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之杀青 下——无射
无射  发于:2015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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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悬赏吗?每个脑袋可以换多少钱?”夏尼尔颇有兴趣地问。

杀青摇头:“没有悬赏,而且得干得隐秘,要是被这些人的家族发现,后患无穷。”

“——那你干嘛要自讨麻烦?”夏尼尔无法理解地瞪他,“这些清理人渣的事情不是警察的责任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杀青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脸隐没在岩壁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听我说,伙计,我一直都为你感到惋惜。依照你的身手,如果当个职业杀手,挤上福布斯排行榜都没问题,干嘛要傻乎乎地当个社会警察呢?所谓英雄不过是弱者的意氵壬,他们没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巴望着被人拯救——像这样的弱者,还不如死掉算了,不值得你为他们耗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就像达尔文说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夏尼尔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该知道我们跟他们比,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不会让任何一种力量控制自己,我们从骨子里桀骜不驯、反抗秩序,没人能够束缚我们,我们按自己的规则游戏人生——我们是强者,天生就该是站在上层的人!”

他激动地抓住了杀青的胳膊,暗绿色的眼睛在篝火照射中闪动着野兽般的幽光,“一起来吧,杀青,你和我,向这个世界夺取我们想要的任何东西!虽然现在我失去了财富与权势,但只要动一动脑筋和手段,那些东西就会滚滚而来。我很快就要弄到一大笔启动资金了——”

“——你什么都不懂。”杀青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夏尼尔噎了一下,尴尬而又恼怒地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你什么都不懂。”另一个男人平静地说道,转开了脸,拒绝再与他交谈。

有那么一瞬间,夏尼尔感觉心脏被掠过的某种情绪刺痛——一种他非常熟悉的情绪——那是被怒火催生而出的恶意。

以前碰到这种情况时是怎么应对的呢?他阴沉地回想,当他发现自己被蔑视、被嘲讽、被欺骗,或是被背叛的时候……很简单,把那个蔑视、嘲讽、欺骗、背叛他的人变成一具尸体——死人不会再惹他生气。

他下手干脆,事后也从不后悔,不管对方是谁。或许其中一些人与他曾有过这样那样的感情,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对自己的热爱,这种热爱像动物本能一样充斥着他的每个细胞,一旦感觉受到威胁,就会向自身以外的任何事物放出毒素与尖刺。

我不想对他这么做……他望着在黑暗中静默的另一个男人,在心底说,我从未像这样,对自身以外的人动用这么多感情,希望你能珍惜这一点,别让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杀青。

第40章:暗流涌动

今夜的会所异乎寻常地安静着,各种夜间娱乐活动临时取消。五名猎手失踪的消息虽然被俱乐部刻意封锁,但其他会员们也略有耳闻,向奥利弗追问无果后,人心惶惶地躲在各自的别墅里,不少人计划着明天就搭乘专机离开。

艾蜜莉穿着一条紫色鱼尾长裙,荷叶花边勾勒出饱满的胸部与纤细的腰身,在行走间款款摆动。或许是多涂了些打底霜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美丽的碧蓝色眼睛恓然不安地闪动着,但因为化了烟熏妆,看得并不分明。

走在身旁的男人,手掌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腰身,带着调笑之色在她耳畔私语了几句。

她咬了咬鲜红的嘴唇,努力将僵硬的脚步调整得更自然些。

然后他们走进一座别墅的院子,来到门廊前。门外是两名孔武有力的保镖,戴着对讲机的耳麦,身藏武器,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除了大门,别墅的其他出口与落地窗外都安排了保镖轮班值岗,以确保会员的人身安全。

站在左边的那名白人保镖似乎对艾蜜莉颇为熟稔,跟她打了个招呼:“嗨,艾蜜,塞斯纳先生点了你?今晚有奖金拿了。”

艾蜜莉朝他扯了扯嘴角,做出点笑意。

另一名黑人保镖望着她身旁那个染着金发的亚裔青年,问:“新来的夜莺?怎么,也点了他吗?”

艾蜜莉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转头答道:“是的,他叫洛意。塞斯纳先生……想玩双飞。”

白人保镖笑起来,“两男一女的双飞?哦,看起来你今晚会比较辛苦啊,可怜的小艾蜜。”

“你不觉得我比她更辛苦吗?”洛意耸耸肩,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她只要跟男人睡就好了,而我男人女人都得睡。”

这下连黑人保镖都露出了一丝讪笑,“听说塞斯纳先生这方面玩得很疯,希望上帝保佑你,明早别被我们抬着出去。”

新来的夜莺听了有点紧张,想了想后对两名保镖说:“哥们儿,能拜托你们件事吗——如果我撑不到天亮就晕过去,麻烦你们抬的时候不要拆穿我。”

白人保镖笑嘻嘻地盯着艾蜜莉,“那要看我们的美女肯不肯替你求情了。”黑人保镖则打量了他一番,意有所指地回答:“我一贯对知恩图报的人非常宽容。”

“当然,有恩必报是美德嘛。”洛意朝他抛了个媚眼,揽着艾蜜莉的细腰走向大门。

“等一下——”黑人保镖叫道,“规定还是不能漏的。”

