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听说衣羽的小说依然每天更新着，也渐渐放下了这件事。

事情慢慢平息下来。

一年快要过去，徐小天忙着结算公司里的各种人事资料。第一次做这样浩大的工程，他有些头晕脑胀，好几天晚上都在公司里啃着泡面看资料，回家后累得只想睡觉。

甚至都好久没有同霍雨联系了。

等他收到衣羽的签名书的时候，他猛然想起，自己有多久没跟霍雨说上一句话了呢？

翻开书，扉页右下角弯曲而上的枝叶旁是衣羽漂亮的字：

送给最爱的徐小天。

字迹刚劲有力，笔锋锐利。

徐小天又惊又喜。他看到过群里小正太买下的那本签名书，只是写了简简单单的“衣羽”两字，没想到霍雨寄给他的签名竟然还是定制版的。

“哈哈哈……”他咧嘴笑，突然想打电话给霍雨，迫不及待地想谢谢他。扫了一眼办公室，徐小天一跃而起，悄悄走到门外的走廊，拨打霍雨的手机。

137……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整颗心都似乎轻得飞扬起来。

但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手机里传来冷冰冰的提示音。

徐小天怀疑自己因为太过激动摁错了号码，小心翼翼地又输了一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还是这句话。

怎么关机了？徐小天脑子里满是问号，又不甘心地上了qq。霍雨的qq没上线，灰色头像静静地躺在好友列表里。他想起前一阵子霍雨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也是像现在一样，所以，他又很忙吧？

徐小天慢悠悠地踱回办公室，想着这个周末就请霍雨吃饭吧，好好感谢他一番。

书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正中间，封面上是《鬼身传说》的男主，将自己缩在黑暗中，眼神晦暗不明。徐小天的办公桌靠着窗口，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正好映在了那个背景浓烈的黑暗中，用手机一拍照，变成了白晃晃的一团。

徐小天拍了封面，又兴高采烈地翻开，继续拍扉页上衣羽给他的专属签名。

青鱼：【图片】【图片】

青鱼：【转圈】羽毛大大的亲笔签名呦，你们羡慕吧~

群里安静着。

竟然没有人跳出来表示羡慕嫉妒恨，或者只是单纯地调戏他。

徐小天拍拍脑袋，现在学生党已经放寒假了，那群家伙不会都还窝在床上吧？以他对青青、世界这些人的了解八成是这样，只不过没想到叽叽这么贤惠的人竟已被她们带坏了。还有喵喵和冥色，好久没看见他们冒泡了，作为群里唯三的还是同城的男性，下次一定要找个时间一起约出来面基。

最近一直忙着追霍雨，连群里都不若以往那样聊得频繁了。

第 24 章

晚上6点多的时候，天色已黑。

徐小天一手插袋，一手将耳朵抵着手机，站在霍雨家的门口。想想待会对霍雨说我在你家门口的酷炫语气，会不会因为太过突然吓他一跳呢。

可是没有实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还是那句客服提示，昨天他打电话也是如此。

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他久久没有动静而收回了光芒，楼道里一片黑暗，徐小天突然想到了鬼身传说里深不可测的幽灵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色彩。

他狠狠一拍门，灯亮了。身体转了一个方向，顺着门蹲下，失落地望着头顶的光。

人呢？

他想不明白。有的人，明明他感觉对自己很好很温柔，但是却似乎有那么一把尺子，他再稍微往前靠近一寸，那人便退远了。

想着想着，灯又暗了。

连影子也消失。只剩他一个，门旁的书包里还躺着衣羽的签名书。

门猝不及防地开了。

那时，徐小天全身力量都靠在门上，一下子便往后倒了。

“哎呦！”徐小天躺在地上捂着脑袋，狼狈地大叫，“痛痛痛。”

闹了一会儿，发现霍雨没什么反应。徐小天仰头，霍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的心就噔地跳了一下。

“霍雨……”他爬起来，双手僵硬地拍着衣服。

好几天没见他，竟然比前一阵子见到时更憔悴了。浓密的黑眼圈暴露了他睡眠不好的事实。

“霍雨，你还好吧？”

“还好啊。”霍雨微微扬起嘴角。

徐小天发愣。

霍雨也没动作，双手抱臂站在门口。

走廊里的灯灭了又亮了。霍雨家的对门，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嘻嘻笑笑地对着门口的两人挥了挥手：“呦，原来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出远门了呢。”他似乎并不期待回复，自己说完便转身就进了屋。

走廊上又只剩下徐小天和霍雨。

“那个，我以为你忙……”徐小天干巴巴地说着，双手在背后绞成一团，眼神时而飘向霍雨，时而盯着地面。“就是，那个，我收到了那个签名书，想谢、谢谢你……”

