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妃 上——风吹翦羽
风吹翦羽  发于:2015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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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卓惊凡第一次来到窦淳的书房,可是对于这间书房,他并不算陌生,毕竟几百年后,他也是住在崇仁殿中,更是在这间书房里度过了大半的光阴。

他抬眼环顾四周,发现还是有些不同,到了他使用崇仁殿的书房时,已经改朝换代,书房里有些摆设都换了,再加上历经多年,总是有翻修的时候,所以小细节处也不大一样,只能隐约看出日后的轮廓。

卓惊凡立在这间书房里,突然生出一种近似于物是人非的感慨,只他现在的境地,要换作“人是物非”或许才恰当。须臾,他定了定心神,抬脚向着书案走去。

此时的窦淳已经放下手中的羊毫笔,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显然正在等着他过去。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走到书案前,拿起窦淳写满大字的宣纸。

“嗯,有进步。”卓惊凡看了看纸上的字,比前些时候显得更有力的笔劲,字形也好看了许多,因此便开口夸赞了一句。

“今儿个太傅也夸奖我了。”窦淳一脸显摆的笑容,得意洋洋地对着卓惊凡说道。

“淳儿很棒,不过还得多努力,记着凡事要不骄不躁,就算得了太傅的夸奖,在学问上也得更用心才是。”卓惊凡不会只是一昧地称赞,毕竟全然的奉承对窦淳来说,并不是好事。

自从窦淳半年前昏迷再清醒,心智便有了渐渐恢复的倾向,从痴傻的状态到现在的八九岁智力,周围的人无不感到欣慰,因此便时常夸奖他,无论他做了什么,就算只是一件小事,也得到了所有人的夸赞。

虽说鼓励是好的,但是时日久了,难免会让窦淳生出自满自傲的心态来,如此便不容易看见自己的短处和缺点,容易养成自视过高的性子来。因此卓惊凡在对待窦淳的态度上,一直是甜枣和棍棒并用,只要窦淳做不对了,他也会冷下脸来呵斥,更是不会惯着窦淳使性子。

只是卓惊凡的心里近来充满了矛盾,眼看着窦淳有恢复的可能,他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毕竟他先前是想着利用窦淳,好得到两仪殿的那个位置。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窦淳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一想到自己要亲手扼杀窦淳懂事的机会,就让他心里头闷得慌。

如今的窦淳如同八九岁的幼儿,谁也不能保证,窦淳会继续清醒,而且心智能够渐渐恢复,若是对方的心智一辈子只能停留在十岁以下呢?就是为着这个可能,让他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对付窦淳。

可眼看着窦淳的表现越来越好,似乎清醒的可能越来越大,他心里想要斩草除根的念头也越发地滋长。他知道,自己一直不是个良善的人,上辈子什么阴谋算计没有碰过?因着他的命令死去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没放过,这一切都是为了登上那个位置。……

“凡凡,你在想什么?”窦淳看着卓惊凡脸上似喜似悲的神情,心里突然一跳,同时闪过一丝危险的感觉,他按捺下颤栗,伸手在卓惊凡脸前挥了挥,装出稚嫩的模样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走了神罢了。”卓惊凡回过神来,收敛心绪,开口淡淡地笑着说道。

窦淳当然知道对方在敷衍自己,可是他也只能装作不知,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在琢磨着,对方刚才那副神情,看起来实是有些不妥,就像是……就像是心里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似的。

窦淳心下一凛,感觉很复杂,他暗中观察着卓惊凡的神情,觉得自己真的看不透这个太子妃。两年前他神智还未彻底清醒,只是时好时坏,因此对于那一场大婚,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掀开盖头时,看见的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小郎君。

之后的日子里,对方对自己很好,只是对方很安静,性格又有些懦弱,被良娣或良媛指着鼻子骂了,也不敢回嘴,只会在人后伤心难过。那时候他是瞧不起自己这个太子妃的,只对方很照顾痴傻时候的自己,而且听自己的心腹说,痴傻的自己也很依赖太子妃。

