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心勾起嘴角,“哦?你是说皇宫?”
严云启脸色微微一红,“呃……就算是吧。那只狗喜欢到处大小便。为了训练它在固定的地方大便,我的……一个太监在它随地大便的时候,就一直鞭打它。但是,当它在指定的地方大便的时候,就给他好东西吃,奖励它。”
“好狠啊!其实不用鞭打也可以训练的啊。”
“呃……没错。我的意思是说,我可能知道明妃一案是怎么回事了。”
34.恢复光明
严云启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念之,你叫人把天启一年到天启六年后宫嫔妃的资料都拿来。我要仔细研究一下。”
宁无心道,“现在晚了,明天一早我叫人去拿。”
严云启躺下来,“好。”想了一下又坐起来,“必须要找到证据……”
宁无心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难受,帮他抹抹眼角的血,“王爷,你眼睛还痛。休息一晚,明早再继续吧。”
严云启躺下来,“好。”一下子又坐起来,“念之,你陪我睡。”
他其实实在是疼痛难忍,根本安静不下来。
宁无心轻声叹一口气,将弄碎的芦荟涂在他眼睛周围,又给他吃了宁神止痛的药,接着脱了衣服,躺在他身边,“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严云启抱着他,“念之,你对我真好。”
他摸索着身边人的脸,过了半天,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不要离开我。”
宁无心靠在他身边,两人双手交叠,慢慢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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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是一个人十分平稳的呼吸。
呼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有点痒。
严云启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
尽管闭着眼睛,尽管还是十分暗,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些不一样。
严云启皱起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灰雾茫茫的一片。
他禁不住再次闭上眼睛,慢慢按了按眼睑,又连续眨了好几次。
接着,他再次睁开。
眼前的景象本来十分模糊,却慢慢的转成清晰。
天还不太亮,屋子里还是黑沉沉的。
但是,他能看到家具的轮廓。
卧室很大,和他以前家里相比要大很多。
装潢豪华,却不是昭国的样式。
严云启有些恍惚。
他抬起自己的手。
一个手掌,五根手指,无名指上挂了一个玉环。
严云启深吸一口气,的确,自己看得见了。
竟然,看得见了。
他按耐住有些激动的心情,将头缓缓转向靠着自己的人。
接着,他的脸通红。
眼前的人,面色白皙,眉目如画,说成是天姿国色也不为过。
严云启有些羞赧,却忍不住看了又看。
这几个月来天天陪着自己,给自己做饭,陪自己聊天,帮自己勘察死尸的人,就是他吗?
那个和自己缠绵拥吻,夜里和自己相拥而眠的人,竟然这么好看。
严云启觉得心头一阵猛跳。
他连忙从床上起身,开始穿衣服,眼睛却一直飘向躺在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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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心醒来的时候,觉得眼前这个坐在椅子上,已经穿好了衣服的人十分怪异。
首先,他的脸红的像番茄。
第二,他似乎在有意垂着头。
第三,他身上的衣服竟然穿的十分整齐,连暗扣都能自己扣好。
这么多诡异的线索,到底是什么结论呢?
宁无心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严云启的身前,把他的脸抬起来,仔细检查他的眼睛,“王爷,你的眼睛似乎不流血了,还似乎……很有神……”
严云启的呼吸加快。
宁无心心中觉得十分古怪,连忙抱了抱他的身体,“王爷,你感觉很冷吗?”
昨天那瓶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多奇怪的症状?
严云启的呼吸急促, “我……很好。”
其实,就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宁无心觉得诡异的很,却暂时不再深究,转了身,开始换衣服。
他把亵衣脱下来,上衣,然后裤子……
身后的人咳了一下,似乎尴尬的很。
宁无心觉得严云启的情况实在不太寻常,松松的穿了一件上衣,就转过身来要替他检查身体,对上严云启的目光,猛地一惊。
严云启暗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动了动喉咙,声音干哑,“你……把衣服穿好。我看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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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心盯着正在低头查看资料的人,心里还是有些恍惚。
他竟然看得见了,不但看得见了,还看到了自己的裸体。
宁无心捂起脸。
两人早晨清醒之后,商议决定,在人面前还是装眼瞎,只有二人独处时才自然相处。
要向人解释那瓶神秘的绿色液体,实在太匪夷所思。
严云启从资料里抬起头,“果然如此!”
