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海中一主
海中一主  发于:2015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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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魍魉怪两条带刺的黑尾巴,细长的尾巴上挂满了倒刺,一条袭向飞雪的后腿,一条朝自己的右腿抽了过来。

段佩容的动作极快,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击毙敌人,并调整了自己的战斗姿态,右手也将刀旋转着飞了出去,砍掉了袭击飞雪后腿的那条带毒的尾巴。

动作一气呵成,他甚至还有空余的时间弹出一团水灵,炸掉袭击他右腿的尾巴。也就是那么一刹那,飞雪却甩着尾巴想要保护他,用自己的尾巴去撞击魍魉怪的尾巴。突然的变数让段佩容措手不及,飞雪灵力低下,是受不得魍魉的毒。他用手挥出一个气浪,打开了飞雪的尾巴,接着又是一个水灵化作的气刀朝魍魉怪的尾巴割了过去。

黑色的尾巴断为两截,在空中挣扎着摆动,将破碎的布料抛洒在空中,而后化为了黑烟消散。

段佩容低头,看见自己的小腿上被掀起了一片血肉,模样有些狰狞,汩汩冒着黑血,他却感觉不到痛。

飞雪站在地上,拧着脖子看他,叫的有些悲哀。段佩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脸有些白,对着飞雪笑道:“没关系的,比起流云的毒,这个真的不算什么。”他拍了拍飞雪的脖子安慰它,有些尴尬的说:“我只是闪到腰了……”这转身一击太过猛烈,段佩容高估了自己,猛然一个转身,现在整个腰疼得发麻,就像久坐麻木那种刺痛,疼得他不敢转过身子。

其实,这三年,他恢复的还算不错,本不至于这般脆弱,只是谁能料到今日一战。昨晚白月有些动情,冲撞的甚是激烈,一场(情)爱下来,腰部本就有些隐隐作痛。只是他不愿扫兴,想着养两天便好,哪知遇到变数,伤上加伤,这会犹如垂暮老人,背都挺不直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捂着腰叹道:“我的老腰,看来真是不行了。”他抚摸着飞雪的软毛,自嘲道:“待我休息一会,再去和赤虎他们会合,劳烦你得等我一会了。”

飞雪嘶鸣一声,表示担忧,乖巧的趴在地上,卷起尾巴帮段佩容托着后腰。

赤虎和琉璃“呼哧呼哧”赶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老远就看见段佩容一手撑着飞雪,一手捂着腰,佝腰驼背,身子已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扭着。赤虎解下背负的重物,跑了过去,解开束缚带,将他小心的抱了下来。熟练地帮他捏着后腰,扶着他将身子转了过来。

琉璃拾起双刀,在草上擦了擦上面的黑色血迹,将刀身归入段佩容身后背着的刀鞘。低头看见段佩容右小腿冒着黑血,二话不说蹲下来低头用嘴吸出黑血,吐掉后再吸,直到血液变成红色,暴露出本来的伤口。

段佩容右小腿细瘦,没有肌肉保护,这魍魉带刺的尾巴轻轻一勾都是见骨的伤。他见琉璃用嘴吸毒,没来得及阻止,爱怜的摸了摸琉璃嫩黄色的长发,道:“乖琉璃,下次可别这样了,师父灵力比你高,这点毒算不得什么,回去用点药就好。你修为不高,是很危险的。”

琉璃低着头,含糊地说:“为了师父,我死都不怕。”说的有些口齿不清,琉璃把头又低下去几分。

段佩容“哎”了一声道:“抬起脸吧,师父现在被你感动死了,不会笑话你的。”

琉璃缓缓抬起头,脸上挂了两根香肠嘴,火辣辣的疼。

段佩容憋了老半天,才没有笑出声。

赤虎知道他注重外表,赶忙拿帽子给他戴上,遮住了那两根尤其滑稽的嘴唇。然后将物品绑在飞雪的背上,背起段佩容,师徒三人踩着月色朦胧,朝山中走去。

“走了,回家去。”每次采买完,段佩容总喜欢吆喝一嗓子。那种被人等待的感觉真好,段佩容觉得,若是能这般地老天荒,再清淡的日子,都是值得珍惜的。

21、流大爷,你忙个啥呢

高耸的山脉深处,有一处平地,枝叶繁茂的撑天树林中住着一户人家。木质大屋子,纯手工制作。房屋的梁柱直径约有一米,横搭的房梁少说也有成人的腰杆那么粗。木头是林中结实的好料,白月和流云用灵火去了水分,然后一根根将它们捆在了一起。

