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陈风，李信要了钥匙，就转身离开了，那边那个男子还在跟那个老师说事。

走出了自习室，李信刚准备下楼，那个男子却又赶了上来。

“同学，有空帮个忙吗？”

“唔，什么事？”

“能带我出校门吗？”

“额……你刚才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啊……”李信有点怀疑自己遇到了奇葩。

看到李信的眼神，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有点路痴，刚才是看导航进来的，现在手机没电了。”说着对李信晃了晃手里黑屏的手机，“能行个方便吗？”

李信：（＝。＝）这也是比较吊。

“好吧……”也算是给自己积德吧，李信暗暗叹了口气。

“谢谢！”男子似乎很高兴，一会又像是想起什么来，道，“我叫沈萧，沈从文那个沈，萧峰那个萧，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信，李子的李，书信的信。”

沈萧听了笑了笑，“李信，这名字挺好记的。”

“彼此彼此。”李信看了一眼沈萧，总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这种像社会精英一样的男人居然是个路痴？

两人走在教学大道上，沈萧四处看着，似乎还很感慨，“其实说起来我跟你们学校还挺有缘的，之前在网上认识的两个朋友都是你们学校的。”

“唔？那挺好的，什么专业的？”李信随口问了。

“播音主持，有一个比我低两届，有一个比我低一届，都在网上挺有名气的。”

李信听到播音主持瞬间不淡定了，“你是哪一届的？”

“12届，怎么了？”

“……额，觉得可能有认识的熟人。”

“是吗？”沈萧笑了笑，“有一个朋友三次元名字我还记得，叫顾岳。”

卧槽？！！！

李信瞬间不淡定了，眼前这位到底是什么来路？！

犹豫了一会，李信试探着问了一句，“方唯？”

“咦？你居然认识，看来在圈子里也呆了很久啊。”沈萧也有点惊讶。

“不……我只是恰好认识。”李信眨了眨眼，觉得这世界太玄幻。

沈萧笑了笑，“啊，世界真小啊。”

李信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又问，“方便告诉我你二次元的圈名吗？”

沈萧看了他一眼，随即很随意地说了出来，但这三个字对于李信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孟小楼。”

卧槽？卧槽！卧槽？！！！

艾蓝的前cp？不过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李信纠结了一会，“我也认识艾蓝。”

“艾蓝是谁？”沈萧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忽然又恍然大悟地道，“徐庭啊。”

李信这下又纠结了，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徐庭目测是艾蓝三次元真名……这些个分分钟一堆马甲的人啊……不能再凌乱……

“他现在还在跟小岳他们玩混音吗？”沈萧笑着问。

李信点点头，感觉这世界真尼玛奇幻。

沈萧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们几个当时都在一个工会，关系可好，面基都面了好几次。”

李信沉吟片刻，问道，“徐庭前些时结婚，你去了吗？”

沈萧摇了摇头，“挺遗憾的，本来打算去的，结果我爷爷下了病危，就没赶上。”

李信听了这话，也有点替他遗憾，想了想，掏出手机，把婚礼拍的照片给他看。

沈萧拿过手机看，边看边笑，“慕夜和程桑也在，貌似当初工会那几个玩的好的就我和小林没去。”说到这里，沈萧忽然又停住没说话，笑了笑，把手机递回去了。

凭李信本身的敏感，基本已经猜到这个小林是谁，不过看沈萧的态度，目测是站在行云这边的，于是他心里暗暗对这个前辈多了一点好感。

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李信，沈萧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道，“想到之前我们几个去北京找慕夜那会，下暴雨，我跟徐庭还有顾岳一开始从酒店出发到慕夜家旁边吃麻辣烫，那时候水还是到脚脖子，回来的时候就真到了脖子，徐庭个旱鸭子走两步感觉就要掉下去了，可逗了。程桑飞机晚点，后来慕夜又陪他吃了一场，最后他们两个又来酒店找我们，前半夜是打麻将，后半夜慕夜突然阑尾炎发了去医院，后来才知道是麻辣烫吃多了——”说到这里沈萧自己都笑了。

李信听了也忍不住笑了，但笑过之后又有点感触，这样的朋友到哪里去找啊……

沈萧笑完了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那会徐庭可单纯，当时我跟他睡一间，唱完K回来，特别晚了，刚洗完澡躺床上，对面房间的就开始折腾，折腾你懂嘛，我就不多说了，那时候我们这边还没熄灯，徐庭在对面床就转过头来喊我，我说怎么了，他就那样直勾勾看着我，问我，沈萧你听见了吗？我当时差点笑喷，但我还是特别正经地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徐庭哦了一声，就特别出神地转过头睡觉去了。”

