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其余人看不见，但是沈岑火、沈要还有小白却瞪大眼看着地上不停颤动的黑无常。

你可否曾后悔过。沈要堪堪就要问出这句话，但是沈岑火一个健步，将沈要护在了身后。

黑无常死死地盯着沈要，目光转移到了小白，还有沈岑火的身上，黑无常第一次展现出了属于人才拥有的表情。

他在命令自己将小白交出来。

沈要下意识地摇摇头，小白这时却在沈要的怀里哭了出来。

黑无常伸出去的手顿在了空中。沈岑火想要阻止黑无常接下去的举动，然而黑无常的形体却渐渐虚化。

“你！”沈要猛地上前一步，想要去触碰黑无常的手指，只抓住了空气。

“这是……怎么回事？”沈岑火愣愣地问。

“额、这房间，阴气太重了点吧，要不，搬个家什么的？”沈要一边找借口，一边将学武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由于身骨已成，沈要现在只能练习一些简单的花拳绣腿，真正的内力怕是再也无法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在这个社会，似乎人情与心机更为关键。

虽然沈要不屑心机人情，但是他确实天生便是此类能手，只要他用心起来。

不消说，昨天那狂放的举动，已经让几位不谙世事的小姐们注意上了，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美少年。

沈岑火也看在眼里，对沈要一肚子疑问。原本只是不甘心这个弟弟竟然不再如此在乎他，沈岑火认为下次给他点儿甜头，那个傻子大概就会回心转意。但是现在他心生动摇，再见过他画的那幅画后。

沈要并不是拿不出手的垃圾。

他也可能是人人都想抢着要的璞玉。如果被有琴一抢到手的话，还不如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毁掉。

沈岑火看向沈要的目光，镀上了一层危险。那是他看向猎物是惯有的神情。小王叔低下了头，将两位迎进了屋中。下午，他们就卷好包袱，利索地滚去下一个据点，也就是之前沈要提起过的距离学校很近的小别墅。

缺课一天半的沈要终于再一次进了学校。沈要差不多都忘了自己还是个高中生了。

虽然沈要昨晚吸人眼球，但是在学校却依旧被人轻视。狐朋狗友一大堆，多是冲着沈要的钱财去的。

不过沈要表示——他最近变得很小气，有事别烦，无事更别烦。

第十六章：唤我“一”便好

坐在课堂还没有把凳子捂热，就有老师过来将沈要带去了别的办公室。

看着老师走在前面，工作裙随着走姿前后摆动，沈要觉得这种服装的发明真是太奇葩了。他还是喜欢薄纱飘飘那种闲逸感，现在这种，真是太暴露了。

他一路盯着那裙子摇头，在别人看来是多么诡异的画面。

走到了校长室，沈要才抬起头，对老师道：“老师，我不过就是未成年人喝酒，没到要被劝退的地步吧。”

“呃，当然不是了。等等，你喝酒了？”

“喝的是男人的尊严。”沈要挺起小身板，老师毫不留情往他头上爆栗子，这种行为也是模范家长沈岑火允许的。

显然老师并不会想到，那个宴会正是沈岑火怂恿着举办的，而他也并没有阻止沈要灌酒。

沈要被她攻击，由于没有反应过来，让她得逞了，感到疼了才一脸忿忿。打开校长室门，没见校长，却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

老师体贴地随手关门。

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沈要觉得很可怕啊有木有。就像是一个小姑娘被关进了野兽笼子里一样啊。沈要往前面挪了挪，觉着不太安全，又往后面挪了挪，觉着这样对人不礼貌，又往他的方向向左挪了挪，觉着浑身不自在，看见对方没有回头还想再挪，那个男人却回过头来，沈要一个提臀挺腰气沉丹田道：“老师好！”

他憋红着脸，和昨天醉酒后的潇洒判若两人。有琴一觉得他好玩极了。

“你昨天问我，要不要你？”他开门见山，完全没有商量商量的儒雅气势。

“……噗。”沈要憋着的气放了出来，“啥？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要的惊讶在他的意料之中。

于是他拿出了录音笔，高质量的笔就是清晰，里面传来了沈要气势全开的声音。

“你只要这幅画？”

“小少爷何出此言？”

“要我吗？”

沈要瞪大着眼死死盯着这只录音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默念三遍，沈要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幽幽地道：“我哥说，不能出来卖。”

“……我只是想请沈小少爷来我家做做客罢了。当然，你怀里的小白少爷也是很欢迎的。”

“这么好。对了，那幅画又是怎么回事？”

“你喝醉酒后舞画，竟然全都不记得了吗？”

“我竟然干出这种蠢事？！”沈要这次的震惊比之前还要来得剧烈，甚至身子都跳了起来。

“小少爷太过谦虚，那画可真是能窥人心呐。”

沈要一脸凝重地问：“我画了什么？”

“已经摆在书房，小少爷现在就想要去我家中做客了吗？”

“也未尝不可。”沈要心急着想要毁了那画。

沈要从前所作之画，皆具灵性，若是落入意志不坚定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有人说这是鬼魅术，当初江湖人又称“鬼手”，追杀，利用，膜拜，仇恨，求饶，搅得沈要不得安宁。

