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跟在沈皓屁股后头，捧着一颗蓬勃跳动的玻璃心，让沈浩萌得是一脸狗血，忍不住蹭了蹭脸皮磨牙想到，跟陆宸真他娘的配啊！

沈皓也懒得往远走，中午正是饭点，学校周围的小店大多人满为患，沈皓也觉得领着姑娘去这种小吃店太掉价，就选了个比较高档的川菜馆，问苏月：“能吃辣吗？”

苏月头点成了拨浪鼓，笑道：“吃辣绝对是一把好手！”

沈皓看她那样子也挺可爱，笑了笑就领着苏月进去了，服务员刚领着进了餐厅，好死不死就看见了陆宸和那个女的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有说有笑的。

陆宸正对着沈皓，沈皓和苏月走过来的时候陆宸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皱了眉，脸色也沉了一点，陆宸对面的女孩还以为怎么了，茫然地盯了沈皓半天。

沈皓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和苏月挑了个位置坐下，沈皓拿了菜单扔给苏月道：“给哥随便点，吃不了兜着走。”

苏月瞧他这样笑了半天，也没扭捏，和沈皓合计着点了好几个菜，最后看沈皓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试探道：“你……你是和陆宸闹别扭了？”

沈皓又点了一支烟，推了苏月脑袋一把道：“丫头片子，管那么多？”

020.好自为之

沈皓又抬眼往陆宸那看了几眼，狠狠地把烟蒂拧在了烟灰缸里，冷笑着想，陆宸可是不吃辣的人，当初两人一起吃饭，沈皓顾及着他，都不怎么去吃辣。这敢情好，和人家妹子好的都能舍命陪君子了，想当初自己想请他到城里最出名的川菜馆，他都推三阻四不肯赏脸。

沈皓这一顿饭吃得也味同嚼蜡没什么滋味，就是那麻辣清江鱼，辣椒放多了，吃进去胃里火烧火燎的，可就是觉得真爽，沈皓喝了那么久粥，嘴里没味，干脆就自虐地一直吃。弄得苏月边吐舌头边伸大拇指道：“厉害厉害，这东西我都hold不住了，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甘拜下风！”

沈皓吃得嗓子都有点疼，朝着苏月挑了挑眉毛，没注意的时候陆宸就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就拉住了沈皓的手。

沈皓抬头不耐烦道：“你有事？”

陆宸也没什么表情，耐着性子道：“你胃刚好，不要吃这么刺激的东西了。”

沈皓心思动了一下，拍下筷子道：“关你屁事？”

陆宸也不和他争，手上用力拽起沈皓就走，沈皓好歹180的汉子，他不肯走陆宸也不能来硬的，陆宸呼了口气，转头贴着沈皓的耳朵道：“沈皓，跟我走，如果你不想我在这儿干出点什么。”

沈皓心里冷笑了半天，心道，你干啊干啊我倒想看看你能干出点啥，反正我能不要脸你能吗？！但是沈皓抬头看见陆宸深沉望不到底的目光和那张冷峻的脸的时候，就觉得这货TMD太贱了，就玩这种心理战术！沈皓好汉不吃眼前亏，伸手掏了钱包扔出几张钞票在桌上，又回头和苏月说道：“今天有事，扫你兴了，过两天好好请你，补偿。”

苏月一手拿着筷子一手举着勺子，眼睛珠子咕噜咕噜往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只觉得空气中都擦出了无比暧昧的火花，看得苏月狠狠吞了好几口口水，冲着沈皓点了好几下头道：“你先忙先忙。”

沈皓看苏月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满脑子诡异思想涌现的样子，狠狠地磨了好几下牙，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过没等他多想，就被陆宸执子之手给拖走了。

沈皓专门看了看刚才陆宸坐那儿，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

陆宸直接把人拉回了宿舍，门一关就开始发难道：“你不要命了，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犟呢？”

沈皓往墙上一靠，死猪不怕开水烫，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陆宸笑得也蛮瘆人，问道：“那那个女生又是谁？”

沈皓继续懒洋洋哼一声道：“关你屁事。”