李信终于扛不住哈哈大笑，“不行了，这事我要去笑他。”

沈萧闻言笑了笑，“算了，好歹他也是结婚了的人，留点面子给他。”

“说起来他媳妇真的挺漂亮的。”

“当然，我学妹啊，亲手介绍的。”

“噗——”李信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再次忍不住了，这个世界的关系还真是……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校门，到了校门口李信还有点意犹未尽，不过也总不能不放人家走，刚想说自己该回去了，就被沈萧一句话拦住了。

“要不要去我住的宾馆，我那里有一些圈子里的资料，可以顺便拷贝给你。”

李信想了想答应了，其实他对资料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想多知道点关于行云的事情罢了。

沈萧住的宾馆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是在一个综合的大厦里面，九楼十楼是宾馆，下面是ktv之类的。

沈萧刷了房卡，进了房间，李信发现居然是个双人间，不过有一张床被沈萧当桌子用了，笔记本加上旅行袋还有一些杂物都堆在上面了。

沈萧看了一眼李信，有点歉意地道，“有点乱，你先坐吧。”

李信点点头，说了个没事，就拉了个凳子坐下，沈萧顺手就从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李信接过来道了谢，然后放到了一边，沈萧半坐在床上把笔记本开机，然后又把自己的手机拿去充电。

他刚充上电，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李信倒是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沈萧，却见他看着手机只皱眉。

过了一会，沈萧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带点恳求地道，“能不能帮我接这个电话，这人实在是……好吧……你就说我不在。”

李信看他样子感觉他确实是很为难，点了点头。

接过沈萧手机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李信脸也黑了。

高林。

“麻烦开免提。”沈萧还没觉察到李信的异常，补了一句。

李信目光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屏幕，按了免提。

“喂，老萧吗？有事找你。”

“沈萧不在，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李信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厌恶。

“这样吗。”那边沉默了一会，“老萧我知道你在，就当我最后一次求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说到这顿了顿，“看在之前我帮过你的份上。”

李信脸色不好看，看了一眼沈萧，跟自己没差多少，却见沈萧比了个挂机的手势，李信挑了挑眉，挂了。

44.梦想和现实

挂掉电话，李信忽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沈萧对他笑了笑，把手机拿过来。

李信看了看他道，“你是个称职的朋友。”

沈萧看了一眼李信，神色略复杂地笑了笑，“或许吧。”说着就低头开始打字，低声道，“最后还完这个人情，我们彻底分道扬镳。”

听到这句话，李信感觉到有点不对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你不会把云哥的联系方式给他了吧？”

沈萧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却是相当于默认了。

李信又惊又气，“既然你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

沈萧看了他一眼，忽然摇了摇头，“我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你不知道，顾岳为什么当年闹成那样都没有说出事实，是因为高林真的帮了他很多，多到就算发生了这样了事情，顾岳也没办法完全记恨他。”说到这里，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我也一样，没办法做落井下石的事。”

听到他这些话，李信忽然有些恐慌，如果真的照他所说，那么这个人并不是十恶不赦……行云躲着他并不是多讨厌，而且想回避现实……

沈萧长出了一口气，“当年我们两个还是新人小透明，基本就是高林把我们捧起来的，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我们都记得清楚，他对朋友真的没话说。除了顾岳那件事，他做错了，别的事情上，我不觉得他有任何错，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很优秀的人。而且这件事程桑，慕夜都不知情，他们跟高林关系还是很好。我跟顾岳从来没想过去揭穿，毕竟都是自己的朋友，这种事抖出来谁都不开心吧。”

竟然是这样吗……

李信觉得这个事情的复杂程度完全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知道吗，高林从来都没有什么坏心，他只是有点过于急切了。当年高林花了自己所有人脉和实力捧顾岳，顾岳也很感激他，两人的关系特别好，就像程桑和慕夜一样，后来高林跟他告白了，他不愿意，高林问他为什么不能念旧情。顾岳的脾气太倔强，以为高林拿人脉和地位威胁他，就二话不说退了圈。高林懵了，跑去问他为什么，一言不合两人打起来了。后来高林受伤了，闹大了，外人问起来，谁也不说，怎么说？这种事怎么说都是个笑话。学校里的传言是顾岳的室友传出去的，跟高林无关。顾岳后来一言不发去了北京，几乎一年，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你知道我们这些兄弟多担心？”

