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安(包子)下+番外——夏隙
夏隙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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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仅存一丝希望,也要背负光芒勇敢前行。

张行止瞬间对顾从见不仅是欣赏了,还有尊敬,他伸出右手,说道:“那,我们后会有期,祝你幸福。”

顾从见握住,笑道:“你也是。”

两人松开手,张行止转身离去,腰背挺拔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意气风发。

没吃杀青饭的除了顾从见还有秦君斐。

顾从见猜到了,因为秦君斐在杀青前一天晚上喊住他,给了他一个朋友式的拥抱,不逾越,不亲密,只是时间有些长,然后对他很认真的说了“再见”。

顾从见很清楚,秦君斐的未来在美国,这个人心胸太宽广,能容纳的东西太多,导致分不清主次。

但是顾从见知道,秦君斐的野心会使他拨得光明灿烂的前途,成就一番事业,获得成功和只属于他的幸福。

******

飞机在SY市落地的时间是两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王所安就会离开中国,离开他,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独自生活一年。

顾从见心中越发失落、空虚,还有恐慌,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住,留住王所安的脚步。

一直以来,他们追赶着彼此的脚步,可是只有这次,顾从见再也无法把那些繁杂的情绪掩盖在重重面具之下。

他们已经相爱,却再次面临分别。

一年时间不长,但是谁都无法确定这一年中会发生什么。

在爱情中,顾从见对自己并不是很有自信,尤其对方是那么年轻那么优秀的人。

他突兀的察觉到自己的老朽,甚至连一年的信任都不想给予爱人。

顾从见没来得及去取行李,下了飞机立刻跑出出站口,再搭乘摆渡车向T3航站楼驶去。

他出站时上一辆摆渡车刚刚离去,虽然知道只要再等三分钟下一辆车就会来,但是他还是升腾起了微妙的惶惑。

他拿出手机拨着王所安的号码,却已经关机。

他默默的在原地伫立,默默的看着传出冰冷女声的手机,闭了闭眼睛。

爱一个人,是不是只能寸寸无措,步步慌张?

他明白为什么王所安不与他讲一句“再见”,分离是一件伤感事,与其伤感,不如不说,便恍若他们从未分离过。

顾从见最终还是没能赶上,他到的时候,电子板上,王所安所在的那架飞机显示已离港。

他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电子板,直到信息被替换掉。

他回到了他们的家,阔别数月,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放松。

这才是他的家。他们的家。

天气较热——虽然没有G市那样热,顾从见没有盖被子,抱着王所安的枕头睡着了,那上面残留的味道让他心安。

第二天他去姥姥家接顾珺,顾珺好像知道些什么,坐在婴儿床里发呆,见到爸爸也就是安静的瞅着,不哭不闹,小小的身影硬是显出了几分忧郁和惆怅来。

没有了欺负她的恶劣爹爹,也没有人再跟她抢爸爸,她应该很开心,但是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

这是为什么呢?顾珺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在此刻不够用了。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带回了家。一起回来的还有卡布和奇诺。

忙碌的爸爸终于停止了忙碌,有了大量时间来陪伴她,爸爸陪她玩,给她读故事书,一起听音乐、做游戏、堆玩具。

她趴在原来爹爹枕着的枕头上,好奇地揪着枕套的边角,听到爸爸说:“是不是想爹爹了?”

顾珺扬起脑袋,和爸爸对视了一会儿,接着别扭地扭过脸,逃避似的埋在枕头里。

这天晚上六点,顾从见终于盼到了王所安的电话。

他刚做好饭,拿着筷子乱戳大米,第一时间接到电话,抬头看了眼表,默默换算了英国此刻的时间,有些心疼道:“你那边十一点了吧,大半夜的,好好睡一觉。”

王所安道:“才安顿好,跟你报个平安。这边住宿条件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明天有人带我去报到。”

“嗯……”顾从见低低应了一声,打起精神,笑着道,“你还说珺珺是小白眼狼,她可想你了。”

“是吗?”王所安口气愉悦。

“就是死不承认,还死要面子,就是最近网上总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娇?”

“傲娇。”

“嗯,对,”说着愁了起来,“你说她这遗传的谁啊,将来遇到喜欢的人,可怎么办?”