陆宸二话不说压上去按住沈皓就朝他嘴上咬了下去，纠缠撕扯着，辗转之间没一会就被陆宸咬破了皮，陆宸伸出舌头来细细舔着渗出来的血，动作轻柔又诡异，沈皓倒吸了一口凉气，让他弄得浑身发毛。

沈皓深呼了一口气，鼓足力气一把推开了陆宸，直直盯着他道：“陆宸，我们走不下去的，你好自为之吧。”

陆宸站直了身子，目光紧紧锁着沈皓，眼睛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令人心惊。陆宸唇上也沾上了血，看上去有一种诡谲的艳丽，陆宸开口，声音僵硬：“什么意思？”

沈皓避开他的目光，深呼了一口气道：“陆宸，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沈皓眯了眼，靠在墙上道：“你长到这么大，读那么多书，懂那么多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和我牵扯不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两个男人……”沈皓笑了一声道：“两个男人之间不过是暂时的激情和新鲜，我也不傻，我不可能放着阳关道不走，给自己弄个万丈深渊。”

陆宸愣了许久，最终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沈皓点了点头，摊手道：“我真没必要骗你。”

陆宸突然就笑了，但眼底就像淬了毒的匕首，陆宸变得有些焦躁，好像无所适从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鞋子击在地板上，于这空洞之中发出一种沉闷钝重的声音，沈皓突然觉得心慌。

陆宸突然出手，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墙上，皮肤关节都发出了些许微妙的撞击声，刺痛人的耳膜，墙上挂着的钟表啪嗒竟然掉了下来，玻璃罩摔得粉碎。

沈皓觉得有点耳鸣，一动不动盯着那破碎的钟，觉得胸闷气短。陆宸那阴郁狠戾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就又恢复如常，脸上平静而柔和，陆宸把手背到身后，轻声道：“对不起。沈皓，我不会逼你的，我不能勉强你，诚然我也没有那个资本。”

陆宸低下头又清了清嗓子苦笑道：“我希望你清楚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认了。不论怎样……像你说的，我们都，好自为之吧。”

沈皓突然抬头，他觉得他对陆宸这种豁达和开明竟然有些突如其来的失望，明明如他所说如他所愿了，可是心就是一直往下沉，他突然觉得事情似乎已经急转而下不能阻止了。

沈皓僵硬着点了点头，干涩地说：“你明白就好。”

陆宸似乎又有点焦躁，深呼了好几口气，一直低着头不与沈皓对视，陆宸苦笑了一下，走了两步拉开门说：“你要是说完了，那我能走吗？”

沈皓走过去，捏住了陆宸拉门的胳膊，发现那胳膊上紧实的肌肉纠结着，硬的都能硌手，沈皓有些吃惊地看了陆宸一眼，随后又咳了一声道：“让我先走吧，成么？”

021.心疼

陆宸放开了拉门的手，沈皓没怎么犹豫，几乎是夺门而出，快步奔到了楼下，走出了好远才扶着腿大喘气，他不敢保证，再和陆宸多僵持一会儿，估计直接喘不上气气绝身亡了。

沈皓走到个僻静的地方，那里正在施工，新建图书馆，周围也没什么人，沈皓走到个长椅上坐了下来，仰着头捂住了脸。其实真的，两个男人，一时新鲜，能走多远？他爹知道了能直接把他仍下水道冲走了。沈皓其实某些地方还是沾染了他父亲商人的品性，无论何时，沈皓很重视结果，他没那么浪漫也没那么有觉悟，他就是个重视结果的人，常听人说这样的人会错过很多东西，错过很多美好的事物，他就觉得无奈，错过也没办法，他更怕的是，做无用功。毕竟有些事情，如果能看到结局，就少了很多一意孤行。

沈皓觉得他这种态度用在感情上还是很好的，很负责任，当然他也是用许多年才明白过来的。沈浩天生挑剔又顽固，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和小女生牵手，初中高中暧昧和来往的对象更是不少，但是他却觉得挺累的，每个人对他的吸引力都很微弱，都是一种使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以至于沈皓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沈皓觉着吧，自己真不是那种像某些狐朋狗友一样逢场作戏莺歌燕舞的人，其实他爸妈离婚后，他爸忙，他从小是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奶奶是很老实本分的人，生活简朴心地善良，年轻的时候参加过解放军文工团，虽然是文艺兵，可是老太太特别拿这个责任感当回事儿。

