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些疼啊，可是这种程度的疼还不能令宋凡清醒，无力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包间鲜艳的红感觉刺眼，闭上眼睛，放轻了气息，不知是睡去还是昏迷了。

程伟在外面一直没有等到宋凡，打电话对方也没有接听，他只得在车上等，结果在车里过了一夜都没把宋凡等来，程伟望着车窗外刚升起的日，再打电话，这次宋凡接了，让他开车去风华大酒店。

是的，宋凡是在风华大酒店的一个房间里醒来的，房间布置和上次一样，搞得他还以为时间还是买手机和徐泽会面被苏城领走的那天，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太过漫长的梦。

直到看见床头柜上一套崭新的休闲装，接到程伟来电，宋凡才意识到都发生了什么，似乎是，昨晚苏城把他带过来，然后自己走了。

可惜他对这些没有一点印象，他昨晚喝多了被人打了后来意识全无，宋凡在等程伟开车过来的时间，掀开被褥发起呆来。

他没穿衣服！他怎么会没穿任何一件衣服！下垂的鸡鸡正告诉他昨晚被人看光光了！被吃了也说不定！此情此景宋凡开始担心昨晚带他过来的那人不是苏城，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即打电话给苏城。

“不是答应了少喝酒么？”对方接听了，尽管对他语气冰冷，但宋凡居然开心得落下眼泪。

苏城这么说，昨晚带自己过来的一定是他无疑，虽然全程没有意识，但被关心到这种程度宋凡心下好暖。

“苏哥。”宋凡有些鼻塞，说话沙哑了点，“我下次不会了，还有，我一直在想你，我会努力不让你费心，你要相信我可以……我真的，很在意你。”

宋凡说了一大堆话，逻辑上挺不通顺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传达给苏城什么想法，不过目的显而易见，他希望苏城懂他并接受他，他不再是那个偷偷摸摸关注对方的宋凡，而是另一个人，却很想身体力行，告诉苏城他从开始到现在不曾减过的在乎。

“在说什么胡话！”苏城这么回应，态度却是温和了些，最后叮嘱宋凡：“多休息，不要感冒了。”

“嗯，好的苏哥！”宋凡一口答应，果真盖上被褥重新去睡，完全忘记去问自己被脱个精光是怎么回事。

结果程伟同志又在酒店外等了一上午，心都要碎。

后来宋凡回想，苏哥作为boss出现地点太不稳了些，主动去找找到的几率很低，似乎还不如守株待兔，守字划掉，株是宋凡来着。

就要随剧组进山，临行之前，宋凡不忘回学校看看，在陈晴指示下，他好不容易找到文艺心理学课程要去的教室，刚在后面坐下，旁边就过来一人，徐泽。

“上次佑佑不是故意的，不过还是，对不起。”徐泽开口，语气平淡，没什么表情，不像在道歉，更像在陈述说明，不过宋凡可不在意这个，回应道：“我已经忘记了。”

徐泽一定是快男，碰上宋凡沉着冷静的态度没一分钟就崩了，他皱紧眉头，盯着宋凡，貌似很痛苦的问：“之前那位，是你朋友？”这是在说苏城。

宋凡冲徐泽一笑，心里开出一朵花来，他想起苏城，想起他自出现到如今对自己的林林总总，觉得很满足，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我喜欢的人。”

“嗯。”徐泽身体歪了一歪，重新摆正，然后站起身走了，此过程中看了宋凡一眼，眼神中竟有恨意。

宋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在见到陈佑黄毛染成黑发的时候，感觉不那么杀马特了。

“喂！”陈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坐在宋凡旁边，“宋明，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进山？”

“不用，到时候我另找一个助手，吃苦能干的那种，你还是乖乖在这里上课吧。”宋凡这么回答，毕竟是去山里，环境条件不比外面，她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些，看来等下得联系公司，让安排个男助手。

