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户经离,你究竟为什么要把我们逼上绝路?”无忧实在是想不通,难道是对铁仲一门主仆情深,换
做任何一人,无忧都会相信,但绝不是这种阴险狡诈之人。
“哼,百里少爷终于要问了吗?”户经离停在打斗之外,发冷的笑容在杀戮与血腥中越发恐怖,“在下有一
娘子,善弹琵琶,在下受伤之时,她悉心照料,只可惜为了救我的性命被人杀死了。说起来,百里少爷应该
见过她才对,怎么,才短短一年就已经把笑娘忘了吗?”
“啊?”笑娘,无忧稍有停顿,敌人的刀锋就刺进他的身体里,“额!”无忧将身体里冰冷的铁片抽出来,
将那人一剑斩杀,然后忍着伤口继续斩杀其他人。
“在下卧病在床,需要一味药,可是药没有到手,笑娘却被你们杀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缘分。在下身上的
毒,是凤谷主下的呢!”
“哼!”凤容那里也开始支撑不住,可这些人似乎是毫不畏惧一般,倒下了然后又涌上来,“凤容,你不是
有毒药吗,全洒出来。”
“今日做好打算将命给你,除了这间衣衫,再无任何。”
“你!”无忧有些不争气,这个混蛋凤容为什么变笨了,如今糟了别人的暗算,只怕真的无力回天了。心口
上噬心蛊放肆撕咬无忧的心,好像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跟着一起撕裂,似乎很久之前的伤口都跟着放肆。
“百里少爷不说,在下都忘了,毒是好东西,能生不如死能痛不欲生。凤谷主,百里少爷好好享用。”
“王爷似乎没有说可以用毒吧?”
“奥?将军难道希望你的兵都死在这吗,已经折损了一半,看来将军要拿头去领罪!”
“你!”
户经离才不管什么命令只要能够为笑娘报仇就够了,怀中一把毒药洒出来,近身的官兵也跟着受了牵连身体
瘫软。无忧虽屏住呼吸,却也不能丝毫不入,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
“若有空隙,你就出去,不要回头,知道吗忧儿。”
“闭嘴,你的命是我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说什么混账话,什么叫无忧先走,“凤容,这次你别想让
我放过你。”
凤容听了也只是闭口不言,背对着无忧的表情又是怎样的心疼和无奈,可无忧却知道,凤容是个骄傲的人,
也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却怎么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死去。
无忧闷声受了一剑,却不敢出声,只看到周围的房檐上攀上去许多人,手中无疑是箭弩。
怎么办,都是近身刀剑已经让人吃力,更何况是箭弩!
“臭小子,你没事吧!”远处屋顶上,一黑衣人从那里呼喊着落到这处,将无忧周身的人全部杀死。
“你来了。”无忧踉跄一下,扶着鹤千羽,鼻息里闻到除其他的味道。
“放!”箭弩强劲快速的从空中射出来,那恐怖的声音似乎是一把利剑猛地将身体刺穿,如雨点落下的箭弩
,怎么都避之不及。无忧躲闪不及身上中了一箭,连凤容的左肩之上被插上一支。
“鹤千羽,把他带走!”凤容的脸色已经泛白,就算拼了命,也不过是葬送三人。
“凤容你说什么胡话!”
“臭小子,走!”鹤千羽一柄鹤羽扇,从背后杀出血路,从天而降的箭弩被凤容全然挡住。无忧挥着剑,砍
杀着挡在面前的所有人,心绪被身后的那个人牵动着,无忧以为自己真的能够下手,其实有多恨就有多在意
。
“别让他跑了,追!”
无忧被鹤千羽拉着跳上屋顶,“救他,千羽!”无忧还不想让凤容死,情愿死的是自己,可鹤千羽根本丝毫
都不为所动,身后追兵浩荡。妖艳如火的红绸在桃花林里被风卷起,无忧匆匆穿过桃花林。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无忧听刀剑中浅浅的吟唱,那是凤容的《凤求凰》,可无忧却要独自芳菲,“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
见许兮,慰我彷徨。啊,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断断续续,哭声惨淡,这首曲
词无忧为他唱完。
凤容终究是越濯,终是在那日相遇,白衣紫瞳,走到无忧身后,恭谦有礼。也是坐在屋顶之上,红衣乘风,
手握酒坛,那个不容背叛的凤容。
第89章:凤求凰
试问天下何曾又一人能走进你的心中,将你的世界天翻地覆,然后又自以为是的退出你的世界。
无忧和凤容究竟是什么孽缘,此生要让他如此折磨,最终要看着他死于别人之手,却没有救他。
鹤千羽带着无忧从凤凰谷下来,躲开官兵的追杀,藏身镇上冥杀堂的产业里。不起眼的小酒坊,鹤千羽放下
无忧,然后去取治疗的伤药。无忧抱着浑身都痛的身体,从窗户上探头去看凤凰谷,满山桃红与妖娆,却听
不得任何他的声音。
“呃!”噬心蛊在身上更加厉害,此刻似乎就要把无忧吞噬一般,眼睛里那抹水红色还没有褪去,就已经要
等不及添上血色了吗?无忧捂着胸口,只要噬心蛊发作,身上的伤就不会再痛。
无忧卷曲在地上,鹤千羽一进门就奔过来将无忧抱在怀中,低声询问:“臭小子你怎么样?”