后来沈爸发家了，日进斗金腰缠万贯，沈皓也还是不习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骨子里对那东西没法子认同。

至于感情，沈皓也觉得这不是儿戏更不能玩玩而已，他从不花言巧语骗人家姑娘，但凡他做出的承诺，都得言出必行说一不二。

沈皓重重叹了口气，陆宸，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可能我这辈子，都遇不见你这样的人了。

沈皓正自己失神呢，忽然听见不远处有躁动声，沈皓愣愣看着，好像是个学生和施工的民工吵起来了，指着自己沾了泥浆的裤腿骂得脸红脖子粗，那民工一开始还唯唯诺诺地道歉，后来被纠缠得也还了两句嘴，那学生更是一下子暴跳如雷，揪住民工的衣服就开始动手。

沈皓看那民工年纪估计还没他大，眉清目秀的，沈皓蹭一下就站起了身，撸起袖子解开衬衣扣子就走了过去，趁那学生不备，拽住领子一拳就打在了脸上。

那学生让一拳打得差点摔地上，站稳身子看着半路杀出的沈皓，眼里简直都要冒火了，嘴里叫嚷着漕你祖宗就冲了上来，和沈皓缠打在一起。沈皓个子高，加上他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感觉身上热血噌噌地涨，下手也没轻没重，那人被打急了，干脆拿出拼命的架势，死缠烂打，连牙咬都上了，眼睛都是红的，沈皓一下子也没占多少便宜，身上被重重击了好几下。那民工站在一旁束手无策，看附近没什么人，就慌张地叫着：“别打了，来人啊来人啊。”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忽然旁边不远处有辆施工吊车轰隆隆驶来，沈皓开始也没注意，谁料那车驶到身后时，打红眼那位竟然失了理智，用尽全身力气就将沈皓往那车前推，沈皓没有准备，一下子一个趔趄，那车驶得快，距离又近，沈皓脚下不稳倒向车道的时候斜眼睨到驶来的车，一下绝望地闭了眼，妈蛋，这回玩完了，不死也一级伤残了。

忽然，感觉到车子带起的尘土和无比清晰刺耳近在迟尺的刹车声时，沈皓的突然被从后抱住了，整个身子几乎被腾空抱了起来，然后后移了许多，重重摔了出去，身下居然是温热的身躯。沈皓看着眼前拖出两条长长的刹车带的吊车，惊魂未定，摸了摸身后的人，发现一手黏腻。沈皓呆愣着看了看自己的手，鲜艳的血迹，几近刺眼。其实沈皓倒下的时候，闻到身后的味道，就知道那人是谁了。沈皓慌张地爬了起来，连忙去看陆宸的伤口，因为冲力大，又要接着沈皓，陆宸一条胳膊正好磕在地上的碎石堆上，蹭破了大片皮肤，虽然伤口不深，但却有种血肉模糊的感觉，沈皓看着就觉得自己简直快晕倒了。陆宸吃力地坐起来的时候，沈皓发现他身上穿的衬衫背后全蹭破了，想必后背一定也伤得不轻。沈皓这么一下子又急又气，心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慌乱无措又疼得一缩一缩的。

陆宸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有点发白，捂着胳膊站起来，沈皓连忙慌张地扶着他道：“我马上取车，带你去医院。”谁料陆宸动了动胳膊，力道不大，拒绝意味却十足地躲开了他，侧着脸表情模糊不清，然后淡淡说了句：“不用了。”就一个人往前走了。陆宸受伤了，衣服也蹭破了，一个人背影踟蹰孤傲，怎么看都是一副落魄凄凉的样子，沈皓在他身后看着，却觉得陆宸那一步一步简直像是踏在他心上。

即使那么落魄，那么凄凉，那也是沈皓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让他动容的，谁都无法企及，不可替代的，最美最美的背影。

沈皓弯着腰，捂着胸口，身上被打的伤痛都不值一提，但惟独觉得心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022.苦肉计

