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者还在哪里琢磨来琢磨去，范慕猛然站起身：“进了！”

李记者没能看到进球的全过程，但身边坐的人纷纷站起身高喊：“定位球，窦叶你牛逼！”

“弧线球，那轨迹，突然下坠，守门员根本没有防，太漂亮了！窦叶牛逼，S大再来一个！”

除开S、P大学的学生们，剩下的观众都是些没节操的，没有喜欢那支球队的意向，不过是过来凑凑热闹，此时也公然为S大加油起来。

“干死他们！”

范慕翻了个白眼，谁干谁啊？

P大的队员们接连两次对窦叶故意犯规，裁判也无法坐视不理，接连吹着对方犯规，P大的球员们顿时也感受到了S大队员曾有的情绪，半场比赛踢得火药味十足。

随着对方后卫再一次的在禁区前沿对窦叶恶意登踏，裁判不得不罚下了哪位后卫。

可这一次窦叶没有选择直接破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不需要去赌自己的运气和人品。窦叶起高球，王淀虽然个子不高，但早已等在球门前，和另一位前锋正好站了个平行，左右两方，对方守门员判断着球路，选择防守另一位身材高大的球员，谁知哪位竟然甩头将球顶给了王淀，王淀利落地完成空中接力，将球顶入空门。

上半场结束场上比分二比零，S大领先。

中场休息时，窦叶是别人搀扶下场，他被人侵犯太多，腿部被人登踏隐隐作痛，鼻腔里塞的两团棉絮早已干透。

队员们担心地看着窦叶苍白的小脸，欧飞索性蹲下，要扯开窦叶的护腿，被窦叶拦住了：“干嘛，不要非礼我！”

欧飞：“你他妈的又不是个女的！看看腿还要我娶你不成？”

窦叶小心翼翼地捂着腿：“爷们的腿金贵着呢，不给你们看，散开散开，给我点新鲜空气，一股子汗味熏死我了。”

杨伟看了看窦叶，说：“豆豆，下半场你别上了。”

第二十四章

S大的队员们顿时安静下来，看着杨伟的脸，又看看窦叶的腿，心里明白，这要踢下去，窦叶腿会被踢废，他们队也没队医，谁坐板凳谁帮忙，大会组织者虽然安排了医护人员，但也只是给涂点药，包扎下，没个判定。

窦叶挤出一丝笑容：“咋地，你要当队长啊。”

小组积分榜上S大遥遥领先，如今六个净胜球并不能确保S大坐稳第一名的位置，大学联赛中大比分的结果层出不穷，学校之间的水平相差太大。

如果S大确保全胜，毫无疑问能够出线，S大最后一场对N大，理论上S大占优，但这场要是被追平对S大不利。

P大对N大的比赛以2：1获胜，现在只是净胜球上输给S大两个，这场战平，下一场他们对新军，反超不是没有可能。

今年参赛的队伍少，连八强赛都取消了，每组第一出线，其他全部淘汰。以往还要八强，小组第二还有机会，今年却不行。

窦叶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不想下场，但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的队员们。不能伤了他们的心。尤其是看着几位队员的小眼神，他心里发虚，对方似乎觉得他不信任那几位老队员的实力。

杨伟：“我觉着就算你不在场，二比零人数心理上我们都占优，不说多进几个，我们的实力也能保证取胜，你休息下，我们的目标是确保小组出线，你这样勉强踢下去，这场球赢了，以后怎么办？你是队长必须考虑日后。”

窦叶咬着牙，额头布满了汗，他不是不相信这群队员，他担心P大会出贱招，这群汉子们若再被挑衅，闹腾起来，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

杨伟：“你放心，我坐板凳有经验，他们挑衅他们的，咱们踢咱们的，难得的上场机会，只要能赢，他们就算干我祖宗我都不回话。”

曾老头也凑过来说：“我同意，换人。”

“就是，论技术咱们不输给他们，现在还领先着，对方又被罚下去一个，你放心吧。”

