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叶带着两人进了快餐店让老妈拿出一些小灯笼分给两人,两人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举着灯笼站在窦叶身边张不开嘴。
窦叶拧开了灯笼的音乐件,大吼着:“买灯笼送玫瑰!”
高个子的急了:“送?合着你不花钱啊。”
窦叶:“舍不着儿子套不到狼,你懂什么,这个你戴着,你那张脸长得就瘆人。”
说完他拿了三个套在脑门上的小灯,一支兔耳朵,一只米老鼠,还有一只大老虎。
那两人虽然不好意思戴着,但眼看着天色都晚了,花再不买只能烂掉,亏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小,下个月他们吃什么?
窦叶毫不在意地戴上兔耳朵,一对白白的大长耳朵在窦叶的头顶上闪着光,那两人也只好戴着,人家窦叶都不嫌丢人,他们怕什么。
窦蓉送了三份盒饭过来,三个人轮流蹲在路边吃着,看着窦叶蹲在一边,头顶上还顶着兔耳朵,窦蓉心里难受,曾经她儿子是青少队的,和人说话都会面露腼腆,现在怎么就逼着没皮没脸的了?还是自己没本事,没办法赚更多的钱,不然她儿子那能蹲路边吃盒饭。
小寒风一阵阵的刮着,路上越发热闹起来,不少家庭带着孩子出来玩,窦叶吃完了饭便吆喝着。
多亏了他这张脸,不少球迷都认了出来,见他在路边卖玫瑰花和小灯笼不由觉着这人也不容易。
大家心里都清楚,青少队说的好听,也没个工资之类的,这一退队,学习也不好,日后想必就只能做小商小贩了。
窦叶的摊子生意特别好,不管买不买,围观的不少,不少的小孩子在那里挑选着。人就是这么种心情,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窦叶也实在,批发价翻一倍,也不多赚,都是时令的东西,过了今天日只能等明年。
他正在那里忙乎着呢,范慕来了,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围着窦叶的摊子。
窦叶一见范慕小脸笑开了花,这范慕应该是个有钱人,看其他人的年纪估计是他朋友同学之类的,尤其是中间有不少女生!
女生意味着什么,钱啊!
窦叶连忙冲着范慕说:“哟哟,看中什么了?”
范慕:……
窦叶:“小帅哥,买捧花啊,这么多漂亮的小妹妹,啧啧啧,来来来一人一朵,每朵五元。”
范慕:“刚才不是送么?”
窦叶:“你这么帅,要什么赠品呢,要不,你买捧花,买一捧我送你一个,一捧六十。”
范慕扭头想走,却看着窦叶头顶上的兔耳朵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的,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亮光闪花了眼,说:“你头顶那个我要。”
窦叶:“别啊,这个才十五元,哪里显得出你的霸气呢!”
他说完拿出一捧花,里面还有百合,火烈鸟,“这捧咋样。”
范慕:“没女朋友。”
窦叶:“买回去养着,香水百合,很香。”
范慕:“花粉过敏。”
窦叶:……这小子是来砸他摊子的不成?
