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贺东衡神色并不是很愉悦“别提那小子了。”

安明和顾杰对视了一下，察觉到有些异样

“子扬那孩子不一直都是你的骄傲吗？”顾杰笑道“你用你坚信的那一套‘精英教育’培育出来的人才。”

“他是我的骄傲，可是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贺东衡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行了，不费话了，我就在休息室，一会儿需要我上场的时候通知我就好。”

“也许你是应该再次考虑一下你的教育方式。”安明说到“我早就说……”

“阿明！”顾杰厉声喝止。

安明没有再说下去，也是，说了也没用，他们这么多人已经给贺东衡说了这么多年，他都从未动摇过，这个人固执的可怕，一旦是他认定的事情，不论别人说什么都难以改变。

然而这一次，贺东衡沉默了半响，说到：“也许，我真的错了吧。”

休息室内陷入了沉默，另外两人也有些惊讶，这是他这么多年，头一次对自己深信不疑的精英教育产生怀疑，莫非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贺东衡的心里则是百般滋味：可是错了又能怎样，已经无法回头了，就像那个人一样……

“东衡，最近发生了什么吗？”安明忍不住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贺东衡说到“我遇到阿墨了。”

“森墨！？”两人一惊，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还能从贺东衡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自从那件事过后，森墨这个名字几乎成了一个禁语，没有人再和贺东衡提起，他也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生死未卜。

“所以我更加明白，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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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讨了一番，贺子扬决定先暂时躲到观众席，若是被贺东衡发现免不了是一顿臭骂。后台连接着休息室，再往出走就可以到观众席。

“我先去观众席，你在休息室好好呆着，不要乱跑，这个活动一结束我就来找你。”

说着，贺子扬拉着林奕走向联通观众区的休息室，正要开门时，门却从内部打开了。

“那就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和阿杰去看看演出情况。”安明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们。

贺子扬一惊，一看到那一头熟悉的红毛，他便认出了这人就是自己血缘上的舅舅安明，实际上不论是他还是贺东衡都把安明当做一个内心永远无法成熟的一个男人。

心里暗道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转身，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哟，你好啊，小帅哥麻烦让一下。”安明笑道，和顾杰绕过贺子扬还有林奕去了后台。

贺子扬险些没喘过气，好在他很是冷静，发现对方并没有认出来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侧过了身子。他此时此刻真是太感谢戚香云这个出COS的决定了。

旁边的林奕立刻察觉到了异样，往休息室眺望了一眼，立刻将贺子扬拉到一边，用眼神示意：你爸在里面。

顾杰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刚才迎面而来的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少年眼熟的很，便回头又看了一眼。

“阿杰，怎么了？”

“……没事。”顾杰跟了上去“我可能眼花了。”

又走了两步，顾杰的脚步停住：等等！刚才那个少年……！

“阿杰，你怎么磨磨蹭蹭的。”看到顾杰又停到原地，安明抱怨到

“哈哈哈……”顾杰突然笑出了声，弄得安明莫名其妙。

“诶？怎么了？你笑什么？”安明抓了抓头发。

“噗哈哈哈！”顾杰的难以按耐地笑出了声“亲爱的，如你所言，东衡这下真的要让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哈哈哈……”

“哈？”安明歪头，完全不解。

因为唯一的正常出路被封住，贺子扬只得从舞台旁边观众区和工作人员区的围栏翻了过去，然后混入观众席中。

林奕在表演结束后还要进行签售，暂时还不能自由活动。

离表演结束差不多还有半个多小时，林奕思索了半响，走进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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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林奕？”看见来者，贺东衡也很是惊讶。

“叔叔好。”林奕关上门，坐到贺东衡对面的大沙发上，很自觉地剥开一颗放在茶几中央的水果糖塞进嘴里。

“你怎么在这里？”贺东衡问道。

林奕指了指墙上写着“《永烁江湖》作者森一目签售会”的宣传海报，一边吃糖一边有点含糊地说到“我就是森一目。”

“……”贺东衡有些震惊，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始终维持着一个长辈的姿态“难怪子扬总跟我说，你是个天才。”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林奕按照平时的习惯给里面加了三勺糖。

见状，贺东衡忍不住笑道“你不愧是他的徒弟，连喜欢甜食的习惯都一样，不过他喝茶是从来都不加糖的。”

林奕的动作停住，看着贺东衡“叔叔你很了解我师傅啊。”

