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许言点点头，表示可以。随后，许言打电话给林志轩，约定在校门口见面。许言今天穿着一件线衣，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半长风衣，下身是牛仔裤，脚上穿着是自家做的手工皮鞋，很舒适，晃悠悠走在校门口，林志轩还没来，就在四周随意找个地方靠着。

许言插着兜，靠在墙边，抬起头，想起林旭阳，觉得很神奇。林旭阳跟林志轩是有亲戚关系，算是志轩的堂哥，可是家族都没办法接受他，所以他一个人过的很自在，让志轩很羡慕；林旭阳是个恩～怎么说呢，冷漠又害怕孤单。

林旭阳生长在林家那样的世家里，却被林家人看做个怪物；因为他身上多了个不该存在的器官，这让林旭阳很痛苦；谁也不想身体多出个东西出来，小时候刚检查出来，父母偷偷带去做过手术一次，当时的科技并不发达，没办法做好，加上年纪小，等长大在做的时候，医生只是摇头说，现在动手术晚了，林旭阳听到这个消息，想死的心情也有；但是最让人打击，因为是双性体，医生直接说林旭阳无法孕育下一代，林旭阳的父母彷佛被雷劈到，谁也没办法接受这个消息！林旭阳当时的心情，根本没人理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年不出，努力查资料，他不相信这是真的；无论怎么查，因为染色体，所以决定他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当时林旭阳怨过父母：“为什么，为什么？”林旭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那一刻他把这一切都发泄他父母：“我现在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以后要怎么办？”林旭阳满脸泪水质问自己的父母，眼里满是愤怒不甘同时又很痛苦，至此之后，林旭阳走出这个家，不再回去。

林志轩曾经劝过自己的堂客：“阳哥，事情过了那么久，回去看看；毕竟你家里就你一个人。”

林旭阳只是摇摇头，开口说：“每当面对他们，我都会忍不住责怪，埋怨他们；无法平静面对他们！”林旭阳也曾想都这样，回去吧；可是心中无法过了这个坎。

许言靠着墙，觉得人真是不可思议，一个人还可以拥有同时两种器官，但是对于当事人这样事情，反而是痛苦，哎～难怪第一次见林旭阳的时候，看到第一眼，让人惊艳，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身材高挑，完全是男生女相；当时许言撇了撇，开口说了句：“志轩，你怎么让我和个女的住一起？？”许言刚说完一句，突然就感觉周围阴测测，整个人都像泡进冰里；林志轩还来不及捂住许言的嘴，这下只能祈求堂哥今天心情好！“你说谁是女人？”而且女子的声音还是尖尖的，更让人容易误会，好在林志轩立马捂住许言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别乱说：“堂哥，我死党，许言；许言，我堂哥，林旭阳！”当时许言嘴巴张着老大，差点想说是人妖，还好林志轩了解许言，立马踩了他脚，许言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被踩的直跳，转头瞪林志轩，林志轩用眼神示意，别乱说，会死人；许言立马闭嘴。

许言轻轻的笑起来，想起来第一次见面，还好没乱说；林志轩告诉许言，他堂哥别看像个女生，但是柔道的段数挺高，外加打架也是家常便饭，所以千万别说他像女人，要不会被揍的很惨。许言还在回忆林旭阳，林志轩已经开车到校门口，看到许言，按了按喇叭，许言听到声音，转头寻找声音，看到林志轩，才起身，拍了拍，走向林志轩。

第十二章

“最近还好么？”林志轩坐在车内，抽着烟，转头看着副驾驶的人，许言的脸色有点苍白。

“就那样吧。”许言向后靠了靠，轻轻的咳几声，对着林志轩说：“把烟灭了……”他的呼吸道不好，所以家里人很少在他面前抽烟。

“什么时候能回去？”掐灭了烟，打开点车窗，林志轩启动车子，驶向市中心。

“不知道……”许言单手支着下巴，往向车外，看着车外的风景。

“哎～那有和你哥你姐联系么？”

“大姐到是有联系；大哥么，就算了，你也知道，他这人，就是比较冷淡～”许言无奈的叹口气，转过头，看了眼林志轩：“你呢？”

“我？我有什么啊！还不是那样呗，相亲，工作，回家……”林志轩耸了下肩膀。

“哦，这样啊。”

车子行驶了十来分钟，就到市中心的大型超市，林志轩去停车，许言站在门口等他。

进了超市，许言皱着眉头，呼口气说：“人怎么这么多？”

林志轩翻了个白眼：“放假啦，春节快到啦，开始采购年货啦！”这是多么白痴的问题～

许言摊手示意：“我都好几年没过年了……”前几年就自己一个人，都是在除夕那天去超市买一个星期东西，就算过年了。

“……”林志轩无语。

两人买了该买的东西，顺带还买了些零食之类，才和林志轩走向收银区；突然许言停下来，睁大眼睛看像前方，握着拳抵住唇，深怕自己的咳嗽声被她们听到，胸口不断起伏；并排走着的林志轩被许言的动作吓到，伸手拍了许言的后背，随即随着许言的眼神方向，看向前方，林志轩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没事吧，要过去打招呼么？”轻轻的碰了碰许言胳膊。

