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高中——StunningKat
StunningKat  发于:2015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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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让笑着摇摇头,没多说。

两个人就边吃边喝,不时说点工作上,还有生活里的事。

宋清让为了让盛安少喝点,抢着喝了不少酒。醉倒不至于,就是愈发困了。趁盛安出门倒垃圾的功夫,趴在桌上一头睡了过去。

盛安回来见他睡着,无奈笑了笑,轻声说:“去屋里睡。”

宋清让正睡得迷糊,本能般地哼了两声,屁股都没挪,只换了个方向。

盛安有意逗他:“那我抱你进去了啊。”

宋清让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挪进屋里。

盛安怕半夜下寒气,替他关了窗子,盖了一条薄毯,给他关了门。

自己也打了个哈欠,转身正要回对面,楼梯口忽然上来一个人。

盛安和那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他睡了,下楼聊聊?”

程然的车停在楼下,他钻进驾驶座重新打着火,任雨刮停着。

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和车顶上,闷闷作响。

“鸿泰的事我听说了。”盛安道:“而且他也说你最近没和他联系。”

程然一笑:“难得来一次,还被你撞见。”

盛安没多做犹豫,也没准备什么客套话,想是心中已有打算。道:“程总,别的方面我能力有限,但资金这一块,我可以帮忙。”

程然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问:“你……?”

盛安说:“别误会。我和你没什么交情,我也不是慈善家。只是你如果出点什么事,宋清让心里不会好受。”盛安话锋又一转:“再说,万一你借着事业上的失败让他安慰你怎么办?那绝对不行,我要是不做这些,他就该做了。”

程然哭笑不得:“你可真幼稚。”

盛安笑笑不说话。

半晌,程然又说:“不过,我佩服你。”

两个人沉默着,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接着谈了谈生意场上的事,然后见时间不早,程然道了谢,驱车回去了。

宋悦悦大学还没毕业就嫁了人,丈夫是税务局的干部,在他们家的小区里,给宋悦悦的父母买了一套房,住在一起。

宋悦悦现在已经怀孕四个月,她今天自己出门,打算溜达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

刚一出楼栋大门,见门前停着辆轿车,车门前倚着个帅哥。哇,可真帅,宋悦悦想,不行,还是我老公比较帅。

她看得一愣,又一愣:“咦,这是在看我吗?”

正想着,那帅哥拿着张照片走过来,问:“您好,请问您是宋悦悦宋小姐吗?”

宋悦悦点点头,说:“我是,您……”

帅哥松了口气,伸出手,微笑体贴而合宜:“您好,我是盛安。”

第49章

“盛安?”宋悦悦不可置信地问:“你就是盛安?”

“是我。”盛安应下,见宋悦悦带着空的编织袋子,还带着身孕,回身拉开车门,道:“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宋悦悦没好气地调头就走:“不必了。”

盛安早有吃闭门羹的心理准备,锁上车门,快步追上。

小区环境不错,正中央有池塘和喷泉,几个小孩子吵吵嚷嚷地追跑过去,其中一个差点撞到宋悦悦,她险险往侧躲,没把住平衡,要向后倒去,盛安在一旁却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待她站稳才松开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宋悦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头说了句:“谢谢。”

宋悦悦以前对盛安实在没印象。

因为上了大学后她就不爱回松山了。

她也贪恋大城市的繁华,喧嚣和五颜六色,松山市最高的那幢大厦还不比北京城五环边上的一处商场,实在没什么好回去的。

但她也想家,家这个字眼是一个城市无法承担的,家的定义是人情,是亲属,是一个让你受委屈时第一个会想到的地方。

家是跟着人走的。

宋悦悦不住开始回想,那时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她大伯的突然离世。

大伯下葬时,大姨说什么也拒绝盛安出席,所以她从来没见过盛安。

在她的推测里,盛安应该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坏的地痞流氓长相,可能眼角还会有一道凶神恶煞的疤痕……

没想过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松山市这几年忙着拆迁,空气质量越来越差,几乎没有蓝天白云的时候。那时候她妈妈的肺也不好,自己又在和老公忙着结婚,索性将二老搬到了北京。

宋悦悦一边走一边想,忽然站住脚步,回头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盛安说:“我有些东西想托你转交给宋伯母。”

宋悦悦脸一黑:“大姨才不想要你的东西。”

盛安也不觉得伤人,见一旁有家小咖啡馆,只说:“这里车来车往地讲话不方便,宋小姐,能不能借我五分钟?”

两人在咖啡馆里坐定,盛安见她脸色就没缓和过,只得单刀直入地道:“这份文件,我想请你交给宋伯母。”

宋悦悦接过,原本只是潦草扫了几眼,再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呼道:“这哪来的?”

