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顾笑了，“那个时候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让你怎么样才能重新正常的走路。”想到这里他对于某些人的欺骗很是生气，对着他的脚就踩了下去，“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骗我的这笔账！”
秦浩扬乐了，“我要不骗你怎么能求的你到手？”
何顾瞪了他一眼，就打算去准备早餐。却被秦浩扬拉了一把，“今天找个时间去看一次老爷子吧，你去看他一眼，我想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何顾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秦浩扬，点了点头。好在昨天买了点骨头，本来想炖骨头汤给秦浩扬补一补，现在可以拿来熬排骨冬瓜汤，老人喝点正好。
秦浩扬看着小顾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想的却是如果老爷子这次是在演戏，那是为了什么。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但不能否认的是，秦浩扬心底有不可忽略的声音，老爷子是真的想对自己说一声抱歉，是真的后悔当初做出了那般害了儿子又伤害到自己的举动。
他就一直这样皱着眉头想了几个小时，还是小顾叫了他“浩扬，汤好了，你来喝一碗。喝完了，就去医院看你父亲。”厨房的声音很是遥远，但却不像以前梦里那样的空荡，这样的真实填满了自己这间空荡的房间。
“就来！”秦浩扬摁灭了手里的烟。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站在了秦志贵的病房门口。提着保温桶的秦浩扬手里紧紧的握着，何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紧张，把保温桶接了过来。秦浩扬握住他的肩膀，四目对视着，“我就在门口，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自己下决定，一定要跟我商量。”秦浩扬从出门就一直叮嘱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何顾再一次的消失。“一定！”
何顾对他笑了笑，“你都说了一路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
秦丽扬说，“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门口跟浩扬等你出来。”
何顾点了点头，抬手敲敲门，第一次听到秦志贵苍老的声音，“进来。”
第二十八章
何顾推门进去看见这个老人的时候，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位满头银发老态尽显的老头会是整个秦氏集团的最高领导人，那位对金钱有着极其敏感嗅觉的最高领导人。本以为会是那种眼神明亮，声音洪亮，身板硬朗，跺一跺脚地面就能颤三颤的当家人，可见了面之后他才明白到，眼前这位不过是期待儿子能原谅自己期待儿子能够回家的孤独老人罢了。
老人看见何顾进来，话未说出口泪就已经流了下来。何顾看着他的嘴唇动了动，始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可坐在床边的人立刻站起了身，特别恭敬的把何顾迎到了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少爷！您请坐。”老李也是明白老爷这两天说的话，他是把曾经见到过的那张照片上自己儿子的爱人错乱的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他其实在今天凌晨听到老爷子对小姐说的话，就在角落里默默地掬了一把老泪，老爷纵横了大半辈子，正值壮年的时候太太为了救自己丧了命，却被儿子女儿以为他不讲情面，对于太太（母亲）的死毫无所谓；不择手段的拆散了儿子和他心爱的人，把儿子逼得这辈子不愿意回家面对他。就像老爷上一次说的，谁会真的知道他内心的苦楚呢，谁会真的知道他内心的真正的想法呢，谁会知道太太死的时候老爷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吃不喝难受了三天，对着太太的照片哭了三天；谁会知道老爷知道少爷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对着太太的照片难受的不行，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误让儿子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何顾被眼睛有些红的老管家请了过来，坐在那个温热的椅子上，有些如坐针毡。他不怎么舒服的挪了挪屁股，略带脸红把手里的桶递给眼前这个人，他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要怎么称呼，“家里的材料不怎么多，就煲了冬瓜排骨汤，不嫌弃的话给，给……”这个时候要怎么称呼真的是让曾经的称呼小达人头疼，“就喝了吧。”最后还是决定略去称呼，也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老李还没说话，秦志贵却是开口了。他一把拉住何顾的手，“小顾，你竟是连爸爸都不愿意叫了？”听了他的话何顾浑身一哆嗦，他竟然连名字都记得。声音里满是被抛弃的可怜，眼泪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流，“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他把头埋在何顾的手里，声音闷闷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我面前找存在感，所以从小就是不听话，一定要出格。听到你说你喜欢那一个男人，”他皱起眉头，“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自从自己摔了一跤，自己的脑子可能就不好使了。
