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变成了沈要的忠犬。

这种驯养方式简直是醉了好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嘛。

也导致舜目怕岑火也怕到了一个境界，简直到了有他没它有它没他的地步。

这样一个胆小的崽子，居然在最后……

舜目，阿舜，舜舜，瞬……

在战火纷飞的那段残酷而鲜艳的时光，沈要曾经捡到过一颗红石珠，他用自己的头发穿过红珠的小洞，栓在那小崽子的脖子上。

原本头发易断，由于当时也找不到什么能代替头发的，于是沈要经常给他换。最后舜目嫌烦了，连着沈要的头发，一口吞了红珠。

当然也没便出来。

这段历史黑得不能再黑。

沈要简直不想要回忆出来。

有琴瞬回房间以后，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沈要给他很熟悉的感觉，很想要亲近也很想要撕咬。

不想要沈要沾染上别人的味道，但是也不是爱情之类的感觉。

尤其是听到沈要叫他“舜目”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沈要看穿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他。

“呐，舜目……”

“别叫我这个名字！”

“那，阿舜？”

“我和你有那么熟吗？你在我门口干嘛，快走快走。”

“好吧，瞬瞬，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听得懂狗语吗？”

有琴瞬的手放在门把上，而沈要靠在门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的，你一定懂的。”

沈要站直了身体，轻道晚安。

当晚，某仆人打开电脑对有琴一告密：沈要与瞬少爷交往过密。

第二十九章：你是那只狼狗杂交的小崽子啊瞬瞬

沈要是不怎么关心有琴一前情人的事的。只是有琴瞬将照片给了沈要，沈要便看了一眼。

精英的脸，与沈要虽然相似，并没有到让人初见就会察觉的地步。

倒是光看身形，颇为相似。

沈要倒是开始理解有琴一当初对他如此执着的感情来自哪里了。

即使画的本身没有达到沈要曾经勾魂引魄的地步，但如果是自己本身盖过了画的意义，辅以画带来的微妙修饰作用，那么，有琴一的情不自禁便顺理成章。

“他叫沈不然。”

“既然当初那么喜欢，又为何要逼死他？”

“喜欢？”有琴瞬有些诧异地看着沈要。

“你哥就是别扭，看我眼角硬被画上去的泪痣，快看快看。”

有琴瞬侧过脸道：“喂，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也应该回答我想问的问题了吧。”

……沈要默默想，自己其实不想要知道这个沈不然的，同姓沈的多了岑火已经够了好嘛，世界要被姓沈的统治了吗？

然后他面色不动抬起头问：“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要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听得懂狗语的。”

“……”因为你前世是只狼狗杂交的小崽子啊瞬瞬！

“啊哈哈哈，我就随便说说，怎么可能当真呢，呵呵呵呵呵，小伙子你还太年轻了，我就是诈诈你，人类怎么可能听得懂异类的语言呢……”

沈要啰啰嗦嗦了半天，见有琴瞬紧抿着嘴一脸快要暴怒的表情，转变了下画风，摸了摸莫须有的胡子，才缓缓道：“这颗红珠，你从何而来。”

“生来便含在嘴里。”

“难道不是从你肚子里抠出来的吗？”

“！！！”有琴瞬用“连这你都知道”的惊恐表情看着沈要。

一时嘴快已经懊恼不已的沈要此时只能微笑。

“这颗红珠，我曾经在书上看见过，能使人通语言。”

有琴瞬相当不相信地道：“我学语言那会儿从没及格过。”意思就是，你想骗我没门儿。

沈要又真诚地添了句，“主要是通狗语。如果是人类外语的话，珠子不是这颜色。”

有琴瞬将信将疑。

虽然瞬瞬现在是人类，但是还是很单蠢的人类好嘛，只要像以前一样忽悠忽悠他就行了好嘛。

下次要不牵着他去见见岑火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表情，好期待。

有琴瞬被沈要闪闪透露着丝丝恶意的眼神，吓得寒毛根根竖起。

沈要去接医院小白，原本岑火要去，结果被乐歌拖住了。沈求鸣在医院外等着，沈要却领着有琴瞬来了。

“最近有没有想爸爸……”沈求鸣就像是不知道沈要和有琴家的人混一样，顶这个丰润双唇就想来个偷袭。

“小白！”沈要眼睛一亮，蹭蹭蹭跑向了小白，理都没理那个手臂悬在半空的沈求鸣。

沈求鸣的情绪是很内敛的，让人看不出究竟。

这里说的，是让人。

有琴瞬猛地盯着沈求鸣的后脑勺看，刚刚沈求鸣——他的周身完全没有温暖的气息。不是一个爸爸对于孩子的气息。

小白看见沈要的第一反应，是在床上翻了个滚儿，颤抖着小腿，拼命地攀着床沿站了起来。

“哟，这小家伙终于可以站起来了？”沈要欢欢喜喜将手伸向了小白。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爆炸，气浪将门口的护士和站在门外的有琴瞬、沈求鸣裹狭着推了出去，而沈要和小白呆着的整个房间瞬间化成火海。

