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 上——第五U米
第五U米  发于:201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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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父您就放心,我剑术虽然比不上我的孪生哥哥,但也不差,护住二伯父和鹿儿已足够,另外我再让沐隐和沐白跟着。可以吧,我的好哥哥?”

“行了,门口的两个小鬼头归你使唤一个月!要不,再多带两个?”

“世然叔,人少了方便,可以跑得快些,就可以早些回来。”

“哈哈,鹿儿比我的傻哥哥聪明多了。”

林世然正要反驳她,林俪兰却趁机把林至清抱了过来。

“行了,世然,不用那么担心,看我们鹿儿的机灵劲,林家人可不是会吃亏的主。时候也不早了,林椿,你带至清下去,用过早饭后就带去学堂。”

“是的,老爷。”

“二伯父,我一大早赶来,现在肚子都在打鼓呢。”

“行了,就你问题多,话也多。世尧,你带弟妹们都下去用饭吧。”

“是,父亲。”

林世尧他们一走,屋里就只剩下林济思兄弟三人。

“二哥,你此行小心些。赫连铁鹰那人表面上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可暗地里就不知是否谋了什么勾当,让他一个卑陆后国的家族,靠着卑陆后国和坞城的行商,不但在坞城立了根,还在这短短数十载就让仁恕堂名声大起,实在令人生疑。世然还说,曾看到他们招兵买马的。现在我们林家也不算是大门大户,他却找上门了,不知要图谋什么。”

“我明白。父亲当年毅然把我们带到这山里来,就是为了疏远赫连家,远离江湖。我们不过就是个大夫,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只愿子孙远离纷扰,一世安稳。现在我们的林庄就很好,孩子们也孝顺懂事,一定要护住这个家的。济行,你从小学医的天分就高,务必将林家医术传下去……”

“二哥,我……”

“你心善。祖宗的东西,总是要传下去,要懂得独善其身,不得张扬,更不能拿来害人,免得给自己给林家惹来祸端,招来祸害,得不偿失。”

“我知道的,二哥。”

“二弟,你就去好好拾辍拾辍,我和三弟在庄里,不会出乱子的,你们且安心,定要全身而退。”

“大哥,我会的。”

“只是鹿儿那孩子,让他多注意些,这般聪颖,容易惹人眼。怕会招来祸事。”

“还有就是世禺。前些日子,我听世知说在坞城看到过世禺,风尘仆仆的样子,都没来得及说上话,人又不见了。不知道是又跑了,还是……赫连家太可疑了。”

“大哥、三弟不必多忧。我这次下山,必定打探清楚,要是世禺真的在坞城,我一定把他绑回来。至于鹿儿,他虽聪颖却也不是锋芒毕露,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

“那你要多加小心,谨慎行事。鹿儿这般性子,不知像了谁。”

“是啊。世禺是个闷葫芦,半天不会蹦出一个字,不懂人情世故,性子执拗,说走就走。儿子却是个猴精,长得也不似他,或许是像他母亲吧。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喜欢这个不开窍的木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哥且放宽心些。鹿儿的天分很高,又机灵,父亲还没见过鹿儿吧现在鹿儿也大了些,身子骨也比刚来时好很多,等你们回来了就带去见见父亲。”

“唉,看来是父子连心,鹿儿想必是思念他父亲了。也罢,我们爷俩就走这一遭吧。”

第二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寤寐思服。”

“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

“优哉游哉~”

“辗转反侧。”

“辗转反侧~”

……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你们不要在外面玩太久,让家人担心。赶紧回去,先吃饱饭,再把这十个大字写好,明早交与我,知道吗?”

“知道了,先生~”

“好了,赶紧收拾好笔墨,回家去吧。林长松,把书袋扣好!别跑这么快!小心摔了!”

林长松是这群孩子里最壮实的一个,脸也是肉嘟嘟的,最是人来疯,一坐在学堂里就困怏怏的,一下堂就来精神。

“知道啦知道啦!先生比我母亲还啰嗦!”

“嘿,这臭小子,学会嫌弃人了。”

“先生明天见!”

“明天见。”

王沁依着房柱子看着这群猴孩们冲出大门,叽叽喳喳的远去,一个一个水绿向四面八方蹿走,心底一片宁静。

“先生。”

嗯?袖摆被扯了一下。原来还有一只漏网之鱼。

“林小鹿你怎么还在这?”

王沁蹲下身子,与林至清平视。同样是六岁,这孩子却比林长松矮了足足一个头。刚见这孩子时,身子瘦瘦小小的,小脸黑黑的,可眼神特别有神,亮晶晶的。现在已经壮实不少,脸也粉白粉白的,也长了点肉,眼神还是亮亮的。不过与同龄人相比还是显小,看来林家还得继续给他调理。

“先生,鹿儿要告假一段时日。”

“哦?小鹿有事?”

