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省得麻烦。”

又一个消失的，莫印司令员。

“你们东方人还不错，好歹打一声招呼。”

不怕死的无视阴沉气氛，冥王仿佛何时都不忘挖苦与调侃。

“给个提示而已，省的误判。”

萧湛照例绕道不接招：“倒是乔恩你，慈不掌兵。”

“原话奉还。还有，那边两个撑不了多长时间。”

“嗯，研制的不错。”

“多谢夸奖。”

“不过替补就是替补。”

“嗤！”

“看来只有我一个是‘真身’呐……”

“是吗？”

“呃……”

……

另一边，一号银行事故现场。

米歇尔与迈尔斯之间永远不会有和谐的气氛，但到达对峙这个阶段，毫无疑问冥王负有一大部分责任——在他不管不顾追去萧湛走的那个方向后。

“那个技术还很不成熟，米歇尔后勤总长阁下。”

这种官话出口，表示什么不言而喻：“如果事情出现变数，那将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总是得有人试探不是吗？”

米歇尔这次出奇的冷静：“萧湛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任何人。”

“你不喜欢他。”

迈尔斯敏锐的察觉到了：“影子一族一向中立，这次居然顺风摇摆，看来，那边的压力不轻。”

“你们领导也加入牌局，你该担心的是他和冥王。”

对这个人，谈不上迂回。

“多谢提醒。”

迈尔斯点头之后冷笑：“该担心的是你。”

“我说你们俩，差不多行了。”

温和的嗓音，乔恩朝这边缓缓走近。

“初步准备通过。你可以玩儿个痛快，迈尔斯。”

迈尔斯眯起眼。

“情况如何？”

米歇尔问正题：“就那边而言，应该不易。”

“嗯，开个头就被发现了。”

“那个是……”

“嗯，傀儡一号。”

“还真是……”

不惜血本呢……萧湛，你要怎么应付？

乔恩朝迈尔斯使了个眼神，待他走远后对神情有些恍惚的米歇尔温言：“刚才我跟冥王去摸了个底，情况还没有糟糕到你想象的那种程度。他的人格现在十分清晰，否则影子的‘自由切换’根本不可能被运用到那个程度。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不用过分担心。倒是你，开关要自己注意，你也不想，未开战时到达那种模式吧？”

“嗯。”

明显没回神。

乔恩苦笑：“现在我们是一条战线，必须确保X3的存在，至少暂时，你必须与迈尔斯合作，你明白吗？米歇尔后勤总长，阁下？”

被如此明显的‘暗’示拽回魂，惊讶的语气不加掩饰：“为何同我说这些？这些，应该……”

“迟钝的人呐。”

乔恩笑笑，摇摇头走向迈尔斯的方向。

他还有另一个需要安抚——真是天生劳碌命。

迟钝？米歇尔一脸深思，之后冷笑。

回到冥王官邸时，大家自然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上位者基本素质是桌面只谈表面。

于是就餐时围绕着‘X独立运动’与热武器储藏地的转换讨论的十分和谐。

至于那一个师，被轻松划掉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中了‘傀儡一号’这种病毒的下场，在座的都再清晰不过。

……

人间兵器，又多了很多。还是被洗脑并且开始敌对的。

我说梅林，你能不能别人每次睡一半都来打扰？换个时间不行？

时差。

……

打算怎么办？需要配合吗？

你管好某些就好，明上不太安全最近大概会。

呵，真跟岚影眩不一样。萧湛，是么？

暂时无融合迹象，你可以放心。

我是想说，萧，战时你出现我放心，但，必要时……休息一下。

谢你关心。阁下，如无要事请回。

岚影眩……转换的真快，证明……

是。

脑海中没有声音后，岚影眩挑嘴角，那笑容，没有温度。

司令员，您，一直没变。

……

傀儡一号的进攻，是在四天前发动的。将近五千‘人间兵器’袭击了又一个热武器储藏地——一整个小行星带消失了半条。X3方面损失可想而知。

乔恩顶着军火头子冒火的眼神压一压手，说完场面话直奔冥王官邸。

“……这次损失12%，热武器总体匮乏的厉害……事情就是这些，现在，确认他们指挥者是系外人无疑，怀疑当天与我们对峙那个。大多数机甲与战机无法靠近，他们身体素质被病毒提高到什么状态都清楚，驾驶的又先进我们太多。即使现在没有船，不排除背后来阴的，我方太空母舰本就不多，要防备后着……”

“打完就跑？影子一族惯用伎俩。”

萧湛揉额角：“应该会有下一次，并且距离时间不远。”

