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影喧嚣 上——焦糖冬瓜
焦糖冬瓜  发于:201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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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走火了。那种枪型很容易走火。”

费恩·基汀在一旁帮腔,其他的现场鉴证人员竟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伯恩医生不得不举起双手,来到自己的箱子边,取出了注射器,替海利注射了一针肾上腺。

伊恩这才将枪收回了枪套,他轻轻按住海利的额头,专注地凝视着海利。

直到某个瞬间,海利用力吸入一口气,失去焦距的眼睛骤然收拢。

他侧过身,单手绕过伊恩的腰,蜷起身体,大力呼吸着。

伊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的侧脸。

“你看见什么了?”

直到气息平顺了,海利才淡然开口:“范·查特被凶手刺了十六刀。”

“这些我们都知道。其他的呢?”

海利慵懒地扯起唇角,枕在伊恩的腿上,抬手扯了扯伊恩的领带,“如果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会养成你的惰性。以后说不定你就不再思考了,这不是好事。”

伊恩一把推开了海利,起身离开。

海利望向一脸郁闷的伯恩医生说:“你给我注射了肾上腺?你为什么要怎么做!说不定他会吻我的!”

“伊恩用枪逼着我这么做的。他还开枪了!”伯恩医生夸张地指着脚边的弹孔,“我要告他意图谋杀!”

“明明是枪支走火。”费恩在一旁补充,“而且你还想用手术刀扎拉塞尔探员十六……不,是十七刀。”

“你给我记着,费恩·基汀!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上!”

“但愿你能活得比我久。”

而海利却一直沉默,若有所思地望向伊恩离去的背影。

两秒后,他忽然起身追了上去。

“嘿!你不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吗?”伯恩医生扬高了声音。

海利完全就像没听见一样,一把揽上伊恩的肩膀,“走吧,到了该让曼宁医生开口的时候了。我不相信当他得知范·查特的死讯,还能沉得住气。”

伊恩只是冷着脸将海利的手拍下去。

两人坐在车里,海利照旧撑着脑袋望着伊恩的侧脸。

“伊恩,我听说你用枪指着伯恩医生逼他给我注射肾上腺?”

伊恩没有回答他。他不想要海利更得意。他以为海利会继续追问,但是没想到海利问的却是另外的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不用枪指着我,逼我告诉你我到底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线索?”

“我不需要。等到你觉得应该说的时候,你会告诉我。而且有一点你说的不错,我不能永远依赖你的能力。我需要有自己的思考。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错了,至少我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海利看着伊恩的侧脸,慢慢的,唇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对啊……你就是上帝派来纠正我的。嘿,你说杀死范·查特的和之前的三起谋杀案是不是同一个凶手?”

“从杀人动机以及杀人手法来说,不是同一个人。”

“哦,为什么?”海利撑着下巴,目光里却是一种喜悦的欣赏。

“前三起谋杀案,注重展现杀人之后尸体呈现的方式。每一个受害者都没有流过一滴血。而范·查特不同,可以说是血流成河。这不符合凶手一贯的杀人手法。当然,设计谋杀细节的曼宁医生不在,这也许导致了谋杀‘执行者’改变手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杀人动机完全不同。我们都认同,前三起谋杀案的杀人动机与仇恨无关,但是范·查特的死完全体现了凶手当时的情绪。”

“没错,凶手很激动。他似乎想要范·查特承受足够多的痛苦。可为什么要范·查特痛苦呢?他已经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在艺术界他也不属于特别激进的艺术家,而且自从罹患癌症之后与他打交道的人少了许多,实在很难想象他会让什么人憎恨。啊……对了,他有一个秘密。”

伊恩瞥了海利一眼,这家伙唇角的笑容很得意。

看来海利真的在那场幻觉里看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到底是什么?”

“现在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不过我想,其实在你的潜意识里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你的注意还不够多。”

“你如果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以后能将肾上腺素带在身边。”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海利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你需要。”

“我有你。”海利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固执。

“我不是万能的。”

“你是。”

伊恩叹了口气,他和海利讨论这个话题没有一点意义。

当他们再度在审讯室里见到曼宁医生时,他还未得知范·查特的死讯。

“哦,两位探员……你们费尽心思将我扣押在这里,我想知道现在你们有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来指控我?”曼宁医生笑着问。

他仍旧自信自己没有丝毫破绽。

“是你来告诉他,还是我来说?”海利用肩膀撞了撞伊恩的肩膀。

伊恩知道这家伙享受揭穿别人,看着别人露出痛苦表情,但伊恩现在没有心情放任海利玩他折磨人心的游戏。

“查特先生死了。”伊恩冷冷开口。

曼宁医生愣住了。

良久,他用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紧接着忽然暴怒起来,他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用力瞪着伊恩:“这是你们的错!是你们的错!如果我还在他的身边,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海利摇了摇头,补充说:“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杀死的。”

“什……什么?”曼宁医生僵住了。

海利从资料夹里取出现场照片,放在曼宁医生面前。

曼宁医生的眼睛骤然睁大,后脊用力地抵住椅背,不断地摇着头。

“哦……上帝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在骗我!这不是真的!”