窦叶仍旧不语。

欧飞急了：“你别硬撑着，坐一次冷板凳又不意味着啥，你仍旧是主力仍旧是核心，你放心哥几个会赢的。”

柳明全也劝着：“伟子说的对，咱们从长远的角度看，再说我们对P大不是只输不赢。你放心。”

窦叶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担心你们的技术，有我没我都能赢。只是要冷静啊，都是爷们都有性子、脾气。但球赛靠的是比分论输赢，嘴上占了便宜没用，真要比谁骂的狠谁赢，咱们不用踢，买几个高音喇叭练下肺活量就够了。”

队员们纷纷点头，转身在心里竖中指，这窦叶上场脚不停，嘴巴也闭上过，除了指挥就是唧唧歪歪，对方后卫恨他也是他自找的。

王淀到现在还在回想着刚才进球的那一瞬，此时也回过神对窦叶说：“踢球真不错。”

窦叶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王淀嘱咐了几句，王淀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好好坐冷板凳休息吧，核心队员。”

下半场出战队员中没有窦叶的身影，欧飞戴上了场上队长的袖标，范慕隐隐觉得不安，见窦叶单腿站在场边指挥着，也明白窦叶受伤了。

没有窦叶的S大，进攻组织的有些散乱，但其中几位老队员毕竟配合了一年多，小范围内的转移到脚没有出错，防守到位，队员们跟打了鸡血似的满场奔跑，没有给急于进攻的P大留下空档。

P大也做了人员调整，索性放弃了防守，换上一位中场队员。

李记者转身问范慕：“这是要打防守？”

范慕淡淡地说：“防守反击。”

窦叶不是位保守的队员，在比分领先的情况下收缩只会给人机会。以窦叶那脾气，235的阵形，只进两个球，范慕觉得那不是窦叶的想要的结果。

李记者：“反击？没有窦叶的组织，反击？”

范慕淡淡一笑：“S大不是只有窦叶一个人。”

两人正在那里商谈着，乔楚楚拿着冰镇饮料贴在范慕的脸颊上，范慕顿时扭头，李记者见状一笑，年轻啊，真好。

乔楚楚说：“请你喝饮料。”

范慕闷闷地‘哦’了一声，刚想接过饮料，就听下面有人喊：“又进了，那人是谁啊！牛逼啊，漂亮，那矮个子是谁！”

范慕收回了手紧张地看着场上，心里怨恨着乔楚楚这么一弄，让他错过了观察的机会。

S大的队员们冲到场边，将王淀压在下面，大吼着。

杨伟只是冲着窦叶摆了个帅气的POSS，那眼神似乎在说：“哥们也很帅吧。”

两前锋之间的配合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杨伟单刀杀入禁区，在没有最佳角度射门的情况下将球传给了跟上斜插位置更好的王淀，这人不贪功，若换了其他的队员也许会强行射门。

三比零，P大并不弱，但此时全队的士气低下，对方球进的漂亮，裁判都没办法帮他们。S大钻了他们防守的漏洞，前锋和中场还没能撤回来，对方已经一打三杀入禁区，谁知道另一位球员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了禁区，二打三。

杨伟起脚干净，连佯攻的假动作都没做。这是挑衅！刺果果的挑衅！爷告诉你们爷要往那传，你们就是跟不上，救不了，人家身边没人视野开阔无干扰，爷们就是个虚的，那边才是实的。

窦叶小细腰扭得像马达，乐得直嚷嚷。曾老头也跟着在一边，就是老腰不够灵活，只能扭着大秧歌，陪窦叶闹腾，可把p大的休息区给气坏了。

李记者叫完好又对范慕说：“防守反击啊，前锋队员做助攻，难得。”

范慕：“那是青少队的杨伟，他们家卖牛肉面的。”

李记者看了眼S大的队伍，摇摇头：“审美观啊……”

乔楚楚手都举酸了，见范慕也没有喝饮料的意思，顿时站起身，一扬手，手里的饮料瓶子飞过看台进了操场……

体育场并不大，看台上最多容纳几千人，如今也没坐满，S大的休息区现在正在范慕坐的看台正下方，这瓶饮料扔出去，虽没砸到人，但也引起了窦叶的注意，这谁啊？这么糟蹋钱，还是脉动呢。

