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自从接触了温季清兄妹之后，十七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所以憋了半天他才面红耳赤的说了一句：“没关系。”

温季清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微微笑了笑，十七其实不是个坏孩子，只不过身处在这个环境之中，他要是不变的凶狠一点，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

而自从他跟着温季清兄妹吃东西之后，不用跟其他孩子抢，所以除了保护温家兄妹不受欺负，他已经很少跟人动手了。

温季清看着十七眼睛转了转说道：“十七，你要不要跟我出去卖东西？”

十七等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卖什么？”

温季清指了指他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说道：“卖文具！”

十七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文具，温季清少不得要跟他说一下，其实他想让十七跟他去也不过是因为十七看上去年纪比较大，如果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带着一个三岁的妹妹说不定刚摆摊就被送到派出所了，有十七在比较好。

十七现在基本上对温季清是言听计从，只要能让他吃上饭，温季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个孩子好像生活在丛林中的野兽一样，没啥是非观念，只知道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毕竟在他之前孤儿院已经有不少孩子夭折了。

温季清笃定了十七不会拒绝，转头就开始教育妹妹。中心思想就是不能因为给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挟恩求报，这是不好的。温季清虽然也疼宠妹妹，却没有把她养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想法，女孩子要富养是真的，但是必须有教养也是真的。

十七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温季清教育妹妹，温季清说的很多话就连他都懵懵懂懂的，只觉得这个看上去矮矮小小漂亮的不行的小孩子懂得好像特别多。

不过之后跟着温季清出去卖东西的十七更是见识到了温季清的厉害之处。温季清一开始让十七跟着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保镖和拎包的存在，咳咳，虽然他跟温春玲说了不能对十七颐指气使，但是现在他这个算是等价交换吧。

结果他发现，这年头的老百姓可能已经不怎么能见到外国人了，再加上也见不到少数民族的人，所以十七比汉人更加深邃的轮廓和出众的样貌直接成了他这个摊子的吉祥物。

再加上温季清嘴甜会说话，温春玲也可爱娇憨，他们那个摊子经常被一群人围着，有大人也有孩子，十七一开始见到这么多人还有点犯怵，紧紧闭着嘴都不敢开口说话，后来或许是感受到了大家的好意，而且有温季清在旁边，他慢慢的也放开了。

温季清找的地方不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小学，而是市区的小学，毕竟论家庭条件来讲还是市区的学生比较有钱。

第一天出摊的时候就算是温季清都忐忑无比，倒是十七沉默寡言却无比淡定的样子安慰了他紧张的心，这个时候城管还没那么凶残，摆摊的小商贩不少，卖文具的也有两三家，温季清带着一堆的零钱过来瞄了一眼那些摊子，瞬间安心了不少，那些摆摊的大部分是中年人，进来的东西都很普通，也是价格最便宜的那种，生意不好不坏，估计也就是勉强混个温饱，然后就更加没钱进货，然后生意就更不行，如此恶性循环而已。

温季清将自己特意挑选的文具摆出来，他挑选的都是带着时下比较流行的动画片元素的，要么是卡通人物，要么是各种漂亮鲜艳的水果造型，很是吸引人，他拿出来的时候就算是十七都有点被吸引了。

温春玲更是吵吵嚷嚷的留下了几个快橡皮来玩，温季清怕她往嘴里放，没给她橡皮却承诺下次给她买更加好看的好玩的。

不知道是因为十七的外貌太特殊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这个摊位太特殊由三个孩子组成的缘故，路过的大人小孩都爱往他们摊子这里走一走，温季清就开始进入了推销模式，一天下来，他之前进货的东西直接卖出去了一半，不过因为他是想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所以赚的钱并没有太多，可那也足够他兴奋的了，这是他重生回来之后赚的第一桶金！

“十七，小玲，走，今天我请你们吃好吃的！”温季清兴奋的拉着两个人找地方吃东西。

其实所谓的好吃的，也不过就是几个肉包子而已，下馆子什么的他们毕竟没那个资本。不过从这一天开始，十七心里就有了一个概念：给阿清帮忙=有好吃的！

第14章：领养

说实话冬天去卖东西实在是太难过了，一开始温季清还因为赚钱而兴奋了，但是在温春玲受不了寒冷而感冒了之后，他就有些为难了，不想带着妹妹去吃苦，可是也不能不干了，毕竟他所会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根本没用，在现在的老百姓眼里，电脑应该还是那些一流科学家才能接触到的东西，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倒买倒卖，不过这些都是小钱，能够勉强维持一下温饱。

十七看着温季清着急的样子，想要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之前他帮忙也不过就是干些力气活，就连算账他都算不明白，在看着温季清麻利的收钱找钱的时候，十七也不是不羡慕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十七留下来照顾温春玲，温季清出去继续卖东西。不过十七有点不愿意，主要是他不会算账！