“……从见,你想得太远了,”王所安道,“她现在才七个月,还是先说说我们吧。”

“啊,”傻爸爸这才醒悟过来,“好。”

“你这一年里,不许再像以前那样拼命熬夜工作,不许不按时吃饭,不许冤大头随便帮人代课。”

顾从见笑着一一应下,他现在闲人一个,哪里需要拼命?就等着秋季再开学继续做他的老师。

“还有……不许喜欢上别人。”

“……”顾从见捏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松开,半晌,声音微弱,磕巴道:“你、你也是。”

王所安嘿嘿笑两声:“那是当然,咱们还缺个儿子呢。”

顾从见啪地掐断了筷子。

******

顾从见没送成王所安,但是他送成了Daniel。

每年新学期开学前,学校都要开职工大会,于是八月末,顾从见带着女儿和卡布奇诺回到了B市。

B市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四只生物在路上硬生生被堵了两个多小时。顾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根本没往前挪几步,一旁的奇诺也无聊的枕在自己的肥爪子上,看着在旁边笼子里的卡布百无聊赖的挠笼子。

顾从见听到动静,打开安全带回过身,身子探向后排,亲了女儿一口,把她在婴儿座椅里摆正,安抚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顾珺也亲了爸爸的面颊,爸爸的下巴上残留着胡茬,有些扎。

她歪过小脑袋,闭上眼继续睡。

再醒来已经在自己粉蓝色的小婴儿床里了,她听到爸爸在客厅里讲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内容。

她努力让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坐起来,一边推醒睡在她脚边的卡布,抓它的尾巴玩。

小手狠狠一揪,卡布猝不及防,凄厉地嚎叫一声,吓得顾珺一撒手,卡布刺溜跑没影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趴在地板上的奇诺听到声音霍然站起,和顾珺大眼瞪小眼。

瞪着瞪着,顾珺扁扁小嘴,呜呜哭了起来。

顾从见匆匆跑进屋子里看到的就是宝贝女儿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奇诺围着婴儿床转圈圈,不时扒着栏杆站起来,卡布怯怯地从桌子底下露出小脑袋,但是不肯出来。

顾从见挂断电话,看情形便对事情了然于胸。他先是蹲下来摸摸卡布的头,再顺顺奇诺漂亮光滑的金毛,最后把顾珺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

顾从见坐在床边,把顾珺放到腿上坐好,伸手撇开源源不断滴落的小金豆,好笑道:“又闯祸了,”一戳女儿脑门,“不哭了,要向卡布道歉,听到没有?”

顾珺的小手握住爸爸的手指,抽泣了一会儿,仰起头来。

“爸爸。”

音色清晰,发音标准。

傻爸爸更傻了。

顾珺摇了摇爸爸手指,契而不舍道:“爸爸,爸爸!”

顾从见慢慢咧开了嘴,都咧到了耳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压不住内心狂喜,把顾珺举到高空又放下来,眉飞色舞:“乖宝贝儿,再叫一声!”

“……”顾珺默默扭过头去。

“珺珺,再叫一声,”说着放慢了语速教她,“爸——爸——”

“……”

她才没那么傻,这种东西说的越少就越珍贵,这可是她的底牌,要是让叫就叫,就烂大街不值钱了。

顾珺是聪明宝宝,她要留些底牌在爸爸生气的时候让他消火。

但是这并不影响顾从见的好心情,当天晚上就跟王所安炫耀似的讲了。

王所安也很高兴,笑道:“你也教教她‘爹爹’怎么说。”

顾从见道:“等你回来,你亲自教她。”

王所安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但仍然与顾从见维持着一天一个电话的频率,不乏说一些生活上的烦恼和与人交际的笨拙。

顾从见建议道:“既然是出去学习,就不要只在中国人的圈子里,多出去走走玩玩,认识些朋友,了解他们的思维思路,开拓些眼界。”

王所安抱怨他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撂下电话后仔细思考了下,觉得有些道理,便在第二天晚上,第一次,他接受了对面英国邻居的邀请,参加了一次周末聚会。

回来后他跟顾从见兴奋道:“他们都特别友好,对一些事有自己的见解角度,都是我从来没想到的,我们聊得很开心,他们对中国也很好奇。”

顾从见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就像是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圈子,他无法插足的那种失落。

他看了看和卡布重归于好的顾珺,顾珺感受到爸爸的目光,也抬起头来。

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让爸爸开心些:“爸爸。”

顾从见抱住她亲了亲:“你会不会叫‘爹爹’。”

顾珺点点头。

“叫一声来听听。”

顾珺没说话,低下了头去找卡布。

******

顾从见主动给Daniel去了电话,得知他是九月中旬回国,也就是后天。

这段时间顾从见在学校里并没有碰到过绿眼睛的青年,与青年通过话后才知道他早就搬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了。

Daniel走的时间是上午,正巧是周灏他们班的课。

顾从见破天荒让公事为私事让路。

他带着顾珺一起去机场为青年送行,青年见到他先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抱起顾珺狠狠亲了一口。

顾珺扭捏了半晌,伸出小手揪住绿眼叔叔的衣领,也亲了上去。

Daniel心满意足的抱着顾珺,大有要把她拐去美国的架势,贱兮兮的对顾从见道:“我都要走了,你不表示表示。”

说着把顾珺没亲到的另一半脸往前凑了凑。

顾从见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应,只说道:“一路顺风。”

“从见,”Daniel突然道,“你会一直在GX教书吧?”