许言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只是摇头，看向前方；远远的，只觉得许妈脸色红润了许多，旁边许婷陪着许妈，两人有说有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许妈笑个不停。许言只是眼角酸涩，苦涩的说：“走吧！”抬腿走向收银区，林志轩叹口气，这一家子，这是闹哪样！

许婷转个身，不经意的看见许言的侧脸，愕然的站在那，许妈看着许婷动作，推了推了下：“干嘛呢？”

许婷回神，只是摇摇头，继续拿货架的东西，心里却无奈的叹口气。

回到家，许婷挽着许妈走向沙发，惴惴不安的看着许妈，最终还是开口说“妈，我刚才看到小言了～”许婷边说还边偷偷瞄了瞄自己老妈，生怕又生气。虽然这段时间，许婷陪着许妈悄悄到各大医院去询问，医生解释，都说这个不是病；许妈很纠结，不是病，那为什么他儿子就不能喜欢女人，心理医生告诉许妈，这个很难说清楚，各种因素都有的。

“哦……”许妈只是不咸不淡说着，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应着。

“妈，你看快过年，让小弟回来么？”许婷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妈。

许妈没回答，只是沉默着，垂下眼睑，双手拿着杯子，最后还是妥协，默默的叹口气说：“你打电话给他，让他过年回来吧。”再怎样，都是自己的儿子，“大过年，一个人在外面，让人闲言碎语，不好！”许妈随便找个理由给许婷，继续喝茶。

许婷悄悄松了口气，之前大哥有打电话给许婷，让她劝劝妈妈，毕竟春节快到，再怎么生气，也要一家人和和气气过个年，“恩，我知道了！”

其实，在这半年的寻访中，许妈也渐渐的知道了些，也明白其实这个不是病，没法医，可是又不想放弃，心里很为难，该怎么做才好！许爸现在还在医院，虽然血块已经消了差不多，可是不见醒；主治医生只是摇头，他说要么估计醒不来，要么醒来就是瘫痪；许妈却一滴泪没流，只是每天都会来陪许爸坐会，聊聊两人年轻的事情，说到有趣的事情，还会笑起来。

“妈，小言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许婷沉默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这段时间她陪她妈走访医院，也多少知道点，外加上网查了些资料，网上说这类人，心里很脆弱，同样也很敏感，叹口气，本来弟弟的身体就不好，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小婷，你说，这么多医生都说这个没法治，有的还说是天生的。妈不相信啊～”许妈不想接受这个说法：“可是，小言现在这个样子，我～”双手不禁紧握住茶杯。

许婷看着许妈两鬓的白发又增多了，心里也很痛苦：“妈，如果，弟弟要是真的接受不了的话，就算了吧！我们都不想小弟过的不开心，不是么～”许婷伸手拥着许妈轻声说。

“是啊，做父母，都想自己的子女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膝下子女双全……”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可是，你小弟这样，我担心将来谁给他送终呢，小婷！两夫妻都会吵架，都会离婚，更何况是两个男，而且他们都没牵绊，如何能长久？爱情，爱情真的能一辈子么？我和你爸这么多年来，还有什么爱情啊”许妈抓着许婷的手，满是质问的说。

许婷被许妈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啊，夫妻离婚，还可以分财产；两个男的，他们之间要有什么保障呢？许婷说不出来，嘴巴张了张，说不出来，叹口气说：“妈，我也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可是，你舍得让小弟一个人过一辈子么？”

“是啊，怎么办？”许妈无奈的叹口气，怎么做都不好！

“妈……”许婷轻轻拍了许妈的手背，“别想太多，大不了，你把关给他找个好男人，就像当年你替我选老公那样喽～”

许妈听到这个想法，不敢置信看着许婷，“是啊，如果真是这样，也只能这样做了，哎～”许妈摆摆手，站起身：“我回房歇会，晚饭前再叫我！”许妈起身回房，躺在床上，想着许婷说的话。

许婷看着自己妈妈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给他哥回个电话之后，拿着电话，考虑现在打个小言还是晚点；叹口气，决定等一会出去找个地方，把许言约出来。

第十三章

冷冽的风吹起公路两边的树，枝桠随风剧烈飘动，路上行人不得不勒紧衣服行走！咖啡厅内飘着香味，有点苦涩，有点甜，有点焦，还有甜腻腻的蛋糕香；而许言面前只有一杯白开水，冬天的生病是很痛苦，尤其是气管炎，只能捧着玻璃杯喝开水。

“你呀，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照顾自己的……”许婷搅拌着咖啡，没好气说着许言。

“咳～哎呀，反正每年春冬季的时候，就容易咳嗽，没什么啦！”许言摆摆手，表示习惯了。

“……要是让妈知道，又是好一顿骂！”许婷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再叉起一块蛋糕，点点头：“味道不错～”