木制的房屋一门进出,一厅三卧,宽敞有余,一点也不打挤。院子围了一圈栅栏,上面盘绕着青藤,开出朵朵淡紫和淡黄的小花。院子里面搭了一个鸡窝,里面睡了二十几只鸡,用来下蛋的。段佩容告诫过流云好些次,只要敢偷吃一只,就饿他三天,这才让这群家鸡在战战兢兢中存活下来。

此时,月上树梢,清清冷冷的月光撒了一地。白月靠坐在一棵树上,看月亮数星星。

段佩容下山已经三日,掐着时间,也该回来了。于是,寂寞的老狐狸悠闲地骑在树上,手里捏了一个小酒壶,偶尔呷一口,心想:这次的烤鸭我是蘸酱吃呢,还是爆炒着吃呢?多放放黄瓜丝,少放大葱丝。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四周水灵搭成的结界也有一下没一下闪着蓝色的火花。那是硬闯结界的孤魂,所溅出的火花。九尾狐通灵,他的躯体更是一个可以承载亡魂的最佳容器,那么漂亮的壳子,足以让山中的幽魂涉险争抢。

那些孤魂没日没夜人的骚扰,实在烦了,段佩容便在小屋四周结了一个结界,那些鬼魂被结界震得三魂七魄都差点凝不住,只能望着眼前的美食磨牙。

不过,山中不乏术法高深的幽魂和精怪,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只能顺利地穿过段佩容的结界。

这次来的是个冤鬼,游魂一般漂泊了几百年,心中怨念颇深,就是不肯投胎。这女鬼一张脸被月亮照的惨白,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眼睛还是生前那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眼,眼眉轻挑,风韵无限。口鼻就有些惨不忍睹了,腐烂的肌肉透着白骨,烂肉之间蛆虫蠕动,从鼻腔钻出,又从口腔钻入。她拖着长长的白裙,缓缓走到树下,仰起脸看着树上的白月。没有嘴唇,牙齿外露着,说起话来都漏风。

“给我……身体……”

白月低头看他,皱了皱眉头,一副厌恶的表情,低声道:“看着晚餐要回来了,你却来倒我胃口,真是可恶。”他说着站起身,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冤鬼,解开缠在腰上的乌黑皮鞭,“我今个心情好,给你个机会,要么赶紧的消失,要么打得你魂飞魄散。”

他说话的这个空挡,女鬼已经飘了起来,食指成爪朝他扑来。

“不自量力。”

白月右手一挥,一鞭子将女鬼抽了几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他跳下树,抖了抖衣服,道:“你是自个儿离开,还是我一鞭子抽你离开?”

实力悬殊不言而喻,女鬼看着白月的壳子心里叹息,捂着脸呜呜的哭泣:“我太惨了,我本是佛驮山下普通村民,一次误入山中,莫名被人吸取了魂魄,我拼死逃离,仍旧丢了一魂三魄。像我这般魂魄不全,是不能转世为人的……仙人,请救救我……”她说着,哭声凄厉。

白月垂着睫毛看她,见她捂着眼睛,露出来的部分全是狰狞的腐肉。她的手除了手指,其余只剩骨架,随着时间推移,她终将被天地间浑浊的灵气完全消化掉。

女鬼哭声凄厉,双手捂着脸庞,衣裙下突然多了一只鬼爪,悄无声息的钻入泥土,潜到白月的身后。

白月不语,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这会静静的站着看这女鬼,是在等她自己滚。他实在不想把鞭子弄脏了。

女鬼的鬼爪已经从白月身后的土中伸出,越伸越长,薄薄的指甲刀片一样,泛着寒光。她还在继续的哭诉,心里却算计着,要一击命中,不然,没有第二次机会。

远处有什么声音,是飞雪的脚步声。白月抬起头,望向夜色深沉的密林,嘴角微扬。

就是现在!女鬼想着,鬼爪已经朝白月的身体抓了过去。只要抓住他的心脏,将它捏爆,在他断气的一瞬间残损的魂魄进入他的身体,便是大功告成。这是一副能通灵的躯体,即便是残损的魂魄也能容纳。从今而后,她再也不用四处游汤。

