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主角被气的面色惨白的样子,尤利乌斯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了,总之他今天来这里要救主角的办法也不是拿证据之类的掰倒安德萨的控告。
这样想着,他站起身:“作为被告的辩护人,我申请替被告辩护。”
白发的主教将头转向他,连忙道:“请说,公爵阁下。”
11、主的训谕
“对。”尤利乌斯扬起笑意:“我们无法证明被告的母亲是否是教徒。”
安静的教堂泛起波澜,不少人都与身旁的同伴交换眼神。
“但是。”尤利乌斯顿了顿,随后说到:“我要对这条法律提出异议。”
不从事实与证据下手,从法律条规本身下手,这就是尤利乌斯的打算。
“嗯?”主教睁大眼睛:“那……请公爵阁下陈述。”
尤利乌斯挥手,一边的随从将十几本法典依次放好在尤利乌斯面前。
尤利乌斯不慌不忙的翻开第一本书,神主教第十三部法典,由教皇保罗三世亲自颁布。
“阁下可以看见。”他将法典递给一边的随从,主教从随从手里拿下法典。“阁下可以看见,这里的第十三页,第二条‘关于圣子’里明确表示,成为圣子的要求是‘心地虔诚,信奉神主教’,请问原告是否控告圣子阁下并非教徒?”
“没有。”爱德华·安德萨勉强的说,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现在他有一种很强烈的危险来临的预感。
“那么,按照这部法典,圣子无罪。”尤利乌斯说到。
“我反驳。”一边控告羽的牧师站起来:“按照教规,一旦颁布新的法典,旧法典理应废除!所以这部法典并不作效!现在有效的是《神主教法规》!”
“很好的反驳。”尤利乌斯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又拿出另外一部法典:“这是教廷的第四部法典,颁布于三百年前,里面同样说明了圣子并不需要父母均是教徒,只需本人虔诚。”
“这是教廷的第一部法典,《主的训谕》。”尤利乌斯将法典打开,翻到其中的某一页,接着他抬头,嘴边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请问主教,最新的《神主教法规》第一条是否是‘凡是本笃一世所说之话皆为真理,违反者皆视为渎神’。”
“是,我记得十分清楚。”主教肯定的说。
“《主的训谕》第一章第一条,‘此本法典为后世法典之模本,允许增添,但凡有矛盾之处,则以本法典为准’。”尤利乌斯缓缓念出下一句话。
“此为本笃一世手谕,神之旨意,不可违抗。”
“这又和此次控诉有何关联?”主教睁大眼睛。
尤利乌斯摇摇头,翻开另外一页。
“《主的训谕》第二十六章‘关于圣子的训谕’里面明确的指出,‘圣子的要求是心思虔诚,信奉真神,若被神选中即可为圣子’,并未提到父母必须全是教徒方可为圣子。”
教堂一片哗然。
因为有过一段混乱时期,很多法典的原本已经流失,最多只在教廷的藏书室里面有,制定法典的教士和主教大都没有权力进入藏书室,编写的法典难免有矛盾之处,却没有人开过挑错的先例。
因为大多数人也并不知道以前的法典是怎么回事。
“那么,请问阁下。”尤利乌斯眯起眼,眼里满是淡然的笑意。
“既然本笃一世陛下说过,圣子无需父母皆为教徒,现在我们遵守的法典既说违背本笃一世的话即为渎神,又自己说圣子的父母必须为教徒。”
“那么,此事如何处置?”
气氛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尤利乌斯·兰开斯特,他在质疑教廷!
如果教廷说圣子有罪,那么同时教廷也有罪,开什么玩笑?身为神的代言人,自己渎神?
主教像是被雷轰了一样,脑子里一片轰鸣。
他无法辩驳,因为《主的训谕》在世上只有两本,一本在教廷藏书室,一本在兰开斯特家的藏书室,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他颤抖的翻开面前的书。
他没有选择。
他当然没有选择——没有一个理智的人会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家族和任期仅仅三年的圣子做出在公众面前损害神主教名声的事。
他当然是一个理智的人。
主教擦了擦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将手中的书拿给随从,清了清嗓子,用带些颤抖的声音说到:“本庭在此宣布,圣子弗拉尔之罪不成立,无罪!”
“圣子无罪!”
一边的司仪立刻用雄厚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声音在宏大的教堂里回荡。
“圣子无罪!”
回音刚刚结束,脑子里立刻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您达到成就‘让主角抱大腿不是梦!’获得惊喜大礼包一个以及打主角一顿不被记仇的特权!惊喜大礼包包括复活机会一次,无差别防护膜一个月的使用权!”
尤利乌斯愣了。
“等等系统你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忽然就达到成就了?前几天不是只有五点吗?”