“……”贺东衡低声说到“我们以前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

到底是有多好，不想而知。

“我听子扬说今天会和同学出去补课，我还以为会是和你一起。”贺东衡。

“我因为要参加签售就没有去。”林奕很自然地帮贺子扬圆着谎，撒谎这种事，林奕可比贺子扬经验丰富多了“子扬和我另外几个同学去补习了，而且啊，就算没有活动，我也不是会在周末刻苦学习的类型，有这时间，我更想做我喜欢的。”

林奕说话向来没大没小，除了会加上尊称以外，从来不懂得什么在长辈面前说话要低调有礼貌之类的道理，在他看来：你是人，我也是人，我何苦为了取悦他人费脑细胞去伪装自己？

贺东衡愣住，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时候

“呵，也就你会在这么美好的日子里去图书馆复习功课了……”记得那也是三月的初春，那个人对自己说“不像你，我可不是在这种假期刻苦学习的类型，比起这些，我宁可去画室画画。”

视线不自觉的再次落在这个叫林奕的少年身上，他和森墨长得并不像，却处处带着森墨的影子。

森墨属于清俊儒雅，也许是因为长年画国画的原因，神色中带着几分古韵。而林奕则是干净清秀，眼神中带着几分神彩和傲气。森墨比林奕有着更多的淡然，而林奕比起森墨有着更加执着的目标。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贺东衡真要怀疑他会不会是森墨的儿子。

“你师父他最近还好吗？”

“他很好，不过我也有一阵没有去看他了。”

“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贺东衡故装随意地想要试探一下。

“抱歉，师父不让我对外人透露他的住址。”林奕毫不犹豫地说到。

“嗯……”贺东衡很是平静“没事，可以理解。”

心中苦笑：毕竟，自己是“外人”啊……

CHAPTER 72

贺子扬有惊无险地回到观众席，节目也照常进行着，到了节目的尾声，只见贺东衡作为投资商上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下台。刚才在休息室撞见了安明和顾杰，贺子扬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贺东衡会来出席这样的活动，八成是让他俩撮合过来的。

贺东衡完成任务后，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后台，心说这下那个安明和顾杰可满意了，他们两个拆开单个都已经够能折腾，凑到一起更是唯恐天下不乱，以后这两个人的请求还是小心为妙。

离开的时候，林奕已经和工作人员开始准备接下来的签售活动。贺东衡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林奕的跟前。

“林奕，这次的活动辛苦你了。”贺东衡难得微笑“作为投资方，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你会是嘉宾。”

林奕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干突然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个。

“还有就是……”贺东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替我向你师傅问好。”

林奕了然，原来后面的才是重点。

思索了半响，林奕没有回话，反而是直接掏出了手机。贺东衡疑惑地看着林奕，觉得这小子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林奕翻出通讯录，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师父贺子扬的爸爸让我替他给你问好。——林奕

确定，发送。

“嗯，帮你问了。”发完短信，林奕淡定地抬头看着贺东衡。

贺东衡：“……”他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林奕个古怪程度，仔细想想，他可是森墨的徒弟，怎么可能正常。

几秒后，林奕的手机震动，森墨回复了，贺东衡的眼睛一亮，忍不住好奇他说了什么。

林奕打开短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哦好的宝贝徒儿，那你也替你爸爸林神给他问个好吧O（∩_∩）O~~——森墨

贺东衡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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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扬在观众席上时刻关注着舞台的后方，直到看见父亲离开后台，从侧门出了展馆，他才缓了口气。接下来的签售会是林奕的主场，贺东衡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第四展馆则是签售会的正式会场，读者将想要作者写的话写在一张纸条上，排队按秩序进行签售，对于作者来说，这是一项挺辛苦的活动。应林奕的要求，会场内禁止对他进行拍照，和刚才的活动采访一样，大部分人都遵守着这个要求。贺子扬在离林奕不远处的墙边站着，随时可以看到他，也不会影响到他。

林奕被读者包围着，他是所有人的焦点。贺子扬的心情有些微妙，越发地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一个不得了的人。也许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己已经适应了他身为天才的光辉，然而实际上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耀眼许多。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座山，此刻的林奕仿佛是在离山脚很远的地方俯视着自己。双拳微微握紧，贺子扬在一次感受到了那个叫做“差距”的墙壁。

