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展辰对此浑然不知。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对话。

“哪里呀，我都快奔4了，还没这点成绩，也别混了。”

“奔4？贞姐，您别谦虚了，我们刚进来的不知道，可听前辈们都说你才30出头，我看最多也不过28，况且您皮肤这么好，就别忽悠我们新人了。”

此话一出，展辰瞬间觉得自己活强大了，都知道吹捧人了，还不是发自内心的，简直跟个献媚的佞臣差不多了。

“哈哈……我说实话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说话很中听，我喜欢……哈哈……”

展辰嘴角抽搐，这么明显的谎话她也相信，事实证明，追求美丽是女人的终极目标，喜欢夸赞是女人追求终极目标的最大目标。

“我们公司现在正压在旗胜公司头上，旗胜公司财力雄厚，可现在都被逼得风雨飘摇，公司里真是精英荟萃，这里面，听说秘书部出了不少力，当初就是奔着这个目标来的应聘的，和一群能干的人在一起工作，像我这样的半吊子也能进步些。”

贞姐笑得更欢，她知道这里面有吹捧，毕竟人家可是副部长，但她就是喜欢听，而且就吃展辰那套，直白露骨，勾勾手指把展辰招过来。

“那是当然，不过，这也与旗胜公司内部有关，听说我们公司在那边有内线呢，嘘，你别乱说，我可是听说的，他们都不知道呢！”

她指指其他员工，意思是，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我的意思懂了不？饶是再迟钝，看贞姐那眼神儿抛得，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展辰打了个寒战，笑而不语。

千万不要小看办公室八卦，那里是一切小道消息的来源。

到NEXT公司一个礼拜，总算得到点有用的消息，展辰曾暗下里查看过封凡带回来的资料，里面有点问题，但抓不住具体是哪块儿，想必封凡也发现了，这些天他也很忙，虽然不至于被NEXT公司吃死，但股份急速外流对公司造成的影响已经不可估计，内部乱成一锅粥，他必须得有资金周转，最近一直忙着和各大公司的董事总裁谈判签约，制定应对策略。

追查凶手的事交给佟源飞，卲狄那边也没有带来可利用的消息，就算有，封凡这边也早就查到了，警方加大了对这片区的治安维护，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展辰也很累，白天在公司不停被人使唤，晚上要在书房处理报社稿件直到半夜，每天只睡5、6个小时，一周下来瘦了一圈，青郁郁的黑眼圈，睡眠不足哈欠连连，封凡走进来，手放在他肩上。

“最近很忙！”

他处理完文件，每天要到书房来看他，展辰抬起脸，夜里长期对着电脑，眼睛下面有些浮肿，厚重的黑影看起来很疲惫。

“还好，你不是也很忙吗，最近报社的工作比较多。”

“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还算稳定！”

展辰把他的手拢着自己脸颊，靠在他身上。

“你有没有想过公司内部也出了问题？”

“出了这种事，也不可避免。”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内部出现了……卧底，对方公司的，或者，内线？我……我看过资料。”

展辰直接阻断了封凡问为什么会这么想，老实坦白，或许封凡早就知道，而他做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白费，可是他心甘情愿，只要有一丁点能帮到他，至少，他感觉到他们是在并肩作战。

“我会查的！”

展辰觉得欣慰，如果封凡察觉了，他会说‘你别担心’，而这个回答，让他增添了一分自信。

“别工作太晚！”

“嗯，还有一点，我弄完了就过来，你先去睡。”

展辰站起来，仰起头吻封凡。

工作做完，展辰又点开了网页，输入‘慕容丛’三个字，他在网上收索了近两个小时，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听起来是中文名，考虑到封凡在墨西哥的身份，是外国人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他几乎有些绝望，茫茫人海，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素不相识的人谈何容易，会不会就像上次决心要查找的那个人一样无疾而终。

关掉电脑，展辰把脑袋埋进臂弯趴在桌子上，月亮圆圆的，已经升得很高，像个黄澄澄的袖子，泛着明光。

“学校！”

展辰记得，那晚为了找话题，曾问过佟源飞封凡就读的学校，血液里流动着兴奋的因子，那个人和封凡读过一个学校，他马上又点开电脑，输入学校的名字，记得有些错误，一连试了几次，网页上才出现了这个学校。

普瑞学院。

从来没听说过，他点进去，这是一个主修工商管理的学院，在中国南方一个偏远的庄园里，由美国人出资，全西化管理，每年从全世界招收优秀顶尖天才学生，一年只收200人，初高中各100人。

展辰推算封凡15岁入学时的年份，这个学校有高中和初中，封凡当时应该是念高中，人数不多，600人，可问题是，如果非校方人员，一般人在网站上找不到详细资料。

展辰仰倒在椅子里，改天得拜托小盛进去一趟，调些资料出来。

收拾了东西，晕乎乎的走回去睡觉。

第二天上班，展辰困乏得睁不开眼，稍微坐久了就能睡着，交会议材料的时候。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看起来精神很差呀！”

