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童 上——陈灯
陈灯  发于: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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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萧恪眼睛一眯,身上怒气昂然,双手握成拳,拳头上青筋突起,我身上感觉到一凉,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萧恪身上隐藏着很深的暴力因子我是知道的,这是他们家老爷子从小棍棒教育出来的,小时候他们家的孩子经常一个一个的并排着跪门槛,老爷子拿了戒尺一个一个的敲手掌过去,当怒火累积到一定程度,他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就会忍不住动手,从前我就吃过他几次打屁股……

萧恪看到我往后躲的动作,仿佛一根弦紧绷着忽然断了一样,他忽然伸过手把我拉到他怀里,恶狠狠道:“你就是我儿子!看了些电影杂书就在那里胡思乱想!把正常的对父亲的依赖的感情搞错了!”

我全身僵硬的趴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心下忽然一酸,和从前一样,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安静地不说话。他手臂收了收,低低说:“乖乖的,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忽然一僵,我轻轻笑起来,我说过,这具身体太年轻了,什么反应都直截了当。

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还确信,我搞错了吗?”

哪一个儿子会在爸爸的怀里有反应?

当年我和他好了四年,什么都做过了,我一闻到他的味道,接触到他的肌肤,就会想起他坚强有力的臂膀曾经将我紧紧拥抱,火热的掌心将我像烙饼一样翻覆,摆弄我的四肢,灵活的手指揉捏挑逗所有敏感的地方,热情柔软的唇啃噬过我的每一处,整夜整夜不知疲倦的索求填充和撞击,让我全身脱力茫然的带着泪水只会张着嘴喘息不知身在何处,那些强烈的体验,即使离开了他多少年,依然会让我在自渎中轻而易举的释放,然后感觉到更大的空虚。

更何况是能够亲手触碰他的肌肤,在他久违温暖的怀里,闻到他熟悉的体味?

萧恪僵硬着身子,一直沉默,由着我从他的怀里挣脱,站了起来,所幸我身上的运动服宽大得很,没有让我更难堪,我轻轻说:“我明天就回学校。”我忍着泪水走回了卧室,将门关上,进了浴室脱了已经穿了一整天的运动服,打开热水,让水珠子从头淋到脚,闭上眼睛,一个人开始抚慰自己,忍了许久的泪水却滑落了下来。

第二天我在床上赖了很久的床,直到听不到外头的响动了,才慢吞吞的起了来,出去看到果然留着早餐,萧恪已经出去了。和那天早晨一样,他现在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

我吃完了将碗筷都洗干净,自己一个人下了楼,打了个车回了学校。

回宿舍的时候碰到贺云,他看到我回来有些意外,仍是和我说话:“那天谢谢你了。”我摇头:“不客气,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忽然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只会用功的小孩子,没想到你还挺个性的,跆拳道使得挺溜的嘛。”

这就是青春期少年的中二病,苦读的乖孩子在他们眼里乏味无趣不值得深交,只有锋芒毕露个性突出不同凡响才能得到同龄人的注意。

我嗯了一声,刚被打击过,我心情不好,没什么心情和小孩子打交道。

贺云笑了下:“想不到你就是天阳萧总的那个养子,他对你不错呀,有谣传说他把外头的私生子带回来养了,一直没再婚。”

戳中我的痛处,我冷冷道:“私事不劳你费心了。”我进了宿舍关了门,私生子个鬼啊!我拿了本书拿出来背,恨不得立刻参加高考远走高飞。

才到宿舍就接到萧恪的电话,我没接,由着它响了许久后,我发了个短信给他,告诉他我已安全回到宿舍。

大概是萧恪那边给了压力,校方这边的决定出得也很快,朱美琪到底还是没有公开道歉,而是选择了转学。校方则出了个公告开除朱美琪,而罗飞也很快就返校了,看到我还是怒目而视,坚称是我们萧家用钱权迫害了朱美琪。

这种因为没看到视频所以就能我即世界的脑补的中二少年也挺有意思的。

总之日子再次回到正轨,只有贺云会偶尔来和我说两句话,可惜我记恨他那句私生子,再说我对萧恪的家业也没什么兴趣,不想和他们这些权贵子弟有什么交集,一直对他都冷冷淡淡的,他本来也是个傲得很的人,见状也没理我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放了寒假,我申请了留校,然后轻车熟路的出去麦当劳餐厅做了个兼职接待员,经理一看到我娴熟的笑容就同意了,毕竟我是能除夕都上班的,不错,今年我没打算再陪着萧恪去萧家过什么年。

萧恪大概知道我不想再见他,也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只有过年的时候让司机给我送了些衣服和水果、营养品。其实我一向知道他对无意的人是很无情的,绝对不会给别人任何期待。以前大学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患了绝症,已确诊不治,在校园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生命的最后希望能当萧恪一天的女友,全校都轰动了,希望他能实现别人最后的愿望,给她一段美好的回忆,他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没有任何解释,当时受了许多谴责,可他无动于衷。想来这也是萧恪和我好以后,关临风一直装着对前女友念念不忘,遮掩得很好的原因,一旦被萧恪发现,大概朋友早就没得做了。