现在的自己是没有能力守护他，贺子扬很清楚这一点。

我要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和他并肩，强大到可以守护着他让他放手一搏。

贺子扬已经决定了离开，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因为他明白，几年的分别将可以换来更长远的价值，为了他，他愿意。看着那个人，贺子扬也有些无奈，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他到这种程度，这简直是从前的他无法想象的。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两个声音。

“啊啊啊天啊！刚才还以为是舞台灯光效果，这样近看真的长得好好看诶！”

“是啊为什么不让拍照呢！看他的样子哪里像个漫画家！好想合影！”

贺子扬侧首，看见不远处站在签售队伍中的两个女生正激动地谈论着什么，

“我不行了！他刚抬头往这边看了！那个眼神……”其中一个女生一捂脸“傲娇呆萌受啊！”

“喂喂！”另一个女生悄悄掏出手机“咱们偷偷拍一张吧！自己收藏着！”

“可是他们不让拍啊……”

“悄悄地！我来拍，你帮我挡着！”那女生坏坏地一笑，晃了晃手机。

另一个女孩也经不住诱惑，点头答应了。环顾四周，那个拿手机的女孩压低身子，另一个挡住了她，然后让她乘机找到空隙偷拍一张。

可还来不及那女孩找到一个好的角度，却发现手机的屏幕黑了。

“诶？怎么回事？”女生愣住，一抬头，才看到一只手挡住了自己手机的屏幕。

“抱歉，会场内禁止拍照。”贺子扬一手挡住了屏幕，微笑着说道。

被抓包的两个女生很是尴尬“我……我就拍一张自己留着，又不往外传……”

“请尊重作者的意愿。”贺子扬的语气很温和，却夹杂着几分命令的感觉，也是是因为他自带气场的原因。

两个女生已不是不讲理，没有再狡辩什么，默默地收回了手机。

“那个，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问道“我觉得不像啊……”这人看起来很年轻，语气温和明显受过很好的教育，最重要的是——长得很帅！

“不是。”

那女生一撇嘴“那你怎么管这么多啊。”

贺子扬微笑着看了一眼正被读者包围的林奕，笑道“因为我是他的人。”说完，转身回到他之前所在的位置，留那两个女生在身后风中凌乱。

“……天啊我刚听到了什么。”一个女生呆滞着说道

“为啥我觉得，有点……萌”另一个捂住脸“等等我不是腐女啊！”

“天了噜！果然这个世界帅哥都搅基了！”

“啊啊啊我居然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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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签售会之前，林奕几乎很少和自己的读者有过互动，看着场内的长龙，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知不觉中这个作品连载了这么长时间，从初出茅庐到现在被这么多人喜欢，本身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麻木，此时此何却有几分感慨，起码知道，距离目标，他又更近了一步。

如是想着，林奕才反应过来，自己最近对于那个十分执着的目标，似乎松懈了不少。不像从前日日夜夜都想着，我只做我喜欢的，我的人生只奉献给我自己，我高兴就好。这些日子，他有了更多的朋友，尝试了更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更加懂得一个叫做责任的东西。

是因为他吧。

林奕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改变，是从遇到贺子扬开始。

钢笔划过白色的书业，林奕一个一个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每一个读者的神态，形色都看在自己的眼里，对于一个作者来说，能够感受到读者从自己作品中获得期待和快乐，毫无疑问是最幸福的事情。

林奕难得觉得——这一次活动，并没有白来。

不过不来不知道，以来吓一跳，林奕实在是低估了自己读者的脑补能力。

“那个森一目大大！你能能不能签‘杨烁和莫无名天下第一配！’”

“大大！求写‘杨烁殷柏，千秋万载！’”

“那个……我这个字不多咳咳，大大你就写‘杨烁：嗯……啊，轻点。莫无名：……放松’”

“……”

而且提出这种要求的还基本都是女读者！弄得林奕都在怀疑自己到底画的是武侠励志漫画还是耽美漫画！甚至有女读者直接跟自己说“大大！能不能结局让杨烁和莫无名在一起！我不支持殷柏！”弄得林奕哑口无言，就这样和戚香云对比一下，会发现戚香云还能好那么一点，起码她不会逼着自己画耽美漫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签售会也接近了尾声。下午五点，签售会正式结束，这也同时意味着这次漫展的第一天也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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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人群也基本散去，夏城一中等人也总算再次集合起来。叶留尘在下午三点左右签售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不耐烦地回去了，周阳也就很自然地跟过去，谭心艾家里有门禁，也是早早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