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系统 下——石头羊
石头羊  发于:2015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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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刘叶】

【年龄:31岁】

【功德值数:76436】

【其他信息:因工作过度劳累而多次流产,至今无子】

……

在看到这些信息的瞬间,柏子仁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了刘叶护士的脸上,这个温柔亲切的女人如今已经有三十出头了,为了这份工作她付出了自己的时间和健康,从五年前起,她就因为过度劳累而流产多次,现如今,她和自己的丈夫依旧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而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到了一定年龄还没有一个孩子,也意味着很多的矛盾就会因此发生。

“我很喜欢小孩子,能在医院工作是件很不错的事啊……也希望你好好努力啦,以后争取来我们医院做正式医生。”

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不过笑容依旧美丽,刘护士像是个和蔼的大姐姐似的冲柏子仁笑了笑,接着便沿着医院的走廊往后面的病房去了。

而目送着她离开的柏子仁随手地便将系统面板点开,在看到最近有几个刚刚新死正准备投胎转世的记录时,他在某一个因溺水而死的小姑娘的转世路线后面默默地标注上了刘叶的名字。

……

善良的人就应该得到她应得馈赠。

作为一个大多数时候主导死亡而非新生的人,柏子仁时常也会产生自己在一次次亲手屠杀人性命的负罪感。

不过好在生命是一个轮回,结束永远不意味着绝望。

他带来死亡的同时,也主导着新生,如此循环反复,生命才一次次完成了圆满。

这般想着,柏子仁转身想要径直去鞠峰的病房看看,可是刚一转过头他便看到任婷在走廊上看着她,而看样子她已经在那儿站了很久了。

“……”

沉默地看了一脸阴沉的女孩一眼,柏子仁没有什么和她交谈的欲望,直接就点点头想要走过去。可是在经过任婷身边的时候,他却被女孩的一句话弄得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你不是同性恋吗?怎么还和那种一把年纪的女人有说有笑的……呵,平时装的一本正经的,结果不也就是这种人吗……你信不信我去告诉我爸爸,你在实习的时候和医院的已婚护士有关系,看你到时候有什么下场……”

这般满怀恶意的开口,任婷其实说完自己也觉得尴尬的很。她原本并不想和柏子仁这般说话的,但是因为刚刚在病房里被那个缺乏自理能力的老人失禁的画面恶心了一下,再加上好不容易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却看到柏子仁和一个女护士在微笑着说话,才会这么口不择言。

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和善地和自己说过话?为什么他就不对自己一副不假辞色的样子?

心里的酸涩和恼怒让任婷简直喘不过气来了,她根本没过脑子地说出这样一堆她平时根本说不出口的话,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看上去没有半分平时的明艳动人。

“你今年几岁?”

淡淡地回了一句,刚刚任婷的话幼稚又可笑,让柏子仁下意识地就失笑了起来。他平时一向冷着个脸,这般略带邪气地一笑和平时斯文清俊的气质差别很多,仿佛眉眼都染上了一层凛冽,让任婷都有些微微失神起来。

“我爱和谁说说笑笑是我的事,这里是医院,麻烦你公私分明一些。漂亮的脸蛋固然受人欢迎,美丽的心灵,高尚的品行和充满智慧的头脑才更让我欣赏。想告诉谁我是同性恋,你都尽可以随意,我从不因爱上他而他是个男人而羞耻,也不在乎任何人对我们的事情指指点点……”

说到这儿,柏子仁微微地停顿了一下,他用带着冷漠意味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已然面色惨白的女孩,接着开口道,

“我的事与你无关,也麻烦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话,抱歉,先走一步。”

……

关于任婷的事,柏子仁只记在脑子里一会儿,没过几分钟他就彻底抛在了脑后。

傍晚的时候,他要去给鞠峰查房,但是在去之前,他先去太平间找了一趟鞠峰的妹妹球球。

鞠峰的父母在鬼信上和柏子仁聊过,他们都希望柏子仁能够好好安慰这个如今失去了一切的可怜孩子,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般匆忙的离开世界,而将一个孩子孤苦伶仃地留在人世,本身也是一件无奈的事。

【邓湘平】

小阎王,麻烦你了,峰峰他喜欢吃鸡中翅,最爱吃小金橘,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爱关灯,因为他怕黑,他很怕打针,但是只要我们和他说男子汉不怕打针他就会很勇敢地做到了……我母亲和弟弟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一定会善待这孩子的,可是我怕的就是这孩子永远走不出来这件事……永远都惦记着我们的死啊……

属于一个母亲来自死亡尽头的嘱托让柏子仁无法不答应她的请求,而当他在走廊的尽头找到正在玩耍的球球时,小姑娘看见他也是兴奋地笑了起来。

“医生哥哥,医生哥哥,我哥哥今天吃药了吗?”

