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车没车，到底哪里现在有车？呜……到底哪里有？”其实不是没车，仅是没有去C市的车，尹澈的这种心情几乎绝望，他恨自已为什么起先不知道，怪尹湛什么都不和自已说，更恨自已现在不能飞回去，还着急现在没有去C市的车，出租车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身上的衣襟不知是被汗水打湿的还是被自个儿脸上往下淌的泪水打湿的，尹澈痛恨的用力扯着自已的头发，然后往与高速路相反的地方跑去，一路上他对着行驶的车辆就是一阵招手，可是人家根本甩都不甩

不行，这样子死都到不了，尹澈又抬起袖子往自已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把注意力全放在车牌上，看到是C市的车就直接看准距离冲出马路去拦

当然，有骂骂咧咧说他疯子的，有鄙视他让他另找车撞的，也有踩了刹车之后不等他张口就又一踩油门儿的，如此这般

当尹澈坐在一个好心的阿姨车上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他以往清秀的面容，简直和深山野林里跑出的一个野人简直区别都不大了

阿姨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身后的人，眼泪鼻涕一把流了都，并且从上车到现在他就一直在那边嘟啷着什么，身上还在微微颤抖“我说，小伙子，你没事吗？”

问过这句话之后，阿姨发现对方简直就没半点回应，不会是个神质不清醒的人吧？可是刚刚他还说弟弟生病住院要去C市，老远见他那么可怜，还一辆车接一辆车的拦，所以才同意载他的，难道……？阿姨打了个哆嗦

“阿……阿姨，麻烦你能不能开快……快点儿”虽然尽力让自已说得流畅些，可是哆嗦的嘴唇还是出卖了自已的心情

“哎呀，别催我了小伙子，我平时可都不敢开这么快的，再怎么说还是安全最重要……”

“我知道了，谢谢你”尹澈说完又扭头接着哭他的去

“唉？”倒把人阿姨弄得不好意思，“哪，这个给你”

尹澈抬起头来，只见阿姨手上一个手纸盒，“谢谢”捧到手里不久后就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风风’声

阿姨又扫了眼后视镜，想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但是又怕身后的人再一次哭泣开来，如此几次三番，终是一咬牙“小伙子，你到底是到C市的哪家医院哪？”

“啊？”尹澈一脸茫然“我还没问”

然后又是手忙脚乱的翻翻声

“哦，这样”阿姨一脸同情的神色

尹澈试着摁了尹湛的手机号码，另人惊奇的是他居然没有关机，正当心里的希望之感油然而生的时候，“大哥，你什么时候到？”阿太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听在尹澈耳朵里却无疑于被人又强泼了一桶冰水那样透心凉

“在……在哪个医院？”尹澈不答反问

听见回答的尹澈然后用很平静的声音重复着和开车的阿姨又说了一遍，眼泪还在无声的淌，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爸，对不起”尹澈将头埋在双手里，“对不起，爸”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如果湛死了，那我的生命也会毫无意义，也不能再像以前的尹澈一样的活着，“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直喃喃着‘对不起’三个字，好像多说一次心里的难过，痛苦，绝望，无可奈何就会减少一分一样

当医院近在眼前，尹澈觉得都快挪不动步子了，心里虽然急得要命，可别扭如尹澈居然转身往医院对面的那条街走去

四十分钟过去，医院长廊一角又出现了一个清秀的身影，虽然眼睛红肿不堪，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平和微笑

‘嗒，嗒，嗒’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轻脆的响在走廊上，它坚定，执着还平缓，声声敲在自已心房

病房外面的排椅上阿太一脸东张望，然而当他看见那个一身崭新衣服的男人时还是吃惊不小的把嘴巴张成“0”字型

“大，大哥？你……”从没见他在平时穿过西装打过领带，MG这世界混乱了，还是被我打击大发了？

“手术……？”尹澈虽然极力掩饰，可颤抖的声音和眼睛里马上又聚拢的水气再次出卖了他

阿太不欲他说完便已明了，将手一指对面的病房“你进去吧，在里边儿，他……”

一报还一报，尹澈也不等他说完就一个箭步往病房走去，只是到了门口又放慢脚步和开门的声音

“我还没说完”阿太的手还未放下，但是，自已很肯定一件事，自已要是再不走，准会死无葬身之地

尹澈进得病房将门在身后轻轻拢上，看着闭眼躺在床上的尹湛，一点生气也无，和记忆中的他像是两个人，原来你也会生病，一直以为只要我转身你就总会笑着出现在我的身后，原来，你也会倒下