终于找到一件证据。
这说明他的思路是对的。
但是,还不够。
宁无心看着他,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太熟悉的感觉。
眼睛好了,自己就没有用了吧。
这个人喜欢查案,现在眼睛又好了,可以毫无阻碍的查案了。
唔,自己好像没有理由留下来了。
心里竟然很有些难受。
他定定神,调整一下心态。
不要想太多,静观其变。
他眼睛好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改变呢。
严云启皱眉道,“明天下午就要审琴妃了,我却还有一件事情想不到。”
他看向宁无心。
宁无心正单手支着身体,靠在桌子上。
严云启想起他刚才的裸体,一阵出神,连忙把眼睛别开。
宁无心有些诧异,试探性的倾身,只见严云启的身体竟然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轻轻颤抖了起来。
宁无心脸色发热,呼吸也急促起来。
王爷这个样子,是想让自己勾引他吗?
眼睛刚复明,就变得这么色……
他清咳一声,“王爷,我前几日吃了海鲜之后,身体有些发痒。你……帮我看看。”
说着,他把自己的衣服慢慢拉了下来,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做到这个样子,你可满意?
严云启盯着宁无心的身体,十分专注,口中喃喃。
宁无心微红了脸,“王爷,也不必看的那么仔细。你……要不要去床上……”
说着,他低了头,头脑里已经开始出现无限美妙场景。
严云启却像是完全没有在听,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兴奋,“海鲜,海鲜,原来如此……原来是海鲜!”
他叫道,“念之,你真是帮了大忙!”
宁无心僵住。
什……什么状况?
严云启像是这才注意到了他的身体,尴尬的把脸别向一旁,咳了一声,“念之,天气冷。你把衣服穿上吧。”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宁无心的衣服,帮他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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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心长叹一口气。
自己非常无私的献身,换来的是王爷的另外一个线索。
早知这样,他多献身几次,案子不就结了?
此刻,严云启正在吩咐刘毅昭去宫外查探一些要紧事情,还吩咐他务必最迟明早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
刘毅昭答应一声,领命出去了。
严云启沉吟道,“念之,还剩最后一件证据。这件证据,至关重要。”
宁无心点点头。
其实,他现在关心的,是两人的关系到底要闹哪样。
这个人的眼睛好了,却更让自己捉急。
“我手上的人手不够了。这件事情,我们自己去查。”
宁无心再点点头。
皇帝的老婆都死光了也比不上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让他忧心。
严云启想了一下,“你扶我过去吧。”
脸上露出微笑。
和往常无异。
宁无心胸中一暖。
这样的感觉,叫他觉得好安心。
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两人的关系不变吗?
他扶着严云启,两人走到蕴华宫的外面。
两人沿着蕴华宫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破败的角落停住。
这个角落堆满了杂物,两人把杂物移开,原来竟是一个大洞。
洞口不小,足够一个人通过。
严云启道,“这就是凶手把明妃从蕴华宫拖出去的地方。这个洞离明妃的卧室不远,可以说是很方便。”
“就算这样,也解决不了明妃从卧室消失的问题。”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最后那一件关键证据。”
宁无心点头,又扶着严云启在宫中乱转,却直到晚上也没有收获。
明天便要审琴妃了,严云启不禁着急起来。
宁无心连忙劝他,“现在太晚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明早还有一个上午,叫皇上派人帮着找,一定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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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宁无心幽幽道,“王爷,如果你是凶手,你会选择放在哪里?”
严云启沉吟一下,“一个又方便,又大,又不能让人察觉的地方。”
突然,他灵机一动,“我可能知道是哪里了。”
如果把那件证据找出来,凶手就绝对不可能再狡辩了。
明日一战,事关重大,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35.昭仪之死
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见了还不如不见。
对于严云启来说,有些人他一辈子也不想见。
不但不想见,他还想躲得远远地。
一想到要见这个人,他就觉得烦,暴躁,人生没有意义。
比如说,太后。
严云启早上刚醒来,就接到了怡寿宫太监的传话,说太后想见自己一面。
几句骂人的话在心里转了半天,他恭谨地应下了。
宫人一走,他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他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朝堂上的政治斗争。
根据他的了解,只要一牵扯到太后这个女人,事情就绝对不会简单。
这个女人,无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野心到底多么大,他也差不多能猜出来。
这个人,就是他最避之唯恐不及的类型之一,为了政治和权力而生。
无奈的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人家的儿子。
母慈子孝,这些表面功夫自然还是要做的。
当然,他不是人家的亲儿子,太后一个亲生孩子也没有,就连连严云泽,也是她暗地里杀了别的宫妃,从人家那里抢来养的儿子。
这件事情,严云启自然是不知道的。
严云泽也是直到十九岁那一年才知道。
就因为他知道了,年轻气盛的他忍不住,才造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的巨大危机。
当年,他度过了这个危机。
代价,却让他后悔莫及。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是这里要交代的。
现在要交代的,是严云启万分不情愿的见太后的事情。
严云启把脸埋在宁无心怀里,让他把自己安慰了好一会儿,又嘱咐了他要去找皇帝赶快找证据的事情,才跟着太监来到了太后居住的怡寿宫。
一进门,他便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紫装女子坐在有明黄色垫子的栖凤椅上,满头珠翠,面容清瘦,目光却炯炯有神。
他本来便是瞎眼,自然不用做出什么“太后你让我好惊艳”这样的表情。
于是,他垂着头,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他神色恭谨,“儿臣几日前进宫,就想向向母后请安,不想宫人说母后身体不好,不知母后这几日可好些了?”
