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穿越 一)——石头与水
石头与水  发于:2015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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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惜时站着没动,唐惜春气地直想挽袖子,不过想着唐惜时素来要面子,而且也不好当着青云道长的面教弟。唐惜春磨牙强笑,“惜时弟弟,你没听到大哥的话吗?”又转头对青云道长解释,“这孩子就是这样愣头愣脑的,不大机伶。”

青云道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是啊,惜时刚来山上习武时,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要不是会叫师父,还得以为他是个哑子呢。”

唐惜春自然不知这些事,不过,他念书不灵光,说话从来灵光的很,笑道,“惜时就是这样寡言鲜语的性子,什么都不说,好的不说,坏的也不说,其实心地最好不过。而且,惜时最敬师长,常在家说师父教他习武教他做人,师父在惜时心里就如同另外一个父亲一般。这些话,他从来没跟师父说过吧?哎,这孩子就是这样害羞。”

唐惜时飞一般的泡了两盏热茶端上来,道,“师父,请用茶。”另一盏茶送到唐惜春手里,只盼能堵住唐惜春那张毫无遮拦的大嘴巴。

青云道长一嗅茶香,神定气闲的赞道,“难得的佳品。”

唐惜春文采平平,对于吃喝玩乐却是在行,他多年浸氵壬其中,功力自然不是吹的,唐惜春笑,“蒙顶茶本就是青城山的名茶,寻常百姓平日里也乐意熬上半锅来解渴。家父官职不高,上清峰那七株茶树的茶是捞不着喝的,这样的上品也只有一二斤,到我手里只有半斤,平常舍不得喝,都送给惜时了。师父若是喜欢,我就替他做主献给师父。”

青云道长笑,“茶倒还好。倒是那日我偶遇你父亲,听你父亲说,他有两坛好酒让你带了来孝敬我的,可有此事?”

唐惜春一惊,心下那叫一个埋怨自家老爹多嘴,好端端的跟青云道长说什么酒啊!好在他反应迅速,偷瞧青云道长一眼,看道长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唐惜春方带了几分扭捏,道,“酒是带来了。就是,师父有所不知,我们一家子都有一桩毛病,若是对外人,真不好意思开口。”

“既是你家秘事,就莫开口了。酒呢,带来了吗?”

青云道长步步逼问,唐惜春将心一横,凑到青云道长跟前,低声道,“师父,我原是带来了的。只是,初来乍到,我又害羞的紧,不知如何开口送东西给师父。师父想想,你是我惜时弟弟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咱们这样的亲近,特意送您酒,倒像贿赂您似的。我东想西想,总觉着不合适,再加上我家人都内向害羞,我尤其如此,总是开不了口。后来,我念书时念到一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想着既然实在开不了口,不如大家共享,就大家一起喝了。”

青云道长奇怪,“什么时候喝了?莫不是趁我不在山上的时候。”

“不是,我用来做菜了。腌鱼啊、做汤啊、提味儿什么的用了。还有一坛,给皓六了,他说他喜欢。”说着,唐惜春面儿上一羞,握住青云道长的手,满面恳切,道,“师父,您肯定能理解吧。我这人,跟惜时弟弟向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非但内向害羞,嘴也拙笨。一般拒绝人之类的话,不大开得了口。皓六赞酒香,我就送他了。其实说来都是一家人,师父,您肯定不会怪我的吧。”

青云道长似笑非笑的瞟唐惜春一眼,“不怪不怪,惜春都这般内向害羞笨嘴拙舌了,我怎么会怪你。”

唐惜春立刻满面感激,大拍马屁道,“世间竟真有似师父这般胸襟似海的长者,我竟有幸在山上追随师父,真是我上辈子的造化啊!”

唐惜时实在听不下去了,闷闷的插一句,“师父,您还要茶么?”

