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睿讶异：“你没打电话来啊！”

身边的刘宴听到李明睿的话，立即停了手中的动作，悄悄地比划口型：“徐立姗？”

李明睿对着刘宴点下头，然后客气地说：“有什么事吗？”

“李明睿，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徐立姗的话没等说完，刘宴迅速夺走李明睿手中的电话，语调痞痞地，但是充满了威胁性地说：“嗨，记得我吗，自我介绍下，我就是刘宴啊就是那位演你哥哥的人……记得是吧，我告诉你啊李明睿已经被我表妹预定下了，我不希望有莫名其妙的女人给他打电话……朋友也不行啊，我表妹那人脾气不好心眼也小，你这么聪明懂我的意思吧……懂了就好，拜拜！”

刘宴淡定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按到李明睿手里，笑道：“不要感谢哥。”

李明睿和周玉清在家时，就接到过几次徐立姗的电话，他当时给备注的就是‘徐立姗’这仨字，眼尖地周玉清看到时混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他出门却发现忘带东西回去取时，就见原本正在客厅敷面膜的周玉清，已经拿着手机按来按去了，他知道周玉清是在搜徐立姗的资料。

当晚回去后，周玉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小瑞啊，不要太为难自己啊，你要是不喜欢女人就不喜欢吧，别随随便便找个人凑合……”

他知道周玉清的意思，徐立姗在网上名声很差，周玉清是以为他拿徐立姗凑数的。

他虽然觉着徐立姗很扰人，但也没置之不理，上一次徐立姗给他打电话时就被刘宴立刻掐断电话，顺便把她的号码拉入黑名单，使得他耳根清净了好几天。

他对刘宴的动作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笑着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那。”

刘宴瞪了他一眼，“怎么，和徐立姗炒作还没炒够，想来假戏真做吗，成全你啊！”他说着便转头扬声道，“各位听好了，李明睿喜欢徐立……”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就被李明睿从后面捂住口，刘宴笑着顺势仰头半倚在李明睿怀里，无辜地眨了眨眼。

李明睿轻笑着放开他，然后抬头便是一愣，恰好见到萧言从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走过，面色淡淡的样子，像是把他们俩当做隐形人，从头到尾眼神都没抛给他们一个。

刘宴也见到了萧言，疑惑地说：“你俩以前不是关系不错的吗，怎么他现在都不搭理你了。”

李明睿顿了下，才道：“也不是关系好，吃了两顿饭而已。”

他们从健身房出来时候，太阳还没下山，于是俩人去烧烤店吃了一顿，吃完饭俩人依然精力旺盛着，于是二人颇有情调地去了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两个大老爷们，一人捧一桶爆米花，选择了《对峙》这部电影。

《对峙》最近刚上映，票房上亿，而且一路直升，把同期的其他电影压得死死的，而这部剧的成功有一个人功不可没，那就是饰演反派的陆颜。

陆颜在人眼中一直是温顺乖觉的形象，善于出演青春偶像剧，此次转变形象挑战警匪片的反派角色，是被许多人不看好的，而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陆颜的身形外貌注定了他不适合演刚毅威猛的黑社会老大，他把自己定位成阴柔邪气的形象，为人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谈笑间取人性命，一个并不强壮的身躯却使得一众手下臣服。

李明睿已经接到了《无限追击》剧组试镜的通知，这两部剧的类型很相似，都是警匪间的对决，而他饰演的角色也与陆颜不谋而合，同样是在片中很厉害却在结局败给男主的黑社会老大。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注定不能如电视剧一样讲述太多内容，但还是描写了《对峙》中男配贺铭在没有记忆的年幼时就被拐卖到山区里，自小经常遭受打骂，十三岁时跑了出来，然后变成了街头混混，偷食物偷衣服，后来年纪渐长，他已经不甘于当小偷，渐渐坑蒙拐骗，到最后，成了黑道的一员，并以其聪明的头脑和过人的胆识博得赏识，经过多年的历练成为黑道老大。

只不过这个人喜欢上了个大学女老师，一个温柔和善的姑娘。

而《无限追击》中的男配阮向东出身于一个暴力家庭，他的父亲是个赌徒，每次输钱都会挥着皮鞭揍得他和他满身青紫，他妈受不了就卷了家里的钱和别的男人跑掉，十六岁那年他一个人离家出走然后再也没回家，在他穷困潦倒时被一个好吸毒的富婆包养，后来渐渐成了黑道中的一员。

当他拥有力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富婆。

所以两个人的本质性格全然不同，贺铭的个性阴狠，那是赤手空拳打下一片江山、在血的道路上铸就成功所拥有的狠戾，而阮向东性格冰冷，在年少挨打的那些疼痛中、在被富婆包养的恶心记忆中，在蹲监狱与各类人士打交道的十年中，他磨平了身上的棱角，再不会为任何人事而波动。