有琴一体贴地开了后车门，沈要一矮身，在有琴一的照顾下钻入车中，远处特地过来接沈要的小王叔矮下头，拿起了手机。

沈要并不害怕有琴一会对他做什么，而且就算做什么区区一个男人也不会少块肉。沈要清清嗓子，开口道：“请问有琴先生……”

“唤我一便好。”

“……那，一先生，你有没有个叫二的弟弟。”

有琴一对于沈要看来是极为宽容的，他微笑着道：“我有三个弟妹，但都不是叫这个名字。”

“那难道是一咦已意？”对于刚刚学会拼音的沈要来说，这种调侃方式已经很高端了。

有琴一似乎也是个脑内马达转速很高的一位人才，他笑道：“沈小少爷真是风趣幽默，与之前传闻可好比天上地下。”

“难道我以前在你们眼里是天使？”

“哈哈哈，与沈小少爷谈话，当真觉着很是快乐。”有琴一带着成熟大人的微笑，虽然很危险，但是沈要稍稍有点心动。

有琴一的颜并不属于沈岑火那种冷峻秀美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带有成年男子所独有的危险魅力，俊朗逍意处暗藏杀机。

心动归心动，沈要可没想发展处超友谊关系。毕竟他的心理年龄在那里，虽然活了那么久依旧斗不过这些老狐狸们。沈要故意空置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然后蒙起眼睛，堵住耳朵，在人间游荡那么多春秋，做一个单纯的小无赖。

然而，有琴一带着沈要进了门禁森严的别墅群。为什么叫别墅群……沈要不知道如何吐槽。

第十七章：要

“你小弟，你小弟弟，你小妹妹，你正房一号，你正房二号……”沈要点着数过去，这种态度在别人看来是对有琴世家的侮辱和挑衅，但是也不知道有琴一是不是被猪油蒙了眼睛，还是被外星人砸了脑门，不管沈要说什么，他都是一脸温柔，仿佛恨不得将沈要塞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般的架势让一群担忧有琴大少爷一直单身的人，宁愿有琴大少爷永远单身了。

沈要直闯书房。他凭着认路满技能，来到转角，迅猛地打开了大门。

……尼玛厕所你建造得那么豪华那么隐蔽是干哈？书房那种神秘的地方才适合落座在这里好伐！

沈要慢慢地关上门，此刻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乖孩子。但是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沈要没架住这阵势，又打开厕所门冲了进去。

劳资就是来找厕所的怎滴了。

外面的人虽然惧怕有琴一说变就变的脾性，但依旧冒死进谏：“我认为，这般不知礼节的小少爷，怕是……”

“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这句话一出，原本想要死谏之人也纷纷噤声。在如何劝阻都无法撼动有琴大少爷的决定，这时候，那群人倒开始对尚不知情的沈要感到遗憾了。

在任何人看来，沈要都是一只无害的蚱蜢，高兴了捉回来关在为他准备的精美的囚笼里，时不时逗逗就好。

沈要淡定地走出厕所，迎接已经平复心情的众人目光，他居高临下，但总觉着被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

气势还是很重要的，这里果然不太适合人类居住。跑错地儿的沈要小心眼地在心中打了个三分。沈小白被一个家仆接过，小白原本想哭，但沈要一个眼色，小白像是看懂了般，乖巧地瘪瘪嘴。有琴一挥退了众多小弟，偌大的房子里瞬间只有两个人了。

有琴一一步步不急不缓地上楼来，沈要站在厕所门前想着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那么器宇不凡。他就像是等待新郎牵他走的小媳妇儿，瞪大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有琴一。

有琴一一挑眉，道：“过来。”

沈要屁颠屁颠跟过去。

到了有琴一眼前才一脸悲愤。刚刚好像被有琴一当小狗子耍了。还没等沈要抗议，有琴一推开了门。沈要一进去就被铺满书房的那几张桌布白的吓了一跳。

“由于搬运的时候不小心打乱了，所以还请小少爷见谅。”有琴一搂着沈要的肩便走了进去，有琴一身上没有擦任何香水，成功男人喜欢的古龙水的味道也完全没有，有的只有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沈要脸有点红，稳住心神去看那些画。

沈要内力几乎都没有保存，故而他所画山水所画离情所画江河，还不足以立刻就能影像别人的神智。这让他觉得庆幸。但是长久地与这画共处，就如同吸食毐品一般，最后毒瘾渐渐加深，伴随着人类的欲望，那些画都会用来毁灭神智。

“此等残作却受人如此赏识，我自然对有琴先生的厚爱感激涕零，但我心下实在过意不去，还是待我修补完再……”

“这幅已经很好了。当时我也说过了，再作下去，已无意义。”有琴一摇摇头，慢慢地从后面靠近沈要。

沈要没想到有琴一会如此执著于那么几块桌布上的画。内力不足，又长久未曾作画，甚至他当时心随所至，画的威力以及一再打折。沈要不相信这画能够困住有琴一这样的大人物。

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沈要，要困住有琴一也绝对不是一件易事。沈要就是有这种直觉。