贞姐见状，很是惊讶，给展辰倒了一杯咖啡递到手上。

“熬夜了！”

贞姐瞪着娇眉白了他一眼，没熬夜你能成这样儿。不过这孩子工作态度端正，就算牺牲睡眠也要把工作做好，一看交的东西，眉开眼笑、

“算了，你出去吧，今晚好好休息。”

展辰出来，咖啡提神效果果然很佳，精神了不少，路过办公大厅时，听见两个女同事在凑在一堆聊天。

“你不知道吧，我可是看见了哦，我们经理有男朋友了。”

穿着雪纺白色单衣，粉红短裙的女人对另一个穿蓝色西套装的女人神神秘秘的说，两颗大花卷的脑袋都快黏在一起了。

“啊，真的，听说过呢，她那样的人也有男朋友？”

穿西装的同事好像叫小蓝，每天的着装中必有一样色是蓝色。

“哼，前些天我在餐厅和朋友吃饭的时候，我可亲眼看见的，她那男朋友可帅了，不信，我给你看证据。”

林子萧拿出手机翻照片，靠过去，两女眼神炯炯，八卦，是女人都喜欢。

NXET公司经理，大家叫她花姐，是和唯秋一个类型的女强人，不过，行事更雷厉风行，而且基本与绯闻绝缘，如果她现在冒出一个类似男友的男人，很可疑。

“啊……”

小萧手机掉在地上梭出去老远。

“谁呀？”

娇女眼睛瞪得快凸出来，一转身看见是展辰，愤怒的红晕转瞬降下来，马上又变成娇羞的嫣红，展辰现在才发现，他其实很有女人缘，只要专注诚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对方马上萎靡下来，特别是到这间公司来之后，屡试不爽，想起浩辉曾说他是电眼美男，当时还特不以为然，如今派上用场才知道，原来这也是武器。

“对不起！”

温柔中带着磁性的沙低沉，面带一个款款如秋波的笑容，秒毙那两女。

“哦哦……没事没事，你没睡好吧，看起来很累呀！”

展辰但笑不语，走过去捡手机，纤巧的手指和欣长笔直的双腿，因为劳累变得更加瘦削的下巴，配合着弯腰的动作勾勒出销魂的曲线，两女瞬间溺毙在这美色之下，展辰嘴角微抿，指尖很快滑过屏幕，果真还停留在图片页，他点开一看，乍惊，那人额角到下巴的那条线，似曾……相识，但很快换好表情转过身来，笑盈盈把手机还给小萧。

下班之后，展辰请这两位同事吃饭赔礼道歉，把这两人分别送回家后，已是晚上9点过，他揉着眉心，正准备打车回去，手机响起来。

第四十七章

“嗯？”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回？”

靳浩辉声气弥哑，颇带微词，展辰一看，果真有两个未接电话。

“哦，刚刚在忙，没听到。”

“我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听到过。”

展辰顿时心里一沉，百感交集，从来都是浩辉打电话给他，还经常没接，话一时间梗在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靳浩辉先开口。

“你在哪里，我过来！”

“不了，我来找你，你在哪儿？”

“家里！”

“哦，你等着我！”

他给封凡去了个电话，会晚些回去。

“怎么喝这么多酒。”

展辰一进门，满屋酒气，有几个瓶子已经空了，靳浩辉坐在沙发上，脸红得滴血，拿起一杯仰头闷倒。

“浩辉，你别喝了。”

展辰抢过他手上的杯子，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之后的自暴自弃。

“发生什么事了？”

靳浩辉抬眼看他，眼睛里渗着血丝，憔悴得不像话，展辰看了一阵心焦，给他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

“来，先喝点水！”

展辰给他灌下，看他稍微好点了，才慢慢问道：

“浩辉，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干什么？”

靳浩辉看他关切的样子，冷笑。

“我干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展辰一头雾水，看他马上又要喝，连忙制止。

“你想说什么，我怎么你了？”

又觉得说得过了，哄诱道：

“好好，我的错，你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靳浩辉一把甩开他，力道大的惊人，展辰手背被他滑过，一阵灼辣辣的疼痛，忽然他又有些清醒，伸手覆上展辰脸颊，拇指摩挲他的黑眼圈，嘶哑道：

“你又瘦了，怎么这么瘦了。”

想恨你，可怎么恨得起来，只是看到你瘦了，就心痛如刀绞。

展辰拉下他的手，晶亮的眸子里闪着水光。

“你醉了，我送你去睡觉。”

“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靳浩辉不肯动，固执的说。

“你会原谅我，对不对？”

展辰盯着他，反问道：

“你做了什么？”

“我说如果。”

“既然还没发生，何必想那么多，如果你真的错了，我会把你拉回来。”

展辰握着拳头放在他面前，靳浩辉眼角微润，同样握拳和他相碰，这是羁绊，是朋友间的信任，最直白的交接方式，最深的誓言，就像喝过交杯酒成为夫妻，碰过拳成为兄弟，永远的兄弟。

