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三)——金星凌日
金星凌日  发于:2015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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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侯爷和独孤傲则走向正殿中,虽然一路上和独孤傲在寒暄着几年来的际遇,眼睛却也不断的瞟向早已离他们一段距离的萧堇墨。

(毒崖口底)

安陵禹灏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床榻之上躺多久,似乎时间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应该完成的事情却还没有眉目,这是令他最为焦急的,而这几日却也想了很多,曾经的年少的确让他不理解父母的忧愁,而现如今一个人的孤独反而让他想明白许多。

门被轻轻的推开,安陵禹灏知道肯定是叶澜的到来,每天负责喂他各种各样苦药,每一次都劝告他很快就会成功,虽然没有抱有太多的希望,但是他也真的像叶澜所说,已经别无他法了,没有选择。

而今天的叶澜却没有像往日一般直接来到床榻之前,仿若有什么声音在地上响起,安陵禹灏不禁好奇的望去。

只见叶澜推着一个木制的椅子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与其他不同的是,那把椅子下面安着两个大大的轮子,这样就可以很轻易的推着它移动。

“你这是?”安陵禹灏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替你疗伤啊。”叶澜一边说着,一边把轮椅推到了安陵禹灏的床榻边。“现在是时候了。”

安陵禹灏虽然听懂了叶澜的意思,却也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任凭他把自己挪移到这把轮椅之上。

“我们要出去吗?”安陵禹灏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倚靠在这椅子上,身体情况不断的在恶化。

“我说过要医治好你的。”叶澜满口自信的回应,似乎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说罢,便缓缓的把安陵禹灏推出房间外,虽然外面花海遍野,却也早已闻不到任何的芬芳。

轮子压出一道道的印痕,沿着深浅不一的印迹追寻而去,便来到了花海的最深处,原来在最中央的地方反而留出一片圆形空地。

“禹灏,你准备好了吗?”叶澜终于松开了座椅,来到了安陵禹灏的面前,“哪怕一旦失败,面对的便是死亡?”

“我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一句反问便道出了安陵禹灏的心境,的确如此,这样的煎熬是让他所不耻的。

叶澜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会尽我所能的。”不是他对于自己的学识有多么认可,而是在这样的时刻,安陵禹灏的情况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拖延了,所以这已经是两个人都没有办法选择的道路。

“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叶澜却也还是没有忍住的问询道,虽然看着自己的师傅用这样的办法把独孤傲救活,却也奈何自己还没有师傅的那番修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陵禹灏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坦率的笑容:“可以先留着吗?我要等活过来以后再说,应该不会耽误太久吧?”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的玩味,却也在侧面的认可了叶澜。

“我发现你变了,变得一点也不惹人讨厌了。”叶澜听到安陵禹灏的回答,终于也放松的笑了起来。

缓缓的坐到了地上,面对面的看着眼前的安陵禹灏,轻轻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淡淡的光晕竟由身体里散发出来,猛然的再一次睁开眼睛,眼神却没有平日里的温暖,反而蒙上了一层鲜红,诡异的充斥在眼眸中。

安陵禹灏有些惊讶的同样盯着叶澜的眼睛,只是片刻的工夫,竟然像睡着一般的倚靠在座椅上,没有了任何的思绪。

叶澜依旧没有停止的继续念着,而四周的花藤竟然缓缓的伸了出来,然而这一次并不像当日缠绕住安陵禹灏的那番模样,而是在每一根花藤的尖端都多了一个如同针尖般细小的凸起,随着它们的蠕动而逐渐靠近了安陵禹灏。

花藤缠绕住了他的身体,那些细小的凸起一点点的扎入安陵禹灏的白嫩肌肤,片刻之后,这些花藤早已经遍布身体的各处,密密麻麻的晃动,就像随时都能把人类吞噬一般的掌控。

叶澜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滴血液便流了出来,顺势让其滴落在花藤之上,霎时间,花藤竟然由原本的青绿色开始被染红,甚至连接着安陵禹灏的那些花藤也都如同着了魔一般变得妖艳的红。

紧接着便看见一股股的液体从安陵禹灏的身体里被抽出,经过条条的花藤而传送到其他的连接处,却也发现那些承载过他血液的花藤竟然逐渐变得枯萎,继而碎裂到地上,就这样经过不断的转换,大批的花藤都被损毁,如同层层的过滤一般,回归那最为纯净的鲜血。

就在大功告成之际,几根花藤却突然有些变动,原本稀释了血毒的它们应该枯萎而死,可就在落地的瞬间突然复活起来,不是那耀眼的鲜红,更不是优雅的青绿,而是根根诡异的黑色。

即便是叶澜再努力的念着咒语,那几根黑藤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直接的奔向安陵禹灏的身体,再一次狠狠的扎入,贪婪的吸食着刚刚注入的纯净,就连安陵禹灏的脸色都开始变得乌青。

