常交际用语,却让侍卫大哥一脸受宠若惊。
老板不在凌苍殿,要不咱去后宫转转?反正朝纲没有规定前朝的人不能进后宫,而且听闻那里面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
咱不是想知道老板的后宫多大,绝对不是。
采微一脸坦然地闲逛,途遇的御林军纷纷向他打招呼,可是……后宫咋走?
罢了,罢了。随处走走算了,皇宫也就这么点大,咱可是个纯爷们!
这高大的宫墙啊,埋葬了多少貌美年轻的少女呐。就在采微感叹之时,一个黑衣人出现。
他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借着月光采微才看清了这么一个黑衣人。
他手里拿着剑,看起来好锋利的剑,剑锋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冷光,有点儿像阎王给采微发的邀请帖。
黑衣人的眼神好冷,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采微依旧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冷酷和嗜血。
采微手指摸腰,一脸淡定:“你是匈奴人,还是月咏人?”
那人不语,轻挥长剑,采微闪电般射出八枚淬毒金针。这是他去车邻的前夕,老板给他连夜打造出来的。
但无奈对方是高手高高手,冷笑道:“这种伎俩也敢拿出来献丑,真是可笑。”
可笑你妹!采微本想大呼救命,可一想到碰上这种人决不能慌,否则会死得很难看。只好双手滑腰,再次取出八枚金针,声音泛冷:“要不,试试?”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采微会“武功”,又担心伤了他主子会责骂,只好以剑直他:“跟我走,我家主子想见你。”
“呵,你想多了。”
一声冷哼从天而降,采微如同正准备接受枪决忽然听到特赦令的犯人一般感动,喜出望外地抬眼看天:咱不用死了,咱有救了。
第21章:灵玉
喂,我说,这位兄台,你不是来救咱的么?咋也拿剑指咱?采微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
擦!早知道就不乱跑了,这年头,晚上出来乱跑很容易出事的。
两个冷冷的杀手,两柄冷冷的剑,咱会被哪只带走呢?不成!跟谁走都危险。
采微靠着墙,气氛沉默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喂,我说,你俩一个匈奴的,一个月咏的,要带本官走也得先分个胜负不是?再磨磨蹭蹭的,指不定就有人来救本官了。”
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一人给了采微一记手刀,瞬间将其拍晕。
靠!阴险!
确定采微不会在他们打斗时逃跑,两人才开始出招。
双方剑式各异,一个花哨不减威力,一个蛮横不失气度。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几息之间已过数十招。
突然一阵罡风吹来,一袭白袍的代王冷笑着立于宫墙之上。
那笑,犹如地狱使者修罗,那白袍,就像勾魂夺魄的白无常,他嘴角泛着阴森冷气,声音更似没有温度的寒冰:“你们的胆子不小,就是不知武功修为如何。”
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两眼,随即剑尖一致对外。代王一笑,犹如牡丹盛开,俯身而下:“幸亏你们打晕了小微儿,若是给他看到本王血腥的一面,该如何是好呢?”
瞬息之间,两条银练自他袖中而出,宛如银龙白蛇,穿过了两个黑衣人的身体。裹住倒在墙角的采微,银练微动,两人血沫四溅,而银练却未染半点血丝。
银练收回,代王横抱着采微,动作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代王闻着采微身上的薄荷清香,眼中深情款款:“小微儿要如何答谢本王呢?跟本王回月咏可好?”
只可惜采微正处昏迷,无法回答。
代王抱着采微来到御花园,将他放入一片茉莉之中,再小心地给他输送内力。
片刻后,采微脸上两排长睫微动,在月光之下,犹如两只黑蝶般,欲振翅高飞。
眼帘掀开,本以为会看到一大群人的采微愣:啥子情况这是?杀手呢?剑呢?
当瞄到一脸含笑的代王时,采微禁不住咽口水:这货咋来了?
代王见他醒来,十分欣喜:“小微儿可算醒了,总要人为你担心。”
蝎微~儿?采微听到这三个字,胃里一阵阵地翻腾:代王殿下,咱不是大少爷,真心不是。
他略收拾心情,尽量远离代王坐起来,抱拳拱手:“下官见过代王,谢代王救命之恩。”
“小微儿真要与本王如此见外?”代王眼里闪过受伤,脸上那层朦胧的雾也带着惆怅。
不知道为什么,采微现在更为想念黑衣人大哥。他死死忍住想跑的冲动,一脸谦卑:“代王请自重,请直呼下官官讳。”
“自重?”代王似怀旧地说,“当年你初来代王府,说得也是这句话。”
当年啊……那只是大少爷的当年,又不是咱的。采微随意一笑,淡淡说道:“王爷也说是当年了,前尘往事下官皆已忘记,王爷又何必执着。”
代王宠溺地笑着:“小微儿是因为黍离才这样说的?若是本王将他杀了,你是否会回来本王身边?”
