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横行(前传 第一、二卷)——楚衣
楚衣  发于:2015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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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不经意扭头,看到一团小小的鹅黄。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你……”

“我……”

然后,同时沉默。

夕阳已下,天色渐暗,结束了一天的喧嚣,世界在这个瞬间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立夏被动的被草灯抱在怀里,关上门,放到床上。直到微重的身体压上他时,他才反应过来,草灯居然又抱他了,而且他现在……在床上?!

他的嘴巴已经草灯狠狠的吻住了。

立夏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草灯,唇上就被草灯咬了一口,草灯对于他的不专心很是不悦,立夏刚要不服气的反抗,微微张开的嘴巴就被一条灵活的舌头侵占了。

“唔……”立夏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他,拼命的挣扎,手脚并用又踢又打。他怎么可以这样,用亲吻过别人的唇来吻他,他不接受,不接受!

草灯对于他的放抗不爽的皱起眉,左手抓住他乱动的双手,身子重重的压在他的腿上,示威般在他锁骨上轻咬一口。

“呜……”立夏委屈的落下了泪,不想在他面前落泪的,可是……立夏拼命的张大眼睛,想让滚烫的液体流回眼中,它们却不听话的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湿润了他的脸,草灯的发。

草灯舌尖尝到微咸的苦涩时,停下了唇舌的侵略,不满的看着满脸泪痕的立夏。“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哭,还要反抗?”

立夏紧闭嘴巴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掉泪,哭的小脸憋得通红。

草灯看着他的眼泪,觉得莫名的烦躁,他讨厌他哭,不知道为何,他就是知道他不适合眼泪。所以,他再次低头覆上他的唇,不同于刚刚的狂风暴雨般的肆虐,这次他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慢慢的摩擦着他的唇瓣,立夏本来是要反抗的,可是他的突然转变,让他推在他胸膛上的手,如何都用力不上了力气。

对于他的温柔,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他也无力抗拒。

草灯放开他的唇,唇缓缓往上移,用舌尖一点一点舔去他的泪珠,立夏哭的越凶。他收回自己的手,捂住湿漉漉的脸颊,喃喃道:“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

草灯翻身从他身上倒到床的另一边,揽住他的腰,把他抱进自己的怀中,温柔的抚摸着他柔顺的发。

“为什么不能对你好,你……不喜欢我对你好吗?”他不解的问道,不是说恩威并施是收获一个猎物的最佳手段么,为什么他不喜欢。

“呜……”立夏把头闷在他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甚清晰的传来,那声音从胸口顺着身体传到耳中,草灯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句话是从自己心里说出来似得,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立夏说:“不要对我这么好,你明天都要走了,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舍不得你……我怕我会舍不得你走……”

草灯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漂亮的眼眸中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还有……他没有看见,也意识不到的疼惜。

“既然这么舍不的我,那小不点你和我一起回离国吧。”本来就是要无论如何都带他回离国的,既然他自己主动提出,那么他就立刻爬竿上。

“不行。”立夏很果断的拒绝。

“为什么?!”今天接二连三的听到他的拒绝,其他草灯还可以忍,但是这个他却觉得很不舒服!“你难道不想和我每天都在一起吗?”

“我……”立夏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怎么会不想和草灯在一起,可是,他有不能和他一起离开的理由。

草灯看出了他的犹豫,他强迫自己不要心急,慢慢的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诱哄立夏。“夏,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慢慢说给我听,说不定就可以解决了呢?而且,这一走就不知道再见是何夕,你真的不想我吗?只要你和我去了离国,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立夏咬着唇,现在他已经不哭了,可是刚刚哭肿的眼睛,让他此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惹人疼爱。他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我跟你回去,那我算什么?”

草灯笑着,反问道:“夏,你想当我的什么?”

立夏垂下眼帘,再抬起时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坚毅,他看着草灯的眼睛,轻轻的、却坚定的说道:“草灯,你爱我吗?”

