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妃 下——风吹翦羽
风吹翦羽  发于:2015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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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做的?”卓惊凡没想到,先皇竟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会恢复的太子,竟是防止了其他小郎君出生。没承想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窦淳脸上的神色竟是有些古怪,他愣了愣,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先皇……”

“嗯,其实父皇没有特意做什么,他只是停止了服药,这十年就没有任何妃嫔能够有孕。”想当初窦淳得知这个秘辛时,也是万分震惊的,难怪他痴傻的十年里会没有其余的弟妹出生,原是先皇的身体有隐疾,若是不服用一种特殊的药丸,竟是无法让人有孕。

“原来如此。”卓惊凡叹息了一声,若非如此,就算先皇再小心,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妃嫔有孕啊,再说妃嫔们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换掉避子汤,若不是问题出在先皇的身上,要防止妃嫔有孕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窦淳接着往下说,他中毒之后的头几年,是真的一点儿世事都不懂,懵懂无知的厉害,比先前五岁时的心智更加不如。待到十岁左右,有一天他忽然短暂的清醒了,当时他被铜镜中的身形唬了一跳,毕竟他中毒昏迷前才五岁,怎么一眨眼自己就长大了这么多?

就在他疑惑时,短暂的清醒过去,他又成了痴傻的模样。

不过既然有了第一次清醒,不久之后窦淳就迎来了第二次清醒,且这一次醒来时,他的身旁多了一个人,先皇最信任的内监——吕福。

窦淳还记得,当时他傻傻的望着吕福,眼中带着太过明显的疑惑,这才让对方起了疑心,然后拿话试探自己,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神智恢复了。只是就在吕福以为他康复了时,他又再度痴傻了。事后他问过吕福,吕福是奉了先皇的命令,前来看望他,谁知却凑巧的碰上了他短暂的清醒。

吕福当时并没有将这事儿告诉旁人,只是更加勤快的往立政殿跑,总算是又让他碰上了窦淳清醒的时候。吕福费了很多心思,将窦淳中毒的事儿用最浅显易懂的话说给窦淳听,窦淳痴傻前本就聪慧,听过吕福的解释,便知晓了为何自己一眨眼就长大了,原来竟是已经过去五年了。

之后吕福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药丸,竟是可以慢慢地解他体内的余毒,使得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过吕福说了,在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之前,最好还是保持现状来得好。

当时的窦淳还有些似懂非懂,毕竟他中毒前才五岁,就算再聪颖,也应付不来宫妃们的阴谋手段,且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太子康复了,只怕当年下毒的幕后黑手会再次对窦淳出手。窦淳能够命大的逃过第一次,谁能保证他能够逃过第二次?所以吕福千叮咛万交代,让窦淳不得露出马脚。……

“听你这样说,这吕福倒是个通透的,只是他连先皇都没说么?这样看来,他似乎不是先皇的人啊?”卓惊凡趁着窦淳停下来缓口气时,开口问道。

“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吕福其实是外祖父的人。”窦淳的语气中充满着对傅太傅的敬佩和孺慕,卓惊凡了然的笑了笑,“看来从你十岁开始暗中教导你的人,便是傅太傅了。”

“是的,外祖父为我安排了一切,我白日里是个痴傻的太子,入了夜便要刻苦的学习,但凡经史子集、治国策论,皇子必须学的一概都没落下,且每三天便要抽一天学武强身。”窦淳语气中带着对傅太傅的缅怀。

“……傅太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行事?”卓惊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你猜的无错,我也是前些时候才想通的,怕是外祖父早就察觉他老人家的二弟有问题,只是苦无证据,且又怕打草惊蛇,毕竟穆轩当时在父皇面前可是个大红人,就是外祖父对上他也得礼遇三分。”窦淳点点头,沉声说道。

