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全跑了过来拉起窦叶，说：“没事吧，没伤着吧。”

窦叶摇摇头，看了一眼场面说：“有球全部传给我。”

柳明全：“这不好吧，全队配合……咱们四个打十一个？”

窦叶恨恨地说：“全队？当自己是队员的还有几个？”

N大的似乎也发觉了S大的困境，毫不留情地扑向对方的空档。他们早就想牛逼一把，即便是虐菜，他们也想赢。

队里没有S大那么富有，补助也不高，但贵在球员们相互信任，对球还有热情。他们攻的毫无负担，守的没有压力，足球不就是玩的么？

气势一旦打起来了，场面更加无法控制。S大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搓揉，好在欧飞左扑右挡，李胜拼力协防，窦叶的补漏，对方围着S大的球门狂轰乱炸了五分钟。

窦叶明白，欧飞个人素质出色，不然早就被N大灌进三个以上，可这么继续下去，破门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旦失球，S大便会溃散。

十一人的队伍，他梦想的球场，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在以前他不太喜欢张扬的风格，单刀直入，没有配合，可现在窦叶真的希望场上有那么一位像张扬一般的球员，不管任何时候都会向前冲。

对方开出角球被身材高大的欧飞扑下，他挥舞着手臂，大吼着：“攻，攻攻……压上去，在往前压一点……”

几位前锋正站在中前场，默默往前移动着，打成这样，他们也难过，可他们很久没有配合了。

传球是中卫的事，作为控球中卫的窦叶传球也有失误，他们拿不到球，也没想过要去截断，他们就是前锋，他们的作用就是起脚射门。

窦叶和柳明全飞速地奔跑着，欧飞大脚开球，足球在半空中飞行着，对方已有人员前来干扰，但双中卫这么跑，一时也判断不出谁会触球。

足球越飞越低，弧线轨迹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不会接到，这球开的太大。”

“防住窦叶，球一定会给窦叶，干扰他。”

对方的防守队员们似乎都在这么想着。

但第一个跑到的是柳明全，身边并没有防守队员，只见他高高跃起，轻松用胸部停球，带球突入。

防守的队员们立即扔下窦叶想去截断柳明全的球路，却发觉身边的窦叶已经加速，迅速摆脱。

“他们还是打窦叶的点，围上去，围上去。”

这时已经开不急了，柳明全带球晃过一位防守队员，在其他人上来之前起脚斜传到正中。

窦叶已经站在那里等着球的落下。

五名前锋也动了起来，不知道窦叶要传给他们其中那一位。

谁知窦叶并没有传球，带着球直插禁区，他身后还站在他们队的前锋，哪位前锋似乎有了心灵感应一般，按照练习的时候跟着窦叶跑，对方也觉着这球必定会给前锋，毕竟窦叶只是个中场，从来没有进过球。

窦叶护着球，没有理会前锋的暗号，径直带着球，守门员站位很好，封住了中路，而对方的后卫已经逼近。

判断了对方的身高速度，窦叶左腿虚晃，右脚触球，闪过第一位防守队员，直接面对第二位后卫。

哪位后卫身材魁梧，此时像俩坦克般压了过来，贴地直铲，窦叶高高跃起，右脚后跟挑起足球，跳过后卫的腿，护住了球路，卡位。

这时对方的球员们正在防守着其他的前锋，见状也没有上前封堵，他们队窦叶的认知也只是位中场，只会做球，从来没有再禁区内射门过。

柳明全已经杀入禁区，正不停的呼喊着队员们，干扰对方的判断力。

此时对方已经收缩了阵形，他们的前锋也正在赶回协防的途中。

窦叶一脚护住球，指着己方的一位前锋说：“压上去，压上去……”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哪位前锋，几位防守人员立即扑了上去，

防守窦叶的哪位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瞬间，窦叶已经起脚了，看似在传球，可球路高飘，直冲着球门而去。

柳明全此时发力，飞快冲向球门前，争夺头球，谁知和自己的前锋队员撞在一起。

这失误太低级，场边看着的S大学生们纷纷发出嘲笑声，可他们笑声还未扩散开，只见皮球突然下降，打中对方守门员的手臂弹出球门线。

这是一记射门，而柳明全和哪位前锋只是佯攻，但撞在一起已经表明S大之间缺少配合。

N大的队员们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被弹了出来，可是球呢？

窦叶已经判断出球路，飞奔到球前，再次起脚，凌空抽射，继续补刀。

守门员再次用身体封堵，全身扑了过去，可惜仍旧没有抱住足球。皮球被他扑到禁区右边。

“看住窦叶，不要让他起脚！”

明明前几十分钟是N大围着S大的球门狂轰乱炸，怎么转眼间，窦叶已经杀到人家门前，连续补刀。

第十八章

范慕今天也闲着，听说S大要打友谊赛，早早过来围观，眼睁睁看着窦叶在场上肆意的起脚射门，连连摇头。

足球队里的队员每个人都必须进行射门训练，后卫都能进球，可窦叶就这么堵着人大门前也踢不进去，只能说运气太差。

范慕看着窦叶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孤立无援，没有人过来帮他协防，干扰对方的防守队员，从断球开始窦叶就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柳明全在一边协助，但没有打出默契的配合，好几次范慕都看出了空档，窦叶往那边看了好几眼，柳明全也没能跑到那个地点。