范慕身边一位女孩子倒是挺喜欢那捧花的,小脸通红,眼神中流露出几许期盼的目光看着范慕。
范慕没理会,看了看窦叶手里的花,还是掏了钱价也没还,拿了花,又从范慕头顶拿下兔耳朵走了。
那一圈人簇拥着范慕离去,摊子上顿时显得有些冷清。
窦叶摇摇头,拍了拍身边高个子的肩膀,“瞧见没,有钱人呢。”
高个子一边收着钱一边说:“价都没还。”
另一位也是羡慕地说:“这才叫范。”
范慕没有听见他们的话语,只是觉着拿着花似乎挺不好意思的,随手将花塞给身边的女孩,兔耳朵塞进了包里。
旁边的人顿时起哄,但见范慕木木的脸也没敢太大声,女生们在那里窃窃私语着,无不嫉妒恨着。
第七章
过了晚上十点,那两位也和窦叶混熟了,两人其实都是S大的,不过是体育特招生,当初没进体院也是想着万一出不了成绩可怎么办,体院专业毕业的只有那么点路,做体育老师那得家里有门路,再不济他们去健身房当教练混混,只是吃青春饭不长久。在S大学个好点的专业,毕业后有机会找到工作,人都想给自己多一个选择不是。
高个子的叫欧飞,矮一点的叫柳明全,两个人都是十八岁,大一的,而且同在S大足球队,不然也不会认出窦叶的脸。
窦叶看了看四周的行人,估摸着这一晚上生意也差不多了,招呼了两个人进了快餐店,快餐店里的店员早就不耐烦了,明着暗着赶了窦蓉几次,但窦蓉在人多的时候绝对不占位置,在摊子边帮着收钱算账,店里人少的时候才进来坐会。
窦叶挑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后,让老妈点了点钱,这事本来不该在外面做,但那两位不太熟,临时结伴,双方也没个信任度。
窦蓉是个聪明人,早就把钱分开,卖花的和卖灯笼的不放在一起,但她也不会亏待那两位学生,算清了本钱结了工资,窦蓉买了一堆汉堡鸡翅请那两位吃。
欧飞看着自己的钱摇摇头,早知道就选第二种了,他估摸着第二种方式最少能赚到三百。可惜,白白放过了机会。
柳明全咬着汉堡这才缓过劲来,说:“你怎么不踢了,那病我也听说过,不好治,但也不是说一定不能踢啊,我隔壁的一个人他也是这种病,查出来的时候都三十多了,你才多大,和我们同年的,怎么就知道你得了这个病?”
窦蓉刚想张嘴却被窦叶拦住了,只能铁青了脸听几个孩子在哪里聊。
窦叶:“这事我说了不算,检查报告上写啥是啥。”
欧飞:“看你这样子,和电视里不一样。”
柳明全:“是啊,每次看你在场上到处补漏,总觉着你和那个队合不来,我听说你这个人清高,自傲呢。”
谁知道这位现实中竟然是个贫嘴没脸没皮的家伙,绝对的幻灭。
窦叶扯了扯脸皮,笑不出来,他清高,自傲?不如说全队因为他是个同排挤他才对。但这些和人说了有意思吗?他又不是受了点委屈就要到处乱嚷嚷地人。
几个人胡乱吃完了汉堡,精神也萎靡了下来,那两位帮着收拾了下便回去了,窦叶拎着没卖完的袋子也想回去。
刚出店门口,遇上了范慕那一帮子人,那把花正被个漂亮女孩抱着呢,窦叶摇了摇头,真是直男啊。这么小的年纪就早恋,直的不能再直了。
范慕仍旧酷酷的,进来也没点什么,见到窦叶微微一愣,随即转身和人说了几句话,便跟着窦叶出门。
窦叶拿着熟料袋正和他老妈说话呢,范慕追上来,一句话也没说,伸手从窦叶手里扯过袋子。
窦蓉不认识这人,急的喊:“干嘛?你干嘛?年纪轻轻的抢东西?”
窦叶张了张嘴,松了手,谁知对方也松了手,大袋子落在地上噼里哗啦的,窦叶心疼着,这都是钱啊。
范慕连忙蹲下,帮着看里面的东西摔碎了没。
窦叶:“你别动,都摔坏了。”
范慕吱唔了一会,耳朵根子发红,“对不起。”
窦叶:“对不起?我把你推地上在说对不起?”
范慕:“我赔你钱。”
窦叶:“你赔?你父母给的吧,又不是你的钱你就这么糟蹋?家里有钱了不起吗?得了,别弄了,我自己收拾。”
范慕站在一边木木地看着窦叶收拾。
窦蓉也看出来这孩子是好心,但——她也心疼那点货,她儿子忙了一天就赚这么点钱,这些货要留着等过节日在出来卖,塑料东西不经摔,摔坏了都是钱,这些钱得她儿子站在外面吹一天风才能赚得回来。
范慕掏出钱包,似乎真要赔。
窦蓉连忙说:“算了,你也是好心,得了得了,窦叶你啊,你嘴巴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人家也是好心……”
窦叶只是笑笑,小孩子面皮薄,脸都红了,挺可爱的,招人喜欢,就是不知道怎么不爱笑,一天到晚板着脸。
范慕扯过窦叶收拾好的袋子,跟着窦叶往前走。
窦叶问:“你到底啥事?”