叶澜发现情况的紧急,快速的封住了自己的几个穴位,起身毫不犹豫的抓住一根黑藤便扎进了自己的胳膊处,因为被咒语所融合的血液带有灵力,所以在经过黑藤的瞬间,便炸裂成一地的残骸。

来不及过多犹豫的叶澜,迅速把扎在安陵禹灏身上所有黑藤的另一边分支,都匆忙的扎在了自己的身上,强忍着剧痛的合起双掌,眼眸里的鲜红竟然开始变成深邃的暗红,身体周围散发的光芒逐渐开始耀眼,就这样一颗花上面的几根花藤,一跟联结着安陵禹灏,运送到花蕊处,另一边的黑藤联结着叶澜,终于有些撑不住的即将倒下,额头也开始冒出涔涔的汗水,却听见一声爆炸的巨响后,叶澜倒在这满地鲜红的血泊中。

(燕赤口)

萧堇墨从进入房间便没有一刻的休息,担忧的为这只受伤的雁儿小心包扎着,这般的认真竟全然不知道独孤傲的进入。

“它会死吗?”看着萧堇墨满脸的焦急,独孤傲竟有些不忍心的打扰。

“独孤公子!”萧堇墨只是抬头瞟了一眼独孤傲,随即紧盯着自己手中这弱小的生命,“谢谢你。”

“为何谢我?”独孤傲径直的坐到萧堇墨的身边,也望着他手中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雁儿。

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的萧堇墨,把止血的带子绑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你救了它。”

“我什么都没有做,况且我并不理会这些事情。”独孤傲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萧堇墨多虑一般。

竟轻轻的抱起雁儿,像抱着孩子一般的温柔,“我知道是你拦住了罗侯爷,因为你看出了我的想法。”萧堇墨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确信这个独孤傲是有意让他有机会救治这只雁儿的。

“你怎样认为都可,不过我还真没有你想的那般在意。”独孤傲依旧满口的否认,似乎永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貌。

萧堇墨看着微拄在桌上的独孤傲,不禁淡淡一笑,即便如此隐藏还是看出了他的内心,只不过是嘴上的坚强。

“那我们何时离开呢?”萧堇墨并没有继续追问,想起刚刚他和罗侯爷去商议事情,所以有些好奇的问道。

独孤傲这才转过身子,把胳膊从桌面上移开,略有深意的说道:“我们需要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这是新的开始。”

“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萧堇墨不禁有些惊讶,“我看那罗侯爷可不是一般的人。”

“虽然我和他交情匪浅,但是你也要小心一些。”独孤傲提醒着萧堇墨,“你只需要好好的待在这里便可,不要随意的走动。”

萧堇墨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涌出莫名的忧伤,好像这番话语曾经在梦境中出现过一般,竟然有些深刻。

(安陵皇城)

鬼月早已经寝食难安的准备离开安陵皇城,他绝对的相信秦向开的话语,难道萧堇墨真的在独孤傲的手中?那么他怎么就可以轻易的离开安陵皇城呢?难道……鬼月想到这里,心不由得一惊,难道这里出现了女干细不成?

想到这里的鬼月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看来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恩怨问题了,倘若真的让独孤傲带走了萧堇墨,那么事情就会复杂起来,安陵禹灏和凌紫宁至今下落不明,皇上却也一病不起,这些看似巧合的事情真的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色虽然已经不早,但是鬼月依旧急匆匆的备马欲要离开,正巧被特意赶来的子夜遇到,这看似偶然的相遇,实则是子夜回去考虑再三,因为比起他们,他反而更需要萧堇墨。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陪宝宝?”鬼月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刻还能碰见子夜。

“你要去找独孤傲?”子夜直接问道。

鬼月抿了抿嘴唇,跨上骏马,满口肯定的语气:“我一定要找到他。”

子夜知道鬼月指的并不是独孤傲,而是那个叫萧堇墨的男子,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这是任谁都看不透的感情,但是看着鬼月这般坚定的语气之时,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快。

“记得在回到安陵皇城之时,你问我萧堇墨的奇怪之处吗?”子夜忽然提起了那日的对话。

“其实你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吧?”鬼月果然还是一副猜中的表情。

子夜仰起脖子,看着有些急切的鬼月,幽幽的说道:“我察觉到他的确与以往不同,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开始失忆了。”

这一轻轻的猜测,让鬼月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会不知道萧堇墨身体的情况,只是当从子夜口中再一次确认的时刻,还是依旧不能接受。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他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妙了。”鬼月有些担忧的说着:“不过这么一说,他的消失似乎就合理了许多,因为忘却了一切,所以就任凭别人的控制了。”

“恰好还说明了一点。”子夜接过独孤傲的话语,冷静的分析道:“独孤傲或许早已知晓。”

“事不宜迟,我需要尽快找到独孤傲。”鬼月脸上显出了紧张的表情,向子夜示意性的点了点头,随即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安陵皇城,日月阁)

几乎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安若不吃不喝的只是守在安陵明成的身旁,人早已经消瘦的不成模样。