盛安笑着解释:“我成立的,荣誉会长将是宋伯母,她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

宋悦悦没明白:“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做慈善基金会?”她又来回翻看了文件,页眉写的是清清楚楚的汉字:宋丰岩慈善基金会。

“不是,你误会了。法人代表还是我,钱都是从我这里拿。宋伯母只是决定钱的去向,用途这一类,不需要你们出钱。”盛安又拿出来一沓文件:“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就说是宋伯父以前的学生替他成立的——不要提我的名字。”

宋悦悦一时语塞,她无意识地翻看着这一沓以她大伯名字为根系的文件,她当然知道这可以帮很多人,这是好事。

“做什么都可以?”宋悦悦问。

“可以。”盛安点点头:“我以前听宋伯母提起过资助贫困生的事,后来因为伯父患病只能停摆。我想这些应该可以替她继续。”

宋悦悦把文件夹合上,推过去还给盛安:“我不能收,我不能替大姨做这个决定。——你问过我表哥了么?”

盛安无奈反问:“如果是他将这些交给伯母,伯母就会要吗?”

宋悦悦想起这几年宋清让和宋家的僵持,叹了口气:“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呀,大伯已经走了五六年了。”

盛安的神色很郑重,目光毫不闪躲:“我知道再多的钱,荣誉,名声,都不能挽回什么。可我不能因为它无济于事,就不去做这件事了。”

宋悦悦望着盛安执着的眼睛,沉默良久,才说:“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做不了这个决定。”

盛安还要再说,又听她峰回路转道:“我回家考虑一下,过几天答复你。”

盛安如释重负:“谢谢。”

宋悦悦摇头示意,“刚才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我表哥知道这些吗?”

“我会告诉他的。”盛安答道:“他最近在忙课题研究,我一直没找到好的时机谈这些。”

宋悦悦这才反应过来:“你们又在一起了?”

盛安生怕宋悦悦又误会宋清让,连忙摆脱干系:“没有,我们只是工作上有点牵连。他还没接受我。”

“表哥心软,你不要逼他。”宋悦悦措辞良久,道:“你为大伯大姨做这些,我虽然有些怪你,但又有点可怜你。我们同龄,这话就当我作为同龄人劝你的:你和我表哥这样子,希望已经不大了,何必再去拼呀。”

盛安笑道:“谢谢,这些忠告我听过,也认真考虑过。”

宋悦悦看了他一眼。

“但我不愿意再去考虑这些了。锁住我的那扇门是他替我打开的,我不能在见过真正的世界之后,却把他一个人扔在门后面。”盛安说着,起身道:“宋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盛安还真就找不到好时机和宋清让提起这件事。

某天他看到宋清让又用上了英雄616,这才想起来他的钢笔被自己拿走了。盛安暗地里骂自己没记性,下了班就赶去了万宝龙。

盛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万宝龙的时候,松山那家店面还不抵这里五分之一,更不要提款式和限量。

柜员见他进来,连忙迎上,笑容合宜。

盛安挑了一只与宋清让合衬的,马不停蹄回了家。

宋清让正巧在,盖着本史书在脸上睡觉。听见开门声才醒来,揉了揉眼睛:“今天没加班?”

盛安把钢笔放在桌上:“没有,我给你买了新笔,你看你喜不喜欢?”

宋清让最近很怕这些“我给你买了”或者“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的句式。盛安在经济上给他这些的时候,他非但不觉得可以欣然接受,反而觉得压力和恐惧愈发明显。

改变,位置的改变,角色的改变,甚至主导权的改变,这些都令他感到无所适从。

“我不要。”宋清让说。

盛安一愣:“什么?”

“我说我不要。”宋清让提高了声调:“还有你之前买的那些,我放回你家里你又重新放到我桌上的手表,和那些手机电脑,这些东西,我都不要。”

盛安干呵呵地笑了两声:“好好的,这是怎么啦。”

宋清让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口不择言着,无法控制地继续说:“你现在有钱,事业蒸蒸日上,你买得起我买不起的东西。我知道了,所以不用再三天两头买这些东西过来炫耀。”

盛安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你觉得我在炫耀?”

宋清让不做声。

“你觉得我在炫耀?!”盛安强压着怒气反问道。

宋清让有点疲倦地指向门,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

盛安堵在门边,不依不饶:“你把话说清楚。”

“我没什么可说的!”宋清让也和他犟了起来,“回去!”

Chaplin从没见过他们两个这样脸红脖子粗地吵架,见宋清让半推半搡地赶盛安出去,可怜巴巴地咬着盛安裤脚往屋里拖。

宋清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蹲下勾起Chaplin一把塞进盛安怀里:“你俩都出去!”

