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与龙神的二三事——西瓜胖次
西瓜胖次  发于:2015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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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么是帝君大人。”织锦弯了一双眼不自觉笑开。

“那你希望是谁?”苍岩兀自坐到织锦床边,跟着笑起来。

“疏月姐姐告诉我,只要铃铛一响,她便过来。可我一摇铃铛,来的却是您。”织锦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说道。

“巧合而已。她应该马上就过来了。”苍岩看着织锦的小动作浑不在意道。

话音刚落紫纱裙的仙婢就出现在门口,本是笑嘻嘻的表情一看见里边的苍岩便急忙行礼。织锦从苍岩背后探出头朝疏月调皮一笑。

“你先回吧。这里无事了。”苍岩淡淡一扫门口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疏月恭敬地一拜,继而消失在门口。

“帝君大人,我刚刚梦到了景炀将军。”气氛眼看就要冷下去,织锦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嗯。”苍岩面上似有不悦,“你不是说,你从没见过他?”

“梦里有个人叫他景炀。”织锦浑身一激灵,当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那个人又是谁?”苍岩皱着眉头问道。

“魔尊,梦里景炀将军叫他魔尊。我还梦到他说:‘你终于来我的魔界了。’”织锦抬起头看着苍岩的眉眼认真道。

“你梦到的景炀是什么样的?”苍岩沉声问道。

“银发锦袍,双眼是红色的,很美。景炀将军像是挺随性的一个人。”织锦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说道。

“那便是了。可是景炀他并不是随性,而是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拥有万人敬仰的神力,不在意六界朝拜,不在意入魔……”当然也不在意自己,苍岩心里五味杂陈,越说越难过。织锦见状不由暗自埋怨自己,真是,说什么不好,非说景炀将军。

“帝君大人,您这儿可有桃花?”织锦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面带尴尬地偷偷瞥一眼苍岩的表情。

“没有。”苍岩起身道。织锦心下不由惋惜,在人界时他曾提过要做桃花酿给帝君大人尝尝,守着满院的桃花渐渐忘了这桩事;好容易想起来了,这里却没有桃花。看来只能回雾凌山的时候再做,可那时眼前这人还会再去他的雾凌山吗?

“帝君大人,我能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织锦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扯扯苍岩的袖子。

“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吧。”苍岩回身摸摸织锦的乌发,温声细语:“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织锦鼓足勇气牵住了苍岩的手。不敢看他的眼,怕他眼底藏着对自己的嫌弃,那样自己就再没有力气主动一回了。凤十三说,日久生情。他说让自己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说不奢求他的青睐是假的,而此时此刻只想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了,哪怕他眼中不是自己。织锦闭着眼深吸口气,在心里细细勾勒他精致的眉眼和温暖的笑容。其实初见他就喜欢上了,上哪儿去找那么好看的人?后来把他带回自己的洞府其实是存了私心的:若不是喜欢,怎么甘愿将自己最心爱的床分出一半?这时想起那时的自己不由觉得好笑,高高在上的帝君才不会懂也不想懂自己的这点儿心思。

“你曾说过,你喜欢我,想娶我回家。”苍岩回握住织锦的手,柔声道。织锦一阵心悸,原来他还记得。苍岩继续说道:“那时陆吾还问你是不是要给我当个暖床的。你那时说什么来着?你说‘也可’。当时着实吓了我一跳。”

织锦睁大了眼睛听他的后文,手上加大了力气紧紧握住他的手。

“可是不行,织锦,我心里有人了。”苍岩半眯着眼,从门外照进来的微光笼罩着他美丽的脸让他的表情叫人看不真切。“我一直都喜欢景炀。”苍岩如释重负般地叹口气。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他表现得那么明显,自己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不过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织锦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真是难受啊。说什么日久生情,他喜欢的人眼里从没有过他,怎么个日久生情法?织锦松开手,不禁嘲笑自己道。

“我可以许你一个愿。任何愿望,只要我可以做到。”这是出于帝君的愧疚。

“你不欠我什么,可以不用这么做的。”织锦抿抿嘴道。所有一切不过是一时兴起,他何错之有?怪只怪自己自不量力。

“你好好想想。”

“那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就当这是我的心愿。”

“你再想想吧。”苍岩皱眉思索片刻道。

“好吧。那让我再想想。”织锦声音不自觉放低,顿了一顿,又说道:“帝君大人,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刚刚不是说好了吗?”织锦站得离苍岩远了些,硬生生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

“你哭了。”苍岩伸手抚上织锦的眼角轻轻拭去一抹泪花。

“织锦,对不起。”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说的却是对不起。该回句什么?没关系?还是别的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11.景炀