“我们的法医很出色。他说,查特先生一定经历了极度的痛苦。这个时候如果他的心脏不好就很幸运,在血流干之前他就会心脏停跳,能够少受一点折磨。”

“是谁杀了他?是谁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曼宁医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们以为只有你知道是谁杀了他。曼宁医生,无论你想要保护谁包庇谁维护谁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范·查特已经死了。说吧,参与你谋杀计划的人,到底还有谁?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杀死范·查特。这个人的嫌疑很大。”伊恩冷冷地看着曼宁医生。

尽管此刻的曼宁医生几近崩溃,但伊恩却没有一点同情他的心情。

“是格里芬。”曼宁医生终于开口了。

“格里芬?格里芬画廊的老板?”

“是的。”曼宁医生说。

事到如今,曼宁医生已经没有必要再撒谎了。

可是格里芬不但遇袭失踪,而且温德尔谋杀案他拥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医生,你确定?”海利的唇上的笑容缓缓隐没,“格里芬也许参与了谋杀保险推销员亚当以及艺术经纪人阿曼达,但是他不可能参与谋杀温德尔。”

曼宁医生皱着眉头,不肯开口。

这时候伊恩接到了一个电话。

当电话挂断时,伊恩的神情变得更加冷然。

“曼宁医生,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格里芬也被谋杀了。而且他的死亡方式与查特先生一样。身中十二刀,死在一个工地里。那个工地就是谋杀阿曼达的地方,对吧?”

“……格里芬也死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曼宁医生,你看,这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你的预想了。你本来想好了最坏的情况,但现在已经坏到不能更坏了。是时候告诉我们全部的真相了。”海利轻轻敲了敲桌面。

曼宁医生摇了摇头,“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这不是你所知道的全部。温德尔的谋杀案,格里芬并没有参与。杀死温德尔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对范·查特很重要,对吧,所以你才会一直维护他。但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这个人杀死了范·查特。”海利放缓了声音,但曼宁医生却不为所动。

伊恩低下头来沉思,事到如今到底还有什么让曼宁医生不肯开口。

范·查特已经死了……对于一个死去的人,还有什么在意的?

伊恩在脑海中回顾起自己与范·查特见面的每一个细节,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范·查特的每一个动作……

当所有让他觉得不自然的细节串联在一起,伊恩骤然明白过来。

“是名誉。你要维护范·查特死后的名誉。你知道如果这个凶手被抓住就意味着范·查特的名誉崩溃。对吧,曼宁医生?”伊恩抬起眼来,盯着曼宁医生的眼睛。

“查特先生没有做任何错误的事情,一切都是我的错。”

“确实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曼宁医生你,我不会发现查特先生的不正常。查特先生吃药的时候,你为他准备了两种药盒,圆形和方形的。每种药盒里药片的颜色也是不同的。但是你是怎么提醒他的?你只提起药盒的形状却不说药片的颜色。”

曼宁医生的手指轻微地一阵颤动,却没有逃过伊恩的眼睛。

“第二次,我们和查特先生一起喝茶。他将糖浆倒入红茶里,是你阻止了他。你说他的身体不好不能摄入过多的糖分。查特先生当然知道这点,他想要倒的确实是牛奶,只是他当时分辨不出牛奶与红糖罢了。”

曼宁医生调整了坐姿,这说明他比之前更加紧张。

“第三,他最后的画作,是黑白色的,与之前绚丽的色彩完全不同。这三点告诉我,他无法分辨颜色。我猜想是因为他大脑里的肿瘤被切除的时候损伤了他部分的神经。但是无法辨别颜色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是致命伤。他的肿瘤切除手术是在两年前,两年之后他的画风开始改变。所以我可不可以大胆的猜想《晨光中的沉思者》、《梦境》以及《飞舞的星星》根本不是出自范·查特的手笔!至少在颜色上!”