“乔楚楚！！”

范慕的嗓音低低地，含着几分怒气，他扭过头毫不客气地说：“不想看别看！”

几位同学顿时尴尬地劝解一番，乔楚楚气得满脸通红抓起小包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离开看台。

李记者笑笑：“女朋友？脾气不小，不过约会来看球赛，你也够……”

“不是女朋友。烦。”

范慕的同学也不好多语，自从情人节范慕送给乔楚楚一把玫瑰花，乔楚楚就以范慕女朋友自居，学校里早就传开了，那群爱慕着范慕的女生见对方是乔楚楚也不好找茬，如今范慕公开说不是女友，只怕短暂的和平时期成了过眼云烟。

李记者意味深长地笑着：“你和窦叶很熟吗？能帮忙联系下，我想采访下他，还有杨伟。”

范慕想了会：“我不能保证他们同意。”

接下来的比赛，P大已经没了脾气，不知道中场的时候裁判们是不是统一了思想，整个下半场裁判显得很公证，在S大人数占优、比分领先的情况下也没过度偏袒P大。

三比零的比分一直保持到终场结束，曾老头也不抠门，豪迈地在保证每天仍旧有大馒头吃的状况下，今天出去聚餐，地点——范家在W市的分店。

范慕早在比赛结束时翻过了看台，听到曾老爷子的豪言壮语后槽牙都酸了，曾老爷子去他们家吃饭从来不给钱。这次可好，带着一群人去蹭饭。

体育场虽然简陋，但设施齐全，现在天气又热，队员们冲了凉水澡便三三两两集合，准备步行三公里去吃饭。

看着从身边开过去P大的大巴车，队员们纷纷表示，日后车会有的，啦啦队会有的，聚餐也会有的，女朋友也会有的，只要他们能赢，一切皆有可能。

范慕打的送窦叶去检查腿，赶到饭店时，那群饿狼般的队员们已经吃的稀里哗啦，幸好是包厢，不然被人看见还以为是从牢里放出来的饿死鬼。

范慕找了经理吩咐了几句，让人加了几道菜，他看过点菜单都是最便宜的，素菜居多，范慕让人上了猪骨汤，烤羊排，铁板牛肉，手撕鸡，还有两大盆麻辣龙虾、清蒸大闸蟹。

菜端上来时，队员们的口水往下流，眼睛都直了，筷子也不会用，伸手就去抓。

曾老爷子端着小茶壶瞪眼：“谁把口水滴到桌面上就给我出去，丢脸啊！这谁点的谁付账啊！”

欧飞抢了两只螃蟹塞给柳明全，吸溜着口水说：“教练，您嘴角也湿了。”

窦叶坐在角落里嬉笑着，他没上桌，服务员特地搬来小茶几摆在他面前，又上了几样菜摆在小茶几上。

杨伟：“诶诶？开小灶？”

窦叶看了看范慕，见对方红了耳朵，也明白这是范慕安排的，他一直就怀疑范慕是不是和有名的范氏饮食集团有关系，这家店据说就是‘北一居’在W市的分店。

范慕这小子还长得越发有男人味，球也踢得不错，眉间竟然有了爷们的霸气，这才多大的年纪，太招人恨了。

范慕坐在一边说：“你们队长的伤也不问？”

窦叶：“别胡说，就是肿了一块，骨头没问题。”

欧飞放下筷子跑过来看了眼窦叶面前的菜不屑地说：“你小子吃素啊。”

范慕：“忌口。”

曾老爷子点点头：“吃哪补那，喝猪骨汤。”

欧飞笑嘻嘻地说：“吃猪心猪肝最好，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咱们能成事吧，还瞧不起咱们？”