上面的人慢慢的喝着茶,声音冷淡的很,“皇儿起身,赐座。”
好家伙,连笑一笑,装个母慈子孝都没兴趣。
这个太后,恐怕是个女汉子,走的是威严一派。
严云启连忙起身,乖乖坐下,“谢母后赐座。”
太后缓缓道,“听人说,这一次皇儿的性格转变不小,还学会了断狱。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刮目相看。”
严云启连忙道,“母后过奖,儿臣当不起。”
“明妃柳昭仪一案,你查的如何?”
终于,切入正题了。
这个,才是今天找他来的目的。
严云启摸摸手腕,说到断案,他还是比较在行的。
“儿臣正要向皇上提起这件事。儿臣打算,今天下午将所有涉及此案的人都叫到一起,将此案说个清清楚楚。”
上面的人半天不说话,缓缓道,“哀家认为,琴妃便是凶手。她收买红玉和周兰,犯下此案,再顺理成章不过,有何疑虑?”
严云启道,“儿臣这几日多番调查之下,发现一些疑点和证据,不如下午一起说个明白,让皇上和太后定夺,谁才是凶手。”
上面的人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未时便把所有的人叫道怡寿宫来吧。哀家倒要看看,除了琴妃,还有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杀皇家子嗣。”
严云启连忙道,“儿臣遵命,儿臣这就去准备了。”
说完,他连忙跪下行了大礼,就随着太监出了怡寿宫。
严云启心中焦急,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了。
可千万要把关键证据找到啊。
他回到司华宫,静静的坐在床上,把所有的案情在脑海中再次过一遍。
与此同时,严云泽听完了宁无心的禀报,连忙叫人在皇宫各处寻找。
整个皇宫一片忙乱。
最需要时间的时候,时间总是不够用的。
时间已经到了午时,关键证据却还是不曾找到,倒是刘毅昭那里传来了好消息。
严云启心中一喜。
有了这个证据,倒还可以抵挡一时。
他一边吩咐人继续找,一边让人去下了通知,让所有涉及本案的太监宫女御厨侍卫全部在未时守候在怡寿宫。
能不能把案件圆满解决,就看今天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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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不到,所有的人,包括皇帝本人,都已经到了怡寿宫。
在门口,宁无心对严云启耳语道,“还是不曾找到。”
严云启心中更加焦急。
没有这样证据,要逼迫凶手认罪只怕不易。
他轻声道,“连旮旮旯旯里都要找啊。”
宁无心微微皱眉,连忙又吩咐刘毅昭亲自监督,务必找到。
严云启看看天色,“该进去了。”
事到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
宁无心点头,忙扶着他进了怡寿宫。
来到正厅,只见此次所有涉案的太监宫女御厨侍卫们都站在一旁。
皇帝坐在太后旁边,正和太后笑着说话。
这次,她倒是慈祥的很。
皇后还是一样冷淡而面无表情,其他三个妃子各自坐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却不敢多言。
宁无心连忙扶着严云启跪下。
只听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道,“皇儿平身,赐座。”
严云启连忙站起来坐下。
宁无心一介平民,起身和太监宫女们站在一起。
太后喝了一口茶,缓缓道,“皇儿,人都到了,你可以开始了吧。”
严云启连忙站了起来,“儿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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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云启清清喉咙,“这次的案子,一共死了三个人,明妃娘娘,柳昭仪,还有琴妃娘娘的随侍常风。明妃娘娘一案,最为匪夷所思,倒是另外两案,比较容易解释,不如就从那两案开始说起。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喝了一口茶,“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