是的，作为一个从小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孤儿，十七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而他现在已经十岁了，理应是上小学的年纪，结果还只能跟在温季清后面混饭吃。

温季清一看这样不行，干脆这两天就没出摊，然后利用照顾温春玲的时间，开始教十七写字算数。这都是很基本的东西，一开始温季清还担心十七不好好学，毕竟让一个习惯了文盲的人去学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十七非常愿意，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温季清不爱教他，甚至还将自己手里温季清分给他的几毛钱都还给了温季清。

当初因为觉得十七挺卖命的，所以温季清偶尔也会给十七几分钱做分红，当然着几分钱在他眼里真的算不上什么，可是十七却是很珍惜的藏了起来，并且一直没有花过，现在为了能够学到点东西，他甚至将自己一直宝贝的存款都给拿了出来。

温季清有些心酸，摇了摇头将那一沓纸币都还给十七说道：“我不收你钱，反正我也要教小玲的，你跟着学也没啥。”

十七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阿清，你真好。”

温季清微微一笑，十七不太会和人交流，在感激的时候也只是笨口拙舌的说谢谢或者你真好，但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很很好的表达出了主人的兴奋。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很容易就让人心软，以前温季清觉得十七看起来像大猫，现在又觉得有点像看上去凶猛却很温柔的阿拉斯加。

温春玲的病很快就好了，温季清和十七出摊一般都是上学下学的时候，中间空着的那段时间他就叫他们认字和算数，不得不说比起根本安定不下来的温春玲，十七简直是太省心了，而且他很聪明，非常聪明，教过的东西基本上一遍就会，都不用教第二遍。

一开始温季清只是想给他们打个底子，反正以后都是要上学的，虽然十七的年纪大一点了，但是总比辍学当文盲强。

结果十七的学习速度让他非常的惊讶，他早就听说混血一般都比较聪明，现在算是知道到底有多聪明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乱教了，一开始的时候他都是随心所欲数学还好，先是让他们数数，然后就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再加上九九表，方程什么的他还没提上日程。

倒是识字这方面，基本上都是温季清看到他们不认识的字了，就顺手教了，如今十七聪明成这样他就开始担心误人子弟了。他倒是想让十七去上学，不过今年显然是不行了，还不如等明年跟他一起去办手续，到时候是找院长还是找温奇他们……就再说吧，现在唯一让温季清觉得郁闷的就是入学手续什么的必须有监护人了。

后来温季清托小学门口的看门大爷给他弄了一套小学一年级的书，他在学校门口摆摊时间长了，周围的大人基本上都认识他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具体情况，也知道这三个孩子可能家庭条件不太好。

不过对于十七的来历他们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十七一看就跟温季清和温春玲没啥关系。

温季清拿到那套书之后，按照书上的顺序教给温春玲和十七，他没当过老师，不过小学一年级的东西他要是还搞不定，那他干脆再回炉重造一遍算了。

不过温春玲显然还不适合这种系统的学习，所以这套书其实就是给十七准备的，十七一开始不知道，不过他的智商显然是高于普通孩子的，他在看到温季清教温春玲的时候根本没用教科书就明白了。

他心里是感激温季清的，只不过感谢的话说多了也没意义，所以只能更加卖力的帮温季清干活。这样不温不火的到了春天，温季清发现十七的衣服真是少的可怜，正好他和温春玲也要添衣服，小孩子涨得快这笔钱他想省也省不下来，干脆就打算带着十七出去买衣服。

结果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院长带着几个女孩子坐上了一辆轿车，温季清有些纳闷：“院长这是要干什么去？”

十七看了一眼见怪不怪的说道：“哦，可能是有人要收养她们吧？”

“收养？”温季清一脸奇怪，这年头收养不都是跑到孤儿院来选么？带着孩子去选……这家里得多有钱？不过……轿车哎，这年头开辆轿车也的确能说明家庭条件不错了。不过他本来以为来收养孤儿的一般都是收养男孩子的比较多吧，居然还有收养女孩子的，难不成去当童养媳？

温季清想到这里转头看着十七问道：“没有人想要收养你么？”

十七沉默的摇了摇头，温季清心里有些可惜，十七长得是真好看，混血嘛，很少有不好看的，长成这样居然都没有人收养，难道是因为年纪比较大了？

温季清拍了拍十七的肩膀安慰了一句：“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父母了，以后你跟着我们一起好了，别的不说吃饱穿暖倒是可以的。”

十七对着温季清笑了笑，笑的温季清都忍不住荡漾了一下，这么小小年纪笑起来都让人移不开眼，长大得多妖孽？真可惜，长得再好他也不会下嘴了，温季清这人虽然有的时候也听没节操的，但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种事儿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虽然身体年龄来讲他比十七小，但是现在他倒是把十七当成弟弟看待了，对弟弟伸狼爪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温季清跟着十七和温春玲逛了一圈一人买了两套衣服，都不是特别好看的衣服，却都是纯棉的，跟以后越是纯棉的越贵不一样，这个年代反而是化纤的才是好衣服，才会越贵，舒服的棉布反而便宜。