两名保镖上前,例行公事地搜身。洛意无所谓地伸开双臂,任由另一个男人上下其手,在对方摸进臀缝时吃吃笑着扭开来,“那里可藏不了枪~~”

“我看刚好能塞进一把‘枪’。”黑人保镖在他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进去吧,宝贝儿们。”

别墅内,威廉正坐在沙发上,用砂纸打磨他新做的烟灰缸,不时对着光看它的边缘是否已磨平整。

见到一对俊男美女走进房间,他搁下新作,朝夜莺们勾了勾手指:“买一送一?这算什么,意外的惊喜吗。”

艾蜜莉妖娆地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洛意则从旁边搂住他的脖子,轻笑道:“或者可以说是俱乐部的补偿,您知道,今晚所有的额外消费都是半价,分量则是两倍。”他附在威廉耳边低喃:“我给你准备的分量也是两倍。”

一根钢针随即扎进威廉的脖子,针筒里的透明药水瞬间被推进血管里。

威廉连一声叫喊也来不及发出,便瘫软在沙发上。

艾蜜莉从他身上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捂着嘴抑制险些冲出口的尖叫。

“谢谢你的配合,美女,还有镇静剂。”亚裔青年微笑着对她说,“现在你自由了。”

艾蜜莉下意识地转身就跑,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延髓部位,她立刻失去了意识。“好好睡一觉吧,接下来的场面少女不宜。”

茶几上摆着的八个象牙色烟灰缸,质地相同、形态类似,上面绘制着精美的花纹,显然制作者想把它们设计成一个系列。其中最后一个还只是半成品,杀青把碗状的头盖骨托在掌心凝视片刻,低声说:“安息吧,老黑。”

然后他开始翻找威廉的工具箱,从里面拖出一柄锋利的手锯。

埃德曼开着越野车,急匆匆地奔向岛内机场。

他没有叫上俱乐部配给他的司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借故支开别墅门口的保镖后,偷偷摸摸地出了门。

自打FBI找上门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活在战战兢兢的恐惧与不安中。所谓“将功赎罪”的交易并没有令他安心多少,且不论事后这些FBI会不会过河拆桥,只要一想到自己带了个卧底警察打入俱乐部内部,一旦被公爵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他就觉得在月神岛的每一秒钟都是痛苦的煎熬——他甚至在这两天掉了一大把本就稀疏的头发,连桃乐茜那青春稚嫩的十三岁胴体都无法使他硬起来。

所以几个小时前,他打电话通知自家的私人飞机,今天之内必须赶到月神岛。他也知道北岛机场守卫森严,外来飞机未经允许不得降落,所以必须亲自出面去机场进行协调。

只要离开月神岛就没事了……他紧张而怨愤地想着,什么失踪,狗屎,分明是条子在拿他们这些会员开刀了,要是再不跑路,谁知道下一刀会不会落在他头上!

后轮陡然一震,像是陷进了坑里,怎么加踩油门都无法前进。见鬼,难道夜黑看不清路,不小心开出路基了?

眼看前方离机场不远,埃德曼骂骂咧咧地甩门下车,准备走过去。

一只手从背后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猛地往车门上一砸。大概是觉得太没分量不趁手,袭击者改而扼住他的后颈,又继续砸了三四下。

埃德曼眼前一片漆黑中有光亮闪烁,耳内嗡嗡作响,鲜血从口鼻间淌下。撞击来得太快,震荡的大脑还来不及产生任何想法,他就像个装满谷糠的肥大麻袋一样栽倒在地面。

等到意识终于有些清醒,他发现自己躺在荒草中,一个狰狞的阴影投射在眼前。强忍眩晕努力分辨了许久,他才看出那是一个男人,正蹲在他的头后方,将一柄锋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没用的肥猪,才敲几下,就晕了这么长时间!”夏尼尔抱怨着,用刀面拍了拍埃德曼的脸颊,臃肿松弛的皮肉在刀下抖动,他立刻感到一阵恶心,把匕首在旁边草叶上蹭了蹭。

在到达俱乐部会所的外围后,他和杀青就分道扬镳了。杀青坚持要去找剩下的几个猎手的麻烦,而他打算去岛上机场侦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安全离开的机会。

“如果弄到一架飞机,我先走,留你在这破岛上慢慢玩杀人游戏好了!”夏尼尔对华裔青年的坚持己见十分不满,威胁道,“就算你能把剩下的六个人都干掉又怎样,这岛上至少有一个步兵营人数的武装力量,你打不过他们,等到被俱乐部抓住,你会死得非常难看!”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杀青冷漠地说。

夏尼尔气得想抽他耳光。

他们的临时同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可不想把性命搭在这个疯狂的连环杀手身上。尽管觉得有些可惜,但他也清醒地认识到,对方是河豚肉的类型,虽说滋味鲜美无比,可要是没处理清楚,吃一口就得中毒暴毙。

拼死吃河豚,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想到杀青,他的心情就越发糟糕,一秒时间都不想浪费在眼前的老胖子身上。