李明睿看着电影，边解剖着陆颜的演技细节，边拿两部剧做着对比，他忽然意识到刘宴半天没了音，侧过头只见刘宴正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他失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刘宴，无所顾忌我行我素，永远都是那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峙》影片的最后贺铭带领的黑道人士与警察来了场激烈的较量，贺铭在数十层的高楼上与男主对峙时，大学女老师突然被男主的人带出来，贺铭最终失败了，失败在女老师的一句话中——放手吧，最后的一幕是贺铭心脏中了一发子弹从高楼上摔了下去，他的唇角含着一抹浅笑。

电影院亮灯，观众纷纷站了起来，李明睿听到了身后的小姑娘轻微的抽泣声，他知道她们是被影片给感动到了，这部电影真的很成功，他有预感这会是本年度票房最高的一部影片。

他拍了拍身边的刘宴，“小伙儿，起来了哎。”

刘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演完了？”

“嗯，你还能听个片尾曲，怎么，看你睡得挺香啊！”

刘宴伸了个懒腰，“结局是主角战斗胜利，黑社会头子死掉了吧？”

“真聪明。”李明睿的表情特真诚，“这都让你猜到了，厉害啊！”

刘宴立刻站起身，还夸张地扭了下胯，得意地说：“那是，小爷谁啊！”

李明睿开着车，先是把刘宴送回了家，然后才驱车往家赶，想起陆颜那张俊脸，就无法不把他与照片中露着胸膛大腿的人联系到一起，他就忍不住想起以前的那点事，然后就觉得糟心，这么多年过来了，看着林亦然换了一个又一个小情人，他已经渐渐麻木了，与其说他在意的是林亦然对他的背叛，不如说是无法释怀的是被背叛的本身。

这一天，李明睿被通知去试镜阮向东这个角色。

他没想到竟然会和傅显竞争这个角色，经纪人根本没和他说过，自从那次陪酒风波后，他离傅显远远的，傅显曾有几次说要给他戏份给他广告，都被他拒绝个彻底，开玩笑，被骗一次是无知，第二次第三次还被骗那就是傻子，哪怕傅显的话是真的，他也不想与这个人有交集。

他也遇到了程锦丰，这部片子的男主角，一个存在感超强个性嚣张的年轻男子，他的出场派头比陆颜大得多，那一排的豪车以及跟着的保镖和助理险些闪瞎人眼，李明睿见过耍大牌的明星，可是从没见过不可一世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只对总导演寒暄两句，之后仰在椅子上谁也不理。

程锦丰与萧言的面部轮廓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程锦丰性格阴晴不定，就那么一个小时的功夫，高兴时旁若无人般地哈哈大笑，不郁时逮着谁就对谁发火。

他听林亦然提起过程锦丰，但这是第一次与其正面相遇。

进入娱乐圈很久后的他，才理清林亦然当年的事。

原来林亦然被雪藏过，就在饰演男配角后的不久，林亦然得罪了程锦丰，程锦丰恰好是萧言母亲的亲妹妹的儿子，也就是萧言和萧哲的表弟，从那时起林亦然就开始了他的风流史，成为影帝后的林亦然与程锦丰是众所周知的关系不合，林亦然初次与陆颜相见的场景，是陆颜在演龙套时惹恼了程锦丰而被删了十多个巴掌，在场中的人谁也不敢插手，只有林亦然走上去按住了程锦丰的手……

然后，陆颜就跟在林亦然后面，一直跟着。

第39章：谈判

阮向东角色的试镜已经开始，算上李明睿和傅显，试镜这个角色的人一共四位，李明睿在外场等候了一会儿就由造型师Sally设计造型，她是业界颇有名气的造型师，一头金色短发，眼睛上涂着浓重的咖啡色眼影，眼线勾得细长，唇角抹得艳红一片，她看人都是冷冷的，自打进屋后就没听她说一句话，但她手脚麻利，化妆搭配造型特别快，做事效率高。

其他三人虽然都带着私人造型师，但对于要出演角色的造型并不了解，因此都由陈导专请的造型师Sally设计造型，大概在椅子上坐了四十分钟，李明睿终于一切都准备完毕。

李明睿礼貌地说：“谢谢。”

Sally连着忙活几个小时，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转身进了休息室。

李明睿是他们四人中最后一个试镜的人，此刻傅显刚刚被通知试镜，他在心里练着台词，这次试镜除了他和傅显以外，那两个试镜的演员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一个演员是与他身体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样貌出众，与初出茅庐的他不同，那人曾有过多次饰演反派角色的经验，能把有着复杂身世的反派角色演绎得炉火纯青，常常让观众哭倒在电视机前。

另一位演员三十多岁，是一位在娱乐界有着十多年演戏经历的男演员，是演技派选手，最重要的是此人年轻时有过叛逆期，曾有过混黑道的经历，这在业内是公开的事，可以想见饰演这个角色基本上就是本色出演，届时他在拍摄现场犹如身临其境，这点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李明睿，到你了！”工作人员喊道。

李明睿一愣，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因为拍摄场地的关系，拍摄过程中要转换一次场景，这使得每个人的拍摄过程少说也要半个小时，如今三个人拍完才刚刚一个小时过去。

“前两人勉强拍完，但都被陈导骂了，第三位还没等换场地导演就没让他继续拍下去。”