许言翻了个白眼：“姐，你喊我出来有什么事？快过年，你不忙啊？”

“忙啊，随让你姐命苦～”许婷无奈的耸耸肩：“我今天是来你传送母上大人的旨意～”挑了挑眉。

许言垂下眼睑，一手紧握着杯身，一手沿着杯沿抚摸着，不说话。

许婷看着许言动作，叹口气，放下叉子：“别担心，妈是让我告诉你，回家过年。”

许言猛然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吸了吸鼻子说：“真的？”说完，就不停咳嗽。

“别激动～”许婷立马走过去，轻拍许言后背，许言整张脸咳嗽的都涨红了，加上感冒没好，咳的更欢快！许婷立马让服务生再拿杯温开水：“喝点水……”好不容易停下来，喘着气。

“真是的，用的着这么激动么！”许婷撇撇嘴说。

“那老妈，关于我之前的事情？”许言喘口气，紧张的问起。

许婷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妈现在明白一点，但是过不去心里的坎；这次回去，好好和妈妈说说吧。”

“恩好。”说完，许言转头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冬日的滨海城市，四周依然是绿色的树，除了几棵树树叶都掉光，光秃秃的。对面人行道上，一对母子牵着手慢慢走，忽然刮起一阵风，小孩子手上没抓紧，让气球飞了，起先是自己又蹦又跳，指望能拿回来，可是眼看越飞越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孩子的妈妈弯下腰，轻轻抱住孩子，在耳边哄着，最后孩子的妈妈估计是同意在买个气球，孩子才破涕而笑，随后，母子两又牵着手往回走了。

许婷也看到玻璃窗外的一幕，抿着嘴笑：“小时候，我们哪能那么好～哭有人哄，还有玩具玩！”心里感慨现在的孩子都是宝。

“呵呵～是啊，时代不同么；但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许言微笑说着，心里同样感慨着。

“是啊～”许婷把咖啡端到跟前，低下头，搅动着咖啡：“小言，所以有时候别太冲动；妈妈只想你过得好就好了，别太埋怨了，”拿起咖啡轻轻的啜了一口。

“恩，我明白的，姐。”许言撑着下巴，依然看着窗外。

“乖，早点回家吧，我得走了！”许婷起身，揉了揉许言的头发，走出了咖啡厅。

许言在许婷走后，依然看着窗外，双眼没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星期后，许言出现在自家楼下，心里有点胆怯，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皱了皱眉头，上了电梯；站在自家门前，徘徊着，到底进不进去，心里纠结死了。

突然面前的大门打开，许言吓了一跳，来不及跑，就跟眼前的人撞在一起；“谁啊……”许妈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妈，是我！”许言低下头看自己的脚，没好意思抬头看自己的妈妈。

许妈起先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只是把门打开不再说什么，自己转身走回去。许言站着许久，没听到声音，偷偷抬起头，门口已经没人了，心里顿时感到好委屈，撇撇嘴也走进去。

走到客厅，许妈坐在客厅，边摘菜，边看电视，就是不理许言；许言心里很难受，站在边上，很不安。许妈没好气的看着许言，开口说：“没脚是吧，自己不会找地方坐么……”心里有点生气，也很无奈。

“哦，”许言慢吞吞的走到许妈边上，悄悄的看了许妈，突然发现妈妈两鬓的白发多了起来，心里却很自责。

许妈叹口气：“是不是妈没叫你回来，都不回来么啊！”

“我怕我回来，又惹你生气！”许言乖乖的坐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哼！怕我生气，为什么还说出那些话啊？要是你爸在，还不把你揍死啊～”许妈说的气不打一处，伸手去拧许言的耳朵。

“妈，嘶～痛，痛，痛～”龇牙咧嘴，边说还不忘滴几滴眼泪，双手握住许妈的手。

“你个死孩子～你知道妈心里多担心你么？”许妈恨铁不成钢说着，手上动作终于停下。

“妈，我错了，您老，别生气，好么！”说完，用脑袋蹭了蹭许妈肩膀。

许妈被弄的都没脾气：“你个傻孩子……”用肩膀颠了颠许言的脑袋。

许言一边抿嘴偷笑，一边还伸手抓住许妈的手，委屈的说：“妈，别生气了么，都是我的错～”说完，还晃了晃许妈的手。

“你呀……”许妈对着许言一点办法都没，谁让这个最小的孩子，自小身体不太好，成绩也不太好，经常被人比较，深怕他心里难受，所以许妈比较疼许言；还伸出手摸了摸许言的头发：“小言，告诉妈妈，如果，如果妈妈非要你娶个女人，你会～”

许言只是轻轻摇头：“妈，我不能；我不能害人家守一辈子活寡！”

“……一点办法都没有么？”许妈祈求的说着。

许言还是摇头，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说句：“对不起，是儿子不孝！您要是接受不了，儿子可以一个人好好过～”说完，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