小脸蛋上满是伤口,却依然纯真而可爱,名叫球球的女孩用信任的眼神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让人安心气息的大哥哥,还没等到她要的回答,却看到这个医生哥哥忽然递给了她一盒蜡笔。

“咦,这是什么?我们要画画吗?”

奇怪的看着柏子仁手中的那盒蜡笔,五花八门的颜色让球球有些爱不释手,可是心头也充满了疑问。

“你喜欢画画是吗?经常和你哥哥一起画画?”

淡淡地问了一句,从鞠峰母亲那里得到的讯息让柏子仁心底产生了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又必须要有球球的配合才可以实现。

“对呀对呀,我以前天天和哥哥一起画画呐……哥哥老是笑话我画的难看,其实他自己也画的可丑了可丑了……有一回我就故意在他的衣服上画了一个大猪头,他看见之后气的哇哇叫……还和我生气了好几天呢……”

像是想起最珍贵般的回忆似的开了口,小姑娘这般说着抬头看了柏子仁一眼,却在下一秒得到了柏子仁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就对了,帮哥哥个忙吧,给我画幅画吧。”

……

傍晚的夕阳打在鞠峰的脸上,他眼神麻木的看着窗外,心底冷的难受。

今天早上他又冲照顾他的护士发脾气了。虽然知道这样做很不好,可是在看到那一身白衣服接近自己时,鞠峰还是难以控制情绪地尖叫了起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就是那些穿着可怕白衣服的医生将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妹妹推进那个叫太平间的地方,他到现在都记得,都是这些人宣布了他亲人的死亡。

对于他来说,这些医生和护士虽然救了他的命,可是却在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每当看见他们穿着那声阴森可怖的白衣服接近自己的时候,鞠峰就会开始吓得尖叫,怕的发抖。

他仿佛还能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是怎样满脸血污的死去的,自己的妹妹那小小的身体变得冰冷的模样。就是他们呀……就是这些可怕的白衣服……就是他们……

咬着牙齿在床上低声呜咽着,打从心底讨厌着白色的鞠峰不去看病房里到处可见的白床单,白墙壁,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法发泄的悲伤几乎将他折磨疯了。

“鞠峰,今天怎么样了?”

又是那个每天都会准时过来看他的刘护士的声音,在声音响起的时候,鞠峰就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真的很不想睁开眼看见那片白的刺眼的白色,可是今天的刘护士似乎还带来了一个人,因为鞠峰清楚地听到有两个脚步声在自己的床边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是从今天开始要照顾你的小柏医生,鞠峰,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伴随着刘护士的声音,鞠峰缓缓睁开眼睛,他也有点好奇这个新来的医生,即使他心底依然畏惧着那让他可怕的白色。他在心里疑惑着这次会是什么样面容严肃的中年医生站在他的床边,可是当鞠峰睁开眼睛时,这一次,他并没有被那些白色吸引住注意力,反而是一下子便看到了柏子仁和刘护士衣服上的那些被蜡笔涂得花花绿绿的涂鸦。

那些涂鸦一看就是出自于并不善于画画的小孩子之手,每一笔每一画都带着天真和童趣,刘护士的裙摆上画着一只咧着牙的胖兔子,兔子的头顶上是一朵朵粉红色的小花,而在那个陌生的大哥哥的身上,则充斥着让鞠峰熟悉到落泪的一笔一划。

“哥哥……我画的好不好看啊,你看呀这是哥哥这是球球,我们小手牵大手呢……”

“笨蛋球球,你画的是大猪和小猪吧,难看死了,我才不要承认那是我呢……”

“呜呜妈妈,哥哥欺负我……他坏他坏……”

记忆中最温暖的回忆被唤醒,让鞠峰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这是他住院以来第一次这般难受和悲伤,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刘护士拥住他的双手。

“峰峰别怕别怕,刘护士在呢,咱们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以后就不用住在医院了好吗…”

泪水模糊了眼睛,鞠峰觉得心头的那些愁苦都在随着这些眼泪而从身体里而流淌出去,这些可怖的白色被球球的画所妆点,不再充斥着让鞠峰害怕的冰冷和阴森,反而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注入了生命力,让这个可怜孩子枯萎的内心都活了过来。

……

“鞠峰开始好好吃药了?”

