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天抹了把脸让自己显得精神点，然后才推开门说：“行，回见。”

等他下了车巫启川重新发动车子，同时问：“要在外面吃还是买菜回去？”

“在外面吃吧，你开车到现在也挺累的。”

“买了菜就不能是你做饭？”

花慧在口袋里摸啊摸的，把钱包扣了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说：“我宁可掏钱在外面吃。”

巫启川看了他的钱包一眼问：“你现在有多少钱？”

“干嘛？”花慧想到自己那不够四位数的存款很心虚。

巫启川看他反应也知道他没能存到什么钱，他又问：“你数学怎么样？”

“你之前在游戏里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巫启川想了会说：“是吗？不记得了，应该是好早之前的事了吧，原来你那么早就在意我了，随便一句话都记得。”

“臭美吧你！”他能记住多数是因为这个问题之后肯定被他损过，他挑了眉梢斜睨他控诉说，“还好意思提以前，那时候总是损我！”

“翻旧账来了？”巫启川扶着方向盘笑道，“别翻了，我刚问只不过是打算把银行卡给你，看你记性这么好，管个帐应该没问题。”

“你就不怕我卷款跑了？我一直是在外面飘的，到时候你连和尚庙都找不到。”

第七十章

“有我在你当得了和尚吗？”巫启川睨了他一眼，笑得神采飞扬，他说，“就别妄想了！”

车窗外夜幕初临，花慧在这半昏半暗的光线里因巫启川的笑和话而心跳加速，密集得犹如盛夏暴雨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速度又快又急。花慧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几年还算是个很正经的人，当然他现在也还是个正经的人，只不过是最近他似乎连带着过去二十几年的节操一起在掉，捡都捡不及，他因为那句话想入非非了。

马路上车灯接连亮起，蜿蜒远去，远处近处的高楼大夏也从窗户里透出过白色或昏黄的灯光，静谧温馨，花慧假装自己的节操还在，用挑衅的语气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管得了么？”

“那得看你给不给我管。”巫启川抿唇笑了笑。

花慧转头看着车窗外不再理他，巫启川见他不开口也就笑笑，又找了别的话题跟他聊，随后找了地方吃过饭才回去。

巫启川这边没有人帮忙拿行李，两个人来回了三四次才算把东西全部搬上了楼，巫启川开了卧室的柜子给花慧看空给他放置衣物的地方，东西收拾好后花慧在装自己那台台式电脑的连接线，巫启川要去洗澡，拿眼睛上下扫着他问了句：“要不要一起？”

花慧被他饱含调戏的目光看得怂了，连玩笑也不敢开，直接拒绝说：“不要！”

巫启川拿着衣服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在他背上摸了一把说：“反正来日方长。”然后在花慧胀红脸想要骂人前出了房间。

电脑连好后花慧就开机上了游戏和YY，家族里只有红诗和时光在线，YY上家族子频道里没有人。

【家族】帅帅帅帅帅：怎么今天就你们在？

【家族】晓看红诗：周末出去玩了吧，倒是你，难得见你半天都不在线。

【家族】帅帅帅帅帅：今天有点事。

【家族】晓看红诗：有没有时间？来带温暖过副本。

【家族】帅帅帅帅帅：好，组吧。

他还是第一次和温暖の时光组队，也没有交谈过，对他来说只是知道家族有这么个人，而且还是在追红诗。

组队邀请发过来，花慧点了同意，操作人物自动寻路然后在队伍里问：怎么没上YY？

【队伍】晓看红诗：=_=我上去自己跟自己说话？

【队伍】温暖の时光：小姐姐，你可以跟我说话O（∩_∩）O。

【队伍】晓看红诗：别那么喊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队伍】温暖の时光：（⊙_⊙）那喊什么？

【队伍】晓看红诗：别带“小”字，别肉麻。

【队伍】温暖の时光：诗诗？

【队伍】晓看红诗：……

【队伍】晓看红诗：直接喊我名字吧。

【队伍】帅帅帅帅帅：你们这是……秀恩爱？

【队伍】温暖の时光：没有，你误会了，我和红诗还只是普通朋友。

花慧生了恶作剧的心思，笑着在队伍里打字说：你和不少女生搞暧昧吧？对普通朋友都这么肉麻。

【队伍】温暖の时光：没有！

【队伍】晓看红诗：前几天我还听说有女生在你们宿舍楼门口堵你。

聊了这么几句三人也都到了副本入口，屏幕上显示出读条状态，低级副本花慧一个人完全可以单挑，红诗就跟温暖两个继续掰扯堵人跟被堵。花慧打完副本他们两个还没换新的话题。

【队伍】帅帅帅帅帅：还要不要做什么副本？不做我就出队了。

【队伍】晓看红诗：还一个。

三人出副本又进了个等级比之前高的副本，花慧刚操作人物用上状态巫启川就进了房间喊他去洗澡。

“在过副本。”

巫启川瞧了他屏幕一眼说：“你真是一点不累啊，刚歇下就上游戏。”