窦叶是被逼无奈之下才选择射门。

范慕看着感同身受一般，一人球队，窦叶如今也只是个光杆司令，即便拼到腿抽筋也没办法。

站在一边的学生们要么离开，要么在那边不停的说风凉话，‘久射不进’、‘别那么独，要配合’、‘拿球的那个你会踢吗？还不如咱校的女生呢’。

王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范慕的身后，不住的叹气，“就这样……”

就这样的队伍他敢去吗？好容易在篮球队里有个容身之处，他不敢为了一句漂亮的口号就扔了一切。

范慕没有听到王淀的叹息声，只是心里有了些想法。

S大的主场，打的十分难看，犹如跌跌撞撞地老妇人一般，结束了上半场。整支球队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吧唧的。

这支队伍没士气，一直以来对输赢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这次输了要散队他们似乎也没感觉。只是看着打成这样，十几个人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学校让曾主任过来带队出于什么心思？输了散队不是吓唬他们的，这是学校的表态，早点散了，大家都省心。

窦叶站在场边看了眼曾老师，哪位大爷仍旧笑的像弥勒佛一般，仍旧一言不发，拿着把紫砂小茶壶悠闲地喝着茶。

窦叶晃悠到曾老师身边，猫着药喝水。

曾老师没理会，摇头晃脑喝着茶。

窦叶：“教练……”

曾老师猛然站起身，咳嗽了一声，挥挥手示意队员们过来：“你们队长有话说。”

窦叶直磨牙，这老头真老女干巨猾，明明看出他想说点悄悄话，偏偏让队员们都过来。

欧飞低头冲着几位前锋想吼，但还是闭了嘴，蹲在一边喝水。

窦叶咳嗽了下，先是表扬了欧飞以及后卫线上的队员们，边说边拿余光扫着曾老师，见这人一边点头一边喝茶，他简直快要说不下去了。

曾老头站起身，总算给窦叶解了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身上，他摇摇扇子：“看你们都没干劲，咱们散了吧。”

窦叶没出声，只是看着各位队员，人心早就散了，他没有能力担负起队长的职责，他明白大家的心情，谁不想为自己留条后路。

几位前锋有些不乐意：“这阵形我们不熟悉，就不该这么打。”

曾老头仍旧笑眯眯地收：“暑假里我就从小楼的窗户里看过，这球场上重来没有超过六个人，打篮球还凑合，踢足球，五个人能怎么踢？阵形不熟悉，那是谁的错？”

众人低着头，不敢顶嘴，这是其他系的系主任，虽然管不到自己，但要唧唧歪歪和自己的老师说了，就这德高望重的身份，对方卖个面子给老人家，挂他们科太方便了。

曾老头瞟了一眼窦叶，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窦叶他年纪小，又是青少队里出来的，可论经验和水平，你们不能不服。足球场上靠什么说话，不是你们考试的那几个分数，要靠球！你们自己看看统计数字，这才半场，前锋有几个主动配合过窦叶。你们别不服气，我看球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欸……我说输也要输个光明磊落，你们真不想踢，脱了队服自己走，穿了S大的校服，就别给S大抹黑！输了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像你们这样的踢法。”

前锋们即便被曾老头骂了，心里还是不服气，一人在旁边嘟囔着：“又不是您去踢，光说当然简单。”

曾老头气得举着茶壶就要摔，到底心疼这好友送的上好西施壶，脸上的皱纹抖了抖说：“都是你们以前的教练惯的，哼！孺子不可教，不可教！散了散了，窦叶，去和对方说我们不踢了。”

窦叶连忙说：“老师，您别这么说，大家都努力了，阵形不熟的确是个问题，穿着S大的衣服，咱们去认输，这以后怎么做人啊。”

曾老头瞪眼：“怎么做不了人？都没脸没皮到这份上了，有什么不好做人的，平常去干嘛了？打工的也就算了，还有那几个挽着小女友到处乱逛的，上网吧打通宵游戏的，你们有那么多时间去玩，就真没时间来训练吗？既然没时间训练，成！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范慕和王淀此时已经走到了S大休息区的后面，听到曾老头的训斥面面相觑，范慕向前走了一步，礼貌地说了声：“曾爷爷，您好。”

曾老头正在气头上，转身瞪了眼范慕，半天才说：“哦，你啊，范家小二，等会。”

窦叶连忙拉着范慕和王淀，催促着王淀：“脱脱脱，救场如救火，来来，帮帮忙。”

王淀看着手里的队服还没开口，曾老头说：“你是篮球队的那个新生是吧，体育教育系的新生？”

王淀点了点头话还没说出口，曾老头又说：“换衣服换衣服，我和你们队教练打过招呼，你暂时和我们足球队一起训练。”