刘护士站在走廊上面带微笑,这几天她的胃口忽然出奇地好,因为自己就是医护人员出身,在做了一些简单的常规检查后,她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原本她和丈夫为了能有个孩子已经努力了好几年了,可是因为流产多次,她的几个熟悉的医生都曾经一脸惋惜地告诉过她,她可能很难会再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残酷的,而刘叶在心底除了苦涩和失望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如今,多年无子的这个遗憾即将被弥补,刘叶几乎是所有医院的护士医生的祝福声中申请了孕假,可是在走之前,她依然有些担心至今尚未痊愈的鞠峰。

“恩,他外婆和舅舅都来了,他也开始好好吃药了。”

这般回了一句,柏子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笑了起来,他的脑子里浮现起之前和那个男孩对话时的场景,那孩子尚还稚嫩却已经坚强的让人动容的眼神仿佛还印刻在柏子仁的脑海里。

……

“你认识我妹妹对不对,柏医生……那是她画的,一定是她画的。”

“是,是她画的。”

“你骗人……她不是死了吗……和我的爸爸妈妈一起死了吗……”

孩子哭泣着一遍遍地问着,虽然明知道答案,但是他还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我知道他们死了……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不用骗我了……我自己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害怕……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骗你,真的是她让我来和你说的。她说如果你不好好吃药,就再也不和你玩了。峰峰,你的爸爸妈妈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即使他们不在了,也好好的活下去,你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他们和球球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你的不幸,而是你的幸运,也请好好珍惜吧,你的人生还很长……”

……

柏子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也不确定鞠峰究竟能不能听懂,但是自从那天之后,鞠峰真的不再抗拒吃药,也逐渐地会和他做一些简单的沟通了。他的外婆和舅舅终于从千里之外赶了过来,在病房里,一把年纪的老太太搂着瘦小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而柏子仁从他们真心实意的表现上也明白,鞠峰的今后不出意外应该会过的平静而稳妥。

之后,鞠峰就要准备出院了。柏子仁这段时间一直照顾着他,虽然也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但对于鞠峰来说,这个表情缺乏,但是会耐心和他说话的医生哥哥和刘护士一样都是有着柔软心肠的大好人。

虽然在心底他其实也并不相信柏子仁所说的妹妹还在他身边的谎话,但是他也知道,大家都是出于善意才在一直地安慰着他。

可是就在出院的这天,柏子仁却忽然来到了他的病房。此时他的外婆和舅舅刚好不在,柏子仁提出说要帮他拍张照片,权当离开医院前的礼物,等鞠峰离开后他可以寄给他。

闻言的鞠峰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坐在洁白的病床边点了点头,站在他面前的柏子仁冲他笑了笑,接着小心摁下了手中的立拍得相机,伴随着清脆的咔嚓一声,系统的四号滤镜启动,鞠峰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面前的柏子仁已经定格下了这个画面。

被系统美化后的画面,有着晕黄的温暖光芒,不似真实病房里的那种冰冷,反而明媚的好似春天来到。靠坐在病床上的鞠峰略显羞涩地笑着,他大病初愈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笑容,而在他的身边此刻正站着他的父母和妹妹……即使这个孩子什么都察觉不到。

——四个人,一口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儿女双全,天伦之乐,今生缘,来世续。

第八十二章

崎岖的山路上,六人小队正在暴雨中艰难地往前走着。他们的身上带着部分行军装备和通讯设备,长时间的跋涉让这几个年轻人都有些疲惫,雨点打在他们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而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年轻人此时正用一条皮带拖着一只四肢五短,通体乌黑的奇怪动物快步地走着。

“往前再走五百米,有个干燥的高地,我们去那里休息,你们给我走快点,别撅着屁股在前面磨蹭,听见没有!”

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熊子一听见他们队长这煞星似的声音便吓得立刻加快了脚步。说来也怪,明明背了整个队伍最重的东西,手里还拖着个力大如牛的小怪物,可是他们肚子队长就是能健步如飞,精神奕奕,不但要给他们带来肉体折磨,还要一次次地摧残着他们的精神。

“累就唱只军歌!来,谁来给我起个调!”

“嗷,队长……你放了我们吧,你忘了我们小队是整个连队跑调第一嘛……”

下着大雨,大伙儿本来都没想开口说话,可是队长这一发话,他们还是没忍住个个哀嚎了起来,脚上的步伐也越发地快了。而达到了自己目的的年轻人见状笑了笑,随手将又开始扒着一棵大树不肯往前走的狈给粗鲁地扯了下来。

那天抓到这玩意儿之后,他原本是想把这东西直接给下锅给队友们炖了的,可是临要下刀,他却忽然听到了这小怪物说的那些话,虽然方言味道比较重,普通话明显不标准,但是这几年时常在南方训练,他自然也听懂了这东西在说些什么。

灾要来了?山里的活物都跑了?所有人都得死?

心头泛起一阵疑惑,因为这东西的话加上这段时间山中的天气异象,这个年轻的男人难免会联想想到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灾?什么灾?天灾?可是狈这种东西嘴里说出来的话能信吗?

因为这件事,他最终也没将这小怪物给下锅,他的队员对于自己不用吃这可怕的东西也表示了十二分的欣慰。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山中训练,他一边开始留意周围的天气变化,一边试图和这只小怪物交谈,可是不知道是故意和他作对还是怎么的,这只狈早没有说过话,而就在他们此时在雨中前行的时候,这只像哑巴了似的小怪物忽然就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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