久而久之,窦淳也在心里慢慢接受了这个太子妃,纵使对太子妃没有多深的感情,更遑论爱上太子妃,可对方总是自己的妻子,又真心对自己好,所以窦淳就把对方视为一个责任,担着就是了。

可就在前一阵子,太子妃替他中毒后再醒来,个性和气质就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人还是那个人,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窦淳是在一年前彻底康复的,只是为了韬光养晦和迷惑敌人,所以他还是装出一副痴傻的样子,因此卓惊凡的改变,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若不是他万分确认,卓惊凡没有被调包,否则怕是早就产生怀疑了,怀疑对方是易容过后的女干细,为了刺杀他而接近他。

也是因着确定卓惊凡还是卓惊凡,所以他更是惊讶对方的改变。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不得不说,对方的改变是他所喜悦的,也是对他有帮助的。就算卓惊凡是个男子,可是他身为自己的太子妃,就是和自己同一个阵营。

有一个杀伐决断的太子妃,总好过一个懦弱可欺的摆设,原本的卓惊凡就是个摆设罢了,只是顶着太子妃之名,实则地位比东宫里一些有脸的女官还不如。

如今对方的脑子总算清醒了,这对窦淳来说,实在是有益而无害,况如今的太子妃对他比以往更精心,还会教导他道理,比以前只懂得顺着他,只会关心他吃喝好多了。……

卓惊凡和窦淳各怀心思,只两人面上都不显,还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彼此之间相处时的气氛也是无比的温馨,让人一点儿都感受不出,两人心里的算计和怀疑。

就在两人愉快地说着话时,宫人把茶点送上来了,卓惊凡命人斟了一盏茶,并且亲自捧着茶盏递给窦淳,窦淳闻着茶香,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茶盏里是自己最爱喝的紫筝,太子妃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毕竟他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喜好,一直都是旁人沏什么茶,他便喝什么。小时候中毒的经验告诉他,他万不能将心中所喜表现出来,免得再让人捉住自己的弱点。

他当时会中毒,就是因着贪嘴,多吃了几块自己喜欢的糕点,打从他清醒之后,就再也不挑嘴,凡是进食,每一道菜只吃三口,就是喝茶吃糕点或水果,也是样样都尝,样样不过三口。

因此如今捧着茶盏,他的思绪实在有些混乱,总忍不住猜测着,太子妃为何会准备紫筝?他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第二十章:喜好

卓惊凡微微眯了眯眼,瞥了捧着茶盏的窦淳一眼,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这茶是前儿个母后特地赏下来的,所以我便让人煮了些呈上来,若是殿下不喜这个味儿,以后便不喝了罢。”

“既是母后赏下来的,我自是要喝。”窦淳心里微微一动,脸上换上一副认真又带点为难的表情,似乎真是因着皇后娘娘的恩典,所以才勉强自己喝了这茶水。

待到窦淳和卓惊凡二人喝完茶,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卓惊凡便使人将碗碟撤下,一旁茯苓和窦淳的内监连忙带人捧着备好的净盆、帕子,侍候着二人净手。

“行了,都下去罢。”待到众人服侍完,卓惊凡淡淡地开口,将众人给遣退了,一下子书房里,便只剩下他和窦淳。

“淳儿,刚才做得很好。你记着,今日我能看出你喜爱紫筝,他日旁人也能看出,你如今已不像从前痴傻,懂得事理也多了,便是我没有教导你的,你也得自己多琢磨。”卓惊凡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开口淡淡地说道。

“我知晓了,凡凡你的意思是,以后无论我喜欢什么或讨厌什么,都不能让人看出,是罢?”窦淳面上一片纯然的天真,心里却在暗暗吃惊,没承想太子妃果真看出自己喜欢紫筝,还利用今儿个的机会,帮自己将这事掩盖过去了。

就如太子妃所说的,既然太子妃看得出来自己喜爱喝紫筝茶,难保没有其他人看出来,今日太子妃和他故意唱了一出戏,显得他并不是这么喜爱紫筝,只是因着母后的赏赐,所以才勉强喝了,日后那起子有心思的,便不会在茶水上做文章。

思及此,他不免又有些懊恼,他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可却在喜好上漏洞百出,适才不只茶水,就是桌上的糕点,也大多是他喜爱的,只他因闻着紫筝茶的香味,便有些思绪不宁,哪里还顾得上关注桌上的糕点。

现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躲在暗处想害自己的人,知晓了今日这一桌糕点和茶水,日后自己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他沦落到草木皆兵的境地,日夜只想着保命都来不及,何谈争夺皇位?