王淀目瞪口呆地拿着队服，他是用手打球的，这和用脚踢的足球完全不是一种概念，怎么就可以一起训练。

曾老头拿扇子指着几位队员说：“真不想打得，自己退队！窦叶这个队长，等踢完了我要追究他的责任。你们几个想清楚，不想踢了，不想好好踢不想打配合，就自己走人。”

窦叶扯着嘴皮，抓住范慕的胳膊问：“这位到底是谁啊？”

还可以跨系跨队的要人，比土匪还要强横呢。

范慕压低了声音说：“曾爷爷拿国家补贴的，以前曾经做过一届S大的校长，但自己退下来挂名系主任，这几年也不怎么代课，一直在各地选拔人才，这个月才从国外回来。”

窦叶的眼睛闪了闪光，是个人物啊！就是艺术和足球有什么关系？

范慕继续说：“他可是足球皇帝的父亲，全国球迷协会名誉会长，就算这里是国家队，那些教练也得忍让几分，只是老爷子不太爱管事。”

窦叶点点头，撇嘴：“你小子今天话很多。”

范慕不言语了，扭头看着曾老头满是皱纹的脸，又看看窦叶。

窦叶：“看什么？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不赖，别嫉妒。”

范慕翻了个白眼，谁嫉妒，虽然他觉的窦叶是很好看，但帅气嘛……

曾老头：“说什么呢窦叶！！还有范慕，你现在还不是我的人，出去出去一边站着。”

范慕无话可说，低着头离开休息区。

曾老头：“好了，不想走的就好好踢，学校方面我去沟通，但是你们要是还这么踢，对不起直接解散，窦叶你安排下。”

窦叶算是明白了，曾老头这是给他正名，扬刀立威。

曾老头见没人敢再嘀咕，坐了下来，左右看看：“范家小二，范二！！过来，摇扇子。”

范慕看着被塞在手里的扇子，叹了口气，像小太监一般给曾老爷子摇着团扇。

窦叶暗自挑了个大拇哥，曾老就是高，敢当着人面叫范二，他只敢在心里喊。

“去去去上场去，窦叶啊，你要是赢不了，我撸了你的队长，让你逞能！”

窦叶听了脚下拌蒜，他逞能？的确他是在逞能，他也能射，但从没在实战中直接射门，也许是习惯了吧，习惯将自己隐藏在张扬的身后，甘愿做绿叶。

队员们此时的心情已经跌入了低谷，曾教练不开口就想是个吉祥物，笑眯眯的好脾气，很温和的老人，一开口……

窦叶瞧了瞧四周，大声说：“低着头干嘛呢？还有四十五分钟，知道球赛在什么时候结束吗？一是裁判吹响中场哨，二是自己认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就做个了断，想要走的，留不住，我们也不留，想留下的好好踢，尽力了就问心无愧。”

王淀不情愿地说：“我是编外人员，我说我站那里啊，十二个人怎么踢。”

窦叶：“你就顶替一个前锋吧，有谁不想踢的，自己举手，论技术，我们这边要强一些，但论对足球的热爱，咱们不如他们。”

这时候还真有两个自动退出的，窦叶气得牙痒痒，但人心不在这里，他留着对方也没用。

十打十一，虽然裁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不违反规定，开场哨声一响，窦叶立即前冲：“跑起来，别跟娘们似的，跑起来，别给我摆造型，你们有我帅吗？老子靠一张脸就进了青少队！”

欧飞：……

王淀：……

柳明全摇摇头冲着跟在身边的裁判说：“不好意思，我们队长一上场就抽风。”

裁判：“尼玛！！靠脸能进青少队，老子还能入选国际金哨呢，场上不准和裁判说话！！！”

下半场的形式一度很压抑，S大十人对抗十一人，防守漏洞过大，被N大撕开了放线，领先一球，S大的队员们顿时都愣了。

窦叶抱起球飞快地跑到中场圈里：“前压前压，快点！”

王淀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最前面。

窦叶：“王淀，你太靠前了，小心越位！边裁要举旗了！”

王淀下意思地看了看边裁，谁知窦叶并没有起高球，盘带过人，连晃三人，王淀一边跟着跑，不住回头看球的位置，心说，尼玛这是又要拿我当桩子的节奏吧。

窦叶：“前锋不要乱，左右两翼注意保护，快点跑起来，跑位跑位！”

裁判跑到一边看着，心里也觉得窦叶话太多，今年的S大，真悬，在赛场上指挥很正常，但这么喊着，对窦叶是一种消耗。

几个前锋一通乱跑，竟然还真的拉开了一个空档，窦叶观察后，起脚高球，哪位前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有利的位置，连忙高高跳起要去停球。

王淀站的位置看的清楚，心下松了口气，好吧，这次是那位当桩子了。

窦叶起脚之后并没有放慢速度，直冲右边禁区。

身边的防守队员因他无球放松了警惕，只是跟在他身后跑，并没有阻拦，只见皮球狠狠地砸在前锋头上，前锋被砸的两眼发花，下落时差点没崴了脚。

皮球高高弹起，朝着景区外飞出。

哪里是个空档，周围并没有人。防守一方的人正打算追过去，谁知道窦叶已经杀到附近，没等球停下来，一记挑射，球越过几人头顶，轻飘飘地进了球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