但这无情用到我身上的时候,着实有些伤心。

第39章

在麦当劳忙碌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送餐到一个商业楼,居然遇到了宁寅。

那天天气挺冷,我骑着自行车送餐,刚进那商业楼就被暖气熏得觉得非常闷,有些不适应,收了钱拿了快餐篮就忙忙地往外冲,结果没防到从安全楼梯居然有人出来,差点撞到,一个女白领尖叫道:“干什么呢注意点啊。”

我一抬眼就看到了宁寅,穿着一身雪白崭新的西服,好像比从前又长高了些,整个人精雕细琢得像冰雪雕像一样,一双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像泡在水里的黑石头,清澈冷静,他看到我一怔,上下打量了我身上的麦当劳制服一眼:“萧芜?”

看到宁寅,我心里其实是有些高兴的,我笑了笑:“小宁?拍广告?”

宁寅皱了皱眉:“你不是去读高中了么?怎么在这里送餐?”

我笑道:“这不是放假打工么。”

宁寅又怔了怔,正想说什么话,他旁边那女子已说道:“约好的时间要到了,小宁你这是同学么?改天再叙旧吧。”

我连忙笑道:“我也还有餐要送,有空我们电话,我手机没有变的,倒是你的手机好像换了,打不通。”一边伸了手摆了摆示意他先走,宁寅顿了一下,才慢慢说:“晚上吃个饭吧?你在s市么?”

我迟疑了一下,放寒假的时候,学校虽然不像从前那样全封闭,却也是过了十点就不许人进出了,宁寅看我迟疑,眼睛看上去很失望,我有些不忍,心想大不了去住酒店一晚上,忙一口答应道:“好的,一会儿你给我短信定好时间地点。”

宁寅眉眼带上了淡淡的微笑,我挥了挥手,拿了餐盒赶紧跑了,送餐要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接到短信,还好地方离餐厅挺近,时间也合适,我交了班就骑着自行车过去了。

进去的时候宁寅已经等在那儿了,换了一身柠檬黄的休闲羽绒服,眉目清晰如画,看过去好醒目,我笑着跑过去问:“久等了?”

宁寅还是从前那副矜持的样子,不过还是赏了我个微笑,推了杯热姜茶过来给我:“给你点的,估摸着你就是这个时候到了。”

我坐下来喝了两口,外边寒风凛冽的,这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姜茶喝下去还挺舒服的,我问他:“你现在应该也快初中毕业了吧?还在拍广告?我看今天那个是你的经纪人吧?你签约了?”问完了又有点后悔,我还记得当年宁寅骂我多管闲事。

宁寅居然耐心地回答了:“我打算去读艺校了,就在s市,模特专业,那边已经同意录取了,明年就去,已经和天舟公司签了约,他们给我派了个经纪人。”

我看着这沉稳得不像是孩子不得不及早出了社会的少年,心里有点点心疼,但是,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想了会儿憋出一句话:“自己注意保护自己。”宁寅笑了笑,问我:“你好像变了好多,瘦了些,你在哪个高中读书?怎么会跑到s市来?”

我回答:“临海私立高中。”

宁寅笑了笑,嘴角带了丝讥诮:“原来是这个学校,贵族中的贵族,多少人塞大把钱进去读只为了能和那些富三代官三代做同学,难得你那养父之前把你捧在手掌心,连食堂的饭都不舍得让你吃,居然舍得放你读这全封闭的寄宿学校,算得上用心良苦了。”

我不说话,其实我在学校见过宁寅的异母哥哥,已经高三,据说是品学兼优,一看就是未来商业精英范。

我其实和宁寅一样,对他们这些人有着天然的嫉妒和不能明言的怨恨,因为都被这些人因为这些那些冠冕堂皇的家庭责任而变成放弃的那一方,无论什么都不能弥补那种被遗弃却没有任何理由能抱怨的感觉,因为对方是那样的正大光明无可指摘,更显得自己的卑弱无理,与生俱来的原罪令我们沉重敏感,犹如被人群遗弃的黑羊。

宁寅看我脸色,很敏感的觉察到我的情绪的低落:“你倒是和以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同了,怎么会想到打工?过两天就过年了,你不用回萧家的?”

我呼出一口气:“你呢?怎么这时候还在拍广告,过年也不休息么?”