“我们在这里讨论有意义？”

迈尔斯仿佛又回到了与米歇尔针锋相对时，但显然，这次对上的人……

“我无法给你确切的消息，但是执行总长，阁下，有些方面你不擅长。”

比如，表演。

这不，迈尔斯又被噎着了。

“嘿，你们还真不一样呢。”

不怕死的冥王：“不过两个都不赖。”

“你最好控制自己的神经，冥王阁下。”

显然，有人炸毛了。

“我说的是实话。”

这话出口，冥王愉悦的看见萧湛冲米歇尔摆了摆手接口：“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可以这样……”

冷场剂果然名不虚传。

夜幕，悄悄降临，黑夜，大多可以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僻静的地点，幽静的花园，迈尔斯走进去。

冥王阁下隐在暗处，看了个全过程。

他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眸子一片清冷。

酒红色，却冷彻骨。

两个小时前，有人联络过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迈尔斯在……

第二句，时间延长。

第三句，疯子认真了。

于是，冥王认真了。

忽略掉心底隐约的悲哀，纠结的愤怒与恨意。和——

第四句话，马克死了。

是，死了。不是，牺牲。

道格拉斯家族，你们好！

萧湛说得对，他必须在正式和那人对上之前，调整好他自己。

在没有把握左右这场战局时，也许，他该想想从另一方面入手。

比如，北洲。比如，X3.

……

在‘人间兵器’分散袭击了六个资源储藏地点并有增无减后，X3实权人物终于坐不住了。

皮克联合‘钻石大亨’暗中的动作被乔恩一次次弹压，却只引来适得其反的效果。

三个月中，六十八次‘劝谏’烦的乔恩睡眠时皱着眉头。

这接手……

罗家被分化，你，做好准备。

乔恩激凌凌打了个冷战：肖……怎么样？

还好。

那个人。

在疯子与影子不插手情况下，应是比较顺利的。

目标二号，咳，一切正常。

那么，三号呢。

三号……一半，并部分情感缺失。

注意你的立场。

是。

……

这次会议十分冗长，讨论的却不是‘人间兵器’的事。

“你决定吧乔恩，这里你是领导者。”

迈尔斯的语气一点也不像他说出来的话。

“你的语气仿佛你才是这里的领导者。”

拆台的永远是米歇尔。

“……”

迈尔斯罕见没有还嘴，他的眼神一直锁在冥王身上，虽然，他问的是乔恩。

冥王出奇的平静。卸下伪装的玩世不恭后，平静的瘆人。

“我没意见，前提是你能够管理好它。”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X3不是民主平等的天堂，相反，它不过是个藏污纳垢的黑人聚集地，所以刚刚这几位实权人物都在暗暗思想退路。如此明目张胆的‘逼宫’，失败的结果可想而知。

乔恩，是个好首领，却从来不是个‘妇人之仁’的领导者。

老资格的都记得他在刚站稳脚跟时脚底下踩着多少头颈。

然而现在……

迈尔斯显然也吃惊的不小，之后隔了片刻，突然脸色难看到极点！

“我说过，你可以痛快的玩儿。”

瞅瞅不动声色的冥王：“最后一战，算我帮你。”

“呵！”

迈尔斯阴沉的笑，笑完瞅冥王：“迈克尔，你好，你好！”

伤我至此。

“选择的路，必须走下去，即使自己一个人。迈尔斯，我给过你机会。”

冥王的声音不疾不徐：“我说过，我只是不愿意，不是不知道，不止大面儿上的，还有我们个人。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事实证明，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到这个地步对你，我无话可说。”

是吗？你知道，什么。这种，温柔的残酷？你以为？你把迈尔斯想象成什么……

“不要失去你的自我，迈尔斯。”

乔恩的声音，有点远。沙漏样的酒红，有点近。

迈尔斯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

“这样好吗？”

米歇尔的话，他为这个算不上对手的对手不值。

“看，乔恩在交代场面话……其实，很容易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米歇尔居然听懂了。

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即使，这错误，动机是正确的。

如马克，如，迈尔斯。

13、天空的颜色

每一次抉择，都是一次折磨。熬过涅盘，熬不过堕落。——《冥王手札》

如果你在银河历742年9月3日来到X3，哦，如果你活着的话，就会看到一次奇观——千年不遇的X3内战。

‘血色刀锋’的刃砍向自己人，不同派系的机甲群空中狂舞，带起一阵阵曾经同伴的碎片或生命。在系内，这种战斗无疑是羞耻的，可它不得不继续。

因为乔恩解散了X3的‘内阁’并宣布以个人名义离开此地。而显然，迈尔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具有绝对权威——当时支持他计划的人几乎都在攻击他的人现在。