所以太子妃今日的举动,实是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给了他一个提醒。以往他只顾着装疯卖傻,好迷惑众人的眼睛,却疏忽了许多小细节处,若自己的喜好和心思都被敌人给摸透了,他哪里还有招架之力?

看来他得适当的再长大些了,八九岁的幼儿还不懂得防人,那么十一岁的太子,总该有点样子了吧?窦淳暗暗琢磨着,看来得找个好时机,再昏迷一次了。……

卓惊凡倚靠在软榻上,脸上的神色未变,就好似没有看见窦淳正陷入沉思似的。他自是不知窦淳的心智不只八九岁,还以为对方在努力琢磨他说过的话,因此便体贴地给予对方冷静思考的时间。

他知道,要剥夺一个孩子的喜好有多残忍,可是这一点,却是窦淳必须经历的。想他当初六七岁时,就已经知道,但凡他喜欢的,都不能带入东宫,否则在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是保不住那些人事物的。

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是他养的兔子被打死时。那时候的他才六岁多,看着往日很得自己喜爱的大白兔子,因为跑到花园里,冲撞了怀有身孕的祁贵妃,就被祁贵妃命人活生生打死,他永远也忘不了,大白兔子那一团血肉模糊的样子。

他知道,祁贵妃只是找借口罢了,就是为了给自己难堪,也为了替惠王出气。当时年幼的惠王看上了自己的兔子,几次讨要都被自己给拒了,祁贵妃不能明着找自己这个太子的麻烦,便使计让自己失去兔子。

往后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都是被祁贵妃和惠王用计除去,或是夺了过去,几次后他就学乖了,再也没有在旁人面前露出过自己的喜好和心思,所以直到惠王被封王了,他也再没有找到自己的弱点,最后只能用刺杀的方式除掉自己。

卓惊凡在心里冷笑一声,如今自己已来到百年前的大周朝,惠王还不晓得在哪儿呢,若是他把婉贵妃给除了,连着婉贵妃肚子里的孽种也不留,如此一来,也就没有老祖宗什么事了。

至于大梁朝,他自会想办法延续,就不劳老祖宗费心了。……

******

婉贵妃近日发现肚子时有坠痛感,因此不只一次找了胡太医,可胡太医把脉后都说没事,也开了不少安胎药,却还是无法改善贵妃的不适,最后连圣人都被惊动了。

这一日下了早朝后,圣人的銮驾来到紫宸殿,婉贵妃立刻带着一众宫人在殿门口恭迎圣驾。

圣人见了,快步走下銮舆,来到婉贵妃面前,将她搀扶起身,“爱妃身子要紧,不用多礼。”圣人的态度语气亲昵得很,似乎一点儿也舍不得婉贵妃受委屈。

“谢圣人恩典。”婉贵妃娇柔地说道,然后伴在圣人的身侧,一起走进了紫宸殿。

到了紫宸殿里,圣人见婉贵妃脸色憔悴,身形似乎也瘦了不少,因此心疼地关心道:“怎么瘦成这样?太医怎么说?”

婉贵妃一手抚在肚子上,柔声说道:“回圣人,太医说没有大碍,精心养着便是,圣人不用担心,这点儿辛苦不算什么,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妾就是吃点儿苦也是值得的。”

“爱妃能这样想,朕就放心了。”圣人自是被婉贵妃这一席话哄得心里熨贴不已,先前那一点子的不悦早就被抛到了犄角旮旯去了。

婉贵妃也知先前贸然闯到通训门求见的行为不妥,怕是在圣人的心里落下了疙瘩,因此早就想着要找机会挽回圣人的恩宠,好容易圣人终于又来看她了,她自是得赶紧把握住了,再度把圣人的心拢在身边。