等他们三个回到孤儿院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辆轿车又停在孤儿院门口，从轿车上摇摇晃晃的走下来几个小女孩，女孩子们的眼睛都红红的，温季清数了一下发现去了多少个就回来了多少个。

一开始温季清以为这些女孩子可能因为没有被领养而哭了，只是后来他无意中发现那些女孩子连坐都坐不稳的时候，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第15章：真相

看着那些小女孩的样子，温季清心里有个猜测，但是却有点不敢置信，他相当成没看到但是一想到温春玲，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

温春玲的确是还小，但是他们会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好，一开始温季清是打算等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再离开这里，如果按照这个计划的话，那么他们至少要在这里呆五六年，但是这个孤儿院要是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么他的计划恐怕又要改变了。

温季清不能直接去问院长，他跟那些女孩子也不熟悉自然也不好去问，就直接找上了十七，问了一下，十七肯定是不明白这些弯弯道道的，所以他只是问以往有没有这种把女孩子带过去挑选收养的先例。

十七想了想点了点头：“每年都有好几次吧。”

每年……好几次……温季清抿了抿嘴问道：“那……有孩子被领养么？”

十七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被送到这里的身体都有点问题，身体没问题的脑子就有问题，很少有人愿意收养。”

“那……每次带出去的都是女孩子么？”温季清忍不住有多问了一句：“那些女孩子看起来挺伤心的样子。”

十七好像没觉得有什么：“唔，好像都是女孩子，男孩子没问题的一般都被收养走了，你没发现这里女孩子多么？”

男孩子都被收养走了？那十七到底是怎么被剩下的？温季清有些疑惑，但是怕揭十七伤疤没敢问，倒是十七看着他这个样子歪了歪头说：“那些大人都嫌弃我太大了。”

温季清一听就明白了，很多人都喜欢收养年纪小一点的，最好是不太记事儿，这样那些孩子就不会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这件事情，虽然都说生恩养恩一样大，但是前世的时候温季清看过太多养父母对孩子很好，结果孩子长大了以后非要寻找亲生父母的，实在是太伤养父母的心。

温季清从十七这里得到了一些情报，不过还不够具体，想要具体的话就要去问那些女孩子，不过这种事情温季清下意识的不想让十七和温春玲知道，毕竟都是小孩子，过早的接触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好事儿。

后来温季清牌窝头一出，该问的也就问的差不多了，最后得到的结果让温季清愤怒不已。小女孩对这些事情都懵懵懂懂，但是哪怕说出几个关键词也足够让温季清想明白的了，更何况这些女孩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

愤怒的温季清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吓到温春玲，就跑到距离孤儿院不远的一棵柳树下坐着，他真的没有想到看上去那么和善对他和妹妹也很照顾的院长居然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温季清好长时间没有回去，别说十七了就连温春玲都察觉出不对了喊着要找哥哥，十七让温春玲在房间里呆着，他出来找温季清。后来他在柳树下找到温季清的时候还纳闷这大冬天的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而温季清听到十七将温春玲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瞬间就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吼了一声：“你怎么能把小玲一个人留在那里？要是小玲出了什么事儿，你给我等着！”

十七有些愣愣的看着温季清，他不明白对方怎么忽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而且在孤儿院里温春玲会出什么事儿？

温季清冲回他们房间的时候，温春玲整一个人在拿着铅笔涂涂画画，看到温季清给了哥哥一个笑脸，献宝的把自己画的画给温季清看：“哥哥，哥哥，你看小玲画的好不好？”

温季清在看到温春玲安然无恙的那一刹那，就冷静了下来，冷静了之后就发现自己刚刚是反应过激了，温春玲还这么小那些人应该不会打她的主意，不过这个地方……恐怕是真的呆不下去了。可是不呆在这里他们又能去哪里？

温季清有些茫然的坐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十七出去找他，结果他把十七给吼了一顿，结果十七就没再过来了，要知道平时除了睡觉的时候，十七一般都呆在他们这里的。最主要的是这都快到晚饭时间了，要是以往十七早就跑过来紧紧盯着温季清等着他弄吃的，那双闪闪发亮的琥珀色眼睛总是让温季清忍不住多给他点东西吃。

温季清叹了口气，带着温春玲就去找十七了，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十七今天居然去食堂吃了，而且发挥了自己的战斗力抢了很多孩子的粥，温季清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抢十七手里的碗。

十七冷着脸躲了开，也没说话，只是继续喝粥，温季清挑了挑眉说道：“今晚有白粥咸菜，你不要吃么？”

十七听了之后顿了顿，想到粘稠的白粥和清脆可口的咸菜，一瞬间就觉得碗里跟白水没两样的玉米渣粥有点难以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