“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给他解释道，“第一个说是把剧情紧凑的警匪剧演出了八点档情感剧的感觉，陈导说他要的是观众心灵的震撼而不是哭天抹泪感叹人物的悲惨。第二位导演让他拍到了末尾，但批评人物感情刻画得不伦不类，说‘你身上哪来的那股子嚣张气焰，你要是不懂阮向东这个人物，就找个富婆包养你，再去监狱溜一圈回来！’”

李明睿出去时，正好与第二位演员擦肩而过，只听那人嘴里吐出一个字：“靠！”

不对啊，既然这俩演员都拍完了，那傅显呢？他又问与他一同出去的工作人员：“那傅显？”

工作人员的面色有些僵硬，煞有介事地四处望了一圈，见没有傅显的影子，才低声道：“陈导说他娘里娘气的，去演小娘们去吧……”工作人员说着语气就变了调，红脸憋着笑。

李明睿纵然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不厚道地笑了。

拍摄的地点是郊区荒凉的街道，陈业是个挑剔又认真的导演，就比如这次试镜是真的拍摄，被选中的演员饰演的片段会被直接剪辑到电影中，这一点让每位演员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劲儿。

这一幕是本片的开头，是一段关于过去的回忆，阮向东在三十岁那年刚因杀了包养他的富婆而被监狱放出来，进监狱前时他还是个少年，并非黑社会头子，经过十多年的监狱生涯他和不同人士打交道，已不再是过去那个热血冲动的少年了。

陈业在看到李明睿那一刻皱了皱眉，这个人的资料写着26岁，这与影片后期年近四十的阮向东年龄相差太多了，拍戏时年纪虽然不是太大的问题，可一个人的人生经历往往决定着这个人从里到外的气质，二十多岁白白嫩嫩的年轻人和年近四十的黑道老爷们，不太符啊……

这一幕中，阮向东一句话也没有，全部用肢体语言表述感情。

“A——”

阮向东从监狱中出来，走在秋日萧索的街头，一身破旧的白衬衣和拖到地上的牛仔裤，瑟瑟秋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角，他的下巴蓄起了胡茬，透着股颓废，他的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薄唇紧紧抿着，面部神色冷淡，他的步子迈得很大，每一步却走得很慢。

他路过街边的摊店，见到卖烟水的商店，身形顿了顿，然后走了进去，他目光扫过柜台玻璃下面的一溜烟，手指了指其中一种，又指了指打火机，从兜里拽出一张钱，扔到柜台上。

店主拿出了烟和火机，但见到柜子上的钱，神色怪异地说:“这点钱怎么够……”

阮向东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店主一眼，店主感受到那道冰凉的目光，以及阮向东身上低沉的气息，心里隐隐有着不安，店主干笑着说：“那就给你吧。”

阮向东拿起烟火沉默地出了门。

店主在他走后，苦着脸抱怨道：“卖盒烟还得赔钱啊，这烟十年前也不止这个价啊，这是强抢吧……”

阮向东点燃了烟，眯着眼深吸了口，然后吐出一连串的烟圈，他整个人也似环绕在白色的烟雾中，突然街道上驶来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两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人。

“请问是阮先生吗？”

阮向东停住脚步，眸光定在说话的人脸上。

“王老大让我们接你，给你接风洗尘。”

阮向东沉默，然后深吸了几口烟，烟头被扔到地上，鞋底将火星踩灭。

“卡——”

李明睿瞬间回归，他看向陈业，已经做好了心理接受陈业毒舌的准备，谁知陈导看也不看他，直接喊道：“试镜女配的演员做好准备，一会儿就开始，工作人员先休息！”

李明睿愣住，陈导连句话也不和他说，这是什么情况？

他犹豫了下，走到陈业身边，开口问道：“陈导，我刚才表演的怎……”

陈业头也不抬地打断：“试镜结果会有电话通知，都散了吧！”

李明睿心里没谱，他对陈导这人不了解，四个人的试镜唯独他没被批，要么就是陈导欣赏他准备用他当男配，要么就是陈导觉得他演的烂，懒得对他浪费口水，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场地。

准备上场的徐立姗远远就看到了李明睿演戏的过程，对于李明睿，她从头到尾都存着利用之心，如果不是为了这部片子，她根本不会靠近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演员。

可是接近李明睿的时候，她有过那么几个瞬间被打动，会想到如果真的成为他女朋友……

她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再次打消了自己想法，如果当年十五岁时遇到李明睿，或许她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李明睿，可她已经不再是年幼无知的少女了，纵然她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清纯甜美，圈子里她的性格活泼开朗，甚至在李明睿面前偶尔撒娇，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清醒。

李明睿再好，也不是她的归宿。

李明睿准备离开时，她正准备走上前去说几句话，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徐立姗转头看向傅显，看着对方脸上虚伪的笑容，心中厌恶，在她心里傅显就像条毒蛇一样让人恶心，她的心里鄙夷，语气带着不善：“听说你试镜的效果不错啊！”

傅显面上挂着的浅笑有一瞬间的崩裂，旋即轻笑着说：“我倒是听说你最近过的很滋润，《无限追击》的女配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忙活着竞争女主吗，李明睿那个傻子没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