清晨的阳光洒满房间,如同带着生机的希望,终于有些疲惫的轻轻闭上双眸,感受着阳光的洗礼。

安若却忽然感觉到自己放在床榻之上的手背有些温暖,是这秋日的阳光太过强烈吗?不禁有些好奇的缓缓睁开双眸,却再一次止不住的泪流。

只见安陵明成安静的看着小憩的安若,并不忍心打扰却也心疼的把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而触摸到的冰冷让他痛苦万分,这是要比他的病痛还要折磨的难受。

“明成?”几乎是跪趴在床榻前,安若狠狠的反抓住安陵明成的手,按压在自己的唇边,眼泪扑簌簌的流了出来。

看着安若的面容,安陵明成挤出一丝的笑容,试图用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不要……不要再哭了,一点都不漂亮。”

“嗯,不哭了。”安若满口的允诺,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能停止。

“是不是一直在怪我?”安陵明成虚弱的声音。“安若,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要你以后好好补偿我。”安若打断了他的话语,因为她懂得一切。

安陵明成再一次露出欣慰的笑容,却也透着些许的无奈,‘以后’这个词语对他而言或许就是奢望吧,随后竟像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眼神有些期待的四下张望,却也在环顾一圈之后有些失望。

“灏儿昨夜在这里陪你一晚上,我怕他把身子熬坏,一早便让他回去休息了。”安若看出了安陵明成的意思,虽然没有说出口,却早已从眼神中流露。

“现在朝廷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千万不要把他累坏啊。”安陵明成满口的宠溺与担忧。

“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儿子都那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安若有些责备的话语,却是温柔的语气。

“罗侯爷,都说了今日早朝皇上有要务在身,不便来访,您还是回去吧。”门外忽然传来张公公的声音。

“我罗胜川素来没有要务不会来到皇城,如今前来定有要事启奏,想我安陵国都建都以来,还未听说过哪个明君不上早朝,不容禀报,而历史上不理朝政的往往都是昏君啊。”罗胜川句句讽刺的话语,似乎有意的含沙射影。

安陵明成和安若自然听得真切,只是奈何这大病初愈的状况若是让罗胜川所见,更是搅起一番朝政上的腥风血雨,一直跃跃欲试的等待时机的他,恐怕会借此机会来一场阴谋诡计。

“罗侯爷切莫乱说,当今皇上此乃世上少有的明君,深受百姓爱戴,只是他确实今日不便上朝议事。”张公公没有想到罗胜川的话语如今已经这般的放肆,似乎已经无所顾忌。

“我早已听闻皇上从昨日便来到了这日月阁,一直未曾离开,果然在这里看到了张公公,不过皇上又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在房间内解决呢?要比这国事还要重要?你若不去通禀,耽误了要事,我看你们谁能担待的起。”罗胜川满口肯定的坚信皇上就在房间中,不禁有些怒气。

安陵明成听着罗胜川的话语,不禁有些沉不住气,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安若按了回去,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反而整了整衣衫,镇定自若的走了出去。

“是何人在外面喧哗啊?”安若打开了房门,骄傲的神情里充满高贵。

“镇襄王罗胜川参见皇后娘娘。”被这突如其来声音所惊吓,却也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没有想到出来的人竟是皇后。

“这么一大早的不让人清净,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士大夫叶盛章吗?哦,现在是镇襄王罗胜川了,没想到离开皇宫之后,连自己的姓氏都改了啊,这生身父母赐予的名字都可以改,敢问罗侯爷是否做到了天下之首的孝道呢?”安若甚至没有给罗胜川一点喘息的几乎,说着有些刺耳的话语,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娘娘,罗某自幼父母双亡,家父姓叶,家母姓罗,前半生正是为家父守孝,而后半生则为家母守孝,这般改名字便是为了两全而已,也是作为儿子最大的回敬。”罗胜川竟然毫不理安若的嘲讽,反而自己说的头头是道。

“这么说来,罗侯爷还真是一个忠孝之人。”安若虽然言辞上的夸奖,语气却也有些生冷。

“忠义道德为人之道。”罗胜川略有深意的说道。

“好一个为人之道,却不知罗侯爷清早到访,所谓几何?”话锋一转,问到了关键。

“只是想觐见皇上,请恕臣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和后宫的娘娘相提,还是让臣亲自和皇上禀告吧。”罗胜川似乎故意把后宫两个字说的格外沉重,分明在提醒她不要干涉朝政。

安若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方便和我相提,却为何一早来到我这?”安若有些疑惑的语气。

“臣知道皇上在此,想必娘娘也知道他今日没有上朝吧?大臣们已经议论纷纷,臣也是没有办法,怕女干贼扰乱朝纲,特此觐见啊。”罗胜川带着无比忠心的口吻。

“不知是何人告诉侯爷皇上在此呢?张公公不过是受了皇上的吩咐前来看望我,他并不在此的。”安若否认道。

“娘娘,这可是要事,耽误不得!”罗胜川似乎依旧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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