门是咣地一声关上了,宋清让只觉得精疲力尽。

盛安在门外也是气得够呛,他抱着Chaplin回了对门,从冰箱里拿了瓶酒刚要开,又想宋清让不让他喝酒,刚要放下,又想,宋清让反正也不管了,索性咕咚咕咚先灌了半瓶。

宋清让应该也是在努力的,他感觉得到。

可是他不可避免地也觉得疲倦,即便他曾经那么有信心。

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他熬过了那么多个掺杂着想念,歉疚与期待的夜晚,却在宋清让就在他身边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确定这份感情的时限。

它会过期吗?如果他松开了这一头的绳索,宋清让是不是会一句话也不挽留,就那样放任他走了?

他不是没有负面情绪的圣人。

宋清让亦不是。

第50章

盛安难得有一天闲暇时间,原本是想和宋清让好好待一晚上的。他心不在焉地给Chaplin洗澡,一边试图搞清楚宋清让为什么生气。

钟天志一个电话打来:“盛安,来国贸吃饭啊。我和方辉两个人在这边好无聊。”

盛安婉言谢绝:“没胃口。”

钟天志大咧咧地道:“你丫别装啊,赶紧的。对了,把你老师带上也行,咱们四个吃顿饭,聊聊。”

“带什么带。”盛安垂头丧气地说:“才刚被他莫名其妙吼了一顿。”

钟天志:“哈哈哈哈哈!你丫也有今天!”

盛安正要撂电话,又听那边方辉抢来话筒问道:“你们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不都好好的吗?”

盛安就说了前因后果。

方辉听完,扔下一句:“你是不是缺根筋?”

“怎么还成我的错了!”盛安不理解:“我对他有多好,就差把心窝子掏出来让他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只写了他的名字了。”

“他从认识你开始,就是一个照顾你的角色,现在你突然冒出来说余生都要请他指教,你总要给他慢慢适应的时间吧。我要是他,我也不愿意一来就被你用钱给糊了满脸。况且真正喜欢你的人才不会在意你是穷还是富呢。”方辉话音刚落,就听那头钟天志插嘴道:“那我没钱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方辉漫不经心地敷衍他:“会会会,我这正说着呢,你不要打岔好不好!”

盛安还有点别扭:“我肯定不是真和他生气啊,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方辉骂道:“气死你算了。人家风平浪静的生活都是让你给搅和乱的,还不能和你闹闹脾气了?谈恋爱过日子,吵架那是常事,你连这点都忍不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是真爱,真爱个屁。再说,宋老师现在能跟你发脾气,这难道不算是好事么?”

盛安问:“这算什么好事?”

“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经常会把负面情绪撒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因为我潜意识里就相信这个人不会离开。”方辉想了想,道:“他大概也在试着依赖你、相信你吧,所以你争点气好不好!还有你以前那么差的性格,想想人家是怎么对你的?”

盛安忽然醍醐灌顶似的,简简单单说了句:“行了我明白了,你们自己吃吧!改天请你吃饭。”

宋清让正在屋里看书。

他情绪不好时就看书,那些文字会令他感觉平静。

以前和盛安相处,宋清让总是一味地包容和忍让。可现在的盛安,其实不再需那些温柔的娇惯与纵容了。

宋清让不完美。他只是不在外人面前暴露那些缺点。

同样的面具戴久了总会累的,所以最少在盛安面前,他不想再去伪装。

也最好用一些强硬和直接的办法来纠正他们之间早不适用的相处模式。比如他不用再一味迁就,盛安也可以包容他的坏脾气,又比如他其实也可以将这些压力,分一点给盛安,而不是一个人承担。

他们都在经历心理重建和陌生改变带来的阵痛,宋清让当然愿意尝试,可他最近时常不确定盛安能否坚持。

其实是感觉不到安全,又有些害怕的。

“汪!”

门外响起Chaplin极尽讨好的叫声,然后是敲门声。宋清让稳了一会儿,见门外大小两只狗并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只得起身开门。

门一开,Chaplin反应速度堪比光速,窜进门里直奔厨房——中午没吃饭,它啥也不记得,只记得它的狗粮放在厨房第二层的柜门里。

宋清让听Chaplin在厨房嚎得那叫一个可怜又凄惨,无奈叹气:“你先进来吧,我给它弄点肉。”

盛安乖乖跟在他身后,帮他打下手。

Chaplin对着食盆大快朵颐,宋清让看了一会儿,问:“你是送它回来吃饭的?”

盛安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来道歉的。”

宋清让笑道:“我赶你出去的,你干嘛来道歉?”

“明知故问啊你。”盛安顿了顿,又说:“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宋清让低头看着Chaplin吃饭,垂着眼睛不说话。

盛安不自觉伸手去捏宋清让的耳垂,这是他们很习惯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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