“恩。有事。”

果然是林家人,这般精,没说要离开多久,也不说是何事。

“那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日。”

“好吧,先生知道了。不过功课不能落下,就算不在学堂,也要记得学习,不可荒废,知道吗?等你回来了,先生我可要考你的。”

“恩,鹿儿记得了。”

“好了,快回去吧,别让家人等急了。”

“恩。先生也快些回去。明天见。”

“明天见,小鹿。”

林至清前脚刚走,王沁就看见门口有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往里探。

“行了,你还要躲多久,我看到你的天枢了。”

“我没躲,我是光明正大地站在房檐下。”林世然拎着天枢走进来。

王沁微微一笑,嘴角弯起,使得笑意更浓。他本身长得很是俊美,再加上浑身似乎总有一骨仙气,超凡脱俗。不知是不是因为教书的关系,总感觉与凡夫俗子不同。反正林世然觉得他就是那么特别,现在还被他这一笑弄得有点不要意思,脸颊有点热。

“小鹿刚走,你没看见?不是来接他的吗?”

“是来接他的,让他跟阿椿先走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

“哦。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吗?我可是要回去了。”

“嘿,我说你怎么这样?对那些烦人的小鬼那么有耐心,对我就这般冷漠,急着赶我走,真是人心不古啊。”

“哟,从放浪不羁的林大侠口中听到‘人心不古’还真是让人又羞愧又吃惊呀。”

“行了,别和我犟了,耍嘴皮子我可斗不过你。你不是要回去吗?走吧,我送你。”

王沁几分了然几分狡黠的望着林世然,林世然被他这一看,心更慌了。

“对!我就是想去喝桃花酒的,你别乱想!”

王沁还是笑了笑。

“对于风流倜谠的林大侠,我可不敢宵想什么,想多是你自己吧。”前半句还是说笑的口气,后半句却带着叹息。

“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早去早归。”

林世然愣了愣,等回过神来王沁已经不在跟前,门边一角衣裾略过。林世然赶忙追了过去。

吃饱喝足后刚好是酉时,山里入夜早,现在天还有些许微亮,零零星星的灯火陆陆续续亮起。

林世然揣着王沁给他的单子,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思索着怎么帮他买到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之前帮他买的那些书还真是难找,还好自己本事够大,都给他弄回来了,请自己吃顿饭还真是便宜他了。这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买齐了,这段日子还得顾着林庄,不能跑得太远,不过可以经常来尝桃花酒也挺好。

王沁坐在窗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书是林世然刚拿来的。他没有看书,反而望着窗外,院里那株桃花开得正盛。他们刚在这树下喝酒聊天,酒杯还放在石桌上。他每次让林世然帮忙买东西时,林世然都是一副不情不愿别别扭扭的样子,却还是一把拿过单子,还一边嘟嚷着,最多只能带回来两三件,而且要等上个三年五载。王沁知道,他每次都会很快买齐整,东西一齐整就会赶回来,急着和他说自己是怎么历经艰辛才找到的。王沁每次都安静的笑着听他的海天阔论。此时,王沁都不吝言辞,称赞他一番,他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些赞美。

如果自己不是个过客,真的只是这山里的教书先生,那该多好。

“王先生,在否?”

听到叫喊声,王沁收回了心神,忙起身去开门。

是林椿,还有他身后的林二老爷。

“林管家,林二老爷。”

“打扰了,我想与你说几句话,可否?”

“林二老爷言重了。”

“那我们到那边走走吧。”

二十丈外是子云亭。

“好。”

林济思给林椿打了个手势,林椿点头,退到一边,没有跟在他身后。王沁对林椿也点了个头就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子云亭里,林济思都没有开口说话,王沁沉默跟着。此时,天开始下起了小雨,似乎又冷了一些。

“我们要下山一段时日,去仁恕堂。”

王沁一惊。

“仁恕堂?”王沁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他幼子的生辰宴。”

“幼子?多大了?生辰是哪日?叫什么?”王沁有些紧张。

“赫连灼,两岁了,二月十四。”

“赫连灼,灼。两岁,二月十四。”

“是那孩子吗?”

“应该是了,日子对上了。要是能看看他就好了。”王沁感叹,面上有些许喜悦,眉间却充满哀伤。

“总会见着的,急不得。”

“是,我只是有点高兴。对了,今日小鹿跟我告假,可是要一同去?”

“是。赫连铁鹰提到了鹿儿,估计是与世禺认识。”

“世禺兄?他回来?还是在坞城?怎么会与赫连家有关系?”

