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
凌轩语气平淡。
“老大!他们都欺负到咱头上了!”
阿虎暴跳如雷,心里想不通老大怎么能这么淡定!
“你通知阿成、阿立明天中午12点,老地方见。”
凌轩嘴角挂起一抹冷笑,深不可测。
“是,老大!”
一听叫上这些人,肯定是有大动作,阿虎一想就乐了,报仇的时候到了。
刚撂下电话,电话又响了。
“阿虎已经告诉我了。”
不等对方开口,凌轩说。
“竟让阿虎这小子快我一步!南边儿终于上套了,不枉咱布局一个多月!”
“明天中午12点,老地方。”
“布了那么久的局,终于要开始了。”
“你先别兴奋的太早。”
“什么意思?”
“明天再说。”
“对了,你派阿虎办童枫那事儿,我从他手上把人给带走,现在你又把人接到庄园了。阿虎对你的身份可能有点生疑,你注意点他。”
南彬想了想说。
“我知道。”
“阿虎他还算衷心,这么多年没办出格的事,你不会是打算?”
他心里也清楚,他都想得到的事儿凌轩不可能想不到,可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但凌轩说知道,南彬一下紧张了,死人最不会思考更不会泄密,凌轩也真的做的出来这事儿,可阿虎也做了好几年兄弟,南彬没有凌轩的狠心。
“你多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回头,童枫正站在他身后不解的盯着他。
“回床上去。”
童枫没动。
凌轩一个横抱把他“扔”到床上,抻过被子给他盖好。
“唔。”
童枫闷哼一声。
左手接骨处撞到床面的冲击力,使他痛的皱起眉。
“你没事吧?”
“没、事。”
童枫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见童枫情况不妙,凌轩急忙抓起电话。
“别,没、事。”
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头的几缕碎发,他却倔强的说自己没事。
面色凝重,放下手机,凌轩走到床前。
“真的没事?”
“有点、点疼。可不可以抱抱我。”
凌轩弯腰,轻轻的将他抱起。
被凌轩环抱在双臂里,将头贴在凌轩胸上,聆听他比平日稍快了一些的心跳,真的暂时忘记了疼痛。
“好点?”
“嗯。凌轩,好暖。”
“额。”
凌轩亘古不化的冰冷脸上竟泛起片片潮红。空调温度似乎开的太高了,凌轩心想。
忙着摆脱这尴尬的感觉,凌轩放开环抱童枫的手。一不小心碰到童枫的左臂。
“嘶”
童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顾童枫的拒绝,凌轩抬起童枫的左臂,捋起袖子。两道将近二十厘米的蜈蚣歪曲的爬在白皙的手臂上,几乎布满了整条手臂。肘部的骨节格外明显,瘦弱的手臂,那狰狞的样子灼伤了凌轩的眼。
“放、放手!”
童枫挣扎着想摆脱凌轩的束缚。
丑陋的身体,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凌轩!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会被讨厌!那么恶心,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也恶心到他了吧?他会不会再也不愿意看见我?
扭过头,将脸深深埋在枕头下,眼泪决堤般的滑下,放弃了一切的反抗。
委屈、担心、恐惧、抑郁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我、我……对不起。”
凌轩一时手足无措。
束缚童枫的手松了力道,凌轩将袖子拉下,为他盖好被子。
我该做什么?
安慰他?
几番犹豫,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缓步离开房间。
偌大的屋子中,只留下童枫微弱的抽泣声音。
书房中。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TM到底做了什么!”
一拳狠狠打在桌子上,桌子“咚”的一声闷响!
心中的愤怒、愧疚却丝毫没有减少。
“少爷,您没事吧?”
老管家站在门口担心地问道。
“没事。”
“少爷,粥做好了。”
“送上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是。”
片刻安宁,心却没有平静。
右眼皮跳了一下,一种预感涌上心头。
“啪”碗碎裂的声音。
一分钟……
闻声赶到地凌轩冲进客房。
眼前的一切,如此……
老管家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童枫瘦弱的身体已经浸在血泊的之中。
血,沿着刀刃决堤般的涌出,染满了半张床。原本的蜈蚣疤伤痕已经有一大半被剥离了皮肉,军刀还在无情的向下推进。
凌轩强行抢下童枫手中的军刀,责备的话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童枫剧烈的反抗,想从凌轩手中抢回军刀。
“当啷”
军刀被凌轩一下扔到墙角。
“还我,还我!”