窦叶挑起一根青菜怨恨地说：“滚！猪油渣子都喷我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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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赛积分榜上S大遥遥领先，只要拿下N大，出线无忧，紧跟在第二的是N大和P大，N大以净胜球的有时暂居第二，但P大最后要面对的是新军，全取三分毫无疑问。

欧飞拿着柳明全的记事本算计了下，即便他们输给N大，最后也会以两胜一负积六分的优势小组出线。

窦叶也考虑到这一点，出线后后面对强队，在他受伤的状况下，只靠杨伟还不行。

一人球队……窦叶苦笑着，牛吃草一般嚼着。

范慕伸手捏了捏窦叶的脸颊，“想什么呢？”

窦叶：“别动手动脚的，直男，你今天带女朋友来了吧，是不是你女朋友拿水瓶砸我？”

范慕收回了手，对乔楚楚他没有任何想法，那女生太自大自恋了些，他欣赏美女，但从未想过和哪位美女有什么瓜葛，他还小，才多大年纪，再说家里那种状况，他也不好将不熟的人领回去。

他将来的媳妇儿得有多粗的神经才能接受他那一家子？瞅瞅眼前的这位，长得不错，看的顺眼，喜好相同，可惜是个男的。

窦叶换了身T加短裤，穿着平板鞋，衣服洗了很多次，灰白灰白，裤子以前应该是7分，如今显得短了些，成为五分裤。小脸长得不错，短袖下露出着线条流畅地肌肉，小腹……

窦叶：“看什么，吃你的。”

范慕脸颊红红地端起一杯冰水，他是直的，不要走大小爹和老哥的老路，家里已经够乱了，没一个娶了女人的，就连养的畜生都搞同，他要是再……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二十五章

小组赛最后一场，窦叶老老实实地坐在替补席上，想起自己是唯一一位替补，顿时恨得牙痒痒。

范慕这次没有再叫同学过来，溜到替补席上陪坐。他这几天就没睡好，整夜整夜的失眠，闭上眼窦叶就在他的脑海中满处的打滚撒野，自己小兄弟也不争气，一夜一夜的喷薄着，这么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肾亏。

他那位老哥说他总算开窍，每天早上起来满屋子的气味令他头皮发麻。

喜欢同性不是罪，可他打定了主意要找位温柔体贴的女性，改变下他们老范家不良的基因偏偏就这么难。难道真是基因在作祟？

看着在一边嚷嚷挥舞拳头的窦叶，范慕无比郁闷，这人喜欢张扬吧，别说他不懂感情，在二梯队呆了那么几天，他什么都明白了。

窦叶喜欢张扬，给张扬做球，巴结着张扬，可张扬那人配得上窦叶吗？就算是最有前途前锋又怎样。

当窦叶被人退队时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他们是搭档，是战友，是一起实现梦想的人，可最后竟然为了所谓的名誉抛弃了窦叶。

两人在青少队那么久，难道就没发生过什么？范慕想着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又不好意思问，窦叶啊，你跟张扬是谁上谁下谁前谁后，年纪太小不能办那事啊，你们干过没啊。

窦叶没空闲去注意范慕的脸色，站起身大喊着，让队员们再积极一点：“压上去，压上去，杨子，靠前……全子拉回去，王淀你丫不要冲那么急！小心越位……”

范慕叹了口气，他们现在才十几岁而已，未来还没有形成。也许现在不过是他太紧张，和窦叶呆在一起太久了？被家里人同化了？小兄弟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了？

青春……真的很烦躁。

窦叶直到他们领先才坐了下来，见范慕没什么精神眼眶发青才觉得怪异：“范慕，你怎么了？”

范慕摇了摇头，看着场上的比赛，“你为什么喜欢踢球？”

窦叶咧开嘴笑着：“我也不知道，从小就喜欢。谁知道是不是着了魔。”

范慕哼了一声，扭头看着窦叶的脸，“你还喜欢张扬是吗？”

窦叶愣了会，干笑几声，大眼珠子到处乱转：“看你一脸的冰山男长相，没想到你这么八婆。”

范慕：“喜欢男人没什么不好，但挑他你眼睛看着挺大，怎么看不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