“我也想不明白啊。所以还是的亲自去看看才知道。而且鹿儿那孩子一直在念着他那石心的爹爹,带他去看一遭,好让他别再心心念念的。”

“林二老爷所言差已,世禺兄可是在半道上将我着重伤之人带回了溪乐山,给了王沁活命的机会,这怎么会是铁石之人?王沁这辈子恐怕都还不了这份恩情。”

“你这孩子怎还是固执于此?医者父母心,救人不是为了图你们什么。救人是职责所在,是心意使然,是我等力所能及,也是为了给儿孙积德。而且你能留下来帮邻里照顾着这些野孩子,已对得住世禺救你的心意,院里的那株桃花不也长得甚好。”

“是,是王沁狭隘了。”

“刚看到世然,见他乐得哼哼。那孩子是个直肠子,有时还口不对心的,怕他出口伤人,惹出事端,可那张嘴和双腿就停下来。但的的确确是个好孩子,看你们相处的不错,我也能安心些。”

“世然弟豪爽真性,侠骨柔肠;世禺兄忠诚仁义,真诚可靠。他们都是心存大善之人,沁能与之交好实属王沁之幸。”

“唉,可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算了,人各有命……”

是啊,人各有命。

春雨还在缠缠绵绵的下着,天已经全黑,山里的夜异常阴冷,王沁连外袍都没穿。

“林二老爷准备何时启程?”

“明日辰时。来跟鹿儿道别?”

“不了,我那时有课。”

“恩。桃花都开了,还这般冷。我们回去吧。”

“是。”

林椿看见他们走过来,远远地敬了一躬。

“林二老爷,可否稍等片刻,我有一物想赠与鹿儿小公子。”

“去拿吧。”

王沁点头,就进了屋,片刻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宝蓝色的锦带,交与林济思。林济思把它收好,转身离去。王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进了屋。

林济思来到鹿苑时,林至清正准备睡下。

“爷爷!”

“鹿儿要睡了?爷爷是不是打扰了?”

“没有没有。”林至清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爷爷快坐到床上来,盖上被子,就不会冷着,就不会生病了。”

林济思做到床边,让他躺下,帮他把被子掖好,摸了摸他脑袋。

“爷爷已经病好了,不打紧。爷爷就和鹿儿说几句话。”

“恩。”

“这是王先生送个鹿儿的。”是一块一寸大小的吊坠,虽然是普通玉料,但那小马刻得栩栩如生。仰着头,前蹄跃起,鬃毛飞舞,眼神坚毅,十分灵气。

“是小马!鹿儿好喜欢,多谢爷爷,多谢先生。可是鹿儿还没有送先生礼物,先生反而送鹿儿礼物,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一只小马,不是一只小鹿?”林至清欢喜得坐了起来。林济思轻叩了他的脑袋。

“精猴!就你问题多。爷爷问你,十二属相鹿儿都知道吗?”

“知道。”

“那鹿儿是什么属相?”

“虎。”

“对。鹿儿六岁,属虎。我们准备去的生辰宴,那孩子今年两岁,又是属什么?”

“鼠牛虎,虎,兔,龙,蛇,马。是马!是马呀……原来不是送给我的呀……”

“胡说,王先生可是亲口跟爷爷说是送给鹿儿小少爷的。”

“可是这是马儿呀……我知道了!是先生想让我帮他把生辰礼送给赫连小叔,因为他不能告假离开三味斋,跟我们一起走。”

“错。爷爷都说了,这是送给鹿儿的,就是鹿儿的,不是王先生的了。如果这小马送出去了,也是林至清送的,而不是王先生送的。懂了吗?”

林至清有些困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马吊坠。半晌,才听见他闷闷地说,带着不少哀伤。

“鹿儿懂了。先生和鹿儿是四年前来到林庄,赫连小叔才两岁。先生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亲人了,他和鹿儿一样都没有下过山,故不会认识赫连小叔,赫连爷爷也没有提到他,故先生不可能送东西给赫连小叔。只能是鹿儿送。”

林济思又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早慧易伤。

“鹿儿,等到了坞城,除了家里人,不要和他人说太多话。知道吗?”

望着林济思严肃担忧的眼神,林至清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把吊坠收好,快歇下吧。”

“恩。爷爷明早见,安。”

“安。”

王沁又靠在堂屋的房柱子边,老实的孩子埋头习字,调皮的孩子还时不时相互丢字条,又抬头瞅了瞅他,又或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今天的先生话真少,而且走神了好几次,现在干脆盯着门外发呆了。

“林长松、林玉竹、林列当,你们还不老实点,还东瞅西瞧的,瞅一次罚习字十遍。”王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靠着房柱子,看着门外。被点名的皮孩子被这脑袋后长眼睛的先生吓到了,迅速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习字。可刚过一炷香的时间,又闹腾起来了。王沁这次却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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