“你这是性别歧视，我就吃苦能干啊，快带我去！”陈晴女汉子的本质显露出来，一言不合，估计会大打出手。

宋凡擦了擦额头新冒的汗，说道：“其实刘姐也不去，你无聊了可以找她。”刘姐就是刘颜，比他们都大，叫姐不亏。

“那就不去了，果然我比较适合留在这里。”陈晴听说刘颜不进山，立时改变主意。

宋凡惊呆，更确认了她们已经在百合的猜测。

第15章

听孟叶助理柯振北的意思，宋凡十一月六号就得随剧组进千林山，五号这天宋凡本来想和苏城见上一面，一大早对着手机屏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却接到柯振北电话：“宋先生，出发时间要提前了，下午一点就要赶到松花镇，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档期？”

千林山在楚东市东边，松花镇在两者之间，就在千林山脚下，到时候会在松花镇设一个点儿，周转物资什么的，所以剧组大部分人还是要进山，吃住都在那里，省得上下山麻烦。

“去松花镇？是要今天进山么？”宋凡语气没有那么冷，毕竟柯振北对他这个新人挺客气的，他才不会作死给人家吹冷风。

“要搞个开机仪式，孟导昨天专门找人算了一算，今天日子不错。”柯振北也是蛮健谈的，话里也没有藏着掩着，宋凡听了之后，直接答应，结束通话又拨给程伟，没办法，从这边到松花镇开车要两三个小时，嗯，中途还要去云阑把新找的助手捎上，顶多会用半个小时，现在才不过早上七点多，时间上宽松的很，不过早点出发总归是好的。

这时间出发便意味着，想见苏城暂时是不可能的，苏哥会参加开机仪式也说不定！宋凡这么想着，也就没怎么遗憾。

不过半小时程伟就来到楼下，宋凡已经用过早饭，自己扛了一大箱行李，和老妈道别，下楼上车离开康盛小区。

一路上挺无聊的，驾驶座上程伟开了腔：“宋明，你想你哥么？”宋凡愣住，这问题问的……他还是回答道：“想，没日没夜的想。”话没说完脸就红了。

“我也是，”程伟却是语气认真，开始回忆过往：“凡哥他人很好，每次早上去接他，他都会给我一份早餐，豆浆油条胡辣汤烧饼，真是怀念啊！”

宋凡嘴角抽了抽，对程伟说：“伟哥我以后也会给你带早餐的，争取一个月不重样！”

程伟冲他一摆手，“这倒不用，我就是想起中秋节那天，凡哥送我的节日福利了，”说着把手伸进外套，摸了又摸，一只土豪金的苹果5s闪到宋凡的眼，程伟继续道：“看到它我就想起凡哥，我的心啊，哇凉哇凉的！”

你哇凉个鬼啊！所以现在又想要苹果6了么？卖肾卖肾卖肾啊！宋凡心下忍不住吐槽，却是把火腿肠m8掏出来，对它银色的外壳一阵抚摸，感叹道：“是啊，我哥人虽去了，音容笑貌却还在我心里，我摸着他留下的应该称为遗物的东西，却觉得，他还活着，这不，正活生生给我摸呢！”

听宋凡这么说程伟手一抖险些把5s丢出去，好不容易才稳住，总结了句：“这就是亲人啊！”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宋凡笑了笑，他其实对程伟并没什么看法，他生前和对方可是打了近三年交道，可以说人家陪他从出道一直到坠楼，程伟人品如何宋凡自然摸得很清，一会儿豆浆油条一会儿5s，不过是想表达对他宋凡的想念，有些人就这么物质，但物质得很有人情味。

到云阑把男助手捎上，没在那里停留太多时间，回到车上继续赶路之后，宋凡才去了解这人。

这人顶着乌黑亮泽的毛寸，一张扔进人堆里很难找出来的大众脸，衣着挺讲究的，西装革履，还有亮锃锃的黑皮鞋，随身带有一大箱行李，正和宋凡的那份挤在后备箱里。

“运动装带了？开机仪式后，会进山。”宋凡语气不冷不热，对初次谋面的人这种态度足够了。

“带了，老板。”对方挺谨言慎行的，说话同时不忘低头行礼，宋凡顿时冷淡不起来了，冲对方一笑，说了句：“叫我阿明就成，不必那么拘谨。”