说到这里，沈萧抬头看了一眼李信震惊的表情，叹了一口气，“也许你会觉得我向着高林，但我要是真向着他，电话号码这些东西早就给他了，也不用他这样逼我。而且，如果他真的是那么不择手段的人，程桑他们会不知道这事？高林为谁在瞒？还不都是一个顾岳。”

李信好几次想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噎住了，到最后他彻底哑口无言，原来是这样么……

“如果到这里你还觉得我错了，我不做任何辩解。”沈萧喝了一口水，坐到对面的床上。

李信沉默了好久，缓缓摇了摇头，“你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我只是有点震惊，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

沈萧抬起头，把手里的杯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沉吟片刻，道，“这些是不是徐庭告诉你的？”

李信愣了愣，艾蓝并没有直接说这些，但想到艾蓝的态度，其实跟自己差不多吧……

沈萧看着李信的眼神变化，就明白了什么，低头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不可能理解。所有的人里面，谁都可能理解，但是他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跟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一开始他就不太喜欢我们跟高林的交流方式，认为朋友就是朋友，高林这样捧我们像是在收买人心一样。徐庭家境你知道，典型的富二代，想玩什么玩什么，所有的东西，只要他想要的没什么得不到的。所以高林当时攒钱帮顾岳买设备，他的反应是什么？你们怎么这么麻烦，缺钱就跟我说一声啊。我们都知道高林的钱来的不容易，徐庭这么说实在是特别伤人。但是我们又没办法说他错了，他价值观就是那样。像名气粉丝这种东西，他也是一样，无所谓的。可是对我这种没什么一技之长的人，只能靠这些粉丝和人气去在应聘配音公司给自己加点筹码。”

说到这里，沈萧忽然低下头，伸手按住了额头，“徐庭当时退圈一半也是因为这个，他在跟高林宣战，有你没我。但我不能啊……我也想洒脱一点，任性一点，但我没办法洒脱更没办法任性……”

李信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跟沈萧真的好像，为什么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出人头地，能够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能够生活下去，如果这些一个人给了你，你怎么可能不去感激，现在想想，觉得艾蓝太过于任性，他那样退圈了，行云会怎么想，几万粉丝，累积多年的人气，他或许自己不在意，但行云心里肯定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资料传好了，你拿去吧，回去看看，有用的。”沈萧从笔记本上把U盘抽了下来，递给李信。

李信接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想了想，还是起身告辞。毕竟气氛已经这样了，估计再呆下去会更压抑。

沈萧倒也没有拦他，笑了笑，“那我送你吧。”

沈萧把他送到酒店门口，然后嘱咐了两句要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就看着他离开了。

李信过了马路，回头，看到沈萧还在那，挥了挥手，沈萧也笑着挥了挥手。

转身走了两步，再看的时候，沈萧已经上去了。

李信忽然觉得有点怅然若失，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一个跟自己如此相似的人。

那些想法，其实很多时候他自己想到却不敢说出来，他害怕人家笑话他世俗，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

现在他也终于知道行云为什么对艾蓝总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因为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艾蓝的一切都太过于完美，所以根本没办法深入交流。

天子居庙堂之高又怎会知人间疾苦？

难怪那些有钱人总说穷人庸俗，也是这个道理吧。

李信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即便是这样，没有钱没有天赋，还是想很努力地走下去。

也许永远达不到那些人的高度，但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尽了力，得到了相应的东西就很好。

想想行云，忽然觉得这件事也不是这么糟糕，至少现在行云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自己。

无论怎么样，熬过去就好了。

想到这里，掏出手机，沉吟片刻，给行云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我在回寝室的路上，今天天气很好，你们那里怎么样？”

如果行云现在被那些事情困扰的话，自己就安安静静当个傻白甜好了，有些时候，知道不如不知道。这点情商李信还是有的。

回到寝室，李信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

没办法，煮面吧。

把电热锅拿出来，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之前没吃完的桶装面和一瓶罐头鱼。

李信把开水瓶还剩下的开水倒进去，按下开关键，煮面。

面煮到一半，电话来了，李信拿了一双筷子，然后拿手机接电话。

“你在哪呢？”行云的声音带点笑意。

李信也笑了笑，用筷子把感觉要黏在一起的面条挑开，“我在寝室煮面吃。”

“少吃那些速食食品，太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