“可是这几天增加了啊~”系统欢脱的蹦跶。
尤利乌斯咬牙切齿:“那为什么没有提示音?!”
系统不做声了。
“你,不要告诉我……”
“系统不完善,因此关于增加经验点数等……没有提示音,不过宿主可以自己查看。”
尤利乌斯已经习惯了,他决定,忽视这个系统。
——
——
退庭后,一群人都出了教堂。
外面的阳光已经过于强烈了,尤利乌斯刚刚出去,还来不及适应光线,就感觉一个重物撞了上来。
“父亲!谢谢您!”阿黛尔妹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父亲纠结的脸色,兴奋激动的说,就差没有亲一口了。
“多大的女孩了,矜持一点。”恢复了面色,尤利乌斯有些无奈的对阿黛尔说到。
“是的。”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合礼法,阿黛尔红了红脸,提起裙角屈了屈膝。
一群小孩都围了上来,脸上都带着一些激动和克制的喜悦。在大人面前,小孩是不能放的开。
“多谢阁下。”女孩子都行屈膝礼,男孩则鞠躬,在他们心中,尤利乌斯大概就是重视礼法的大人。
不过也罢,在原书中,尤利乌斯的形象的确是个沉默并且看起来重视礼法,十分虔诚的贵族。
——
——
换上了纯白金边圣子服装的羽·休坐在上方的圣子座上。
现在尤利乌斯坐在圣子的待客室——鸽宫里。
为什么要叫“鸽宫”这个槽点暴多的名字呢?据说是因为当初建成时第一位圣子极其喜欢白鸽,所以自己养了许多,每天清晨都会有数不胜数的白鸽在宫内飞舞。
当然,现在没有了。
曾经也许会有数不清的白鸽在灿烂的阳光下在宫殿外飞舞,翅膀反射出刺眼的光线。
不过可惜,圣子的任期只有三年,第二位圣子并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到处都是翅膀的扑腾声。
点到为止,尤利乌斯看向上座的羽·休。
“圣子阁下有什么事吗?”
12、来自作者的恶意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说到:“阁下可以叫我羽,这样显得不那么生疏。”
不那么生疏?圣子阁下我和你很熟吗?
本来按照人之常情,接下来他就应该欣然接受并且表示圣子阁下也可以叫我尤利乌斯然后皆大欢喜继续愉快的交谈。
不过呢,他是打算欣然接受,但并不打算也让羽叫他的教名。原因自然是因为羽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是他的女婿。
他可不会让女婿直呼教名,辈分决不能一开始就乱了。
“不胜荣幸。”他简单的说,微微点头。
羽继续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几次开口都没有说出来。终于,经过几次犹豫之后,他说到:“首先,我想谢谢您对于我的帮助,您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怀。”
“阁下客气了。”尤利乌斯下意识说,接着意识到什么,改口到:“这是我应该做的,羽你不需要多谢。”
略有些沉默的男孩笑笑,接着他道:“还有一件事。”他顿了顿。
“我想告诉您——我——我以前住在一个小村庄,那个小村庄很美,我的童年在那里度过,然后,在七年前,有一群人,将那里的一切,屠杀殆尽。”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带了一些哽咽和恨意。
也许是被这种情绪感染了,尤利乌斯皱皱眉。
“我是幸存者,和莉莉娜一起被一个男人救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是沙哑的,他说他在旅途中遇见了危险导致他找不到方向,于是到了这个冒着青烟的山村。”
羽笑了笑,好像在回忆什么:“他照顾了当时因为烟熏看不见的我和莉莉娜几天,将我们带到了城镇,接着就不见了。我还记得他身上有一种很——很好闻的味道,虽然淡的几乎闻不到。”
听着听着,尤利乌斯的表情变了,变得惊诧。
原主的记忆虽然和他一起融合了,但是因为时间不够,他暂时没有去好好的回忆那些,只是偶尔会顺着一些有关的事联想起来,比如鸽宫。
再比如男主的述说。
他脑中忽然蹦出了很多画面,连贯的画面,例如山谷中坍塌的焦黑废墟,夜晚天空中惨白的圆月笼罩下升起的闪亮火星,男孩恐惧无助的脸,穿着脏污裙子的女孩侧躺在地上。
男孩的眼睛睁开,眼睛倒映出天空的色彩。
开·什·么·玩·笑
一旦画面出现在脑海,他就一切都想起来了。
原书中开头是羽的村庄被屠,一个神秘男人救了他和莉莉娜,不过后来将他们带到城镇之后就走了。
莉莉娜和羽·休当时因为眼睛都被烟熏短暂失明,所以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脸。
因为这个明显的伏笔,每次出现什么牛逼的人物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吼到是不是第一章的神秘人。但是直到后二十章,尤安仁都没有看见有关那个男人的一点线索。他甚至都怀疑作者是不是根本就把这茬给忘了。
原·来·如·此
作者大大的伏笔埋得真·是·深·啊
大概是他的表情变化有些明显,羽停止了述说,紧紧的看着他。
尤利乌斯斟酌了一会儿:“我记得——七年前,我的确在一个被焚毁的村庄里遇见了两个孩子,我将他们带到了城镇里,接着,因为有些事,我不得不离开了。”