“傅太傅或许没查出穆轩是前朝余孽,但是他肯定发现了傅家老二和穆轩勾结,不管穆轩有何目的,对傅太傅来说,他身为禁军统领,和外戚走得近便是不对。”卓惊凡沉吟着说道。

“我当时年纪小,他肯定觉着告诉我也无用,待到我再大一点,穆轩在宫中的势力越来越稳固,外祖父为了不让我的情况曝光,便停止了偷偷教导我。从那之后,我在宫里就得靠自己了,身旁只有外祖父留给我的四个有,可是我竟是连他们也不敢全信。”窦淳叹息了一声,回想起那一段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日子,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这一晚上,窦淳将他的过往一五一十的述说给卓惊凡听,其中一点儿隐瞒都没有,包括初见太子妃是什么心情,而他对以前的太子妃又有什么感情。其实卓惊凡的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最近一阵子他总是会有些恍惚,心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个想法——他抢走了卓惊凡的身体不够,竟是连他的夫君也抢了。

他相信窦淳说的爱他,也相信窦淳说真正喜欢的是中毒清醒后的他,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是感到心虚,隐隐还有一丝愤怒,更甚者,他已经连续好几日梦到卓惊凡以前在卓府的日子,这些都让感到他不安,也让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他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还有另一个声音,他根本不敢猜测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好似只要稍微一深想,他现有的一切就会化为乌有,毕竟他只是个外来者,真正的他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倘若心里的声音是真正的卓惊凡,他又该何去何从?

窦淳自是不知卓惊凡心里的惊惶,可他感觉得出这一阵子对方的不安,就是现在坐在自己的身边,凡凡的眼眸深处竟也泛着一丝恐慌,这让他也跟着觉着不对劲了,凡凡的个性有多么果敢坚毅,他是知道的,若非出了大事,对方绝对不会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的。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凡凡,只能抱紧对方,并且在对方的耳旁低声呢喃道:“凡凡,我在你的身边,你记着,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卓惊凡的情绪稳定多了,同时他心里那个困扰他的声音也消失了,他以为没事了,便对窦淳扬起一抹微笑。

可是当夜,他却又落入了梦魇之中,这一次,他看见的不是卓惊凡在卓府的日子,他发现自己竟是回到了太子东宫的崇仁殿。

他见着了“自己”躺在床榻上,是真正的自己,那个大梁朝的太子,他激动的上前去,却发现自己接近不了床榻,他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墙壁给挡住了,只能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望着梦中的一切,无意识的跟在了梦中的自己身后,转悠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到了宫宴时,他才猛然惊觉,他梦见的是上辈子被刺杀的那一天。

他看着“自己”入席就坐,看着众大臣对自己的敷衍,可是对着一旁的惠王却是谄媚得很,他厌恶地望着梦中的惠王,看着对方虚伪的嘴脸,真恨不能扑上去将对方脸上的笑容撕碎。他狠啐了一口,转开视线不想再看那个弑兄的孽畜,可却发现一个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侍卫有些眼熟。

他定了定神再次打量了对方一眼,只那一眼就让他的心下一片震惊,那个侍卫……没错,那眉眼、那轮廓,还有那身形,竟是窦淳!

他傻傻地盯着那个侍卫,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上辈子的窦淳死后再转世,竟是成了大梁朝皇宫中的一个侍卫?这……身份差距太大了罢,卓惊凡有些无言,就在这时,那一场夺走自己性命的舞蹈表演又开始了。

他看着那四名舞伎慢慢舞入殿中,然后在其他人措手不及之下,将长剑捅入了“自己”的胸膛,一切就如上辈子一样,不过这一次他看见了一些以往不知道的事实。

原来那个和窦淳一样长相的侍卫,早就发现舞伎的异样,只是他离太子太远了,就算死命扑了过去,却也来不及阻止那柄长剑没入太子的胸膛,可他只是呆愣了一秒,随即一剑刺出,立时解决了刺客。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他又是一个闪身,手中的剑竟是直接刺进了惠王的胸膛。

卓惊凡错愕的瞪大双眼,上辈子他被一剑毙命,根本不晓得之后的发展,他还以为惠王会在他死后成了太子呢,没承想“窦淳”替自己报仇之后,马上就将惠王给宰了,这真是大快人心啊!