花慧干笑了两声说：“习惯了，哪天不上游戏都觉得别扭。”

“你去洗澡吧，我替你过。”

花慧愣了愣才点头说：“好。”也给游戏里的红诗发了私聊。

【私聊】帅帅帅帅帅：我去洗澡，号给川流不息带副本。

【私聊】晓看红诗：？？？！！！住在一起？？？！！！

【私聊】帅帅帅帅帅：嗯。

花慧回完就起身把位置让给巫启川，然后拿衣服去洗澡，等他洗完回来他的号已经坐在游戏主城的街道上看风景，巫启川用他自己的笔记本在浏览网页，看见他进来问了句：“还玩吗？”

花慧在椅子上坐下回了句：“今天不副本？”

“蝴蝶有社团活动没在，还一个没上线。”

言外之意是人不全，花慧移动鼠标打开家族面板看了眼，确实如巫启川所说，然后又分别点了下家族和私聊频道拖着看了眼聊天记录。

巫启川在旁边看着他说：“这么不信任我呢？当着我的面就翻记录。”

花慧翻的时候想法简单就只是纯粹地想看一看，让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合适。

“别把简单的事提到信任不信任的高度去说，我也就是看一眼，没别的意思。”花慧说着还是关游戏退YY，然后打开浏览器登陆小说网站看作者后台。

“我逗你的。”巫启川点了关机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拉开床边的柜子，花慧听到声音瞬间就有些坐立难安，侧头瞥了他一眼想要看他在拿什么，但是角度不对没有看到，他僵硬地坐着不知道是该拖延一会还是直接关机。

他听到撕盒子上塑封塑料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了一会，随后巫启川起身把拆下的包装丢进了垃圾桶，花慧感觉到自己握着鼠标的手有些僵硬甚至手心里开始出汗。巫启川走过来坐在他这张电脑椅的扶手上半弯了腰伸手从身后搂着他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不勉强你。”

花慧没有说话，对方的唇凑在他的耳垂边，呼吸喷在耳朵里，麻麻痒痒，他的手附上他握着鼠标的那只，移动，关机，然后松开他的手转而托着他的下巴让他转头，他的唇擦过他的侧脸落到了他的唇上。呼吸慢慢粗重，然后滚到了床上，前面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后面的因为不好意思面对就趴在枕头上捂着脸，巫启川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花慧咬牙切齿地骂：“神经病。”声音闷在枕头里显得很厚重，等他骂完就是一声痛呼，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痛到颤抖，他身后的男人见他如此就停下来退了出去，两人经验值为零磕磕绊绊到半夜才算勉强做完，还都出了一身汗，这一次的澡倒是一起洗的。

巫启川用哄孩子一样的语调轻柔地问：“还有没有不舒服？”

花慧因为刚才的痛，语气有些冲地说：“你让我压一次试试？”

巫启川思索了一会说：“明天我要上班，你要是想的话，等下次休息好不好？”

本来就因为做到最后有几分软糯甜蜜的心在听到这句以后更是熨帖，花慧也不计较刚才的痛了，咧嘴笑问：“原来你是0.5么？”

巫启川伸手勾了他的腰，将人控在了怀里，两个人胸膛相贴，他轻笑着说：“只不过迁就你罢了。爱情本来就是公平的，那些与你比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花慧伸手推他，问：“你是不是看出我纯零才这么说的？”

巫启川闷笑，凑在他耳边说：“我爱你。”花慧推他的手就没了力气。

尾声

在超市里铺天盖地的月饼广告宣传的时候，花慧一个人从家里出发，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想要去行那万里的路。

自他和巫启川住在一起已经有一年多，巫启川替他买了DIY书架，时常会往上面放几本书送他，然后他的生活从写文、玩游戏变成了写文、看书、偶尔玩游戏，很多书看下来，他都感觉得出自己写文的变化，新文成绩也很好，月订阅榜单的前五，赚的钱比往常多了一点，他还给自己母亲寄了些，不过关系还是不怎么亲密，偶尔才会电话联系。

从S城出发，长途汽车上都是赶回去过中秋的人，花慧是上铺，他关了手机躺在那里盯着看车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发呆。

这个中秋巫启川要跟家里人一起过，早在他们认识之前巫启川就跟家里人出柜过，他父母一直没有接受过，又见他一直孤身一人，心里都暗暗觉得或许他还会结婚生子，所以刚在一起那年巫启川带他回家过年，结果可想而知。再后面慢慢磨了大半年，父母稍微松了口风，又开始挑剔花慧，学历不好，背景不好，还没有工作，如此一来，每次见面气氛都很糟糕，花慧觉得太过折磨，又看巫启川夹在他跟父母之间也很为难他也跟着难过，所以这一次他就在回家过中秋之前趁巫启川出差直接跑了出来。