展辰把他扶着慢慢走进房间，靳浩辉体型比他结实，身材比他高，如果他老实，不成问题，可他就是不老实了，老是乱动，又嘿嘿傻笑，好不容易快到床边，脚下却绕进一件衣服里，房间没开灯，展辰也没注意，两人都伴个踉跄，展辰敏捷，抱着他往床上落去，自己垫背，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微辣的酒精因子一阵阵扑面而来，灼热的呼吸吐在耳边，展辰被酒气陶醉得晕乎乎的，一时间有点找不到北，背后是绵软的床铺，没有刺眼的灯光，困意很快席卷而来，胸口被压着虽然有些气闷，可还是抵不住困乏，就这样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黑暗中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慢慢睁开，靳浩辉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展辰的睡脸，小了很多，瘦了很多，颧骨微微突出，看起来越发清秀，眼眶深陷得厉害，如果睁开，一定比原来更大更迷人，他慢慢撑起自己，俯视展辰，不管什么时候，那双粉红薄唇都那么水润诱人，忍不住想衔进嘴里，尝尝滋味，他低下头，毫无顾忌的亲吻，和梦想过千万次的感觉一样，柔软温热，如轻鸿拂过唇瓣，舌尖撬开他的贝齿，很轻易的就探了进去，他仿佛很累，累到有人对他为所欲为都沉眠不醒，靳浩辉有点偷腥的欢喜，终于有一刻，他是属于自己的，即便第二天他发现，也能掩饰为酒后失行，他不会怪他，他是那么单纯好骗，那么容易宽恕别人。

靳浩辉在笑，言不由衷的艰涩，心酸，心痛到至深的黑暗，这么多年陪着他爱他，可他那么容易就成了别人的人，想要夺回来的欲望如野草般葳蕤。

你应该是我的，你的所有都是我一个人的。

靳浩辉在心里狂啸，他的舌退出来，吻如细雨落在展辰额上。

“即使我错了，你也会原谅我，不是吗？我的小辰子。”

半夜，封凡来电，展辰小心翼翼把靳浩辉平放在床上，关了门出来接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还不能走，他心情不好，今晚就不回来了。”

封凡知道他是指谁，展辰已经解释过，如果他现在走到窗边朝下面看一眼，会看到小区槐树后面，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静静的停在那里。

“别太累了！”

声音里透着刻骨的疲惫，展辰听得心疼，急忙说道：

“天一亮我就回来。”

那边挂了电话，展辰突然有种虚脱的漂浮感，封凡比他承受的更多，有人要杀的他，要毁的是他的公司，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连表情都没有多余，默默承受，应对，解决，一贯的强悍不可动摇，可是，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他太强大，强大到封闭掉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太不像一个人，展辰无法想象封凡对着他人述说自己艰辛苦楚时的表情，因为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感情，他的世界不需要这样的感情，所以，不是因为他不露，而是因为他不能。

展辰曾问过他，为什么淡泊名利却还要继续经营旗胜公司，他回答说。

“我手下的员工还跟着它。”

旗胜公司总员工20多万，如果它真的崩塌，这些人将一夕之间失去工作，他有钱有势，可这些人，承受不起，所以他不会放弃，拼尽全力力挽狂澜，即使把自己弄得劳累不堪。因为只有他，才有能力带他们度过难关，保证生活来源。

客厅里乱七八糟，沙发上扔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地上的酒瓶横七竖八，快餐盒堆在一个角落里，垃圾桶也许久没清理，展辰叹了一口气，自从工作后，对浩辉的事很少过问，忙总是理由，或许从来没有真正将他放在心上，在被他关心成为一种习惯之后，对他的事，知道得越来越少，以致产生了错觉：他不用担心，他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每次和他见面他都那么开心，所以他是最可以放心的一个。

展辰轻拿轻放的把客厅收拾了，厨房更是一片狼藉，放水，洗碗，拖地，洗衣服，等他把一切做完，整个房间焕然一新。拧了把热毛巾，推门进去给他擦汗，靳浩辉睡得很沉，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酒后的体温也渐渐降下来，给他盖上一层被子，把地上的物件捡了捡，差不多做完了所有事，他才有空坐下来喘口气，给自己倒杯水，一看时间5点过了，昼短夜长，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始准备上班，昨晚落下的工作只有今晚补回来，他抓紧时间睡了一个钟头，到厨房里熬了些绿豆粥，将冰箱里的速冻馒头放在微波炉里加热，抓了些泡菜弄好，又是一阵忙乎。

他疲惫不堪的蜷缩在沙发里，胃疼得厉害，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身体里各个器官都叫嚣着要休息，两天只睡了不到8个小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他眯了会眼，咬咬牙，看看靳浩辉，他还在睡，留了张字条，离开去NEXT公司。

公交车上补了一觉，赶到时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还有10几天就要离开这里，除了工作，他尽量泡在同事们的聊天中，插科打诨，有时从贞姐那里得到消息，不过，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