范慕:“教练。”
窦叶:……
范慕一直将窦蓉母子俩送回了家,站在楼梯口,窦叶摇头:“不成,我不想当教练,你回去吧。你有钱找什么样的教练不成啊,我这水平太次,我只会踢不会教人。”
范慕:“六点这里等。”
窦叶:“我说你这人……诶诶,你走什么啊!这么晚了你不怕遇上打劫的啊!我说你劫财是小,劫色……”
窦蓉在后面一巴掌扇到窦叶的后背上,“胡扯什么呢?好好说话。”
窦叶忍着疼,对老妈咧开大嘴说:“人家一小孩子,这都几点了。”
窦蓉想了想,冲着站在不远处的范慕说:“要不,你在我家等等,等你家长来了再走。”
……
这孩子没脸没皮没礼貌!大摇大摆地进了他家不说,还坐他的家。
窦叶在一边唧唧歪歪着,还是去厨房里下了碗鸡汤面端了出来,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看着范慕,等着对方开口找他要吃的。
范慕此时肚子是饿了,闻着鸡汤的香气肚子一阵阵叫唤,但他就没找人讨过食,强忍着嘴里的唾沫,喉头滑动了会。
窦叶见状乐了,故意坐在范慕身边吃的稀里哗啦的,连连咂嘴。
窦蓉也盛了碗面条见窦叶在那里使坏,就觉着这货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吗?怎么去青少队几年,就变成这样了?
窦蓉虽然要强了一辈子,但心不坏,见范慕被窦叶欺负地一声不吭,将手里的面条递了出去。
范慕连忙站起身接过碗道了谢,去客厅吃面。
窦蓉再看看自己二货儿子正坐在床上吸溜面条,连连摇头:“你看人家,多有家教啊。”
范慕一边吃着一边说:“我是你儿子啊!妈!”
窦蓉一时语塞,转身开了电视招呼了范慕几句进了房。
窦叶端着碗站在门边,觉着老妈说得很对,范慕很懂礼貌,不管是不是正在吃面,大人说话,一定会站起身,开口之前一定会咽下嘴巴里的东西,的确人模狗样的像个君子。
窦叶洗干净碗,看了眼站在一边收拾碗的范慕,他还以为范慕是个少爷不自己动手洗碗呢。
范慕被他盯着有些发囧,不自在地转身洗干净手出去了。
窦叶:“你家人什么时候来?”
范慕:“电话打不通。”
窦叶:“你哥,还是你爸爸?”
范慕:“我哥,我爸在B市。”
窦叶:……
范慕:“我走了。”
人说要走,但是屁股不动,坐在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视呢。
窦叶:“你给你哥发短信,我等会上网给他留言,你住我家,一早就走啊。”
范慕:“嗯,谢谢。”
两人轮流洗了澡,范慕自发地去客厅的沙发睡,窦叶有些不乐意了,说:“我家没那么多被子,怎么着,怕我啊?”
范慕摇摇头先躺了上去,窦叶一边拉着被子一边说:“小混蛋,半夜别蹬被子啊,睡相不好的话,我把你踹下去。”
两个人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窦叶睡到了自然醒,全身都舒坦,迷迷糊糊睁开眼,发觉身边的位置空了。
窦叶收拾好出了卧室,只见桌子上了摆了一堆东西,再看看时钟,都下午了……
窦蓉在那里收拾着花草,见窦叶出来了连忙说:“饿了吗?锅里蒸着蛋呢,先垫垫,我去把菜热热再吃。”
窦叶洗漱了一番才想起来,昨夜似乎有人来过,问:“妈,范慕呢?”