“我叫宋小宝。”对方依然毕恭毕敬，宋凡眯眼看他，跟自己一个姓，还叫什么小宝——你确定这不是公司临时给起的么？两人又讲了些工作方面的内容，说完距离松花镇还要半个多小时路，宋凡没再说话，身心放松坐在那里，这是要休息一阵。

下午的开机仪式办得挺迷信的，烧香不说，竟然还拜祖，这祖却是关公关老爷。

开机仪式还是蛮顺的，就是媒体拍照的时候宋凡经常被挤到镜头外面……还有轮流发言，导演编剧监制制片男一女一男正派二女正派二，你方讲罢我来讲，好不容易该他男反派二了，没想到主持人直接宣布宴席开始，大家请尽情吃喝！

你这是在逗我！宋凡心里憋闷，脸上却扯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被遗忘一点也不揪心，随其他人下台，在场上几百人里寻找苏城的身影，不过宋凡已经想到苏城很可能是没来，理由很简单，苏城是会发光的，光芒万丈不是不可以，而这么多人里，一道光也没有……

宋凡终究没在场上看到苏城，前两天刚有了过节的游新民却在他眼前不停晃，有一点宋凡真是后知后觉了，今天开机仪式才知道，这个基佬，竟是《幻剑录》的男一号，饰演幻剑山庄的那位师兄——岳无辰，宋凡心里为自己点了只蜡，感觉这部剧拍摄不会很顺。

他当然没忘记游新民对他说的两句话，“我基佬没错，但你基佬就不对了，尤其是对苏城。”“不要再找苏城，他也不想见你。”由于此宋凡已经把游新民当情敌看，对方不知脑补了什么对他也很有敌意，这样一来，两个大男生能安心拍戏才奇了怪了。

宋凡有去想过游新民和苏城是什么关系，又到了什么程度，才想了一点就觉得头疼，索性不再去想，他对自己不大自信，反而觉得苏城做什么都理所当然，这种思路，虐哭自己不是梦。

此时，游新民在大庭广众下朝宋凡走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走到宋凡跟前，说：“我敬你，刚才没能发言是不是很憋屈？”见宋凡不语，仰头把酒喝了，然后带着酒气凑近宋凡耳畔，问了一句：“那天没伤着你吧，小弟弟？”

宋凡摇头，无视了小弟弟这个称呼，冲游新民皮笑肉不笑，回话道：“仔细感觉一下，还真疼，不过死不了，本人还硬朗着呢，总之谢新民哥关心。”

游新民眯眼看他，语气冰冷了些，“还指望着苏哥护你？”

宋凡摇头，缓缓道：“真的猛士不用人护就能勇往直前，你不会打算做弱屌丝？”

宋凡话里的最后两个字令游顺民羞愤，想一杯酒泼他一脸，却发现酒已见底，只得跺跺脚，转身走了，临走前不死心还是刺激宋凡一句：“我等你好戏。”宋凡对他微微一笑，没有再答理。

后方不远处宋小宝目睹了全过程，偷偷擦一把汗，感觉被人推进一个大坑，连游新民都敢得罪，这位叫宋明的新人是想扑街呀，那他这个仆街货的跟班，可能会好过么？刚做上助理就被这么惊吓，宋小宝也是不易。

当天傍晚宋凡就和宋小宝随剧组进了山，程伟则是留在镇上，随时听从调遣，剧组在一个叫做疙瘩村的山村住下，每个人都要住在村民家里，当然剧组是掏了钱的，经济来源有限的村民们自然是非常欢迎。

宋凡和宋小宝住在一户姓孟的人家，里面有孟大叔孟大婶孟小妹，还有一个孟大哥来着，不过他下了山在楚东市里工作，很少回来，所以宋凡他们住的是他那个房。

这个房子显然是他们家给儿子结婚用的，里面竟然有两张床（结婚吵架用的吗？），宋小宝毛遂自荐要给宋凡暖床，宋凡吓了一跳，自己对苏城可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着他在外面让人暖床？于是板着张脸，以自己有皮肤病为由，严词拒绝了，宋小宝只得放弃，默默铺床去了。