他又瞄了一眼霍雨。

“其实也不光是这件事了，嘿嘿嘿，他舔舔干涩的嘴唇，我们也挺久没见了，我就想来……”

话还没说完，霍雨的脸忽然放大，凑近他眼前。他低着头看他，鼻子之间甚至不足五厘米。然后，伸舌舔了一下他的唇。

这下，徐小天彻底惊呆了。

“你……我……”久久不能言语。

霍雨轻轻推开他，淡淡地说：“走开，别理我。”

“哦。”徐小天低下头，抽了抽鼻子。

霍雨抬手关门。

此时，徐小天猛然反应过来，快速将一只手臂插入了门缝，着急地问：“什么意思？”

霍雨沉默。

徐小天却突然像是福至心灵似的想到了。“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打脸自杀的事？”他想到两人多次谈起过叉点的写文，霍雨似乎特别喜欢打脸的文，甚至是他的为人。

霍雨抬眸，皱眉：“你让开。”

“霍雨，你不开心的话，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徐小天哀求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需要陪着霍雨，不能让他一个人难过。

他偷偷抬眼，看了好几眼霍雨，见对方冷着脸一动不动，将手往里伸慢慢地推开门。

虽然霍雨的手抓着门，但是却没有使太大力。

徐小天再推了推，发现他仍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意味不明。索性大了胆子一把挤进门。

“嘿嘿嘿。”他冲着霍雨傻笑，手在身后一动一动，悄悄将门关上。

第 25 章

“怎么，不是要给我讲笑话吗？”霍雨脱了拖鞋，两脚盘着坐在沙发上，扭头问着旁边的徐小天。

徐小天暗暗看了眼他的脸色，对方似乎不是玩笑，“啊”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要先说笑话吗？他苦恼地皱着脸，其实他是想来蹭饭的，下班之后匆匆赶过来，连饭都没吃。

“那个，我从网上找，读给你听好不？”徐小天捂了捂干瘪的肚子。

“恩。”霍雨点头。

“从前，有一个……”

好饿……可是目前的气氛似乎不是自己能直接拒绝霍雨的。徐小天一边忍着笑、忍着饿念着，一边偷偷瞧霍雨。视线从饱满的额头到硬挺的鼻梁，再下移到抿嘴的嘴，轮廓鲜明，有起有伏。只是霍雨低垂着脑袋，两耳竖直，双眼微眯，似乎是在认真地听着徐小天说的话，脸上却不见一点笑容，表情严肃地紧绷。至少，两人认识以来，他从未见过如此严肃僵硬、甚至可以说是不苟言笑的霍雨。

徐小天忍得辛苦，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看起来不像是在听笑话，更像是在听某个场合庄严的报告。

念完了一个，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接下去继续念，霍雨不满地抬起头，斜了一眼，带着点哀怨。徐小天打了个激灵。

“哈哈哈，这个笑话好好笑，”他舔舔嘴，干巴巴地笑，“那个，下一个……”

肚子越来越饿。最近太忙，好几天都窝在办公室里吃泡面，那时他就想到了霍雨做的各种大餐，糖醋排骨、鱼香肉丝、水煮鱼、宫保鸡丁、可乐鸡翅……越在乎便越明显地感受到肚子里空荡荡的，就剩下咕咕声回响。鼻子好像闻到了肉香味，不知是谁家的厨房飘过来的。

徐小天吞咽着口水，又小心翼翼地瞧瞧霍雨。他仍是那副神态，脸绷着，像是跟谁在生气、在较劲。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徐小天就看着屏幕念着笑话，念到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脑子里一个个字在打转，声音却越来越飘渺，像是一阵云雾，风一吹，便散了。

雾散开之后，出现了一只金光闪闪的鸡腿，插着一对翅膀，肉质细嫩，颜色饱满，对着他喊“来追我啊”。徐小天使了劲，脚下生风，自己也飞了起来，紧紧地追赶着。

快追上了。

他将整个身体都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鸡腿，啃了一口，软软的。

徐小天扭了扭身子，抱着鸡腿开心地在云端滚。

“扑通。”突然从云上掉了下来。

比现实还真的疼。

徐小天狠狠抽了口气，捂着脑袋迷茫地看着眼前灰棕色的物体。

抬起身子，视线上移，一只巨型的玩偶熊映入眼帘。胖乎乎的熊，眯着眼，咧着嘴，装作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趴在床边。

有点眼熟。

特别是右耳上连了线挂着的小纸条。

To青青：生日快乐~送上你最爱的泰迪熊~

落款是青鱼。

眼皮跳动。

徐小天瞪着眼，脸上一片震惊。

“醒了？”霍雨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他穿了一身宽松的睡衣，站在门口，神态自若地叉着手。

“你……我……”徐小天指指他，又指指自己，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睡衣也不是自己的。不对，这不是自己家……所以睡衣是昨晚霍雨换得吗？