窦蓉摇摇头,现在才想起来啊,“他哥一早过来接他走了,对了,妈给你揽了个活,去当教练,钱都收了,人家孩子不错,你看都不空手来。”
人常说礼轻人意重,范慕那一家也没小瞧人,花花绿绿的袋子摆了一桌子,这人真和他老妈说得一样有家教,但老妈怎么就同意对方让他去做教练呢?
窦蓉也不明白,来的那位小青年看着就是个体面人,虽然长的有些邪气,但人嘴巴利索,说的头头是道的,饶是她这样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对方那张嘴,那小伙子长得真帅啊,这要是自己年轻几岁——估计会避开对方。
她倒喜欢范慕这样的,人年纪小显得稳重多了,而且眉眼和哪位小青年差不多将来指不定能毁了多少姑娘。
窦叶见状也知道这事挽回不了,只能上了网和人联系,他妈连钱都收了呢。一个月给三千,每天早晚两次,休息日全天,他算是被他妈给卖了。
刚登陆了围脖,一条私信传了过来,自从那范二的哥让窦叶解除了私信和粉丝限制后,窦叶就没上过,此时点开了私信一看名字,心里犹如发了酵的面团,一股股往外冒酸气。
那人是张扬,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你好吗?”
好吗?窦叶不知道怎么回,索性删除了私信当没看见。
张扬就是他前世心里的那根刺,总以为消失了,但就扎进了肉里,时不时抽两下,提醒着他的失败,他的青春年华,他那段不成功的暗恋。
第八章
过完了十五,各学校正式报道开课,窦叶算上前世都没进过几天学校,今天去报道一时都记不起学校的名字来,还是他老妈在一边说了个名字,W市三中。
三中是体院附中,里面的学生有一大半都是想考体院的,文化课成绩就是个笑话,几个学生的成绩加起来估计才能顶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也有和窦叶一样只是挂名学校里根本不见人影。
窦叶去报了道,同班的一个都不认识,体院附中女孩子少,就算有那么几个,长相勉强能看,但那体格,窦叶暗自摇了摇头,想起范慕身边的那群女生们,果然同人不同命啊,不过有好看的女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美妞只能看看而已。
只是同班的同学看他的眼神不对,讥讽的好奇的,窦叶也懒得理会,老师讲的他一句都听不懂,索性拿出小本子按照脑海中的回忆写着给范慕训练的安排。
他记忆力好,再说前世解说了那么久,练出了一双眼,看同一个球员踢上几场也能分析出那人的优缺点。
这高中课程到了三年级下学期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对窦叶这样的学生来说训练才是正经事,前几年得过奖的基本上可以不用去s上课,保持体能维持水平等着进大学。
窦叶虽然答应了麦涛的建议去S大,但这也不是铁板钉钉的事,S大是既要文化分也要运动场上的奖励,两手都不弱。
窦叶问过老师,S大特招体育生要多少分,老师瞅着他说:“一本线250。”
窦叶默了,他能考到250就算祖上有德,那试卷除了英文字母能认全了,其他的他真看不懂,死记硬背的还能对付下,可数学那是什么东西?
说数据分析他还能叨叨几句,数学公式根本不记得,看着眼角就抽抽。
窦叶在那里画画写写的,特别来劲,可老师站在讲台上嘴角气歪了,这孩子几年不见个面就算了,上课不认真就睡吧,反正三分之一已经睡了,偏偏在那里一边拍着腿,动不动还叫好,这都是什么学生?
窦叶毫无疑问的被老师点名,没收了小本子。
等到下课,窦叶腿都站着发软,一瘸一拐地跟着老师进了办公室。
老师姓钱是男的,教数学,戴着眼镜看着挺斯文的中年男人,但发起脾气来吓死人,不然也镇不住这群小子们。
钱老师扶了扶眼镜,窦叶无端感觉额头布满了汗,耷拉着脑袋不敢看老师反光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