“你也是会员之一,对吧,这么急着去机场干嘛?打算连夜跑路?有飞机来接你吗?”他用十分不耐烦的口吻追问,态度恶劣到让埃德曼觉得对方随时都会一刀抹断自己的脖子。

埃德曼浑身颤抖,恐惧令他没有余力去仔细思考,只能顺着自己的直觉猜测袭击者的身份:天哪,一个卧底还不够吗,这家伙的态度比之前那个更加嚣张跋扈、蛮不讲理!他立刻磕磕巴巴地为自己辩解:“不不,我没想甩掉你们先跑,只是想未雨绸缪准备一下……协议,对,那个司法部协议,我们是签字盖了指纹的,对吧?你们不能违背证人保护制度——”

夏尼尔听着他无语伦次的话语,眼底精光渐起——他似乎无意间撞破了联邦政府的什么小动作,看来这个死胖子,就是为里奥的卧底牵线搭桥的人。

……里奥?劳伦斯!没有感觉敏锐的杀青在身旁,夏尼尔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对某个人的刻毒仇恨——七年零四个月前,在纽约皇后区,他的一个手下被警察买通,将他骗到他们布控好的现场,一举成擒。当时,就是这个黑头发墨蓝色眼睛的年轻FBI,将他摁倒在肮脏的泥地上,用手铐结束了他的自由生涯!

在拘留中心愤怒而憋屈的等待中,他收集着背叛者与警方交易的内幕。可笑的是,他的那个手下杀人、贩毒、绑架、勒索一样都没少干,结果就因为供出并帮助警方抓到他,被纳入所谓的证人保护计划,在联邦政府撑开的保护伞下改名换姓,堂而皇之地继续逍遥;而他,却因为同样的罪名差点蹲了四十年大牢!

这就是所谓的司法公正吗?他对着牢房墙上贴的剪报无声地问。初出茅庐的黑发探员因此一战成名,受到官方的嘉奖和舆论的好评,黑白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庞英俊而正直,堪当执法人员的形象代言人,只有夏尼尔自己知道,这个FBI为了设计抓捕他,是如何无孔不入、不择手段!

他在监狱里不见天日,而对方却步步高升,短短几年间爬上了FBI总部,以至于当他出狱后一心复仇时,却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让你意想不到的戏剧性——出狱的前任黑-帮头目,与逮捕他的FBI探员,竟然在一座海上荒岛狭路相逢。不同的是,前者当场就认了出来,迫于形势不得不藏匿起仇恨;而后者,对所抓捕过的无数罪犯中并不特别的一个,显然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报复的机会。

意识到这点的夏尼尔愉快地笑起来,满脸阴沉的兴奋令埃德曼打了个寒噤。

夏尼尔从埃德曼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塞进他手里:“拨通俱乐部负责人的电话,快点!”

埃德曼迟疑道:“小亚弗尔公爵?我没法联系到他……”

刀刃随即在他的胸侧开了个血口。“你要我帮你先剔出一根肋骨来吗?带着骨膜和鲜肉的?”另一个男人阴恻恻地问。

他痛得嗷嗷叫,同时被那双暗绿色眼睛泛出的凶残冷光吓得几乎尿裤子,“奥利弗!我可以联系到会长秘书奥利弗,他会转达给公爵!”

“很好,”夏尼尔朝他冷笑,“那你他妈的还不快点拨号?”

里奥吃着鹅肝酱煎鲜贝,额际青筋隐跳,同时很想将手中的叉子狠狠插进另一个男人的腿。

餐桌对面的小亚弗尔上半身正襟危坐,恪守着贵族式的用餐礼仪,下半身却在看不见的地方群魔乱舞——一只脚攀到了他的大腿上,另一只脚的脚尖泥鳅般直往他胯下钻。

干脆直接打晕他得了!里奥忍无可忍地想,他手上肯定有整个俱乐部的会员资料、场地规划、人手安排等等信息,不在秘密保险箱,就在私人电脑里,如果打晕这个人渣,把卧室书房翻个遍,能不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就在他考虑这个临时起意的计划的可行性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小亚弗尔不甘不愿地抽回脚尖,用餐巾优雅地按了按嘴角,说:“抱歉,失陪一下。”起身走到书房去接电话。

“奥利弗,我没警告过你不要在用餐时间打扰我吗……”

第一句斥责之后话音渐小,里奥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索性趁机结束这顿食不下咽的晚餐,去盥洗室洗手漱口。

“……对方是什么人?不知道?你这个白痴,把他的通话转给我!”小亚弗尔说着,关上了书房的隔音门。

几秒钟后,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入他的耳膜,“你好,公爵阁下,我想你的秘书应该跟你汇报过了,关于我们之间的交易——”

小亚弗尔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我从不跟陌生人在电话里做交易。要么报上你的身份姓名,跟我的人当面谈,要么就挂断。”

对方哂笑一声,“不愧是贵族,连说起话来都气势十足,只是不知道这股气势放在联邦监狱里是不是还一样管用?”

小亚弗尔挑起细而浓的眉梢,黑色眼睛眯成了一条幽深阴冷的罅隙,“把话说清楚,否则,别让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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