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番外——冷音
冷音  发于:201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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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将用毕的汤碗连同托盘和小餐桌一起收到了门边,然后神色有些凝重地回到宿友床畔坐了下来,支持一般轻轻握住了阿德里安微微有些冰凉的白嫩双掌。

「我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

褐发少年难得地嗫嚅了下,「阿德里安,温斯特剑圣以前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之所以会这么猜测,是因为他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和自家宿友的性格。如果不是曾经发生过些什么、让银发剑圣有了顾忌,对方又怎么会拐弯抹角地选他当切入点,透过他来「喂食」、关照阿德里安?

只是他因为怕刺激到好友、用词相对隐晦,换来的却是金发少年精致小脸上的一片茫然。

「什么做过什么?」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发生过什么、还是受害者本人完全没自觉,阿德里安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身旁语焉不详的宿友:「你是指……?」

「……你先说说和温斯特剑圣是怎么认识的好了。」

艾提安虽然不觉得自己会看错银发剑圣盯着阿德里安时、那种几欲将人吞吃殆尽一般的灼热目光,但看到眼前的人一脸茫然的模样,还是只能进一步拉低谈话的层次、试着从头厘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了。」

或许是知道瞒不过对方、也或许是不认为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阿德里安有些复杂地牵了牵唇角,带着几分缅怀几分苦涩地说起了他和伊莱.温斯特认识的经过。

阿德里安的父亲阿尔法德.法瑞恩在和他的母亲、梵顿名门柯林斯家的艾琳结婚之前,曾经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对象就是阿德里安的哥哥雷昂的母亲瑟琳娜.凯特兰奇。

阿尔法德或许是一位不错的将领,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丈夫和父亲。也因为他的薄情和自私,瑟琳娜和艾琳不仅没有变成敌人,反倒还成了同仇敌忾的好闺蜜;就连艾琳病逝之后,也选择了瑟琳娜和当时已经十几岁的雷昂作为「托孤」的对象,却不对自己的丈夫抱有任何期待。

瑟琳娜.凯特兰奇出身梵顿的凯特兰奇伯爵领,是一名实力不凡的武者。因为曾经的识人不清,她对感情的事相当冷淡,生下雷昂后就将儿子交给了父母照顾,自己则时常游走大陆各地闯荡冒险,在佣兵界有着「烈焰玫瑰」的称号。

而伊莱.温斯特,就是透过她和阿德里安结下了不解之缘。

瑟琳娜是在一次冒险中认识当时已经是剑圣的伊莱.温斯特的。因为温斯特接下了德拉夏尔高等魔武学院的聘任,需要在德拉夏尔找个暂住的地方,瑟琳娜就干脆趁着探望儿子的便带友人拜访法瑞恩公爵府,想看看能不能顺道替他安排一下,却意外碰上了阿德里安心疾发作。

那是阿德里安记忆里最严重的一次发作,如果不是刚好来访的温斯特剑圣出手,只怕他这条小命当时就要交代了……也因为这份恩情,伊莱.温斯特最终寄居在了法瑞恩公爵府,担纲起了在闲暇时间看顾、照料雷昂和阿德里安的任务。

事实上,阿德里安能够一天比一天健康、甚至这几年都不曾发作过,都是温斯特剑圣的功劳。如果不是温斯特剑圣给了他一条能够平抚情绪的炼坠、又做出了紧急时刻可以控制病情的药来,雷昂根本不会放心让弟弟大老远跑来洛瑞安读书。

也就是说,阿德里安几乎是温斯特剑圣带大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成长过程中最为亲近的长辈……而这种信赖的感情意味着什么、又可能导致什么,听着的艾提安不需要宿友说明都可以想象得出。

——阿德里安被保护得太好,又是从小被那个男人看护照顾着长大的,所以就算对方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眼前单纯的孩子多半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回想起他之前「抢人」时、阿德里安给银发男人那样暧昧地挑着下巴,却仍旧一脸茫然的状况,艾提安无奈抚额,却终究还是在正义感与保护对方的使命感驱使下、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那……阿德里安,他……我是说温斯特剑圣,有没有……对你做过一些比较奇怪的事?」

「奇怪?你是说……」

金发少年毕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自然听出了宿友这种问法里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只是还没等他自己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身旁酝酿了多时的褐发少年已经再难按捺、终于破釜沉舟地说出了心中盘踞多时的疑虑:

「就像是……非必要性地随意触碰、抚摸你的身体……甚至私处的动作。」

说着,怕阿德里安听不懂,他还暗示性地看了眼少年掩在被子里的下半身,示意对方自己指的私处就是那里。

而回应的,是金发少年白皙精致的脸孔上瞬间袭上的霞色,与神情间来不及掩饰的羞窘无措。即使他不曾开口回答,光看这样的表现,艾提安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但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