房屋哗啦啦开始往下坍塌。

“快走！”沈求鸣拉起地上的几个护士，顺势踢了昏在地上的有琴瞬一脚，将他踢醒，“快走！”

沈求鸣跌跌撞撞在楼梯间奔跑，大腿淌着鲜血，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有琴瞬想喊句，沈要。

但是他发现肋骨断后，连呼吸都是困难。

天地在崩塌，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将刀缓缓插入沈要的咽喉。

不、不要伤我的……我最爱的……主人！

有琴瞬陷入铺天盖地的黑暗。

大楼轰轰隆隆在往下崩落，又起了几处爆炸，引起了一阵恐慌。

沈岑火得知消息的时候，正被乐歌缠着。

当他打开手机，受到父亲的来信后，整个人都变得苍白如纸。

“怎么了？”乐歌趁势握住沈岑火的手，慢慢摩挲，“出了什么事，有我爸顶着呢，不要担心。”

“对不起，我要离开一下。”沈岑火退后一步，乐歌原本还要向前，却看见沈岑火含着狠意的目光。

一向温文尔雅的沈岑火，居然……

乐歌的手停在半空，竟是不敢再向前。看着沈岑火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给脸不要脸！”

第三十章：他们在瞒我

有琴瞬醒来的时候，在一片黑暗中，只有脖子的红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是通过光线的折射，而是自发光的。

这颗珠子好神奇。

有琴瞬看着这颗珠子，觉得自己断了的肋骨那边渐渐不那么疼了。有琴瞬自己没发现，他的自愈能力，在遇见沈要之后，慢慢像前世接近。

“好疼！”他刚坐起来，便感觉到肺部与背部血肉那撞裂撕扯般的疼痛，他咬了咬牙，小口地在黑暗中呼吸着，他天天干裂的嘴唇，喊道：“沈要？”

许久不曾使用的嗓子让他发出来的声音，带着陈旧机器强行使用的艰涩，在狭窄隐秘的空间里来回撞击着落下的钢筋水泥。

明明出事前离得那么近，可是有琴瞬依然没有得到沈要的回应。

他想起了昏迷前最后一刻沈要被杀的那幕，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用力寻找一番。

就在这时，头顶上缓缓有人在搬运着东西，稀稀落落的泥土透过缝隙洒落下来，有人敲着露出来的钢筋，喊着：“有没有人在里面？有没有人？”

有琴瞬抬起手，敲了敲钢筋算是回应。

上面有人发出欢呼声，挖掘的速度更快。

“沈要？”有琴瞬声音比之前更大了一些，他喘着粗气道，“你在的话，敲一下钢筋，也可以……求求你。”

直到有琴瞬被抬出来的时候，沈要也没有给他回复。

挖掘工作到了晚上，也不见沈要和小白的身影。有人说，大概是离炸弹太近，已经……

谁都没有发现被黑无常全力保护的沈要和小白就浮动在废墟的上空，冷冷地看着众人百态。

记者狗们已经拟稿，添油加醋写了沈家二少与小白少爷被炸身亡的头条，仿佛他们就是当事人一般，还顺便牵扯出了沈要当年于女明星、政界商界女伴的众多花边新闻，本想要一路引导沈岑火这颗耀眼的明日之星身上，却被沈岑火那双不悲不喜的瞳孔吓住。

沈岑火站到了夜晚，他对挖掘众人道：“继续。”

“人员已经全部清出。”有人不满地嘟囔道。

“72小时内，我要见到沈要。”沈岑火转过头，那执念深到让他一向清俊的脸庞在灯火下显得凶神恶煞、扭曲异常。

本来还想抓拍沈岑火窃喜的表情的记者们都纷纷退后一步，谁说沈家大少和二少关系不好的？他们已经从早上等到了快凌晨了，也没见沈岑火动摇一步，这是关系不好吗！他们关系好得都快让人站哭了好嘛！

有琴一也从法国匆匆忙忙赶回来，就在这时，沈要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

黑无常深处地看了沈要一眼，没有说话，再看怀中瞪着大眼睛的小白，他表情更是僵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近距离那么久，黑无常早就看出了白无常的异常，于是他想起了那个被阎王爷关在地狱最深处的那个预言师对他说的话。

他摇摇头，就见沈要在对面很诡异地看着他。

“怎么？”

“我觉得……你的力量是不是还没有恢复？”

黑无常说不出当初自己的力量有一部分附在了沈岑火身上，还居然取不下来这种糗事，于是淡定地无视了沈要的疑惑。

沈要当他是大病初愈，有些贱兮兮地问：“上次来这个世界你就废了不少精力，这次回去你还能当黑无常吗？”