沈皓去校医院简单擦了点药，他的伤大多散了点淤青就好了，不知道陆宸怎么样了。沈皓整天都心神不定，去了停车场坐在车里一支支抽烟。他想给陆宸打电话，想问问陆宸怎么样了，可是他中午才刚说了那样的话，他简直没什么立场，可是满脑子却都是陆宸陆宸陆宸陆宸，让他心慌意乱。

沈皓趴在方向盘上，从始至终，陆宸对他都多么好，几次受伤都是为他，平时里照顾包容他那个少爷脾气，还要什么呢？沈皓摸了摸嘴唇，被陆宸咬破的地方还有点疼，现在不知怎么的疼着却觉得特安心。

沈皓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太危险了，陆宸这两个字会猝不及防地就向他的世界倾轧过来，摧毁他的所有。

他根本无力抗拒，从始至终。

夜深的时候，沈皓开车出了停车场，想了许久才折回宿舍楼，把车停在宿舍楼后，一动不动看着三楼他和陆宸的寝室。

灯亮着，窗帘也拉上了，有种暖黄色的暧昧，现在看着不免就让人有点伤感。沈皓握紧了方向盘，死死控制着自己不允许自己现在就冲上去，沈皓觉得真TM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也得等在某个窗户下看着想着窗里那个人，八点档言情剧似的，太操蛋了。

等到快一点了，灯居然还亮着，虽然明天星期六，很多寝室都还亮着灯，可是陆宸向来是作息时间很规律的人，十二点以前一般都睡了。沈皓不免又瞎担心，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不会是病了？还是伤口其实很严重？

沈皓越想越觉得心慌，简直就要控制不住冲上去了。好像为了迎合他凄凉苦逼的心境，挡风玻璃上落了几个水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今年这个城市第一场大雨就倾盆而降了。

沈皓失神地看着挡风玻璃上密集的水珠，驾驶座旁的玻璃也是一片水帘，他都看不清楼上那片暖黄色的灯光了。沈皓打开了雨刷器，侧着身子歪着头继续观望着，怎知灯忽然关了，只剩了一片光秃秃的黑暗。

沈皓一下子软在了座椅上，不死心地瞟了好几眼，还是一片黑暗空洞，沈皓叹了气，想着陆宸应该是休息了，他也该走了。

虽然这么大雨，他不应该上路回家，可是刚说了那么一堆绝情的话，他也留不住，还是尽早打道回府得好。

沈皓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然后扭了车钥匙，刚打开了大灯准备踩油门上路的时候，突然就看见车前直直戳着一个人！

深夜黑得太浓重了，雨帘密集，只有车前的大灯在滂沱大雨里亮着，把四周的尘埃都照得纤毫毕现。

沈皓愣在了车里，陆宸就那么直挺挺站在车外，也没打伞，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被雨淋得湿透，头发被雨打湿搭在额头上，雨珠顺着发丝划过脸颊、下巴、从漂亮的锁骨上流进衣服里。沈皓看不清陆宸的表情，只觉得那薄唇是冰白的，眼睛黑得像是被雨洗过，下一秒那透亮的黑色就能把沈皓吸进去。

沈皓高大的身影此刻也显得有种孤绝的脆弱。沈皓看见陆宸掏出手机，然后沈皓的手机就响了，沈皓几乎是六神无主地接起来的。

陆宸的声音可能因为寒冷，有点颤抖不稳，但依旧低沉清冽充满磁性：“沈皓，你要走，我拿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一直想，如果换做是我出身显赫，高贵富有，我会让你没办法离开我的，我会让你也感到我的痛苦和无助。”

“我一直觉得财富金钱不是那么特别重要，但是诚然，它却能够让你活得痛快风光，即使没有我，永远不见我，因为你有钱，有地位，你并不会难过，你的人生依旧会很精彩。也正因如此，我能给你的不多。”

“沈皓，那我说最后一次。I’m nobody。你曾经说得对，在学校我有可能是被人认同的，是风光的，但其实根本而言，我一无所有。我可能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都连你这一辆车的钱都无法企及。但是陆宸，所拥有的一切，就是他本身。你要走，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但是你走了就别再回来，别再回来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