变态!采微瞪他,咬牙切齿:“你要是有那个能耐就去吧,若他连你都挡不住,也枉我对他一片痴情。”
“当真?”代王像个孩子般地笑了,又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能杀他,本王还需要他制衡匈奴,稳固大幽,小微儿给本王些时日可好?”
神经病吧这人!采微连看他一眼都嫌多:“假的,我说你这里有问题吧?”采微指指自己的脑袋,不耐烦地看着代王。
看见代王眼中的痛色,采微心生厌恶,玩暧昧什么的太他妈伤人伤己,咱希望这一辈子也别碰,更何况代王还对大少爷做过那等恶心之事,现在只希望老板快来。
凌苍殿的侍卫大哥见采微许久未归,火急火燎地来到皇校禀告:“陛下,陛下,御史大人已近大半个时辰未归。”
正在和众大人评阅答卷的皇帝陛下脸色骤变,手掌大拍,桌子立散。
“找!赶紧给朕去找,宫里找不到就去宫外,就算把整个长宁翻过来也要把微卿给朕找回来!安子言,立即封锁城门。余凡,随朕来。”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采微带着那只玉簪,或戴或不戴,只要他带在身边就好。
一路狂飙进凌苍殿,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锦盒打开,一只白玉雕的麒麟躺在里面。
皇帝陛下拿出麒麟,对其输以内力。玉麒麟似活了一般,开始在皇帝陛下手里转动,忽然双眼射出两道光芒直指西南方。
皇帝陛下丢下玉麒麟夺门而去,纵身一跃,飞向西南方。
在采微说代王脑子有问题后,他半晌没说话,末了才开口:“小微儿,不论你怎么说,都要随本王回月咏。”
“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
两声极是冷酷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一声来自采微,另一声……
采微几乎要哭了:“老板!”
皇帝陛下乍然出现在半空,杀意盎然,抱起采微飞离代王,双眼似千年寒冰:“代王叔,你要回月咏,朕绝不阻挠,但微卿是万万不可能随你一同去。”
“对的,对的!你别做梦了,要去也不跟你一起,老板会带我去看风景的。”采微见老板来了,腰也硬了,胆子也肥了,底气更足了,十足看热闹不嫌事大。
皇帝陛下手臂收紧,低语:“微卿可有受伤?是朕之过。”
没事没事,咱没事,采微勉强一笑:“老板,你要是再勒下去,说不定我就有事了。”
“……”
皇帝陛下脸色微缓,采微还能打趣开玩笑,就说明他没事,而后抬眸望向代王。
代王丝毫不在意他俩的你侬我侬,笑曰:“本王一定会带他走,你……拦不住。”
“那就试试。”皇帝陛下冷声道。
“小微儿,本王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代王说完便离去,如来时一样,轻轻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采微冲着那白色背影翻白眼:“期待你妹,我巴不得下辈子都不见你。”然后抱着皇帝陛下撒娇,“老板老板,宫里好危险,我再也不乱跑了。”
皇帝陛下半天没说话,半晌才略显后怕:“嗯,莫要再乱跑了。”他的心脏禁不起采微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咦,老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皇宫很大的,莫非老板与咱有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可咱怎么没啥子感觉?
皇帝陛下抱起他坐在草地上,取下发簪,替他顺好青丝后才缓缓开口:“这个,是皇爷爷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得到的灵玉。分为母玉与子玉。子玉较小便刻成了这个发簪,母玉较大则雕成了麒麟。”
采微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心灵感应啊,电视里都是骗人的:“老板你那里有母玉麒麟,母玉子玉间有感应,所以你就找到我了?”