青云道长笑着一摇手,将茶盏随几放于桌上,“罢了,天色已晚,你们也早些歇了吧。”

唐惜春跟着起身,“我送师父。”

青云道长打量唐惜春一眼,笑,“惜春很会说话,有空多来陪陪我。”

“一定一定,这可是我的福气。”唐惜春很自然的跟在青云道长身后,到门前错身上前半步,拉开房门,亲自送青云道长出去。

夜风微凉,唐惜春又道,“风有些凉,惜时,你去给师父拿件披风来。”

青云道长笑,“无妨,这风凉爽的紧。”

唐惜春恍然,“我都忘了,师父武功高强,定不畏寒冷的。”

青云道长摆摆手,笑眯眯的走了。

唐惜春也挺高兴,笑眯眯的跟唐惜时回房,心直口快地,“惜时,我觉着你师父也不是那么讨厌诶。”

唐惜时不得不提醒唐惜春,“惜春,你知道高手是什么意思吗?”

唐惜春坐下准备继续喝茶,就听唐惜时道,“高手的意思是,如果我师父愿意,即便他坐在自己的院里,也能将你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唐惜春瞪目结舌,手一松,咣啷一声,半盏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唐惜时见唐惜春吓的不轻,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就提醒你一声,你也没说啥啊。”他师父并不是会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的人,何况唐惜春只是性子天真,心无城府而已。

唐惜春却是忽地自椅中起身,双手合十的朝东拜了拜,念念有词,“道长肯定没听到道长肯定没听到道长肯定没听到。”

做完心里建设,唐惜春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直接撩起衣摆,解开裤带,豁地一声将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两条大长腿,唐惜春恶狠狠的斜着眼睛瞪唐惜时,“过来给我看看,肯定给你这手黑的小子扎出血窟窿来了!不是自己的腿就玩儿命的扎啊,我现在还疼呢!”

唐惜时望着唐惜时两条修长白嫩的大长腿,“……”

第18章:被耍

唐惜春让唐惜时点起三根蜡烛,才在自己大腿上找到一个针尖儿大小的小红点,这还亏得唐惜春眼神儿好。不然,等闲人真发现不了。

唐惜春瞅唐惜时一眼,心虚地,原来这小子真没用力,刚刚怎么那般疼来着,真是的,竟然冤枉了他家惜时弟弟。

唐惜春小眼神儿里满是歉意,唐惜时却是没理会。

他原以为唐惜春改好了,不料还是个娇气包,他好意叫唐惜春一道念书,就轻轻戳唐惜春一下,便被抱怨大半时辰,简直一片好心喂了狗。

唐惜春自觉理亏,讪讪的提起裤子,一面系着腰带,整理衣衫,笑嘻嘻道,“惜时弟弟,天也晚了,鸡汤肯定煨好了,你要不要去吃宵夜啊?”

唐惜春这没出息的家伙,也就这点儿鸡汤的用了。唐惜时点头道,“嗯,那我去吃宵夜,你不要一起?”

打个哈欠,唐惜春面露倦色,“不成了,我累了,洗洗就去累。”

唐惜时忙不迭的把唐惜春送走,自己转道厨房吃宵夜。待唐惜时从厨下吃得浑身暖烘烘的回来,隔壁唐惜春已经响起轻轻鼾声,唐惜时重翻书卷,直待二更方睡下。

自此之后,唐惜时对唐惜春又有了新看法,唐惜时认为:虽然唐惜春改好了些,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改好。在唐惜时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若连念书这点辛苦都挨不下,以后难有什么大出息。

唐惜春娇气包一个,唐惜时从此不爱兜揽唐惜春念书的事。

倒是唐惜春脸皮厚,晚上都是主动去找唐惜时一道念书。无奈,唐惜春心思是好的,不过,哪怕守着唐惜时,圣贤书的催眠功力依旧不可小觑,结果,唐惜春从在自己房间睡,改为了在唐惜时房间睡。

因为自打上回他跟唐惜时发了回脾气,他再打盹什么的,唐惜时从来不肯叫醒他。

对于唐惜时的小心眼儿,唐惜春跟他说过几回好话,唐惜时依旧不肯帮忙叫醒他,还说什么,“只有休息好,念书才能事半功倍。既然累了,先睡就是。”