苍岩任由织锦抱着自己,一言不发。怀里齐肩高的织锦声嘶力竭地哭着,泪水渐渐浸湿了锦袍。苍岩觉得心口传来阵阵寒意,喉结动了动,双手摩挲着织锦的头发像是呓语般地说道:“织锦啊。”他只道自己喜欢景炀,却无法解释此时此刻的心痛。小小的桃花妖认真的样子,调皮的样子,皱眉的样子,甚至沉睡的样子,全都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于是鬼使神差地扳过织锦的满是泪痕的脸,视线径直落在水红的唇上,低头便是一吻。

谁料倔强的小花妖用力推开他,坚决而又悲伤地一字一句说道:“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这么做。我会回我的雾凌山。若帝君大人什么时候得了空,也可上我的洞府小坐片刻,那时说好的桃花酿我还没给您尝过呢。”说着又狠狠抹一把残留的眼泪,像是要使尽全身气力把过往都抹去。

“好。”苍岩说,挽留的话停在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那边织锦踉跄着转身,没由来腰间一疼,竟生生疼昏了过去。苍岩迅疾如风般出手稳稳接住织锦,眼见着织锦腰部竟渗出殷红血迹。他心下一急,连忙捻指算诀暗道一声不妙。便招来祥云抱着织锦朝雾凌山飞去。

本体受损,命不久矣。

血越流越多,织锦惨白着一张脸,大口喘着气。苍岩心神乱得溃不成军,一口银牙再用点儿劲就堪堪可以咬碎。他恨起自己的无能来:若没有重创在身,他可以更快。

几乎是癫狂着到了雾凌山,那棵总是孤零零的桃花树此时围了三四个人,个个手拿银斧面无表情地砍着树。那树本就是灵物,被砍之处也不断往外渗血,滴落在地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个凉亭,银发锦袍的人坐在里面悠闲地品着茶,脚下跪倒一个头长犄角身穿兽皮的人不断急切地说着什么。

苍岩立在云端口中念诀,原本还在砍树的人被一股力量震开纷纷跌坐在地上。

“谁准你们这么做的?!”苍岩大喝一声,额上龙印若隐若现。

“我。”坐在凉亭中的人起身朝苍岩调皮地眨眨眼。

是景炀——那个让唯我独尊的苍岩帝君唯一肯放下身段百般体贴忍让的人。

三百年来,他一直都想同景炀再见一面,他自认足够大度,只要景炀肯低头认错他一定还像以前一样牵起他的手微笑着说句:“无妨。”若是天界不肯原谅景炀,他便代他受罚,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

而如今,苍岩只叹不如不见。

“景炀,不要胡闹。”

“嗯哼?胡闹?我没有胡闹啊,这树原本就是我种下用来做躺椅的啊。”景炀状作无奈地摊手。

“你还是老样子,任性妄为。”

“啊呀啊呀,你怀里抱着的是谁?让我想想,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这会子又找了新相好了?早说过你那不是喜欢啦。”景炀撇撇嘴道。

“你不要装傻。难道你看不出他是这树所化的花妖?”苍岩皱眉厉声问道。

“还真没看出来。”景炀摸摸眉毛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喂,你们!继续砍,别停啊!”

“将军,求你不要这么做!”穿兽皮的人正是阿灼,他此刻正焦心自己连朋友都救不了。苍岩见状赶忙施法将砍树人定住。

“苍岩,你也还是老样子。多管闲事。还有你,本将军待你不薄吧?”景炀微笑着说,周身却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

“将军,织锦他是我的朋友啊!”阿灼向景炀重重磕一个响头,额上渐渐渗出血。

“与我何干?我的躺椅还指着用他来做呢。”景炀发泄似地踢一脚阿灼。

“天下间桃花树不只这一棵。何必损人本体,毁他修为?”苍岩干脆把砍树人全都移走。

“我种的桃花树天下间却只此一棵。”景炀瞬间转移到了桃花树前扬手就要施法。不知又想了些什么,停下扬起的手,转身对苍岩说道:“若是神界不战而降,让魔尊当上天帝,我便不砍此树。”

黑衣的男人从暗处走出低低唤一声:“景炀。”这人剑眉星目飒飒英姿,只是环伺他周身不断发出叫人心胆俱裂声音的暗鸦却大煞风景。

阿灼低眉顺眼地朝他行礼道:“拜见魔尊。”

“你来干嘛?”景炀不悦地看他一眼。

“明日……明日我便要立后了。”魔尊面带犹疑地说道。

“也好啊。”景炀走向他,一脸笑嘻嘻说道:“我的小魔尊要成家了呢。”

“你不问我立的是谁?”魔尊闻言不由神色灰败。

“与我何干?”景炀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是,当然与你无关。”

“喂,你帮我把他打发走。我想用这棵树做躺椅,他却阻挠我!”景炀盛气凌人地指了指苍岩。

魔尊颓然地垂下头应了句好,再抬头便是满脸的杀意。苍岩把织锦交给阿灼,只见银光乍现那柄镶着宝石的龙渊剑便出现在手上。他心下忐忑,重伤未愈加上势单力薄,他没有把握打赢魔尊,更何况还有一个景炀。