秤砣的价值，乔恩这次不想走的无声无息，也不能。

心血东流抵不上肩膀上的沉重。很想只是乔恩，可惜。

他姓严。

姓严的，一向与姓肖的交好。

而姓肖的，一向与姓郭的不对盘。

……

事实上乔恩所在的‘路西法’号承受的攻击更多。

迈尔斯在应付机甲，乔恩在应付战舰。

意料之中。

如果系外人不在这时趁虚而入，那才有鬼了。尤其这艘不那么先进的战舰里有他们最高统领势在必得的人。

这时没那么多规矩，米歇尔在操控动能粒子炮，对面那艘庞然大物不会给他多少喘息时间。他几乎不间断的按下武器攻击键——在舰船能量罩损失47%的现在，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可他没办法。你指望一艘只有六个人加一个自动导航系统的落后舰船在快要被打残时怎么办？

它连人工智能都没有。

那边，冥王在尽力修复大局系统漏洞，他的手青筋暴突，身体倾斜的角度极大，闭着眼睛眉头深锁，惨白的脸色和扭曲的表情显示他现在糟糕的状态——他的脑电波快要达到他自己能够承受的跳跃极限了！

这无疑是个苦差，可他别无选择。修复这种东西必须具备的条件之一——脑袋是干净的。

乔恩与罗非欧独狼在负责整个‘路西法’的‘平衡’，在这种强度的攻击下相当困难，周围不断飞来的死亡射线与一道道光幕交织成绚烂虚幻的死亡瀑布。备用能源的三分之一已经在两个半小时前用光了，在这种交叠时空力场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时空乱流切割成碎片。

萧湛，负责规避。这种复杂的战场，只有他一个人曾经活着出来过。

那已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在这个颠簸如风浪里一叶扁舟似的舰船中，面对系外人强悍的飞船，有效的闪避动作也变得无力。萧湛手速已提高到极限，这个老旧的规避系统居然靠一个虚拟的键盘来完成它与舰船的连接！在刚登上这东西时，萧湛都有回到第一星际之前的感觉——鬼知道地球上的电脑怎么会被搬到这样要命的地方！这艘战舰的设计者是个考古学家么？！

事实上，乔恩厌恶考古但崇拜地球文明，X3被改造成那个模样真的不是一个巧合。黑色幽默。

好吧好吧，他现在没空思考这个问题，在敌方战舰近乎嚣张的露出狰狞的超光子射线网络时，他只能让眼花缭乱的手影渐渐飘忽到踪影不见……超越视觉极限的后果他暂时无暇顾及。现在，能防住它们就算老天保佑。至于突破，他萧湛承认，除去作弊因素之后，可能性不大。

是的，它们。又来一艘！

‘路西法’上骂声一片——涵养再好也被这种‘绝户仗’打击的火冒三丈。

根本冲不出去，并且，敌人亮出杀招却迟迟没有下手——时不时来上一下子后悠哉悠哉的‘巡逻’，射线网只是松松罩住而不是紧紧地收缩。

这是要生生的留下他们！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愿变成太空垃圾也不想接受这样赤赤LL的侮辱！

冥王猛地睁开眼睛，眸子变得极端危险。他看着左右夹击的两艘战舰，目光中的恨意比米歇尔更甚。

按钮被捏的变形，米歇尔却没有发现，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

就连温和的乔恩都半放弃‘平衡’工作瞅着那艘后到的战舰咬牙。

它比它的同伴‘专业’的太多。

萧湛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奇异，之后缓缓的放松身体之后……放弃了所有的防护规避动作，任凭炸裂的头疼侵袭，痉挛的手指划出一道道诡异而滑稽的轨迹。

他说，客人来了。

米歇尔从第二艘战机出现开始注视舷窗外的某一点，所以此时他得以第一个冲到萧湛身前把他推开，之后静静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这种时刻，他不要他再浪费三年寿命躲开。

抢上前来的冥王没有接到米歇尔，萧湛把他交给眼底波涛汹涌的乔恩。

“照顾好他。”

声音波澜不惊，之后看冥王；“有兴趣陪我上那晃一圈吗？”

“当然，我的少校。”

这是你的第一次邀请，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你已经给了他教训，现在我们面谈。”

自言自语般，在场的却都知道是说给谁听。

冥王上前一步，十指微动……后者讶异之后嘴角微微上扬，这个人带来的不止是温度，还有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