宁寅抿了抿嘴:“有个重要的广告要拍,那边巴不得我不回去。”想了一下又拙劣的安慰我:“想开点,至少还愿意出巨资供你读书,将来总不会什么都没有,你好好努力,将来没准我还有求于你,那天舟公司的老总,就是你养父的小叔,听说你养父也是里头的股东。”

我有些意外:“这样么。”

宁寅笑了笑:“你这样茫茫然迷迷糊糊的样子,真难想象是萧家的人。”

我反驳:“我本来就不是。”

我们吃了些菜,聊了许多话,说到萧维琳和其他同学的现状,最后还交换了手机号码,分别的时候,宁寅踌躇了一会儿才和我说:“萧芜,对不起,那天是我说错话。”

我笑了笑,那些属于午后阳光下的翠绿,长廊外的风吹过,小小少年一起在桌子上拿着书看的美好回忆,因短暂而更使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一句我可都还记着呢,要等你用行动来慢慢道歉,以后再嫌弃我,我就再也不原谅你啦。”

宁寅眼睛好像有点湿,嫌弃地拍开我的手:“别蹬鼻子上脸。”招了个出租车,和我挥了挥手走了。

哈哈,还是这样的傲娇脾气,我取了我的自行车,抬腿上车,便听到手机铃声响,我拿起来接听,那边却传来了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你在哪里?”

是萧恪,我一愣:“什么?”

那边顿了顿,慢而清晰地说:“学校已经关门了,你们管宿舍的老师告诉我你还没有回宿舍。”

第40章

我一愣,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十点……但是,就算他是我的监护人,也太紧张了吧,居然还勾结了宿管老师,我心中一边嘀咕,一边解释:“哦……我在外头打工,一个同事今天有事,我代班,今天就不回宿舍了。”

我没说遇到宁寅的事情,因为如果说是聊天晚了回不了宿舍,他大概又要追问我要去哪里住,没准又要瞎操心一轮,我现在和他关系微妙,不想和他解释太多,随便找个青年旅馆住一夜就是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大概是他决绝的态度让我有点不习惯吧,我一边唾弃自己还是没出息,一边骑着自行车在打工的餐厅附近找了家还算干净的旅馆,初中去拍广告的时候,我顺便要求去办理了身份证,当时萧恪知道,什么都没说,拿了户口本给我,有了身份证方便很多,至少现在开房就很方便。

因为没有换洗衣物,我去隔壁超市买了包一次性内裤,洗澡过后便将暖气开大,穿着内裤趴在床上睡着了,天冷送货的人少,白天累得我够呛,虽然旅馆条件差一点,我还是入睡得很快,睡得很沉。

结果睡得正深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上被子被人掀开,我吓了一跳被惊醒了,房里灯打开了雪亮一片,我下意识用手将眼睛挡住,缩起身体,几乎要尖叫起来,一只手按住我肩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我眼睛适应了亮光,看向萧恪,这一吓真的把我吓得不轻,我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看向他,他穿着件呢风衣,上头还带着外边的寒气,脸色深沉,一双眼睛却紧盯扫视着我的身体,我愕然问他:“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萧恪脸上很是难看:“我问过你们经理,你是按时下班的,根本没有代班。”

我一噎,之后怒气升起:“所以你就驱车过来,三更半夜来我房里吓我?”我站了起来,去拿床头的衣裤套上,没办法,他目光炯炯,我只穿着一条内裤,实在很尴尬。

萧恪冷哼了一声:“你撒谎,然后我让人查了下你的身份证,发现你开了房。”一双眼睛仍然打量着我,总往腿上瞅,我觉得不对劲,渐渐回过味来:“你以为我和别人开房?你这是来抓女干?”

萧恪不说话,我怒视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萧恪目光移开了没有和我对视,但是口气依然很硬:“我是你的监护人!你无端不回宿舍在外开房,又不说实话,你年纪还小,我当然担心!”

我冷笑:“所以三更半夜像抓女干一样冲进我的房间掀我的被子?没发现有人很失望吗?你是希望看到男人还是女人?”

萧恪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疲倦地说:“好吧,我道歉,我反应过激了,我是真的担心你。”

我穿上外套,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和阴沉的脸色,他打给我电话的时候是十点多,连夜想必是自己开车赶过来的,大概……是真的很担心……虽然这担心以后的举动,实在有点奇葩。

我有点愧疚,解释道:“是我不对在先……我只是送餐的时候遇到了宁寅,和他吃了个晚饭,错过了回学校的时间,干脆就在外边住下了,怕你问多,就撒了谎,但是你不该私下查我,查了也不该不直接问我,你如果问我,我会解释。”

萧恪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赌气。”

我不说话……好吧,假设我是一个十四岁恋上养父的……而且精神似乎还不太正常,如今和养父决裂冷战,这下一步开始进入叛逆期乱搞,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进了房还看到我疑似没穿衣服的躺在床上……我有些啼笑皆非,摊开手:“好吧那现在误会解除,我只是单纯要找个地方过夜而已,你打算去哪儿睡?”

萧恪看了我一眼,把我床头的背包和手机拿起:“这里太脏,你和我去公寓睡,钥匙我会给你一把,你有需要就在那里住。”

关键道具已经落入对方手里,这个时候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萧恪是个多么有行动力和控制欲的人,我太了解不过了,我默默地跟着他出了旅馆,旅馆的员工看着我们很是惊骇,一个员工对我解释:“这位先生说是您父亲,有急事,还给我们看了证件……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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