13、Trust issue 5

但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

因为阿德里安表现出来的只有羞意,却没有他所担忧的害怕、厌恶跟恐惧。

——他揭穿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阿德里安的单纯染上阴霾、不让对方承受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伤害。但如果他揭穿了一切,却反倒让原先一无所觉的阿德里安心里有了阴影,又该怎么……

但不说出口,光看温斯特剑圣望着阿德里安的眼神,那种过于疯狂的占有欲迟早会有真正失控的一天。他如果不事先挑明、多少让宿友有点戒心,真发生了事,痛苦的也只会是这个干净得让人舍不得伤害的少年而已。

被交付信任的对象背叛的痛,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阿德里安尝到。

想到这里,短暂的沉默过后,艾提安终究还是选择了挑明。

握着宿友的手微微收紧,低低的一声叹息后,他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阿德里安,那样的事情是……很私密、很亲昵,只能跟你喜欢的人做的。温斯特剑圣虽然是你很亲近的长辈,但也不该……」

「你误会了。他只是……教我而已。」

意识到他在暗示——或者该说是明示——些什么,金发少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红着脸用一种「你误会了」的语气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是的……那天只是我……不小心有反应,然后怕他看见时惊慌失措的反应让他误会了,所以他才会……」

「……阿德里安,虽然原因我不方便说出来,但一个男人看待猎物的眼神,我绝对不会错认……不论温斯特剑圣用什么理由将你蒙混过去,我都能肯定:他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长辈所应有的。」

宿友对银发剑圣的信任让艾提安终于不得不将话说得明明白白,「他对你有欲望,阿德里安。」

斩钉截铁、再直白不过地说出这样一句后,艾提安微微屏息,全副注意都放到了眼前的金发少年身上,就怕这个难以面对的事实会将对方吓出个什么好歹来。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直言揭穿了一切的言词,听着的阿德里安脸上却没有丝毫他以为会有的震惊、错愕或失措——金发少年只是定定地望着他,金眸中写满了某些难以辨明的情绪,一反常态地一字一句缓声问:

「你说他……对我有欲望?」

「……是。而且他眼里的占有欲很强,所以我很怕他……会对你做出什么。」

「占有欲……对我吗?伊莱……」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金发少年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凭空召唤出了一面水镜、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接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精致的小脸之上神色激烈变换,而在转为某种病态的苍白后、在一旁的艾提安得以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挥了挥手,划开空间凭空「变」出了一枚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阿德里安反常的程度无疑已远远出乎了褐发少年的预期。尽管那双金眸依旧带着熟悉的澄澈、白皙的小脸也仍然精致得令人怜爱,但除了外表之外,艾提安却很难再在宿友身上感受到那种让人放不下心的孩子气;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遍历世事的沧桑。

就好像那个如人偶般精致的壳子里,承载的并不是一个与外表相同年纪的少年,而是一个更为苍老……且满身是伤的灵魂。

艾提安虽然在许多方面比同龄人要来得成熟许多,但面对这种完全出乎他理解范围之外的变化,却仍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看着阿德里安才刚在药效作用下好转一些,就又突然难掩自嘲地「哈哈」笑出了声,艾提安心底的担忧终究还是压过了因为宿友的种种变化萌生的不安,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阿德里安……?」

「……和我做个约定吧,艾提安,用你以灵魂认定的名字。」

随着唇间自嘲的笑声逐渐转弱,已彻底放下伪装的金发「少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地开了口,望向他的目光无比认真:

「以朋友的身分,互相誓约彼此信任、彼此坦诚,谎言和背叛不会存在于我们之间;只有尊重和力所能及的互相帮助,会是我们友谊间的基石。」

阿德里安的声音十分平稳,属于少年的音色依旧是偏于清亮的温润,却已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某种奇异的金色字符,也伴随着他口中流泻的字句于两人周遭显现。

望着那一串串环绕着两人的金色字符,即使以艾提安控制情绪的能力,都不由得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是短暂的惊愕过后,迎着眼前金发少年郑重中隐隐透着几分渴望企求的神色,回想起对方的那句「谎言和背叛不会存在于我们之间」,即便理智不断阻止他订下这种连状况都没能搞清楚的约定,本能与某种感同身受的涩然却仍驱使着艾提安张开了双唇,叹息着回应了宿友的誓约:

「以艾提安.苏萨,我发自灵魂认定的名字誓约,成为阿德里安.柯林斯.法瑞恩——」

「阿德里安.柯林斯.法瑞恩.克兰西。」

「——成为阿德里安.柯林斯.法瑞恩.克兰西之友,以灵魂誓约彼此信任,永不背叛。」

「我阿德里安.柯林斯.法瑞恩.克兰西在此誓约,与艾提安.苏萨彼此为友,互相信任、彼此坦诚、永不背叛。」

随着二人先后立下誓言,两道姓名浮现在金色的符文当中,而在阿德里安那句「永不背叛」落下的同时为乍然收紧的金色符文所捆绕束缚,最终化作两道金光分别落进了两人身体里。

看着那象征着誓约达成异象、忆起刚才誓约时对方所用的名字,隐隐明白了什么的艾提安眨了眨眼,随即松开了原先紧握着「少年」双手的掌,神情一变、故作轻挑地抬起了他的下颚:

「我还是第一次交朋友交到这么声势浩大的地步……阿德里安,你不觉得自己还欠我一个说明?」

「……以你的聪明才智,光听我的名字就该猜到一点了,不是吗?」

尽管被好友作出了那样暧昧的举动,破罐子破摔的阿德里安仍旧一脸淡定,只在金眸深处流露出了一丝感激与释然:

「我是阿德里安.法瑞恩,梵顿帝国第十二代法瑞恩公爵的嫡子,同时也是……阿德里安.克兰西,魔武学院门口还立着雕像的那一个。」

「……我觉得我应该要很惊讶,但却又不知道该惊讶到什么程度。」

大概是今天已经受到了太多打击,面对宿友足以震撼整个努泰尔大陆的真实身分,艾提安反倒发觉自己接受得异常平静:「所以你今年到底几岁了?」

「重生到现在,以身体来说是十五岁;至于灵魂……应该是一千一百一十……二或三?」

「所以你被……『教导』的时候,才没有半点被猥亵的自觉吗?」

以为自己找到了症结,尽管清楚眼前的伪少年是目前整个努泰尔大陆上第二老的人类,褐发少年却还是忍不住因为眼前人发自灵魂的单纯而再次有了种抚额的冲动,同时深深体会到所谓的「历史」究竟有多么不可靠。

阿德里安.克兰西,洛瑞安邦立大学校友,同时也是努泰尔大陆上近万年来唯一一位突破传奇进阶半神的强者。四百多年前,这位努泰尔大陆第一人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他唯一的徒弟瑟雷尔.克兰西所害就此殒落,后者也因弑师的罪过被大陆上无数高手追杀围剿。只是这位弑师者毕竟是——曾经是——空间半神最宠爱的传人,优秀的天资和传承自师长的资源让当时还没入圣的他得以一次次逃脱来自各方的狙杀,甚至不到百岁就成为了传奇强者,靠着强大的实力在大陆上立稳脚跟、更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让所谓的「通缉」彻底变成了笑话一场。

根据当年领头追杀瑟雷尔.克兰西的传奇法师西法.恩塞德的说法,这位大陆公敌之所以会做出弑师的行为,是因为阿德里安.克兰西对自己的徒弟有非分之想,多年来一直将他视为禁脔,瑟雷尔.克兰西不堪忍受,才会在自己结婚那天做出了人神共愤的弑师举动。西法.恩塞德是空间法神生前的好友,更是塞姆尔帝国的支柱。即使瑟雷尔.克兰西本人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些,西法的身分却让他的这番发言得到了大陆上多数人的采信,也因而使得「阿德里安.克兰西」这个原本光芒万丈的名字蒙上了阴影。

艾提安不是不晓得这个所谓的「历史真相」,但多年来的经历让他比起「接受」更习惯「怀疑」,更何况早在立下互不欺瞒的誓约前、他就已经清楚眼前的伪少年究竟是多么单纯、干净的一个人了……事实上,已经将宿友当成家人的他很快就对当年的真相萌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美丽的脸庞因而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阴翳:

「阿德里安,你连『教导』这种借口都信,哪有可能是大陆上传言的那种恋童的人渣……?所以当年……难道是『那个人』为了让自己弑师的举动合理化的借口?还是……」

14、Trust issue 6

根据当年领头追杀瑟雷尔.克兰西的传奇法师西法.恩塞德的说法,这位大陆公敌之所以会做出弑师的行为,是因为阿德里安.克兰西对自己的徒弟有非分之想,多年来一直将他视为禁脔,瑟雷尔.克兰西不堪忍受,才会在自己结婚那天做出了人神共愤的弑师举动。西法.恩塞德是空间法神生前的好友,更是塞姆尔帝国的支柱。即使瑟雷尔.克兰西本人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些,西法的身分却让他的这番发言得到了大陆上多数人的采信,也因而使得「阿德里安.克兰西」这个原本光芒万丈的名字蒙上了阴影。

艾提安不是不晓得这个所谓的「历史真相」,但多年来的经历让他比起「接受」更习惯「怀疑」,更何况早在立下互不欺瞒的誓约前、他就已经清楚眼前的伪少年究竟是多么单纯、干净的一个人了……事实上,已经将宿友当成家人的他很快就对当年的真相萌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美丽的脸庞因而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阴翳:

「阿德里安,你连『教导』这种借口都信,哪有可能是大陆上传言的那种恋童的人渣……?所以当年……难道是『那个人』为了让自己弑师的举动合理化的借口?还是……」

「……他……瑟雷尔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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