“啊,没事,可能是心疼了。哼,连心也被他占了。”无忧自说自话,口腔里尽然全是血腥味,不知道是不
是打定主意要追随凤容去了,反正已经没有可能活下去,“你说,如果我们没走,凤容会不会被我们救下?
”
“不会!”鹤千羽的果断冷漠让无忧心里难受,真的不能将凤容救下吗,明明凤容最骄傲的人。鹤千羽慢条
斯理的将无忧的衣衫褪下,胸口上那点红色暴露出来,眼神稍作停留然后拿棉布沾着寒酒擦拭伤口,“嘶!
”伤口碰上酒水的时候,无忧忍不住吸冷气。
“朝廷下令招安江湖人士,江湖中人要么不抵抗要么是一死,冥杀堂的杀手也逃不过,如今凤容死了,还能
让你心痛,也算值了。”
“值吗?好死不如赖活着,要是能活,何必要死呢。”无忧是在找别扭,是的,他心里不好受,明明是要手
刃凤容的,凤容那么坏,给爹爹下毒,指使铁云侮辱百里慕颜,还让梧桐背叛了无忧,可是,那个人在他心
上停留的太久了。
鹤千羽此次却哑口无言,小心将无忧的伤口都清理好,将药粉都洒在伤口上,那棉布一点一点的包起来。抬
头看着窗外的凤凰谷,一缕青烟从桃林里燃出来,“着了!”无忧从地上爬起来,挨着窗台,看着大火把凤
凰谷疯狂的吞噬,明明才下过雨的,怎么会像条吐信子的毒蛇一样迅速将凤凰谷吞噬。
无忧身子在哆嗦,这下连他的尸骨也找不到了吗,眼睛被鹤千羽的手掌盖上,低声在耳边劝说,“臭小子,
别看了!”
“好,我不看,好!”无忧忍不住泪水从眼睛里流淌出来,只知道心特别的疼,特别疼,“他不是凤凰吗,
浴火重生,他……”无忧也想不出任何安慰自己的话,身体慢慢变得冰冷僵硬,他该想得到,凤容这个骄傲
的人怎么会任由别人欺负。
“臭小子。”
“他还能回来吗?”无忧脑袋嗡嗡响,呵着语气,身体抑制不住的靠在鹤千羽身上,身体里来回回荡着凤容
的《凤求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别怕臭小子,我还在呢,别怕!”
远处巨大的热浪顺着风燃着无忧的身体,如同在火中同凤容一起被炙烤,只有干巴巴的肉挂在骨头上,黑黢
黢的。那双耀眼的眼睛如同宝石一样的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无忧身后,小心的喊他:“忧儿!”如同
梧桐一样,永远的离开了。
“千羽,你不会离开我吧?”无忧喃喃的抓住鹤千羽,竟然忘了他身上的噬心蛊,他也不久于人世,还不如
陪着凤容一起葬身火海,至少黄泉路上携手相伴。然后推开鹤千羽的手,看着远处燃烧的山头,人头耸动,
喊声连天,凤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逃出来,“千羽,你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我饿了。”
“好,臭小子,等着我。”鹤千羽有些不放心无忧一个人留在这,可有什么不放心的,无忧真想就陪着凤容
葬身在火海中,那山上的火焰好像一只凤凰乘风而去,下凡的修炼结束,要赶到天上去,若是如此那也好。
心口的噬心蛊不停地齿咬,未着衣衫能看到被无忧养肥的蛊虫的律动,什么时候死呢?
客栈下来来往往的官兵,都是为了响应朝廷不停地奔走,无忧不明白为什么能对金人妥协却不能容忍江湖人
,无忧淡淡喝下一口粥,靠在床头上,问鹤千羽,“凤凰谷的火熄了,有没有他的消息?”
“没有。”此刻的鹤千羽无比沉静,眉头里的忧虑越来越重。无忧仅仅喝了两口,就把碗推开了,往被窝里
缩缩身子,“冥杀堂怎么样,你娘她没事吧?”
鹤千羽微微一笑,转身把碗拿开,说道:“恩,两只老狐狸,怎么可能出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在临安,我把你丢了你不会怪我吧?”