“爱。”草灯毫不犹豫的回答。

立夏咬住唇,金色的眼眸闪过浓浓的哀伤,然后,浅浅的笑了。他说:“好,我跟你回离国。”

草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反而愣了一下,为什么觉得此刻眼前这个小人儿的笑容,竟是如此的陌生。

“怎么,你后悔了么?”立夏笑盈盈的扭头望呆愣的草灯。

草灯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急忙说道:“怎么会,我只是太高兴了,我们明天早上就上路,要不今天晚上你就……”

“不了。”立夏下床利落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边道:“我还没有和大家道别,就这么走了他们会担心的,我现在就会去,顺便收拾一下东西。”

“哦。”草灯也没有再继续挽留,起身帮他整理散乱的头发,然后,看着他开门,关门,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

草灯凝眉坐在床上,为什么觉得立夏刚刚很奇怪,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什么?还是……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玖)

立夏回到醉菊厢,发现自己房中的灯居然是亮着的,他心中一紧,悄悄向门口挪去。从虚掩的门中看进去,发现真珠居然独自坐在桌前,无聊的用银筷子摆弄琉璃盏中的灯芯。扭头正好看到他站在门外,向他招招手。

“小夏子,你回来了呀,杵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立夏朝天翻个白眼,推门进来,拜托这明明是我的房间好不好,搞得我变客人了。闻到从桌上传来的浓郁香味,随便往桌子上一瞧,彻底傻了眼。结结巴巴道:“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有么?都是些家常菜而已。”真珠淡淡说道,继续摆弄着灯芯。

立夏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了,指着桌上满满的菜,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白扒广肚、菊花里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红烧赤贝、片皮乳猪、龙舟镢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这一道道菜都快赶得上御宴了,他居然还这么冷静的说是家常菜!!

立夏吸溜着感动得通红的小鼻子,“呜……小珠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今天才晚回来一点就准备这么好的宵夜,呜……我走了会想念你的。”

真珠笑着抬头望着他,过了几秒钟,说道:“谁说这是给你准备的。”

“啊?这里是我的屋子,难道不是给我准备的么?”立夏瞪着漂亮的眼睛说道,眼里哪里还有泪意,干净的真让人怀疑他刚刚的感动是真是假。

“当然不是给你的。”真珠瞟了他一眼,“只是贵客说要在你这里吃,所以就摆过来了而已,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呜……立夏彻底心碎了,敢情是自己白感动了一回,还以为小珠子终于决定对自己好了。呜……好受打击呀……

他委屈的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凝视着真珠,就不信他产生不出一点点内疚感!

啪!

可怜的额头上挨了一记爆栗,瞬间红了一小片。

“再看小心我揍你!”真珠笑眯眯的挑起一簇火焰,温柔的威胁。

“呜……小珠子不疼我!!”立夏假哭着指责道。

“干嘛要疼你,有好处么?”真珠懒懒的打个哈欠,望望门口。“星儿真慢,怎么还没回来。”

“谁说我慢呢。”门口星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两壶酒,不咸不淡的说道,一袭青衣上面淡墨绘着青烟缭绕,在月色下有一种淡然出尘的意味。

“是小珠子!”立夏立马很不厚道的出卖了旁边依旧笑得懒散的人。

“真啊,那就算了。”星进门,把盘中的酒放到桌上,微笑着帮真整理垂在身侧的紫色长发。

立夏不依的跳了起来,“小星星你偏心!”

星夹起一块里脊塞到他嘴巴里,笑道:“我的心从来没有长在最中间过,难道小夏子会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哼!你们就欺负我吧,等我跟草灯去了离国,看你们去哪里欺负我!”

“你说什么?”真珠和星同时抬头,异口同声问道。

“我明天要和草灯回离国去!”立夏昂首挺胸的说道,唇角有一抹得意的笑,只是那笑从未到达金眸中过。

“我不同意!”

有三个人的声音再次同时说道。

立夏撇撇嘴,小星星和小珠子不同意也就算了,你门外路过的老兄凑什么热闹。恨恨的回头,想要看清楚是哪个毛头小子敢来管他的事。

如水月色下,一人抱着另外一个人冷冷的站着,抱人的男子五官精致,碧色的桃花眼,闪烁着冷冽的不赞同,黑发用玉带轻束,青色的广袖宽袍在风过时轻轻扬起衣袂。美得五分妖娆,三分清雅,二分恬淡,一分雍容。

“我也不同意。”他怀中的人缓缓的扭过头来,语气温和。他素着一袭紫衣,长长的卷发披肩,素肌若雪,紫眸含霜,笑靥因冷眸而略显孤冷,此刻因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如雪,更是平添了一副病态美。

立夏望着这两个人彻底傻了,“落……?陌……?”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此刻的关系了,为什么落和陌会在一起,而且,还这么亲密。

落见他的傻样也不由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空出一只手来捏捏他的小脸。“夏夏,傻什么呢。”

“落!!!呜……”立夏突然冲出去,扑倒他怀里开始大哭起来。

落手忙脚乱的接住他,怀里的陌在立夏撞到的时候,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落抱歉的看了陌一眼,陌了然的笑笑。

星过去把陌接到自己怀里,然后把他抱进屋中,放到立夏的床上,开始宽衣解带。

陌拉着他的手,浅浅笑道:“不用看了,没事的,落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星笑着,眨眨眼道:“看看又不会怎么样,我不会吃了你的。”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扒开陌的衣服,胸前的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尸蛊!”