唐惜春知道唐惜时是嫌他,在唐惜时屋里睡了几回后,唐惜春也就不去了。

皓月找他来帮忙算账。

皓月管着观里的琐事,包括平日里一些简单的采买之类,所以,他也要负责这些账目。然后问题就出现了,皓月一遇数字就头晕脑胀,完全没有他在习武上的天分,每到月底要交账时就愁眉不展。他现在跟唐惜春亲近,便跟唐惜春说了。

甭看唐惜春念圣人书不大通,算数之类,他灵光的很。他上辈子后来也攒了些产业,看账完全是小意思。

唐惜春干脆就教皓月看账算数,把皓月零零散散的账本子整理的井井有条,账目打理的一清二楚。皓月在青云道长面前很是露了回小脸,当然,皓月吃水不忘挖井人,不忘跟师父说唐惜春的好话,“惜春哥别提多聪明了,那些算数,他看一眼就能算出来。我要算老半天,他也不急,肯慢慢教我。师父,惜春哥人很不错,是吧?”

青云道长笑而不语。

皓月觑着师父的脸色,心里想说什么,思量师父没说话,犹豫要不要开口。他为人机伶,心里也有成算,既然没把握,索性暂且搁置,跟青云道长说起别的话来,“师父,惜春哥在咱们山上,要住多久啊?”

青云道长道,“我答应他父亲让他来山上,当时并未约定时间。”

皓月不禁面露喜色,“那就是惜春哥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了?”

想一想唐惜春并不是个惹人厌的性子,青云道长笑,“这个你该去问他,你问我,难道我知道?”

皓月笑笑,转而说起习武上的事来。

唐惜春除了念书不通,别的方面都没大问题,重活他都会找唐惜时,当然,他要给唐惜时煮宵夜做为交换。不过,即便这样,唐惜春也觉着不错。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何况他本来天资就一般,实在不是念书的材料,他也不勉强,索性想法子把日子过舒坦。唐惜春也羡慕皓月他们飞檐走壁的功夫,以往唐惜时还说要教他几手防身的招式,大约是上回他告罪了唐惜时,现在唐惜时也不提了。

唐惜春拿出以前自己学的花拳绣腿,权当锻炼身体。皓月偶尔看到,很认真的跟唐惜春提意见说,“惜春哥,你练的好像成都城庙会里卖艺的那些人。这样的武功是很有花头,实际不怎么中用。惜春哥,你要不嫌弃,我教你武功吧。”

唐惜春道,“惜时说他问过青云师父,青云师父说我学武不大会有出息。再说,我年纪也大了。那些花拳绣腿,我是用来活动活动手脚。”

皓月挠挠头,坐在唐惜春的摇椅上,“嗯,也是哦,我们习武都是五六岁开始的。不过,惜春哥又不是要练成武功高手。再说,要煅炼身体,我们师门还有一套调息的法子,用来修炼内息最好不过。常年练下来,也能耳聪目明,身强体健。我先教惜春哥调内息的功法,再教你一套相宜的拳法,只要惜春哥坚持练习,延年益寿肯定没问题的。”

“有这么好的功法?”

皓月算数不通,说到武功可是他的强项,皓月笑,“这不算什么,自来哪门哪派谁家没有些养生的法子。师父少从少林,后来又习过道家功夫,在这方面自然是其中翘楚。”

唐惜春拿出新晾的果子干给皓月吃,皓月年纪小,本就喜欢这些零食,嘴里一面嚼,一面道,“惜春哥,你做的就是好吃,比外头铺子里卖的还好吃。”

唐惜春笑,“少糊弄我,这就是寻常晾的,铺子里卖的何等精细。”

皓月道,“铺子里卖的太甜了,是饴糖蜂蜜的味儿,不是果子味儿。惜春哥,你晾的这种就好吃。要是有多的,惜春哥,你送一份给师父呗。”在皓月心里,唐惜春为人很不错,待他更好,就是有点太老实了,不知道打点打点。他一直想为唐惜春在师父面前说话,苦于没啥把握,就一直没开口。

唐惜春道,“还没完全晾好,等晾好了再说。”

身为一个前纨绔子弟,唐惜春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在人际交往上也没有障碍。这些山果本是唐惜时采来给他的,多了吃不完,他就晾了果子干,太熟的就酿成果酱。