只是“窦淳”也被惠王的侍卫捅成了马蜂窝,卓惊凡见他身上被刺了那么多窟窿,心里猛地一抽一抽得疼,眼中更是不自觉的蓄满了泪水。他看着那个“窦淳”倒了下去,直到断气前双眼都还执着的望着“自己”。……

第九十五章:大师

卓惊凡从梦中惊醒,倏地睁开眼睛直喘气,他的动静有些大,引得睡在身旁的窦淳也跟着醒来了。窦淳见他的神色不对,显然是魇住了,赶忙坐起身来,唤了上夜的宫婢端茶送水,侍候着卓惊凡将满脸的冷汗擦净,又喝了一盏温茶压压惊。

净了面又喝了茶之后,卓惊凡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他转头瞧着坐在身旁的窦淳,窦淳的面上带着明显的心疼和担忧,他的心里一酸,忍不住就扑上去抱紧了对方。窦淳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要知道凡凡的脸皮有些薄,且平日里自尊甚高,极少做出这种投怀送抱的举动,可此时窦淳的心里却没有欢喜,只觉得对方的情绪不大对,就是抱着他的双臂都在隐约颤抖着,像是被方才的梦魇给吓住了。

他赶忙伸出手回抱住对方,并且一手在对方的背后轻拍着,口里不断轻声安慰着,“怎么了?我在这里呢,没事……没事……”

卓惊凡抱着他,心里的那一股不安终于渐渐散了,只是梦中的一切又浮现在脑海,他彷佛又看见了窦淳躺在一片血泊中,睁大着双眼直望着他。他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又是一抽一抽的疼。窦淳自是能感到他的颤抖和异样,他温柔地说道:“只是一场恶梦罢了,别怕别怕……”

好一会儿后,卓惊凡的心绪总算镇定下来了,只是他没有动,仍然和窦淳静静的拥抱在一起,他抱着窦淳温热的身躯,听着他胸膛中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直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了。待到冷静下来后,想起方才自己的反应,卓惊凡不禁有些羞赧,他微红着脸放开了窦淳,只是窦淳却没有放开他,还是将他揽在怀里。

“好一些了么?”窦淳关心地问道。

“嗯,好多了,我没事了,你明日还要早朝,快睡罢。”回过神来后,卓惊凡有些懊恼吵醒了窦淳,这一阵子为了找出朝中接应拓跋的女干细,窦淳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结果晚上竟被他吵得睡不好,他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急,你方才梦见什么了?”窦淳抬起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心里着实有些担心对方,凡凡的心智坚定,是什么样的梦魇才能吓得对方六神无主?且这一阵子以来凡凡的精神变得很差,连日来似乎也睡不安稳,像是被什么事困扰着,让他也跟着揪心。

卓惊凡听窦淳问起,心里猛然一跳,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揪紧对方的中衣前襟,面上闪过一丝犹疑,窦淳见状自是不忍逼迫他,便拿其他话题岔开了,只是心里免不了有些失落。……

隔日一早,卓惊凡起身时窦淳已经不在了,他微微失神地望着身旁空着的位置,昨晚上窦淳失望的神色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心口又是一个紧缩,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窦淳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的来历那样离奇,他不晓得该如何开口,他怕说开了之后,窦淳的眼中会出现厌恶或是惧怕等的情绪。

纵使他相信窦淳对他的感情,可是一旦窦淳知道他只不过是一抹占据了旁人身躯的幽魂,还能够待他如往昔么?爱一个人和爱一个鬼怪,那是完全不同的事。且若是他的来历泄漏出去,只怕下场便是被烧死了,毕竟占据他人身躯的幽魂,如何能够成为一国的皇后?