现下的他，安静，苍白，没有血色

尹澈努力咽下临近嘴边的呜咽声，静静走到病床前的陪护椅上坐下，很想轻抚他的脸颊，像从前的你轻抚我的脸颊一样，只是怕吵着你

小时候的尹湛，读书时的尹湛，打架时的尹湛，成年后的尹湛，抱自已亲自已，心怀不轨的尹湛，微笑的，愤怒的，生气的，开心的，没表情的，努力的，冷漠的，虽然这些字眼会重合，但是却还是用它们表现不出一个真正的你

尹澈将牙齿咬在自已下嘴唇上，可是还是止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的抽咽声，忙将双手交叠着堵在嘴边，用力合上眼

很恨这样的自已，一直伤害你的自已，明明你已经做出了很多的牺牲，很多的让步，甚至是舍弃自已的面子再来找我，而我……什么都没有做，还只想一味的得到，得到之后也从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只单方面的说丢弃就丢弃，原来我不只是丢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有一起生活的美好生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你可以不生病，我可以做任何事，即使会伤害别人，伤害父亲，这些和你比起来，原来……你最重要

“可是，会不会太晚？”破碎的声音像是猫一样的悲喃

“不晚”

“嗯？”紧闭的眸子瞬间惊恐的睁大

84.我要做你媳妇儿

“可是会不会太晚？”破碎的声音像是猫一样的悲喃

“不晚”

“嗯？”紧闭的眸子瞬间惊恐的睁大，看见那张没有血色疲惫不堪的脸，尹澈眼中的泪水更是溢得更快

“你怎么来了？”尹湛伸出手想要将他脸上的泪痕抹掉，说话的声音也即轻

尹澈摆摆头把他伸过来的手握在手中“你骗我”

“什么时候？”

“一直一直，就是你生了这么重的病不是也没告诉我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知不知道我都担心的快要死了，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而且我都已经坐在你面前了居然还问，你怎么来了？这句话也让我很生气你知不知道？”以前一直平静的尹澈今天终是发飙了，他不是没脾气，只是能让他生气的事情不多而已

“我没……”

“明明清楚我隔得那么远，做手术这种事情至少也应该提前告诉我啊，绝症算什么，死又算什么？”

“你到底怎么受刺激了？”

“你都不怕了难道我还怕吗？”

尹湛觉得很无语，今天的尹澈给人感觉很强势啊，要么就是不让他把话说完，要么就是说些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但是他还是抓到了尹澈话中的重点，问出心中的疑惑“什么绝症？”

“就是……”什么绝症阿太没说

“那就是有人告诉你我得绝症了？”尹湛不确定的看着尹澈

“阿……”太，仔细一回想，其实阿太也就只是问他如果尹湛得绝症了他会怎么办？

尹湛见他半天不答腔心中已了然“你信了？”

“等等，你先别打断我，我有话要说”

尹湛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点了下头

尹澈深呼吸了两下，然后目不转睛的回看着躺在病床上没有什么精神的尹湛，眉眼鼻唇，还是自已喜欢的尹湛“一直以来，保护我，站在我身后的人永远是湛你，让我过得幸福又愉快的也是你，可是在我享受着湛给我这些东西的同时，我也很苦恼，我也想要为湛做些什么，保护也好，维护也好，哪怕仅仅只是附和都很好，我想把这样的心情传递给你，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我以为能让你过得轻松些就很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成为你思想的包袱，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你，像我这么笨，真的不明白感情到底是什么？我又要怎么去做，又该想要去得到些什么，并且又能付出些什么？我真的不明白，然而，现在的我却又开始后悔了”尹澈扑闪着眼里的流光溢彩

很美，认真如尹澈也很美

“嗯？”尹湛等着下文，看着尹澈倔强的看着自已的眼神，尹湛表示很心疼，他明明是个那么羞涩内敛的人，却为了那所谓的想要把这种心情传递给自已，而固执的不想回避自已的眼神，相信着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让他剖析出他心底潜藏了这么久的秘密

“我……”尹澈咽了口口水，“我想清楚了我要……”说到这里尹澈猛的停了下来，这句话应该怎么说呢，和你一起生活？不对，因为除了他出国的那几年，我们好像是一直就生活在一起的，和你谈恋爱？不对，和你结婚？怎么可能，我们国家还没有开放到如此，尹澈纠结了，他发现从电视里边出现过的经典台词，或是能够把男猪感动的热泪盈眶的语句用到自个儿身上，全都不管用，眼见尹湛眼含期待的瞧着自个儿，尹澈所幸把心一横，眼一闭“当你媳妇儿”

“啊？”尹湛傻然，没想到自已一直努力中的事情就这样被尹澈轻飘飘的扔了出来，倒让他显得有几分不真实，“你没开玩笑吧？”尹湛想伸手探探尹澈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尹澈再次怒了“我说的是真的，我就做你媳妇儿，即使是死也……唔”