待晾好果子干,他先是挑了一份大小差不多最整齐的单独放起来,又把剩下的分了分,用竹纸包了,凡在山上的弟子,每人两包。最后,唐惜春才把最好最整齐的那份给青云道长送去。

青云道长正在煮茶。

唐惜春在山上快两个月,说来还是头一遭来青云道长的院里。比起唐惜春他们所住院落,青云道长的院子无疑更干净考究。

庭前一株合抱粗的古槐,树下置一套朴拙可爱的石桌石凳。青云道长笑,“惜春来的巧。”

唐惜春行一礼,“我晒了些果子干,送给师父品尝。”过去在青云道长下首坐下。

“自从周湄走后,很久没人做这些零嘴儿来孝敬我了。”青云道长温声道,“我房间博古架上有套白玉盘,拿来放这个正好。”

唐惜春忙起身去拿碟子。

青云道长的屋子,实在颠覆了唐惜春的感观。

原本他以为道士都是清净素朴的人,包括唐惜春来青云观时皓月给他准备的房间,无一不是素朴至极。这倒不是皓月慢怠于他,实际上皓月、唐惜时他们这些弟子的房间也很简单。而青云道长这屋子,怎么说呢?

唐惜春家里的屋子都远远不如。

那千工床,那锦绣榻,那鲛绡帐,那些唐惜春不会赏鉴却很值钱的古董玉器各样玩物……唐惜春现在百分百相信唐惜时的话,青云道长一定是个假道士。

而且,青云道长一定很有钱。

唐惜春没多留,取了碟子就出去了。

待唐惜春将果子干分盛在两个碟盘中,青云道长的茶终于煮好了。

杯子只有核桃大小,外面一层油润包光,很古朴的模样,只是看不出材质。青云道长持壶满酌一杯,递给唐惜春,道,“尝尝看?”

唐惜春忙双手接过,先闻过香,方小口细品。

要说品茶,唐惜春上辈子前几十年都是或牛饮或装B,不过样子货。直至暮年时分,心性渐渐安定,才能静下心来细品一杯茶。

青云道长这茶,的确是极品好茶。偏生杯子极小,唐惜春喝过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如此,连饮三杯,再想喝,水没了。唐惜春赞,“好茶。”

青云道长笑,“你来我这观里将将两月,都没问你一声,住的还习惯吗?”

“都好。”

“那就好。”青云道长道,“惜春想家吗?”

唐惜春没想到青云道长会与他拉家常,不过,他一向反应极快,笑道,“有些惦记父亲和祖母。”当然,他也很想念阿玄,不知道他来山上这些日子,阿玄都在家里做些什么消谴。

“想回去吗?”

唐惜春一时没明白青云道长的意思,他有些怀疑这假老道是不是要打发他回家。唐惜春想了想,一脸愁容叹道,“现在回去,我爹定不能放心我是不是真的改头换面有所长进。再者,不怕师父笑话,我来山上之前因为行事不谨给书院山长撵回家,就是回家,也难再回书院。我这个年纪,本当或读书或习武,日后也好挣个前程。我天资一般,文武皆不大成,功名上怕是艰难。像我这样,若功名无望,估计我爹很快就会给我说门亲事,我又不大想太早成亲。”

听唐惜春一番诉说,青云道长温声道,“惜春,看你不似有功名之心的人。”

“啊?”唐惜春微惊,不好意思的笑笑,“给师父看出来了啊。”

青云道长浅笑,“有功名之心的人,会像惜时那样刻苦自律。你日日懒散,日子只图舒适,自在随心,虽手不释卷,不像求功名,倒像求安心。”

既已给人看穿,唐惜春索性老实道,“我这人,只是有些小聪明,好在会投胎,有个好爹,我爹对我也好。我估计,以后我就是吃祖产没啥出息的那类人。其实我也是想考功名的,倒不是为了做官。我没啥心眼儿,做官估计也就是个芝麻小官儿。我是觉着有功名的人出去比较受人尊敬。我现在靠着我爹,等以后我爹百年,我身上有个功名,回老家守着祖产过日子什么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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