只见一条狰狞的伤口从胸口贯穿腹部,边缘闪烁着碧色的细小光点,因刚才的碰撞微微开裂,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黏黏的浓紫色液体,被液体感染的肌肤就会呈现出一种暗灰色,已经开始了轻微的溃烂。

“陌,你这次暗杀的不是妖界中人吗?为什么会中修罗界的尸蛊。”

“临时调换了。”陌不以为然的露出浅浅的笑,苍白的脸上开始染上淡淡的薄灰,唇也隐约犯起浅紫。从决定当杀手那一天,就没有在乎过生死,更何况现在还死不了。

真珠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倒出里面的小东西,那个东西极小,像饼上的芝麻,一接触到陌的皮肤就灵活的钻到了他的身体里面,莹白的皮肤下,都可以看到它蠕动过的痕迹。

“这个灵蛊可以暂时压制住尸蛊的蔓延,想要彻底驱除还得想些办法。”

“谢了。”陌笑着,轻声道谢,紫色的眼眸闪着动人的光芒。

“客气什么,知道欠我的,以后出门多给我带点珍贵的酒器就可以了。”真珠可不和他客气,一点都不含糊的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陌笑着,眼中的光又多了一点,曾几何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笑的,不再是敷衍,而是真正的笑。

哗啦——

门外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落的怒吼和立夏的哭泣。

“夏,我再和你说一次,我不准你和那个什么草灯去离国,我不准!”落气的不顾形象的指着立夏的鼻子大吼。

立夏被吓的流出了眼泪,在一起十几年了落从来没有和他生过气,更不要说这么大声的吼他,可是,他一点都不觉的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他只是哭,却不答应。

“你哭什么哭!”落硬起心肠看着他在一旁也不吭声,也不反抗,只是默默的抹眼泪。夏是他带大的孩子,他不能容许他跟着那个莫名其妙的人远走他乡,就算是夏不理解,他这次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更不会为他的眼泪而妥协。

“怎么吼这么大声,都吓到小夏子了。”真珠不赞同的皱眉,把立夏护在身后。

“真,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不要管。”落不悦的从真珠身后想要揪出立夏,真珠身子一动,挡住了他。

“家务事我自然是管不着,可是,小夏子现在是我楼里的客人,客人的事我是一定要管的。”

“好!”落气的咬牙,“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办,难道你同意他跟着那个人去离国?”

“我当然不同意,不过,如果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会尊重。”

“不行!”落激烈的反对,他说什么都不放心让立夏独自一人前往,最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忘不了捡到立夏那一年,那个术士说的话。

金菊玫瑰,相生相克,生死天劫——

“真,你不懂的,我不能让他出事!”

“那你能守他一辈子吗?你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让你守吗?”真珠冷冷的护着立夏,看着瞬间失魂落魄的落。他并不是想打击他,但是,该说清楚的迟早都要认清的。立夏已经不是小孩子,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论好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为他作出决定,即使——以爱之名。

有些爱,其实……那个人从来都不需要,你强硬的以为对他好,给他戴上的不过是重重的枷锁,一个人的任性,变成一群人的悲哀,这种事情他是不容许的。

“我……”落说不出话来,他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他也是懂的,可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立夏往悬崖上闯,他还是不能接受。

“落。”立夏从真珠身后走出来,伸手轻轻抱住这个比他高出一头多的男子,第一次不再装委屈,扮可怜,堂堂正正的和他面对面。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落,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保护。我知道你的害怕,也知道那个人的那句话一直给你带上很大的压力。可是,落,有些事情既然是天定的,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

“你记得……?”落一直以为那时他还小,不会记得那么随便的一句话。

“是啊,我记得,我记得生命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你对我的重要就和我对你是一样的,让你劳累至今的这句话,我又如何不记得。”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而放弃吗?”落碧色的眸中有着一丝祈求,他从来不求人的,即使是死。可是,他现在却放下一身的高贵,骄傲,求他。求这个一直在自己怀里玩耍,打混,笑靥如花的少年。

“落,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来人界的目的,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来的想盼。事到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叫我如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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