顾从见点头:“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绿眼青年狡黠笑道:“好啊,等我大学毕业再往上念,那个叫什么?”

“研究生。”

“——对,就这个,那时候我还会回来的。”

顾从见想了一下,这台词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最近电视里的少儿频道频繁出现这句。

“那我们那时候见。”

绿眼青年抱着对未来的憧憬过了安检,上了飞机,临走前又亲了亲顾珺,好像要从她身上把她爸爸的份亲回来。

Daniel走后,顾从见的生活回到了原点,空闲的时候就窝在家里和女儿培养感情,或者去祝青颂家帮忙做晚饭。

随着王所安的交际圈不断扩大,以往每天一次的电话渐渐变得不准时,有时一周都不会联系一次。

顾从见也会打过去,在经历了几次“我现在在外面,回去给你回”这样的答复后,也就不再打扰了。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更多的是不可避免的猜疑和孤独。

不过,鼓励王所安走出去的正是他自己,他也确实希望他能够交到更多的朋友。

直到第二年,新年。

除夕,顾从见给顾珺过生日,只有他们两个。

市区禁止燃放烟花,所以外面很安静,不过霓虹街灯照得黑夜亮如白昼。

顾珺满一岁了,会走路,就是走得不太稳当,却闲不住,爬上爬下,安分不来。

顾从见在小蛋糕上点燃了唯一的一根蜡烛,顾珺吹了好几下才吹灭。

顾从见重新打开灯,抱着顾珺,喂了她一口奶油,笑道:“宝贝儿生日快乐。”

顾珺说话口齿很清晰,算是弥补了走路的不稳当:“谢谢爸爸。”

分蛋糕的时候王所安打来了电话。

他喝了点酒,脑袋晕乎乎的,听到顾从见的声音,精神一震:“从见。”

顾从见皱皱眉:“你喝酒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背景是酒吧吵闹的人群和动感的音乐。王所安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应该是出了酒吧。

只有从见,能在他寥寥两字中听出他此刻的状态和情绪。

王所安道:“从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顾从见道,“今天是珺珺的生日,跟她说生日快乐吧。”

“生日啊……”王所安想到了什么,“从见,去年的今天我听到珺珺的哭声了。”

顾从见只当他喝多了,没在意,把电话凑到顾珺耳边。

顾珺瞅了瞅爸爸,然后对着话筒叫道:“爹地。”

“宝贝儿,生日快乐,”王所安道,“还有半年就能看到爹地了,想不想我?”

“……”顾珺小脸一黑,干脆利落道,“不想,”大眼睛一转,又补充道,“爸爸想。”

说完把话筒重新递给了顾从见。

顾从见无奈的戳了戳顾珺脑门,不知道是不是额角两个小鼓包的后遗症,顾珺的脑壳特别硬。

顾从见道:“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

“从见,我好想你,”没等顾从见回话,自顾自说下去,“我今天来听了一个乐队的演唱会,VV很喜欢,拉我来的。”

顾从见很想知道这个VV是谁,不过他没有打断,耐心的听了下去。

“听了几首,我最喜欢第三首,叫那个,啊,我想想,”停了会儿,“The Hero Dies In This One,你可以查查,很好的歌。”

“好。”

“从见,我很害怕,”声音又忽然低了下去,顾从见把耳朵贴在话筒上才能听清王所安的声音,伴着吵闹的背景陆陆续续传进耳朵,“如果我变不成你希望我变成的样子,怎么办?”

“……”

“那首歌里有一句话:the hardest part isn't finding what we need to be,it's being content with who you are.真正困难的不是发现自己需要变成什么样的人,而是满足于做真正的自己。”王所安道,“从见,我该怎么做?”

顾从见张了张嘴,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是要你伪装,所安。”他敲敲额角,“我希望你就是你,只不过,更成熟一点,或者说,凡事要有考量,不要过于冲动。我只是这个意思。”又道,“这是为你好,毕竟复杂的社会不是单纯的校园。”

王所安没有回答,两厢听着彼此的呼吸,良久,王所安先挂断了电话。

顾从见真的去查了那首歌。

他对摇滚真的欣赏不来,不过他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王所安误以为秦君斐过生日送的生日礼物。

那样用心的礼物,即使不是送给自己的,也很感动。

他看了看这首歌的歌词,沉默不语。

晚上,他给王所安发去了短信。他问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他希望王所安是最真实的,如果他的性格注定热血冲动,那也无所谓,有他互补,就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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