曼宁医生沉下声音,咬紧了牙关:“别再说了!”

“这三幅画真正的作画者是谁?是不是这个人杀了温德尔、范·查特还有格里芬!曼宁医生,你想要保守的秘密已经保守不住了!”

“伊恩,也许这三幅画的作画者并不止一个人呢?”海利缓缓开口。

就像是点醒伊恩一般,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我曾经和范·查特握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如果只是简单的上颜色也许还行,但是他根本无法控制线条!但是范·查特最后的黑白遗作线条很流畅,所以说有人替他绘制了线条底稿!所以完成画的是两个人!”

曼宁医生呆然地看着伊恩,“为什么你能发现?我以为除了温德尔不会再有人发现了……为什么?”

“这才是你计划杀死温德尔真正的原因。她了解范·查特,所以当她看见他的作品时就知道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但是作为旧识,她不想就此毁掉范·查特!于是她不留情面地抨击他,希望他就此停下。而且,温德尔发现了替范·查特画画的人是谁。一旦她说出范·查特的秘密,那个替范·查特执笔的人也会失去在艺术界的前途,所以他亲自动手执行了你的计划,杀死了温德尔,对吗?”

曼宁医生保持沉默。他没有声嘶力竭的反驳,所以伊恩知道,海利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个人为范·查特勾画的底稿,他了解范·查特的构图、了解他的风格、了解他的线条走向以及画面层次,这个人必须对范·查特很熟悉……

“为范·查特构图还有绘制底稿的人是马斯洛。他是范·查特一手教导的学生,范·查特的翻版。如果是他替范·查特画画,能察觉出来的人一定不多!”伊恩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瞪视着曼宁医生,“是不是马斯洛!曼宁医生,这个人已经疯了!如果你怀抱希望他能够延续范·查特的艺术生命那就错了!这个人执着的已经不再是艺术了!而且他永远不可能是范·查特!”

曼宁医生仰起头,眼睛纠结了起来,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这是我的错……查特先生只是很遗憾自己还有许多想法没有实现……于是我替他出了这个主意,让马斯洛替他画线条底稿,根据他的想法完成构图。然后……让另外一个孩子进行上色。查特先生根本没有想过要独占他们的成果,他只是想要将自己脑海中没有完成的东西完成而已。这并不是过错……”

“所以真的是马斯洛?或者……还有可能是另一个人!”伊恩一把拽过曼宁医生的领子,“另一个人是谁!快说!”

“完成《飞舞的星星》之后那个孩子就拒绝再为查特先生画画了。我为了能重新把他带到查特先生的身边,甚至不得不找人去绑架他,但却失败了。你认识他的,康纳探员。”

“我认识……”

在那瞬间,伊恩愣住了。

那三幅画大胆的着色、绚烂的神采以及时不时流露出的天真气质……

伊恩想起了今早离家时看见的那幅画。

“是兰瑟……兰瑟……”伊恩猛地冲出门去。

海利追了上去。

当伊恩打开车门时,海利却扣住了他的手腕:“我来开车。”

伊恩顿了顿,没有说多余的话,去到了副驾驶。

车子疾驰而出。

伊恩取出手机,不断拨打兰瑟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兰瑟!你在哪里?尽快回复我短信!”

伊恩在心中忐忑起来,到底杀死温德尔、范·查特还有格里芬的人是不是兰瑟,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伊恩。”

“嗯?”伊恩闭着眼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觉得为什么范·查特与格里芬会是那样的死法?”

海利的声音很平静。

伊恩焦虑的心随着海利的声音开始下意识思考。这不仅仅是愤怒,重点是让对方痛苦……痛苦的目的是……

“凶手在逼问范·查特与格里芬!”

“逼问什么呢?”海利又问。

伊恩沉静地思考了几秒,立即打了个电话,“曼宁医生,我问你最后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马斯洛与兰瑟是否认识?他们是否知道彼此的存在?”

“兰瑟是一定不认识马斯洛的。而马斯洛也应该一直以为画作上颜色的部分都是查特先生完成的。”

挂了电话,伊恩终于明白了什么。

“马斯洛待在范·查特身边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现了范·查特无法辨别颜色!所以给他画出的底稿上色的绝对不是范·查特!他很恼怒,他一直以为自己与老师一起完成了一幅又一幅令人赞叹的作品,但这些其实都是欺骗!他十分愤怒,逼问范·查特到底另一个人是谁!但是范·查特并没有说出来!这就是为什么马斯洛刺了范·查特十六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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