何顾深吸一口气，本想开口说话的，却被身边的老李抢了话头，“老爷，到时间吃药了。少爷来了这么久了，公司也该着急了。您看少爷还特地煲汤给您喝，下一次你们再聊吧。要不护士小姐进来该骂您了。”
似乎秦志贵有点害怕老李口中那位护士小姐，一听这个立马松开了何顾的手，也顾不得擦眼泪。把被子一抖躺到了床上，临了还露出两只眼睛对着何顾，眉眼里的希冀和欢欣让何顾却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蹲下身子，和秦志贵的视线平齐。“爸爸，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带吃的来看你。”秦志贵这个样子特别的像得老年痴呆的病人，心智降到了几岁儿童的水平，就好像他曾经教过那些一年级的小孩子们，要温温柔柔的沟通才可以。
秦志贵笑的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尽管带着眼泪，点了点头。对着何顾说，“那我今天好好休息，等着明天你带好吃的过来。”
何顾特别想摸一摸秦志贵的头，可这很是大逆不道。他站起身跟老李一起出去，刚从病房出来，就被一直等在门口的秦浩扬抱在怀里，很是害怕他缺了什么少了什么的从头打量到脚，“他没说什么吧！”心里仍然是特别的害怕，把他又抱在自己的怀里，使劲的勒住。
老李站在一边跟小姐说，“今天老爷特别头疼少爷喜欢那个男人的名字，他在里面问何少爷”这个时候他用一声少爷是不会出任何错误的。“何少爷那个男人的名字，让我叉开了。以后肯定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所以您看到底要怎么做？”
“名字？”秦丽扬皱眉，“他问小顾小顾的名字？”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都被绕晕了。
何顾好不容易挣开秦浩扬的怀抱，快给他勒死了，大口呼吸了一下有着浓郁消毒水的空气，“告诉他叫浩扬好了，就算以后他想起来要找我事儿了，我也敢站在他的面前喊一声爸爸，我喜欢的人名字叫做浩扬。不说姓氏不是就没有问题？”其实他在里面如果老李没有出声，他很有可能会告诉秦志贵他喜欢的人名字叫做浩扬。
秦浩扬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我无所谓，只要你肯承认你爱的人名字叫浩扬就好。”很少听到小顾说我爱你这样的话，虽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对这种虚空的话并不是多么在意一定要当做调味品一样天天见面，但有时候拿来调调情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今天晚上如果小顾不说出自己想要的这句话，那他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瞬间秦浩扬在脑袋里转了八个圈，都想好明天要做什么要干什么要怎么好好地享受一番生活。
如果被秦丽扬知道他那个现在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弟弟脑子下边想的是什么的话，她可能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小顾进了病房之后，他就在外面跟浩扬商量让他回公司去跟着许振聪一起主持大局，虽然现在整个局面不是很混乱，但是秦浩扬的能力他十分的相信，又有许振聪和小顾在一边控制着他的脾气，相信在浩扬许振聪和小顾的带领之下秦氏的股价一定能到一个新顶峰。秦浩扬却一脸老神在在的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现在能管得住他的只有何顾了，如果何顾会答应留在S市，那么秦浩扬百分之一百还一定会留下来的，那个时候不进秦氏也是说不过去的。
“刚才答应你父亲明天会带着吃的来看他，所以等会还要去一趟超市。”何顾转过头对着秦浩扬说，“你想吃什么，一起买了回去做吧。”想了想，这里好像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秦小姐，您要不要一起？”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礼貌式的寒暄，因为总会以为你是真诚的邀请他所以答应下来，可他从来没有给不熟悉的人做过饭，所以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如果她答应了那就头疼了。
“好啊。”秦丽扬巧言一笑，“正好今天不用开会，我还在打算去哪儿蹭饭吃呢。”竟是自己送上门让我来说服，看样子老天爷是真的会让他们俩彻底留下来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何顾保持微笑的脸在那一瞬间都僵硬了，整个人都快哭了。他后悔死这种寒暄，一开始跟杨薇认识的时候就老是吃这个寒暄的苦，果然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其实看着何顾这样有些尴尬又故作开心的表情，秦丽扬觉得自己看的还是很爽的。他这个人有些怪癖，是从谈判桌上养成的，没想到在日常生活相处中看到有人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自己也是一样爽的不能自已。以前谈判的时候，总是让那些人想翻脸却不敢翻脸忌讳着大公司的名声，那副又青又白的脸让人看起来真的是特别的有成就感。久而久之，她就慢慢的习惯了在平时也不留一丝余地的跟人说话，逼着自己的手下做到最好。她已经换了数不清的秘书了，每一任秘书在自己这里做不到几个月就肯定会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人，确实得到了锻炼，但更多的他们认为自己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和性格上的扭曲，如果继续待下去很有可能会得抑郁症。
秦浩扬瞥了一眼秦丽扬，“那今天去超市买东西的钱就由二姐来出了。”秦浩扬揽着何顾一转身就走了，也不看伸手老李和秦丽扬的脸色，何顾也习惯了身边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自己决定不让自己插手参与。他来不及的回头看了一眼老李，对他点了点头表示了再见。“叫你少爷的那个人是谁？”
“老李啊，我们家的管家，在我们家做了很长时间了，一直伺候着我父亲。”
“刚才进去我都不知道他是谁，特别的尴尬。”何顾有些羞赧，刚才还是那个人帮了自己一把。