“是阎王爷派我来保护你们。”黑无常接着道，“所以我会守在小白身边。”

“那么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沈要咧着嘴道，“我想查一个人。”

见黑无常皱眉，很明显不想帮忙的样子，沈要添了句：“可能是想置我和小白于死地的人。”

“谁？”

沈要伸手一指下放搂着有琴一不放的人，缓缓吐出一个陌生到极点的名字。

“沈不然。”

黑无常的表情像是在说，“你怎么会那么肯定”一样。

沈要摇摇手指，道：“瞬瞬是不会说谎的，他说沈不然已经死了。但是有琴一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看见沈不然，竟然没有半点惊讶。”

“他们在瞒我，”沈要的表情从冷清到疯狂，“而我讨厌说谎。”

沈要怀疑有琴一，于是疑问就越来越大。

有琴一去了前线一直负隅顽抗，是沈要最忠心的部下，但是……当岑火来袭之后，就与沈要断了联系。沈要当初以为是已经马革裹尸还，现在嘛……

多出了一个沈不然，一个与自己很像的沈不然，那就多了变数。

你的“有琴一愿意为沈将军而死”呢？

第三十一章：不爱了

黑无常带着他们离开了废墟上空。沈要藏在黑夜里的目光，看似平静，却更让人觉得胆寒。

“我留了一息在沈不然身上，你可窥测。”

说着，黑无常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镜，镜面反射月光，在空中洒下了投影。

沈不然脸上那温润的黑痣像是被水洗过一般闪闪发亮。

“我对窥看人家的现场秀没什么兴趣。”沈要无所谓地看着有琴一与沈不然交缠的画面，移过眼道，“我想要知道的是，他的意图。”

“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妄自改变他人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黑无常难得说了那么一长串话，沈要很捧场地没有再提出更多的要求。他早已经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言行举止，这样的沈要，反而让黑无常颇觉新奇。

舜目没事吧。沈要挠了挠下巴，踱了踱步，将小白紧紧抱在胸前，才又继续对黑无常道：“阎王爷为什么要派你来保、护、我？”

黑无常对于自己不愿意回答的提问从来都不耐烦，除非面对小白，总有几分异常的耐心。

但是面度沈要，他更多的是心虚。所以他只是张张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积累了三世的经验，沈要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笑了笑，表示很理解地说道：“为难的话便不用解释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小白也累了。”

沈要摸了摸小白的肥脸，小白此时已经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睡去，还将一整个手掌塞进嘴里。

“如果我有孩子，绝对不该是这副蠢样。”沈要嫌弃地笑了笑，心情却稍稍变好。

黑无常找了个空屋，这家屋子的主人大概是出去旅行了。主房里有暖暖的床，而黑无常则坐在客厅沙发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沈要睁着眼睛想着很多事情。

他觉得很累。

自己一直都那么相信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他半躺在床背，手敲击着一旁的木质床头柜。

咚咚，咚咚。

第一世、第二世，有琴一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违背沈家意志的事。

真的吗……

沈家意志。

咚！

沈要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

有琴一誓死效忠的沈家，真的是自己所代表的沈家吗？

有琴一原本是父亲的部下，才能非常出众，为父赴汤蹈火卖过那么多次命，在父亲临终前，甚至半命令式地让沈要接受血腥气过重的有琴一。

但是，沈要想着那种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

如果说。

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一个人。

他藏在暗处，被好好地保护起来，作为，真正的沈家血脉。

那么自己……只是挡箭牌，是为了迷惑众人的靶子？

那么那个沈不然，他是他的、他的亲弟弟？

沈要觉得这一切都讲得通。

甚至沈要觉得自己那能够勾人心神的画的才能，或许都无法与那个沈不然匹敌。

沈要被自己的设想吓得一身冷汗。如果这个沈不然从第一世就已经存在，沈要完全可以明白岑火在某段时间对他特别疯狂的举动。也可以想见，第二世为何他如何努力，也无法获取岑火的信任。

如果有那么一个强大的人从中作梗……

沈要坐不住了，他开门，便看见黑无常还是如同坐定的姿势，双眸潜在黑暗里，却熠熠发光。

“你去哪里？”

“这个世界，有个叫做亲子鉴定的东西。我要去取沈不然的血。”

这是最快的方式。

即使沈不然或许和自己想想的一样可怕，但是，他绝对斗不过黑无常这种怪力乱神的存在。

“……”黑无常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过了一会，才缓缓地问，“一定要这么做？”

“你在这里守着小白。”沈要转身从厨房挑了一把刀，从架子上抽出来的时候，月光折射着的寒光照在沈要的脸颊侧面。

“如果我前两世都过得错误，那么这一世，我不介意好好掰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