“料到了,只不过没想到你下手是在那个时候。”鹤千羽低声笑笑,放下碗筷,不自然的抖抖肩。无忧只当
他是累了,略微心疼,他这一生何德何能能得鹤千羽这一世的照料,得了凤容这一世的孽缘。
“千羽,其实人没有多少日子的,玉堂主总归是你的娘亲,江湖纷乱朝廷又欺压,你该在她身边。”
“恩,知道。”他只是默默的应答了,然后又转过身,端着一碗药,味道十分腥臭,“喝了这碗药,明日回
流云阁。”
“好!”无忧接下来,将这碗苦水倒进肚子里,他没有说,他已经没有时日回流云阁了,腥臭的药汤要把无
忧的五脏六腑都麻痹,顺着嗓子直接落进肚里,深深地呕吐感,硬生生的憋回去。
“为什么你这个话唠突然就静了,陪我说说话,心里好受些。”以后就听不到他说话了,无忧把嘴里的苦都
咽下去,人不会有任何的危机感除了濒临死去,才知道什么人是舍不得,什么事多想了,也一定要等到人死
去了才知道心里有多在意。
“休息下,不要说话。”
“你都不像你了,你不是嚷嚷着冥杀堂的鹤小爷么,怎么你和肆渠换了脑子,一句话都不多说。”
“百里无忧?”无忧歪着脑袋看着他,他却只是悲伤地侧着脸,“下辈子你谁也别记得,就只遇到我就够了
,至少要许给我一辈子。”
无忧淡淡一笑,“好!”再见千羽,下一辈,一定补偿给你,这一世让你辛苦了,以后不会了,百里无忧不
会拖累你了。无忧缓缓闭上眼睛,如此慢慢睡去。
本以为无忧就这样过去他这一生,可偏偏有一人将他生生从地狱拉回来。无忧该想到的,鹤千羽给他喝的那
碗药有问题,噬心蛊不安生,从心口上来回折腾。
“千羽,你干什么?”眼睛模糊看的清是鹤千羽的模样,烛火太暗了。
“别说话,臭小子,就别说话就行了。”
无忧不懂他要做什么,身体发软,只看到鹤千羽脱光上衣,身上是还没结痂的鞭痕和刀口,一道道疤痕。
“你要干什么?”无忧抬手扒拉他,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让他很容易的钳住双手。
他略带苦涩的对着无忧说道:“臭小子,你以为你的命令肆渠会瞒我吗,该死的戚三娘该死的户经离,为什
么要折磨你呢,小爷有多不舍的。”
“千羽?”无忧哆嗦着呼喊他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天底下傻蛋多了,偏偏让小爷碰上你这个,又棘手又难搞,还招惹上凤容,真是麻烦。下一辈子,就简单
点,深山老林,就我们两个,谁也抢不走。不用会武功,不用会弹琴,什么身份都不要,只要饿不死就够了
。”无忧从未见过鹤千羽哭,这次,无忧可能没有看错,鹤千羽探身贴着无忧的嘴唇,“臭小子,下辈子匀
给我。”
无忧吞吞苦涩,点点头,“好!”
然后就看他灿烂一笑,从一旁取过一把匕首,小心的嘱咐无忧,“别怕,可能有点疼,就一下。”无忧不知
道他要做什么,却看着他抿紧嘴唇,那匕首将心口上的肉都切开。
“鹤千羽,你疯了!”无忧伸手去抢,可这鹤千羽滑头的很,两根手指戳在无忧的死穴上,乐呵呵的说道:
“别想唬弄小爷,小爷早就知道你的死穴是什么。”
“千羽?”
“噬心蛊没有解,除非有更好的器皿,看来小爷的身体还真是独一无二,就你的破身子,小虫子才不喜欢。
”苦涩说着,那匕首刺进无忧的心上,“别怕,我的刀法很好,别怕。”
“额!”无忧无力的闷声,只感觉鹤千羽将他的心贴在无忧的心上,身体贴着身体,那只噬心蛊似乎真的受
到召唤,从无忧的心上跑出去,心如刀绞。迷迷糊糊听到鹤千羽一直在他耳边说话,“臭小子,好好地活下
去,不要白瞎了小爷这条命。”
“噗,千羽,你真的要这么对我,让我再次伤心吗?”
“啊,这辈子你不服气,下辈子就来找我就行了,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找我。”
“千羽?”
“我们,说好了,下辈子,就我们两个。”
“好!”
“睡吧!”
鹤千羽那炙热的温度和苦涩的声音,在耳里脑里,久久不散,无忧不想醒来,因为太真实,太真实,难怪鹤
千羽变得沉默,肆渠却已经将所有都告诉他了。可为什么,无忧觉得太假,因为人命太脆弱,所以要一命换
一命。可睁开眼睛,两条眼皮抬起来,就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你醒了!”无忧听得熟悉,无力转头,看到的却是同梧桐一样的面容,一只眼睛深红,一只眼睛空洞,他
瞎了一只眼睛,“喝点水。”
“弥?凤容他?”
“你要吃什么,我下去拿。”
“鹤千羽呢?”
弥扶着无忧,小心灌下去小半碗水,吞咽一口,心口变回疼痛,低低头却真的看到了一道很小的口子,胸上
的红印慢慢的褪去了。无忧心里一沉,缓缓开口,“鹤千羽呢?”
他放下无忧,然后站起身来,走出几步,然后指着旁边案台上放着的两只黑色小罐子,“都在那了。”
两只罐子,看不出什么分别,那里却装着无忧人生里最舍不下的两个混蛋,现在却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有
一口一口的吸气,“噬心蛊怎么会发作的这么快,你怎么没让我再看一眼,一眼都不给看。”
“噬心蛊无解,除非身体里已经成为器皿,在身体里养着噬心蛊才能将你身体里的那只换一个器皿。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