“打架不叫上我们,这样可不太好哦。”青鸾火凤破空而出,苍岩不由松了口气。“青鸾,你不是擅医吗?快去救织锦。”苍岩毫不含糊地下着指示。

“织锦?你的小美人?行啊,等我医好了他,你便把无涯山神宫的领事婢女赏给我吧。”话未说完火凤便下狠手往他腰上一拧,他疼得直跳脚:“干嘛?咱家不正好缺个能干的管家吗?”火凤的面色才稍有缓和道,片刻开口道:“不用了,凤凰山由我打理就够了。”

“快去!”苍岩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青鸾走上前从阿灼手中接过织锦,兀自医治起来。那边火凤手持凤翅镏金铛也加入战局。他看魔尊赤手空拳,本以为是个好对付的,几个回合战下来,纵使是两人联手也渐渐有些吃力。不由暗叹低估了这魔尊,又定下心神使出全部功力与之酣战。

“青鸟,好久不见。”景炀的声音冷不丁自青鸾头顶响起吓得他浑身一激灵。“是青鸾。”他一听便知是景炀,头也不抬地纠正道。

“你干的?”青鸾指指织锦问道。

“对啊。”景炀在青鸾身旁坐下。

“你简直就是苍岩的灾星。”青鸾看他一眼,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景炀笑笑,不置可否。

“好好的,你砍人家的本体做什么?”青鸾皱眉问道。

“做躺椅啊。”景炀懒懒躺在草地上答道。

“任性妄为的家伙。”青鸾恨声道。

“这话刚才有人已经用过了,你换一句。”景炀拍拍青鸾的后背。

“你何必?我们五个本来在神界待得好好的。”青鸾换了个话题,追忆起从前的日子。

“我想换个活法。”景炀揉揉眉心。

“换个活法便要引起神魔两界大战吗?换个活法便要搅得六界不得安生吗?”青鸾越说越激动,输给织锦的神息渐渐不稳起来。

“喂喂喂,你悠着点儿。这还给人治着伤呢。”景炀好笑地指了下织锦,青鸾这才回过神儿来。“看在你的份上,我暂且不动他。也罢,躺椅的事就再缓几日吧。”景炀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对青鸾说,“谁让你这么可心儿呢。”说着还亲昵地刮了下青鸾的脸颊,又似有若无地朝火凤一瞥。

“景炀!你别动他!”果不其然,火凤分出心神霸道地朝景炀大吼道。

“傻子!快看你后边!别叫人偷袭了都不知道!”青鸾胆战心惊地看着袭向火凤后背的魔尊,险些就要丢开织锦飞身出去应战,好在反应极快的苍岩长剑一出替火凤挡下一击。

“哈哈哈哈,火凤还和从前一样好玩儿。”景炀幸灾乐祸地对青鸾说,青鸾则狠狠剜一眼景炀。

“说实话,你到底喜欢过苍岩吗?”

“没。”景炀如实回答。

“但有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你……你亲了他。”青鸾撇过头有些心虚地问道,那次只是偶然去找苍岩没料想叫他看见那样一幕。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分明是眼前这人主动。

“让我想想啊。好像是我闹着玩儿的吧。我记不大清了。你知道,我这人说的话做的事大概都当不得真。”景炀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青鸾暗暗为苍岩不值,那么高傲的帝君,头一次动心就将一片痴心托付错了人。

“你真是个贱人。”青鸾大为光火。

“不错嘛,换了个叫法。”景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朝那边恋战的魔尊遥遥招手道:“我们回吧。”

电光火石间,魔尊已好整以暇地站在景炀身边。

一双人影消失在黑暗里。

12.养伤

苍岩收起长剑,望着景炀离去的方向有些怔忡。从前他觉得景炀是极可爱的,而今却觉得他可恨。恨他任意践踏生命,恨他做事从不计后果。火凤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全是责怪:“别杵在这儿发愣了,快去看看你的小美人。我家青鸾为救他损耗了不少灵气。”苍岩回头朝他感激一笑,三步并作两步朝织锦走去。

青鸾还在为织锦疗伤,看样子情况在一点点好转。而阿灼守在织锦身边因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瞪眼,苍岩嫌这个不知道哪儿跑来的小子碍事面无表情地挥一挥衣袖,不及所有人反应原本好端端跪在地上的阿灼便已不见了踪影。

“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青鸾吃惊地问道。

“去他该去的地方。”苍岩伸手探上织锦腰间的伤口,心里长舒一口气道,青鸾还是挺有用的。

“这个景炀,想起一出是一出。好在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叫了几个砍树的,不然论他亲自下手的速度,你的小美人算是没救了。”青鸾想起景炀无奈地摇摇头。那边苍岩听了他的话不由庆幸。

“我想把他的本体移到无涯山。”苍岩看着织锦仍是苍白的脸说,到了无涯山便再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倒是个好方法。只要小美人的本体还在雾凌山,保不齐景炀什么时候又发疯再砍一次。”青鸾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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