而反观有琴一，目光里也没有渗出那些露骨的yu望。

“您不是想要这幅画吧。您到底想要什么？”沈要上前扯下一块桌布，画整个的都扭曲了，他转过头看着有琴一。

“你问我要不要你这个人。”有琴一的皮鞋敲击着木地板，他上前，眼里渐渐有了光。

“你要？”

“要。”有琴一直面靠上去，下巴轻轻地触碰了沈要的额头，而另一只手正好抚摸上了沈要的下巴，修长的食指若有若无地刮过下颚的轮廓，指腹很温暖，沈要的鼻腔都是有琴一的味道。

沈要抬起下巴，有琴一低下头。

第十八章：哥哥很生气

有琴一拿起笔，在沈要的左眼下方点上了泪痣。

他说，这是他们的秘密。

当沈要以这个造型亮相的时候，家仆们大吃一惊，有几个原本想要窃窃私语，在看到紧随着出来的有琴一后，都默默散去。

沈要并不觉得加了颗泪痣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但是有琴一的眼神说明这两者之间是天壤之差。在沈要面前冷静自持的有琴一，在为沈要点上泪痣后，手上的劲儿便加大了。

我和某个人很像吗？沈要话到嘴边，却对着有琴一微笑起来。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和岑火以外的谁在一起，都不重要。

沈要觉着自己是顶聪明的一个人。也是一个顶蠢的一个人。他明明想到了未来，也想到了所有应对的方法，他甚至将所有的突发情况都考虑在内。如果是下一盘棋，那么可以说，沈要就是那盘棋的上帝，不管对方下哪一招，他都已经到达了结局。

但是沈要却无法放下岑火，这招让他功亏一篑。

他从神殿跌落泥坑。但是沈要从未想过要放弃这招。

如果怎么下都没有办法赢，那么最后沈要只能选择不去下那盘棋。这并不是说他再不爱岑火，只是不愿再伤自己，仅此而已。

有琴一将沈要送回家。临走前，沈要坐在副驾驶座边，有琴一停好车，沈要扑了过去。

“怎么，不舍？”有琴一抬手，正好摸上沈要毛茸茸的头。

“那幅画……”沈要拱拱脑袋，享受一下宠溺的滋味。

有琴一毫不犹豫道：“你既然不想给我，也无妨。我后天会派人送过来。”

“明天呢？”

“明天我得去Z京谈笔生意，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到时候我会给你电话。”

“可别劈腿。”

有琴一将沈要的下巴托起，看着沈要的眼睛道：“要，你只要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再找任何人。”

沈要抱起一边的小白，离开了很温暖的怀抱，“回去忙吧。”

“你喜欢什么？”有琴一这时才突然问起，更像是突袭一般。

“你。”沈要伸出舌头，巧妙地拒绝了有琴一要给他带礼物的意图，这倒是让有琴一更加愉悦，连嘴角都掀起了温柔的漩涡。

乖巧的替身情人。沈要这样为自己定位，然而有琴一不也正是他的替身情人么。沈要并不觉得自己吃了亏。

回家的时候，沈岑火还没有回家，但是小王叔和王叔都如临大敌般站在门口等着沈要回来。

他们已经知道沈要是被有琴家主带走的，但是这一认知反而让他们更为担心。王叔看见沈要完好无损步履轻快，长舒一口气，向沈要扑去，而小王叔则默默退到暗处，为沈要准备食物去了。

沈要刚刚与有琴一在他的别所用过下午茶，虽然两人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甚至连吻也只是刚开始的一会儿，但是沈要却很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沈岑火回来的时候，穿着软浴袍的沈要，正抱着刚刚洗完澡软软糯糯的小白躺在正厅沙发上，左右扯着小白的脸儿玩。

“你回来了。”沈要看见沈岑火，也没有躲，随便欢迎了一句。电视里正在放名侦探柯南，当柯南脑海中电光闪过的那一刻，沈要哈哈大笑起来。小白趴在沈要的胸前睡觉，这时也被震醒，学着沈要的样子咯吱咯吱起来。

沈岑火有些无语地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球，疲惫竟然慢慢消去。他顺着沙发坐了下来。沈要将放在沙发上的脚缩了起来，被沈岑火按住，放在了腿上。

沈要挣扎了一下，但是这会儿倒顾忌起又睡着的小白。

“不冷吗？”沈岑火的手掌托住了沈要的脚底，慢慢地顺着脚骨状似暧昧地抚摸着。

“不不不，我可以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的。”

“你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课了吧。”

“今天只是特殊情况，嘿嘿，特殊情况。”沈要没由来一阵紧张，他想要坐起来，却被沈岑火拉住双脚一提，沈要再次倒在了沙发上。

“你！”

“有琴一对你说了什么？”

沈要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沈岑火的目光下不知如何应对。

如果沈岑火不在乎的话，沈要觉得将一切含含糊糊嬉皮笑脸带过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