她知道往日里圣人看重的,无非是自己程家女的身份和容貌,如今程家照着圣人的心意,留在了京都,阿耶放荡的形象肯定让圣人放心得很,所以自己才能再度怀上龙嗣。现如今圣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肚子,所以婉贵妃自是得好好利用这个筹码,在圣人面前扮柔弱、装憔悴,好藉此引起圣人的怜惜才是。

只婉贵妃眼看着圣人果真被自己给哄住了,心里却是嗤笑一声,窦渊这老贼,绝对不会想到,他千盼万盼的孩子,其实不是他的种。……

圣人去过一次紫宸殿后,便恢复了往日对贵妃的宠爱,就算如今贵妃身体不方便无法侍寝,圣人竟还是每日都会去一趟紫宸殿,陪着婉贵妃用膳或是散步,如此的恩宠,实是让后宫里一众妃嫔妒红了眼。

不过圣人每日去了紫宸殿,十次总有个四五次会召人侍寝,既然婉贵妃身子不方便,自是住在附近的妃嫔得利了。因此住在紫宸殿旁的妃嫔们,可说是沾了婉贵妃的光,使得她们也有了机会侍寝承恩。

住在紫宸殿旁的妃嫔并不多,不过也都是位列九嫔的品级,这段时日以来,有几个妃嫔都顺利承恩了,并且再度入了圣人的眼,其中要属叶昭媛最出风头,圣人曾经一连好几日,都是宿在她的宛枫阁。

往日里婉贵妃未有身孕时,仗着圣人宠爱,把其余妃嫔都打压下去,不只将圣人拢在自己的紫宸殿中,就是圣人去了旁处,她也使人去将圣人截过来。住在紫宸殿旁的妃嫔们,都曾经受过这等屈辱,明明圣人点名了自个儿侍寝,最后却都被婉贵妃给破坏了。

因此现在婉贵妃不能侍寝,其余妃嫔们的心思自然活络开来,都想着捉紧机会,想法子侍寝,最好是能怀上龙嗣,如此在宫中的地位也能更加牢固。

其中蹦跶得最欢的,除了叶昭媛之外,便是和婉贵妃同位于四妃品级的德妃。只婉贵妃是四妃之首,又有圣人所赐的封号,虽和德妃同为四妃之一,却是比德妃的地位要高,因此就算是德妃见了她,也得行礼问安。

往日里由于婉贵妃受宠,四妃中的其余三妃便都避开了她的锋芒,不与她正面争锋相对,只背地里也是使了不少手段,却都无法撼动婉贵妃的地位。其实莫说是三妃争不过婉贵妃,就连皇后在婉贵妃的面前,往往也讨不了什么好。

现如今好容易又碰到了婉贵妃无法侍寝,其余妃嫔们自是得赶紧把握机会,因此众人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就想在圣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引得圣人喜欢,最好是能点自己侍寝。……

后宫一众妃嫔的动作频频,皇后的立政殿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皇后歪在软榻上,木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身后的王姑姑见状心里有些发酸,她自是知道主子肯定心里难受,这段时日的晨昏定省时,那些个贱婢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眼角眉梢满含春意,就怕旁人看不出承过宠似的。

那一张张娇媚的脸蛋,语气中的炫耀,都像一把利刃插向皇后的心口,只皇后是一国之母,怎能和妃嫔们争风吃醋?她不仅不能计较,还得做出一副大度贤惠的样子来,所以就算她恨得要命,也得将这苦楚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去。

傅皇后安慰自己,且让那些贱人再猖狂一段时日,待到她的淳儿完全康复了,真正坐稳了太子之位之后,日后谁哭谁笑还不一定呢!程柔那个贱人,想要生下皇子和太子一争高下,简直是作梦!

傅皇后恶狠狠地想着,本宫绝不会让你顺利诞下龙嗣的!

第二十一章:下场

那一日夏香跪在承恩殿殿门口闹的一番动静,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里。

原本皇后就因为太子妃杖责夏香心生不满,现如今又听说太子妃要把夏香送回来,这不是打她的脸么?因此她当下便把王姑姑找来,打算遣王姑姑去东宫承恩殿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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