女鬼忍不住笑起来,嘴角裂到了耳根。她看见了自己的嘴角,诡异的扬起一抹弧度。是的,她看见了自己的嘴角,却没看见自己的鼻子以上的脑袋,这让她非常不解。因为,她跟本没看见白月什么时候动的手,什么时候用鞭子削掉她半个头。不到眨眼的功夫,她看见了自己的嘴,然后‘噗’的一声,身体爆裂成黑色青烟,飘散开来。

白月摘下一片巨大的叶子,擦拭鞭子,缠在腰上,脚下轻点,飞速超树林跑去。

果然是飞雪。飞雪背了一大推的物品,背上还趴着琉璃,身后跟着赤虎。段佩容趴在赤虎背上,抬头看见一抹白朝他奔来,踩着月色,怎么看怎么顺眼。

“久等了吧,烤鸭在筐子里,你最爱的。”段佩容朝他笑道。

白月盯着段佩容一腿的血渍,又看着趴在飞雪背上昏睡的琉璃,没说话,上前两步有些粗暴的从赤虎背上把人扒了下来。人搂在怀里,才低着嗓子道:“怎么回事?”

一行人往前走,到家时段佩容大概讲了一遍,对赤虎道:“带琉璃去休息,给他吃一颗解毒药丸。”

赤虎将琉璃抱入屋内,在他口中塞了一颗仙丹,盖好被子,而后到了段佩容的卧房。

段佩容腰伤犯了,趴在床上,上衣卷起来,背上一团灵火正在给他疗伤。

白月用清水给段佩容清理伤口,将翻卷的皮肉一点点的清洗干净,再仔细的用小刀刮掉毒素腐蚀的腐肉,露出鲜红的嫩肉来。

段佩容偏着头见他表情凝重,笑道:“不疼的。”

白月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接过赤虎递过来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用纱布包扎妥当后才道:“今后外出,我和你一起。”

段佩容看着他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道:“那可不行,人界现在时局不稳,冤魂流蹿,你若跟去,这一路都别消停了。”

白月没有抬头,只是语气明显的不悦,带着强硬,重复一遍:“今后外出,我和你一起!”他说完,抬起头,目光如炬看着段佩容眼睛,道:“我不该保护你么?”

平平淡淡生活了好些年,好久没见过如此魄力的白月。段佩容微微一愣,旋即浅笑,两个笑涡在嘴边绽放。

“好。”他说着,眉眼掩不住的喜悦。

“咕噜噜”的鸣叫此起彼伏,白月毫无窘色,抬起头看着段佩容,明摆再说:我饿了,你看着办吧。

火灵消失,段佩容撑起身体,觉得舒服许多,理好衣服,扯过床旁的轮椅准备去做饭。

赤虎实在看不过去,咬着牙道:“走的时候不是给你们留了吃食么?”

白月道:“厚脸皮走的时候全部带走了,说是路上慢慢吃。”

段佩容问:“流云走了几天?”

“你们前脚走,他后脚溜。”白月说的时候后牙槽紧紧咬着。“厚脸皮……当真没给我留一点吃食……”那日白月贪睡,肚饿难耐了才起床,平日放早餐的的地方只剩空的碗碟,厨房被打劫的连颗菜叶子都找不到。

毫无疑问,厚脸皮正是流云。

流云来到人界一刻也没闲着,这三年隔三差五的就要往外跑,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个月,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没人会问他去干什么。

相处,信任自然是第一。

段佩容一手撑着身体,边往轮椅上挪边说:“我买了好些食材,今晚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白月一把抱起他,两人来到厨房。厨房的灶台对于段佩容偏高了些,当时砌台子的时候,琉璃和赤虎都主张把台子擂高一些,做饭之类的杂货他们包了。结果两位大爷十分挑剔,横竖都是不满意,实在没法,段佩容只能亲自下厨,琉璃在一旁打下手,这才稳住了两位大爷的情绪。厨艺不佳的赤虎只能沦为劈材挑水的小工。