童枫挣扎着爬下床,血在他身后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可他不管不顾。
紧张着不想伤到童枫,凌轩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臂紧紧搂住童枫战栗的身体,一手摁压在不断往外喷血的伤口上。
看惯了大场面,凌轩尚能保持镇定,最先赶到地老管家已经跌坐在门口。
“医药箱!快!”
凌轩转头对门口大喊。
Jason,跑到楼梯的一般,回过神来,冲向楼下去找。
被凌轩电话吼来,欧阳进门,童枫童躺在浸红的床上,凌轩浑身是血。
凭借行医多年锻炼的优良心理素质,欧阳有条不紊的止血包扎,额头渗出的汗水却把他此时的忙乱心情显露无疑。
“紧急处理做的很好,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先给他找身干净的衣服来。”
“Jacry,去我拿件睡衣来。”
“是,少爷。”
“你也把身上的血洗洗,歇会吧,这儿有我。”
欧阳转头看向一脸憔悴的凌轩。
“不用。他怎么样了?”
七、锥心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先问个问题。”
“说。”
“刚才我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右臂、手腕一及指骨共有三处骨折旧伤,身上其他地方我没看,估计伤的不会比手臂轻到哪里去,应该是重创造成,他多久之前出过事故?”
“四个多月前,车祸。”
“这样的话,我建议等他醒了,带他到医院去做个系统的检查。他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
“不乐观?有多不乐观?”
“军刀已经割到固定钢板,右臂接骨处很可能已经错位,要是运气不好,他这左手可能就彻底废了。而且,现在他身体很虚弱,体温还没有完全降下来,还是住院治疗保险点。”
“少爷,睡衣。”
接过睡衣凌轩问。
“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
“嗯。”
“那我先走了,这是止痛药。”
欧阳没多说什么,止痛药,凌轩最熟悉不过了,不需要他做过多解释。
当了凌轩这么多年家庭医生,即使是当年腹部中枪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憔悴的脸。今天,这个童枫,到底什么来头?欧阳心中不禁生疑。
夜幕降临,房间里只有昏迷中的童枫和凝视着他的凌轩。
此时,静的呼吸声都能彼此听见。
一点一点解开衣服的扣子,瘦削的身体,纸一般白皙而单薄的皮肤,几条横七竖八的蜈蚣疤痕显得那么的突兀丑陋,血色的点缀下,更是一番惨不忍睹的景象。
凌轩细细为童枫擦拭一遍身体,裹上睡衣。
将他抱离那个铁臭味道浸漫的房间,轻轻放到客房的床上。
一整天,粒米未进,凌轩身心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
轻轻拂过重新包裹上厚厚纱布的手臂。但是,此时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时的心情了。
心境的变化灌注在时间流逝之中,蓦然回首,离第一次遇他竟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
五个月前,任谁也不会相信,为人冷漠的萧凌轩会为了一个认识仅仅五个月的人,揪着心,会犹豫,会心软,甚至会为他考虑,安慰他,照顾他,不忍离开,不忍伤害。
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凌轩重新坐回床边。
看着童枫的脸,脑中闪过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一切一切。
一种异样的感情升腾,凌轩把他归结为内疚。
次日一早。
一声短促的呻吟,惊醒了倚在床边睡着的凌轩。
身旁,童枫蜷缩成一团,右臂紧紧抱在胸前,紧闭双眼,面色惨白。
额头冒着冷汗,被牙齿死死咬住的下嘴唇已经渗出血来,极力压制,喉咙还是抑制不住的发出微弱的呻吟。
“咽下去。”
强行撬开童枫紧咬的,将止痛药塞童枫嘴里,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见童枫没有想动的意思,凌轩只好再次将水灌了进去,强迫他把药吃下去。
覆上童枫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好烫!
不容分说,凌轩穿给童枫找了件外套披上,将他抱下楼。
“少爷。”
Jason在楼下,见凌轩抱着童枫下来,忙上前询问。
“备车,去嘉盛医院。”
“是。”
听到医院这两个字,童枫本来蜷缩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反抗。
凌轩真的不要我了,心瞬间被掏空。
好丑,好恶心,他讨厌我。
不要!不要!
别把我扔回那里,好恐怖,我不要!
“不,不。”
童枫使劲的摇头,重复着这这句活。
“别闹了!”