他的确是不得不离开,当时他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魔法师,隐藏身份游历大陆,却因为一些小事惹祸上身,被追杀,那种情况下当然不能连累两个小孩。
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爆发出骇人的光。
“真的是您。”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不过并未成功。“实在是太巧了,这样的话,我更加应该感谢您了。”
他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尤利乌斯,这让尤利乌斯感觉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多年后也能够重逢,真是太凑巧了。”尤利乌斯回答。
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多余的情绪。
平心而论,他发现男主是尤利乌斯以前遇见的男孩时,心中还是高兴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况且不论是他还是尤利乌斯本人,都不是情绪外泄的人。
发现尤利乌斯并没有太激烈的情绪,羽原本高涨的兴奋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硬是冷了下来。
“如果圣子阁下——我是说,羽你有空闲的时间的话,可以多练习精神系的法术,教廷的藏书室有最为丰富的精神系典籍。”尤利乌斯想着说完这句话差不多就该告辞了。
羽点头,“是,我来到教廷也有一部分是这样的原因,谢谢您的关心。”
尤利乌斯现在明白原文中为什么尤利乌斯不甩男主了,不仅仅是因为不甩男主抢了他女儿,主要是——按尤利乌斯和前期男主的性格,两个人凑一起都是半天找不出一个话题,能怎么甩他?
“那么,我先告辞了?”他问到,准备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当然,最后他离开了。
阿黛尔和她的小伙伴们的学院在赛罗的附近,没有和尤利乌斯一起回领地。
身后跟着一大群白色的持械卫兵,走在教廷中心的广场上,这样猖狂的行为让一路上的人纷纷侧目。
“嗨,尤利乌斯!”
一个轻浮的男声从一边传来,尤利乌斯回过头,不意外的看见了记忆中这声音的所有者。
那不勒斯侯爵,乔瓦尼·维泰利。
他鞠了一躬,其动作极其的……风骚。
“乔瓦尼阁下。”尤利乌斯规矩的行了一个平礼。
“能够在这里看见您真是幸运,您难道没有被陛下召去王都吗?”乔瓦尼灿烂而没脑子的笑着。
尤利乌斯理了理领子:“可能是昨日离家,没有收到陛下的宣召。”
“那你可要注意了,”乔瓦尼笑的眯起了眼睛:“圣水节要到了,陛下急召贵族去王都对外国使节表示欢迎呢。”
“我会注意的,多谢阁下提醒。”尤利乌斯道谢,接着翻身上了卫兵牵来的马。
“回见,阁下。”
“回见。”乔瓦尼摘下帽子笑眯眯的道别。
乔瓦尼此人在尤利乌斯心中的记忆是很深刻的,不仅仅是因为极高的爵位,更因为……这货是个同,还曾经意图追求过尤利乌斯,虽然被“礼貌”的拒绝了。
这个“礼貌”是怎么个礼貌法,就不好明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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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也是骑的马,到了之后他直接在房间里睡了一夜,醒来就发现窗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封火漆的信。
他起床,将信拿起来,果不其然看见了属于安洛帝国王室的徽章。
拆开,将信读了一遍之后尤利乌斯发现是王室对于他的邀请。
13、番外君
弗朗西斯站在透明的棺材前,他看着棺内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可是奇怪的是,他不伤心。
他只是迷茫,他想到了未来,一个对于十岁男孩过于遥远的未来。
他是王储,对啊,可是王储有什么用呢?就算他是王储,那么多人想让他的叔叔继位,如果他死了,又有什么可疑的呢?
他想着一些逻辑混乱的事,也许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身后的贵族们密密麻麻的站着,他们交头接耳,声音杂乱,像是一群叽叽喳喳的病重的麻雀。
“安静……”他低低的说。
“安静……安静……安静!”他终于狂怒的吼了出来。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贵族们面面相觑,他们的确被吓到了,被这个很少见的王储殿下惊人的行为吓到了。
为了避免在人流密集的城市中染病,王储自小被养在乡下的宫殿中,很少为人所见,如果不是陛下暴死,估计只有等到他成年才会进入宫廷。
弗朗西斯面无表情的走到窗台边,拿起一个巨大的花瓶,正当贵族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时,他将花瓶狠狠的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