他选的第一站是红诗那里，红诗去年毕业后真的开起了花店，开业那会他有主动提起要去被红诗拒绝了，这一次还是红诗自己邀请他过去的，她的原话是：你来吧，我现在也不怕自己会移情别恋，就是想看看你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汽车抵达车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路上的路灯还没有关，天色也没有完全亮起，花慧站在略显空荡荡的街头，看了眼手机犹豫了一会也没敢开机，巫启川昨天下午就能到家，看见他留的纸条肯定会打电话过来，他不敢接巫启川的电话，他觉得自己理亏，可又觉得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些压抑的氛围。

他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有个女生在他身后不远处喊了一声：“花慧？”

花慧回头，红诗穿着短裙长靴套着件长风衣，看他回头不动声色得打量了他，同时几步走过来说：“冻死我了，一起找个地方吃早饭吧。”

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有那种微妙的熟捻感，气氛也不尴尬，花慧点头说：“好。”

两个人找了家早点店吃完东西，又去了红诗店里，红诗泡了两杯奶茶一人一杯坐着聊天，花慧笑着说：“你家那位呢？早上那么早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红诗咬着吸管抬头，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说：“别拿你在家的人权来衡量我的，看你那点出息，出门还得跟做贼的一样。”

“……”花慧愣了一会才说，“你战斗力能不能不要这么强？一句话就让我的心碎成了渣，好歹我是来看你的。”

他们两个的交情现在是越来越像无话不谈的朋友，本来可以用闺蜜来形容，只不过花慧他觉得这个词形容的事女生所以不愿意用。

“平时没见你这么谦让，怎么？看见我这么漂亮不好意思开口？”

花慧从善如流地点头说：“不但漂亮，你还是我学姐呢，怎么也得尊重点你。”

红诗嗤笑了一声，然后跟他聊起她之前见过蝴蝶和彼岸的事，那两个人本就青梅竹马，大概是真要过一辈子的，用红诗的话说就是整天腻一起也不见腻烦的，后面又说到小尾巴那个声控又换了个午夜电台的男朋友。

最后红诗说：“我其实一直觉得你和那谁早晚得掰的。”

花慧抗议说：“你对我就不能有点好话？”虽然他现在确实在逃避，可他从没想过跟巫启川分开。

红诗用指尖敲了敲桌面说：“你们那会才认识多久就住一起了，看着就玄，不过他对你是真好。”

花慧笑笑，又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看，不知道该不该开机。

“诶，看过《白娘子》没？”

花慧握着手机按了开机键，抬头问红诗说：“怎么？”

“人生不过七十。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五十年。这五十年又要除去一半的黑夜，便只留下二十五年，再仔细想想，吃饭饮茶，沐浴更衣，东奔西跑，做工生病，又耗掉不少时日，真正留下来可以陪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掐指算来少之又少。”红诗说完又说，“许仙对白素贞说的台词，有没有什么感觉？”

花慧手里的手机开始无声的震动，信息一条接一条，他笑笑说：“你还有背台词的喜好？”

“唔，别人跟我表白的时候用的。”

“又秀恩爱来了？”花慧低头看信息，大半都是系统发的，提醒他哪个号码什么时候给他打过电话。

“有吗？”红诗很无辜地看着他说，“我是劝你呢，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花慧在众多系统信息里找到了巫启川发的信息。

【你手机没电了吗？其实你可以等我有空，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早点回来╭（╯ε╰）╮给你个道别吻。】

花慧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面，这一刻他非常后悔自己从家里跑了出来，红诗在他对面说：“算了，反正你也难得出来，我不劝了。等在我这里上班的人过来，我就带你出去玩，这里有不少风景好的地方，特色小吃也多，在这里多玩两天再回去。”

“红诗，抱歉，我想今天就回去。”巫启川什么都没有说，他却更加牵肠挂肚。

“……”

花慧起身在自己带的小行李包里翻出了个小礼盒递给红诗说：“给你的。”

“有没有搞错？来回得折腾二十几个小时，你就在这待一会？”

花慧折腾回去时巫启川已经上了回家的车，花慧行李是现成整理好的，直接从车站买票又是一通折腾得去他家乡。他折腾到巫启川家那边已经是中秋前一天晚上，他给巫启川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到了，巫启川只“嗯”了一声也没有说要去接他。

花慧握着手机有些委屈：“你不来接我吗？”

“自己打车来。”巫启川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这还是生气了。花慧默默地想，这人之前肯定是假装大度，把自己骗到地方就开始暴露了。

他先是打车去超市买了礼盒月饼和保健品才去巫启川家，在单元楼门口也没有见到巫启川，花慧知道他是气狠了。好在按了门铃是巫启川来给他开的门，不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进门。

屋里他父亲在看电视，母亲在厨房做菜，花慧放了东西叫了声“叔叔”，对方看了看他神情莫测地点了点头，爱理不理的模样，花慧脸上挂着笑又去厨房跟他母亲打招呼，对方正在炒菜，也不知道应了没有，为了拉近些关系，花慧挽了袖子打算帮忙，巫启川挡在厨房门口对他说：“去陪爸看会电视就行，厨房不大，我和妈两个人就够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