想到这里，话还没说清，脸倒是完全红了。不过，过了一夜，似乎霍雨又变回他熟悉的那个了。他用为数不多的还能运转的脑细胞想着。

“昨天你突然睡着了，我就把你抱到了床上。”霍雨淡定地说，“哦，那睡衣是新的，买小了刚好适合你穿。”

“哦……”徐小天指了指熊，结结巴巴地说，“青、青青……”

“看来你知道了。”

徐小天扶着脆弱的脑袋，想还说点什么，思绪却像打了无数个死结，找不到合适的词。

第 26 章

如果现在能上qq，徐小天很想在屏幕上刷满“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相对无言。徐小天仍在震惊中，霍雨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抱臂直直地盯着他。窗帘还未拉开，房间里有点暗沉沉的。

直到“咕”地一声响起，才终于打开了两人动作的开关。

徐小天红了脸，按着肚子。想起自己昨天晚饭也没吃上，便有些委屈。

“出来吃早饭吧，”霍雨转了身，淡淡地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徐小天只得把满腹的疑问吞进肚子里。吃饱最大，他连忙奔向餐桌。

皮蛋瘦肉粥、油条、荷包蛋，再加上一叠小菜，全是他爱吃的，静静地摆放在桌上，看得他口水直流。

“快吃吧。”霍雨笑笑。

吃完了早饭，徐小天无聊地坐在餐桌边，托着下巴，目光随着霍雨的身影移动。他从未在早上这个时间点留在霍雨的家里，而今天又不是工作日，也没有理由说很忙就离开，一时之间觉得手足无措、无事可做，索性一动不动了。从这个角度看，他只能瞧见他挺拔的背影，站定在洗手台前，系着一条粉色少女系的围裙，微微弯了腰，两只手臂在一下接着一下地摆动，然后碗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摆到料理台上。以前，他总觉得一个大男人干这种枯燥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是一件很娘炮的事，现在竟然觉得那个男人分外性感。

过了一会，霍雨洗好了碗，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到徐小天身边。

“你洗好了？”徐小天呐呐地说。

霍雨点点头，稍长的刘海自然地下垂，随着他的动作跳了跳。

“哦。”徐小天收了声，安安静静地抬头瞅霍雨。心里却不得平静，狂扁代表自己的那个小人儿，叫你废话，叫你废话！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十一秒……这是要干嘛？大哥你低头看我累吗？还是这个回合是我说话的？

我该问昨天你为什么不开心呢，还是为什么几天不理我呢，还是为什么突然亲我呢，还是为什么我送给妹妹的玩偶会在你这呢？

问号太多，他竟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在这怪异又尴尬的情况下，怕一不小心就触及霍雨的雷区。

“霍、霍雨……”徐小天对着手指，弱弱地说，“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写文。”

“哦，这么辛苦啊。”徐小天充满了失望，这事与他无关。“那我回家洗衣服了……”

“唉，你啊。”霍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徐小天昨晚身上的衣服被霍雨扔在了洗衣机里。他摊手，看看身上穿着合身的睡衣，又看看嗡嗡晃动着的洗衣机。

“穿我的衣服吧，只是稍微大点。”霍雨淡定地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毛衣、一条牛仔裤。

“好吧。”徐小天接过衣物，自然而然地说，“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徐小天愣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麻利地脱了睡衣。再脱睡裤时，眼睛无意间一扫，却看见霍雨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盯着自己揪着裤子的手，脸瞬间红了。

“你、你还是先出去吧。”他使了劲，用力将他推出门外。

“那我走了呢。”

徐小天站在门口的时候又后悔了。他依依不舍地看霍雨，支支吾吾地说：“你如果不开心的话，我可以留下来继续给你念笑话的。”

“我心情好多了。”霍雨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往常一样的温柔：“给，你的书包。”

竟然忘了将书包拿进门，结果在门外放了一夜！里面还有衣羽的签名啊！徐小天羞愧地接过书包，小声道谢。

“那，我回去了啊？”

“路上小心，这次我就不送你了。”

“谁要你送啊？”徐小天皱着眉，不满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走在路上，突然懊恼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

咦，好像忘了什么事？

第 27 章

青鱼：青青，你给我出来！

青青河边艹：【瞪眼】哥，咋了？

徐小天看到霍雨这家伙终于若无其事地冒泡时，又差点被气出一口血。

从那天知道青青就是霍雨时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总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冥思曾经嘲笑过他老是在关键时候智商下线，说他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瓜。切，他只是比较迟钝而已。

昨晚临睡前，他躲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没睡着。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在群里说的那些关于霍雨的话，句句变为了羞耻play。

我想勾搭那个酒吧帅哥……

很帅很温柔很体贴啊，各种好啊……

我在追他嘛……

有时候感觉挺冷淡的……

真的很会照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