宋凡挑灯看了一会儿剧本，然后躺下，在床上又盯起手机屏，对着苏城号码好想拨过去，听到外面一声犬吠，他胆子忽然大了点，一冲动拨了那个号码，却提示网络错误，也就是不在服务区，再拨，还是如此，宋凡无奈，关机睡觉。

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六号《幻剑录》要正式开拍，导演孟叶原本的打算是让男一号游新民先演一场和女一号花容月在山间的感情戏，一方面是这戏简单好拍能有个好彩头，另一方面也有讨好这两位当红艺人的意思，不想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雨来，此情此景孟叶也是醉了，天气预报说一周内没雨这下的是什么鬼！这感情戏要怎么搞，难道要情深深雨蒙蒙么？失去理智的导演大人立时拍案决定，让宋凡出场，演寂花语在雨中练功走火入魔的那段！

领命后宋凡立即去穿戏服化妆，也不忘翻翻剧本，他深吸一口气，心里对自己说：师兄在看着你呢，寂花语，你要好好走火入魔，不要太正常！化妆师正在给他弄头发，看他一脸扭曲似乎要变绿巨人，手一抖，险些进行不下去。

第16章

游新民当然不会嫉妒宋明能在第一场戏就上阵，相反正在伞下等看宋明的笑话。

不仅他，就连孟叶也对宋明没有信心，毕竟这货是个新人，虽然试镜那天表现惊艳了点，但现在可是雨天，戏的内容又是对演员功底要求挺高的走火入魔，即使这位演员有心，也很难演好吧？

孟叶简直想收回刚才的决定，不过看到各方面已到位，宋明也等着上场了，就没有开口，心里祈祷着宋明你死得不要太难看。

好吧其实全剧组的人都对宋明不抱希望……

所以宋凡穿戏服上去的时候感觉气氛怪怪的，连宋小宝都不由自主的捧着脸为宋凡祈祷。

雨水不要钱的往地上倾泻，苍白着脸犹如纵欲过度一般的寂花语站在雨里，站在山林一块平地上，俊秀的外表还是有些小帅的，不过这也让他被剧组的各位心里定义为花瓶，可看不可用。

游新民冲演戏状态的宋凡露齿一笑，手指从自己白皙脖子上划过，犹如在划破这位情敌的咽喉，宋凡没有注意他的存在，此时正在等导演一句话。

“开始！”

寂花语动了，手里拿着净若冰雪的无尘，小心捧在手心，歪着脑袋痴迷望着，即使倾盆的大雨也没令他移开视线，他自言自语：“雨儿都在为我们伴奏，所以你，愿意随我舞剑么，宝贝？”

宝贝两个字槽点略多，宋凡语出去的时候身体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寂花语没有等无尘回答，无尘当然也不会应，他握着它做起动作来，时而挥砍时而直刺，还算循规蹈矩。

导演孟叶点了点头，觉得这前半段还行，不过能不能一次过，主要还是看后面。

寂花语舞了久了，脸上就有了倦意，身子踉踉跄跄，动作早不规范起来，他却还是痴迷的望着无尘，神经兮兮的念叨着：“好剑，好剑，得此剑，我今生，再无遗憾！”

到这里宋凡暂停了动作，手伸入怀，一袋液体塞进嘴里，合上，继续。

鲜血从寂花语嘴角渗出，他却是诡异一笑，精神又变得旺盛，再去舞剑，动作却是浮夸起来，一会儿甩头发一会儿扭屁股，跌跌撞撞，几次都险些跌倒，无尘却还是被他紧紧握着，而后来，异变终于发生。

寂花语四十五度仰头哈哈大笑三声，又猛喷出一口血，似乎觉得喷得不够，俯下身又是一阵狂喷，直到地上一片血水，才勉强止住，寂花语再也没有一分力气，后退几步，无尘从手上脱落，再后提，被一块早已等在那儿的石头绊住，倒在地上，呈大字形昏迷过去。

“好！”孟叶也是挺爽利的一个人，宋凡演的这些，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有点意犹未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