于是,灶台旁边多了一个带靠背扶手的高凳子,凳子上铺了软垫,两侧放了软枕,是根据灶台高度专门为段佩容制作的,方便大厨操作。

白月往灶内弹出一团真火,真火旺盛,不一会就能闻到铁锅内传出的米香。白月以前从未想过,他苦心修炼的真火,有一天是用在这个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说明,用真火烧出来的食物比柴火更加好吃。

不一会,赤虎将洗好的蔬菜生肉端了上来,放了食物就溜去看琉璃。

段佩容瞧了一眼他匆匆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边切菜边感叹:“你说这缘分呀,当年捡他们回来,哪能想到他们长大了能走到一起去。”

白月抬眼瞧了眼匆忙离去的背影,高深莫测的说道:“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嗯?”段佩容不解。

白月懒得多做解释,道:“就是你们师徒三人一样的傻。”傻到有些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懂,唯独这三个人兜兜转转的绕不出来。

段佩容听得莫名其妙,还想细问,白月用下巴指了指案板,示意他加快做饭的速度。

段佩容离了左手的支撑是坐不稳的,白月便一直站在他的左边,扶着他的肩膀,帮他稳住身形。

段佩容将配菜一口气切完,他善于耍刀,切个菜都是刀光剑影眼花缭乱。他拿着刀,身子往右边靠了靠,抬起头对白月说:“要不你帮我切吧。”

白月皱了皱眉头,切菜这玩意,他活了一千年,还真没干过。他看了看段佩容,只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知道他腰伤坐着费力,于是极不情愿的接过了菜刀,恶狠狠地盯着案板上的一块里脊肉。

对着里脊肉比划了半天,只听身后那人问他:“跟我来这……你后悔么……”

白月不想去摸那油腻腻的肉条,用刀身挑了挑,觉得肉腥味难闻,皱了皱鼻子,没有回头,只是反问:“为什么后悔?”

段佩容笑道:“因为生活的毫无精彩,每天都是相同的事情,你有时还得挨饿,有时还要自己洗衣。衣服一年也置不上几件新的。”

“大部分时间我不会挨饿,不用洗衣服,我有毛皮,大不了现了原形。”白月道。

“我让你受苦了……”段佩容叹了一口气。

白月回头,冲他勾了勾嘴角,道:“今天心情不好?又没挣到钱?”

一眼便被看穿,段佩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没有发家致富的本事……下次采买的钱都没了。”

白月用刀挑起肉条抛在空中,‘刷刷’几刀,接着用刀身直接将空中下落的肉丝拍进了锅里。“明天开始我上山打野味,烤鸭不吃了。”

段佩容忍了笑,心想那样能省几个钱呀。其实,想弄两个钱本是没问题的,但是想靠自己挣钱,就是另一回事了。段佩容感叹,那将死之人光看出行的阵仗挺有来头的,负伤帮他除了魍魉怪,结果一分好处也没收到,委实可惜。

哎,我怎么也变作这般势力了呢?段佩容感叹生活不易,钱这东西还真没法将它视为粪土,假清高会挨饿的。

别看段佩容单手抄铲子,一桌菜片刻功夫便做好。有荤有素,颜色搭配的也非常养眼。

琉璃还在睡觉,段佩容便给赤虎卷了一个烤鸭道:“琉璃不在,吃点吧。”

赤虎犹豫,不接。

白月道:“你本就是妖虎,吃肉是本能,天天嚼着青菜叶,吃的一脸菜色,别人还以为你师父虐待小动物。”

赤虎一脸酱色,很是尴尬。他本性是喜吃肉的,以前在蓬莱,清规戒律,无肉可吃。来到人间后,桌上好酒好肉的,看的眼睛都绿了。若非琉璃盯得紧,他早就大块朵颖。

段佩容知道他的顾虑,道:“这些吃食注定是被吃的,今个儿你不买它,也有别人买了去。你吃了它,饭后为它超度一番,指不定它受你超度,下辈子能投胎做人,也算做了一番善事。”见他还是不接,小声道:“琉璃若是发现,有我呢?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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