“今晚吃火锅吧。”秦浩扬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打断何顾想要说的话。
何顾侧过脸看了一下站在身边一起等电梯的那个人，脸色不是很好看，神情有些冷。似乎在生气的样子，何顾笑了笑，拉住了秦浩扬的手，“好啊，火锅热闹也好做。等明天家里只有咱们俩了再做你想吃的东西。”想了想，“那是你的父亲，你也知道我初中的时候父母就没了。现在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真的还是很感激的。如果我爸爸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菜那有多好啊，所以啊，你不要摆着一张脸了。”何顾捏了捏他的脸，这个人有些时候也是跟孩子一样。
秦浩扬一直瞅着眼前那光滑的电梯板，在到了一楼电梯门开启的一瞬间，他说了一句，“随便！”便先走出了电梯间。
何顾站在身后看着前边步伐有些快有些别扭的秦浩扬，扬了扬嘴角。他啊，还是关心着自己的父亲的。
第二十九章
“我手艺很一般，今天准备的也仓促了些，就对付着吃一点吧。”秦浩扬从厨房短处最后一盘菜的时候，何顾擦了擦手跟在身后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秦丽扬，因为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所以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也毫无头绪。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瞪了一眼狗腿子秦浩扬，问他他姐姐喜欢吃什么的时候，回答的全是他自己爱吃的菜，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尽给他惹麻烦。
“没有，很好吃嘛。”她夹起一颗腰果塞进嘴里，别的还没尝，但眼前这盘百合腰果炒的还真是不错，味道和口感什么的，各方面都很衬她的心意，像家里那位被老爷子高薪请来的日暮大厨。她笑了笑，“小顾，太谦虚就是虚伪了啊。”她一口接着一口吃着桌子上的几道菜，暗暗决定以后就算是秦浩扬不同意她也要经常来蹭饭吃！
何顾有些尴尬的笑笑，“好吃那就多吃点吧，别剩下了。”说完这句话他立刻闭上了嘴，这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节俭是没有办法改掉的。其实本来他应该是破罐子破摔的，他姐姐怎样看自己也是无所谓的了，但现在既然能同意把浩扬放在自己那里休养，而且会答应自己的邀请来家里吃饭，说不定是有一种好苗头的。他不想让秦浩扬继续难做下去，所以如果能退几步就退几步，可没想到还是带出小家子气了。
秦浩扬头不抬眼不睁的往嘴里塞着吃的，一句话也不说。明明说好吃火锅的，听他又要辛辛苦苦下厨做了这么一桌子菜。
“你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怎么的。”秦丽扬看着跟自己抢吃的的弟弟，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他真的有一种横扫千军的架势，决意要把桌子上的菜吃他个干干净净。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秦浩扬塞了满满的一嘴食物，也不看她，只知道吃。既然媳妇不想浪费，那这些自己特别爱吃的菜就让自己来消灭了。正好，赶紧吃完了赶紧让她滚蛋，反正他就是不放心小顾和自己的姐姐共处一室，总是觉得可能在不经意之间小顾就会被姐姐设计拐走。
“……”觉得这个小子可能又是犯病了，秦丽扬索性拿出了小时候和他抢吃的时候的能力，以丝毫不输给他的速度抢吃的。既然这小子不让自己吃的舒坦，那自己也不能让他爽到什么地方去。
何顾看着眼前两个人的筷子快的似乎能打起来，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要管管秦浩扬了。他用筷子卡住秦浩扬的筷子，“你别吃得那么快，小心等会胃疼。”他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自己察觉不出来的担心，所以使一开始就带有的怒气被大大的削弱了。他不知道浩扬怎么了，只是单纯的以为他不愿意让自家的姐姐来家里吃饭罢了。
秦浩扬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但仍然是只吃饭不说话。让何顾十分的尴尬，不得不对着姐姐解释，“那个我们平常吃饭就不怎么说话的。”这个解释真的是牵强到让他都丝毫的不相信，不过也不管她信不信了，至少表面上能让她过得去就行了。其实秦浩扬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顾总是要这样委屈自己去解释一些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要解释的东西，面子上过不过的去爱怎么就怎么着，随便他。他是一直没有明白曾经何顾是怎么样才在他家那个水深火热的公司里面站稳脚跟活下去的，虽然这样说很夸张，但是像他这样初来乍到就被老板赏识安排成了经理的，肯定是有各种眼红的人各种使绊子，如果不小心翼翼的行事，可能他也一早就被开回去了，而秦浩扬也不可能这么幸运的和他重新相遇了。
这顿饭以超出何顾想象的速度吃完了，每个盘子里都只是剩下了一点点的食物残渣。这样风卷残云的速度让何顾瞪了眼，秦浩扬摸了摸那已经把腹肌撑没了的肚子，站起身把桌子收拾的干净，何顾想要插手也被他推到一边去，“我去刷碗，消化消化。”直起身子的时候，看了一眼秦丽扬，“你可以走了。”
何顾推了他一把，“赶紧洗碗去吧。”真是不知道他不是和这个姐姐特别的要好么，怎么今天这么不对付。他已经完全都忘记了秦浩扬特别讨厌有人不打招呼的就干预到他和小顾的生活里，哪怕是小顾自己邀请的也不行。
听着厨房里“哗啦啦”响起洗碗的声音时，秦丽扬握着茶杯开始劝说何顾能够留下来，“小顾你有什么想法么？关于以后的。”
“恩？”何顾有些愣了，“我没有什么想法啊。”实事求是的说，之前秦浩扬说了希望回到M市，其实他也很是想要回到M市去，但是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两个人脑子里还没勾画好的未来，现在还是不能跟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