越想他的心就越乱,只是他的心里也有一股拗劲儿和不服气,左右自己都已经成了卓惊凡,事已至此,难道还能有改变么?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他索性便将这一切抛在脑后,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做出了决定之后,卓惊凡只觉着身上一轻,连日来的烦忧都放下了,是啊,他是自个儿钻入了死胡同,他是不是卓惊凡有何要紧?只要在外人的眼中他是卓惊凡那就行了,如今的他便是卓惊凡,是窦淳的爱人,也是大周朝的皇后。

想通了的卓惊凡再不去自寻烦恼,前些时候的恍惚自然也没了,就是晚上睡得也安稳许多,窦淳在一旁看着,心下放心之余却又有些遗憾,他看得出凡凡肯定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而那个决定怕是他不希望看见的。其实他在心里深处设想过凡凡的来历,各种离奇或是匪夷所思的可能他也没放过,经过不断猜测和推敲,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果:凡凡的来历肯定不凡。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觉醒来便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大改变?不只性情变了,就是往日的小习惯也变了,若不是面貌没有改变,几乎可以说是变成了另一个了。他曾无意中听宫里的老人提起过,一个几乎死去的人再醒来,谁知道醒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话本不该说给他听,只是当时的他是个痴傻的稚儿,因此照顾他的几个宫人说话时并不避着他,她们总认为他听不懂,可实际上他却是将那些话全听进了耳里。之后偏巧又发生了卓惊凡这件事,往日里听过的话便浮上了心头,虽说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儿没有根据,但不知怎么的,窦淳偏偏就是信了,且他断定了卓惊凡的来历之后,心里更是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甚至有时候他有一种感觉,他便是在等待这一个凡凡。他迎娶太子妃时,本是用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虽然在大婚当夜被太子妃精致的面容闪了神,可是他知道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动心,纯粹只是看见漂亮事物的欣赏罢了。

之后在日常相处时,尽管原本的卓惊凡对他也不错,可是他心里深处其实是失望的,毕竟那时候他的处境困难,本以为有了太子妃,或许能够替他掌起东宫,但是他的太子妃虽是郎君,性子却比傅良娣或张良媛等娘子们懦弱软和,当下他便放弃了太子妃。

没承想,太子妃中毒后再醒来,性子就变了,他每日都在一旁暗中观察着对方,心里有个猜想从模糊到清晰,他想,这便是上天给他的礼物了。……

卓惊凡和窦淳两人自是不知彼此深藏起来的心思,窦淳见卓惊凡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后,便压下心里的猜测,两人虽然心里都藏着事,不过却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一日,窦淳难得心血来潮,竟是想要带卓惊凡出宫走走。

且说卓惊凡嫁入东宫之后,便再也不曾出宫了,算算竟也有好几年了,窦淳心疼对方被关在这一方天地里,再加上前些时候对方的消沉,他便想让对方散散心,因此决定特地带他出宫一趟。卓惊凡听说之后,自是高兴得很,他赶忙换下繁重的服饰,换上一身轻便的襦衫,看起来便像是个高门大户的普通郎君。

因着卓惊凡不是娘子,要随着窦淳出宫便方便许多,两人打扮一番后,便带着心腹宫人和侍卫,静悄悄的出宫去了。

出了宫之后,一行人并没有在京都里逗留,而是直接到京郊,窦淳今日便是特意带卓惊凡出来踏青散心的,自是往郊外风景好的地方去。因着窦淳的身份特殊,所以两人出宫是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卓惊凡的心情都很好,毕竟能够离开皇宫,看见繁荣的京都和京郊亮丽的风景,让人心里的压抑都没了,心情也变得开阔。

窦淳见他神采飞扬,知道他心里快活,便也跟着高兴起来,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最后马车来到一座山的山脚下。卓惊凡跟着窦淳下了马车,四处张望了一番,好奇地问道:“这里是哪儿呢?”

“这里是智悟山。”窦淳笑着回答,卓惊凡愣了愣,“智悟山?”他转头望向一旁山路上的阶梯,眼神闪了闪,“白马寺便是在这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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