童枫在怀里乱动,凌轩险些抱不住,把他摔在地上。
对童枫大声,让他安静下来,实是怕他又伤自己。
可童枫完全没有听进他的话,被丢弃的恐惧感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乃至身体的疼痛。
Jason把车子开到门口。
凌轩紧紧手臂,把童枫禁锢的更紧,不顾他的反抗,带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半小时,车子开到了嘉盛医院。
一路上,手被凌轩束缚住,一切反抗无效。他几乎已经绝望,放弃了一切抵抗,任凌轩抱起他,走进医院。
办好了住院手续,童枫被安排在了普通单人病房。
想起童枫已经有近两天没吃东西,凌轩让Jason从附近的饭店买了粥上来。
凌轩将粥勺递到童枫嘴边,童枫有些犹豫,但最终抵不过饥饿和面前美味的诱惑,把粥吞了下去。
吃了大半碗,凌轩再将粥勺递到他嘴边他不再张口。
“一会儿要做检查,多吃点才会有力气。”
凌轩柔声书。
童枫摇头。
放下碗,凌轩看了眼表。
10点一刻。
Jason端上另外一碗粥给凌轩说。
“少爷,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将就着吃点吧。”
“我不饿。车钥匙给我,你在这儿陪他检查,一有结果立刻给我打电话。”
“是。”
说完,凌轩结果车钥匙转身离开。
出奇的,童枫这次没有阻拦反抗。
静静的凝视凌轩匆忙离开的身影。
凌轩也不禁怀疑,走出病房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直直的撞上了童枫的眼神。时间快来不及了,凌轩有些疑惑却不及多想,转身走了。
一路飞驰。
因为最不耐烦别人迟到,所以凌轩从不会迟到。车子驰入郊区废弃车场的那一刻,12点整。
进屋四个人已经聚齐在等了,见凌轩进来,四个人齐齐站起来。
“老大。”异口同声。
“都坐吧。”
“大哥,咱干他们一场吧!”
阿成最耐不住性子,一拍桌子,站起来便说。
“怎么还这么耐不住性子!坐下!”
凌轩喝令道。
“先坐下,别让大哥看着你眼晕。”
阿虎出来打圆场,拍着阿成肩膀让他先坐下。
“干。”
凌轩音调不高的一句话瞬间引爆全场。
“好嘞!”
“干死他!”
南边儿猖狂不是一天两天了!终于不用再忍气吞声了!
“三天后,峰子在南天酒店摆宴给他小儿子庆生,阿立、阿虎通知手底下兄弟们带好家伙,咱跟他叙叙旧。”
“是!”
“大哥,我也去!”
阿成再次坐不住了。
“你和南彬看家。”
“大哥!”
“有意见?”
“没有!”
阿成叹气,嘴上说没事,却愤愤的扭过头。
“成了,都回去准备!这两天把嘴都闭严了。”
“大哥,瞧好吧。”
阿立说。
“走了,大哥。”
阿虎说,拍了下阿成把他一起拉走。
阿虎、阿立、阿成都走了,留下南彬和凌轩。
“你不走?”
“给我个理由?”
“你看家我放心。”
“你TM别跟我说这虚的!”
“你说老爷子是希望峰子的南片儿赢还是咱们?”
“你什么意思?”
凌轩不会做没有胜算的决定,他这么问,南彬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三天后,老爷子的大限也就该到了。”
“你!你!”
南彬简直不敢相信。
“你,峰子准备合作?他怎么可能答应?条件是什么?”
“条件,简单,当然是他最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老爷子的位子……你竟然就这么让给他了!”
“他想要那个位子,而我想要老爷子的命,公平。”
“他得了势怎么可能放过你!你这是拿你的命和兄弟们的命在做交易!”
南彬满面怒色,眼神似能喷出火来,可凌轩却一脸的淡漠淡定,神色中带有一点倦意和慵懒。
“我不是赌徒,也不会在必输的项目上下赌注。”
凌轩起身,嘴角微翘,张扬着自负的微笑,邪魅勾人。
“别摆出这种表情。”
南彬抬手打掉凌轩的手臂,转身离开。
认识他20年来,凌轩这幅表情他之前见过两次,无一例外,每次都有一场翻天覆地的血腥。
第一次,他18岁,他第一次杀人站在血泊中对自负的一笑,自那开始,他这样张扬而邪魅的表情深深印在南彬心里。
第二次,24岁,短短六年,他接管东片成为最早年轻的龙帮二把手。
第三次,29岁,也就是现在,难以预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比前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Ok,我走了,你自便。”
凌轩的话,玩味而自信。
八、幕黑
临大事而不惊,确实领导者该具有的素质,但是,凌轩那个越是生死攸关越发乐在其中的人,却让总南彬很窝火。
一面华威的冷面睿智总裁,没有切实的把握他从不会贸然做出决策;一面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生活的黑-帮老大。除了为数极少的几个人,再没人同时知道他的两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