“虽不全对,却也不错。皇爷爷临终前将玉留给父王,父王后来交给了我。他说只要对母玉麒麟施以内力,麒麟便会给予指引,告诉我们子玉的大致方向。”
又是临终前……采微甩头摇去黑线,拿过玉簪,仔细端详:啧啧,简直堪比GPS啊。
忽又抬头:“方才有两个人欲抓我,不过应该已经被代王解决了。”
皇宫,果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皇帝陛下凝眸:狡童,该到了吧。
翌日,两位公主又来宫中造访,指名要见采御史。
人家都点名要见咱了,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
见到采微的刹那,周苓陡然明白,为什么代王说采微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采微美,却不似女子的柔美,那是一种俊美。长年被娇养着,致使他身上总有一种贵气,但却不纨绔。而最吸引人的,是他眼里的智慧光芒和周身的书香气。
就和那个女人一样,周苓眼里闪过嫉恨。
徐真则是充满斗志,仿佛采微是她的猎物,眼里闪着势在必得。
诚然大幽皇帝亦十分俊美无双,但若与他和亲,自己只能待在后宫之中整日与那些女子勾心斗角。若是采微带回去,凭着她的势力和采微的聪明才智,夺取匈奴国大权,指日可待。
采微一脸淡然,实则很想将她们扫地出门。开玩笑,当他傻了才猜不到昨夜来抓他的人是谁派来的。冷冷开口:“两位公主来见本官究竟意欲何为?”
被两条美人蛇盯着的感觉很糟糕。
“本宫听闻采御史文采冠绝天下,特地想来讨教一番。”如此委婉,自然是周苓。
另一位就金刀大马了:“本公主仰慕采大人已久,我们匈奴人不似月咏人一般扭捏,本公主来此,是为了和采大人喜结良缘。”
公主,您的确不扭捏!简直就是咱那里传说中的御姐女汉子!
采微浅笑:“徐真公主说笑了,相信二位已有耳闻,下官是断袖,喜欢的是男人。”
对不起啦,但咱不想跟你们啰嗦,又说:“下官也并非如外界传言一般学富五车,文采亦是不值一提。唯有治世之道略知一二,二位公主莫要折煞下官。”
“呵呵……”周苓浅笑,“本宫一早就听说采大人为人谦虚,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擦!谦虚是啥子?咱早丢太平洋了吧。
徐真公主亦不示弱:“断袖又如何,莫非采大人此生不娶了?”
她就不信采微能扛住家里的胁迫,要知道,采家嫡系子弟只有采微。
对的,公主,您真相了。咱这辈子只嫁不娶。
采微低头呷水:“书上都说,女子也,贤惠者,知理者。如今看来,说的竟只是些平民女子。如今我大幽贫民多,下官日夜忧君虑国,委实没有立家之心和娶妻之意。”
说完又重重叹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话音刚落,鼓掌声从外传来,带着皇帝陛下特有的低沉磁性:“好一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微卿果真乃我大幽栋梁之典范。”
老板来了!采微喜出望外:“老板,”
当着两位公主的面扑进皇帝陛下怀里,咱就不信,你们两位还能好意思在这里待着。
采微难得的主动让皇帝陛下的眸子变得幽黑,凝眸说:“七采仆回来了,余息护着弥儿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一人待会儿与你引见。”
两位公主先是一愣,而后行礼:“大幽皇帝。”
皇帝陛下点头:“二位若是无事,便先退下吧。朕与微卿还有要事相商,不便见客。”
逐客令都下得如此明显,两位公主也着实不好意思再留下,便一一告退。
“狡童,过来。”皇帝陛下拥着采微沉声说道。
“幽离阁主狡童见过御史大人。”这算是狡童第一次见到采微,心中不免感叹:难怪主子会喜欢,简直男女不分呐这人。
狡童尖尖的下巴吸引了采微的注意,他不由地想起诗经内一首诗歌:“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陛下,此名真适合他。”
见他又卖弄文采,皇帝陛下甚为无奈:“日后就由他负责你的安危,七采仆在明,狡童在暗,哪怕霸擎与梦天同来,也无需惧。”
“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就是大幽暗杀集团的头头,是不是!是不是?”采微兴奋地手舞足蹈:咱终于见到黑-帮老大了。
对于采微突然性的脑抽,皇帝陛下虽无奈,却也喜欢。因为这才是采微,独一无二的,专属他的,像孩子般的采微。
狡童低头偷笑:御史大人,真正的头头其实是你老板。
见过狡童后,采微特别不好意思地问:“七采仆呢?”
其实想想,咱挺对不起他们的,人家尽心尽力地照顾咱,咱还一声不吭地背着人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