最后的半句话被尹湛堵回他肚子里去了

尹澈双眼圆睁趴在尹湛身上，但是下一秒就紧闭双眼跟着他一起享受这个吻，原来自已很喜欢，以前只是一直不敢承认而已，可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一起制造这种能让人幸福得死去的事情呢，眼泪又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正好落在尹湛脸上

尹湛放开他“傻蛋，别天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咱们不是约定过至少得活到六十岁的吗？”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即使我都这样坦白了，你居然还想瞒我，你混蛋”尹澈将他的手拍开

“我只是割了个阑尾”

“嗯？”尹澈傻眼

“哎，”尹湛叹了口气，事情回到前两天本医院一个医生办公室

“医生，检查结果是什么？”

“只是阑尾炎，不过没什么大事，你的属于慢性型阑尾，可以吃吃药就好了”

“不是要做手术吗？”

“那是急性的，如果有穿孔的隙像就要做，要不可是会要人命的”

尹湛打了个冷颤，“说不定我的也会转成急性的”

医生白了他一眼“依现在的检查结果来看，你的没什么大事儿，其实给你开点药吃就好了”

“可是偶尔疼一疼也要人命啊”

哎，医生无奈之极“那看你自已吧，想做手术也可以”

尹湛盯着手上的检查报告几分钟后“我同意做手术”说完将检查报告递到医生办公桌上

再然后就是出现在医院办公室里让人费解的那后半断话了（如果不详，请看夏天夏天那节）

“就这样”尹湛躺在病床上一脸正经的看着紧张万分的尹澈，把白色的被子掀开，再把自个儿的衣角往上一拉“阿太那是骗你的，你怎么会信他的话，真是傻得冒烟”

尹澈瞄了尹湛的伤口一眼，是做的阑尾手术没错，经过确认再将脸撇开，半晌过后

只见尹澈的脸一纠结，嘴巴一张“哇呜……”就哭开了，那阵势就完全一嚎啕大哭啊

“哎，你咋啦？”尹湛手忙脚乱，又不知该咋哄，想想也是，被骗得够可以，什么不好骗非得骗这傻小子自已得了绝症，要是自已听到尹澈的这种事情，心脏估计也受不住，越想越来气儿“你去把阿太叫进来我帮你出气，乖，不哭”尹湛轻拍尹澈的肩膀

“不是……”尹澈说的扯泣扯泣

“那是……？”尹湛不解，然后伸手在床头柜上的手纸盒里轻扯几张手纸递给他

尹澈接过尹湛递来的手纸，胡乱往脸上一抹“湛不是得了绝症，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尹湛哑然，眼里的怜惜之意已经满得就快溢出来

“我好开心？你开心吗？”

尹湛看着尹澈手里还捏着那张被他擦了眼泪又抹了鼻涕皱巴巴的湿纸后，也将眉眼轻抬“开心”

真傻，尹湛在心底补充了句“那你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

“什么话？”原谅尹澈吧，刚刚他说的话老多了，谁知道尹湛是指的哪句啊？眼见着尹湛的脸呈越来越黑的趋势，尹澈将背挺得笔直“我刚刚说的一切话都算数”说完还怕尹湛不信，急急将右手以发誓的姿势摆好“真的”

尹湛将眼睛弯得看不见眼珠“好”然后将他轻举的右手拉下，十指相扣

85.平淡与不平淡

日子一如既往平淡平淡再平淡的向前进着，而过日子的人则有各种各样的过法，有人认为过日子的人大致分为三大类，一大类是把平淡的生活平淡的过着，第二大类是把平淡的生活不平淡的过着，三大类是把不平淡的生活更平淡的过着，你是属于哪种？

而尹家兄弟好像是属于只平淡过着的一种，在社会上越是摸爬滚打的时间一长，激情也所剩无多，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人生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还去折腾个什么劲儿？

所以在尹湛住院的一周时间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只有几件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事儿

柏然带路理一起来医院慰问了他，当中路理出去抽烟，尹澈出去买吃食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一番对话

“尹哥，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把那玩意儿切了以后，就不用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很好”

“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问哪个？”

“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你当初怎么就不是喜欢上的我呢？”

“嗯？”

“如果你当初喜欢上的是我的话，到现在都已经不用再折腾了，多好”说着井柏然上下打量了床上半倚着的尹湛，双眼一翻“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啧啧啧啧，真是要多憔悴有多憔悴”

尹湛额头上青筋跳跳“我说，我这再怎么说也是刚从刀子下面挨过来，憔悴一点这都很正常的，要不怎么说你一点都不可爱，说话还是这么毒”但相比尹湛的心里其实是高兴的，继然他都能够这样正面的面对他以前的那断感情，说明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尹湛将眼睛轻轻一眯“就这样就很好”

窗外的太阳光直接透过半开合的窗口，轻洒向屋里让人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一些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欢快的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