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红尘,唯一一人。爱之切、惜之切、舍不得、离不得、放不得。
水里的手像是那日鱼塘里的闲鱼一般划过去,缠着他的腰,轻声慢念道“思君入骨,惜君入腹,牵君入途。一世红妆,一生双人,百里桃花为注,来世同枕,勿忘。”
“不忘。”
慕容策这次卧病两日,本不是什么大病却被玉清风关在屋里,哪里也不让去。宫里差人直接回掉,慕容熬也没办法。玉清风这次褪去锦衣在一旁伺候的周周到到,丝毫不怠慢,饭菜不能烫也不能温,洗澡水里放着药草,水温不能烫不能温。鞋子藏了,衣衫藏了,裤子藏了,慕容策两日内就穿着亵衣在被子里躺着,什么也不必动手。
慕容策出门那日,最先处罚的是慕容央昊,竟然把玉清风藏起来,罚端着一盆水在屋里跪着,当然,是跪着垫子的。
然后,筹备一日后元宵节的事情,殊不知
玉清风那日出府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正在外面闲逛的慕容央昊,本想躲开那知慕容央昊黏了上来。
“你五哥把我赶出来了。”玉清风环胸气愤的说道。
慕容央昊大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你说五哥把五嫂赶出来我还信,赶你出来,清风,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便伸手去摸。
看着伸来的爪子,玉清风一把拍开,将事情说了清清楚楚。
那知慕容央昊也不觉他做的不对,反而觉得他做的很好,还未他出来感到不平,道“你出来不就意味着把五哥给了那人吗?你真傻!你回去,当面告诉他,五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不回去。”玉清风坚定的说道、现在回去,多没面子。他宁愿再去找玉清境帮他杀了断琴再回去,两人之间的感情,慕容策也不会把他怎么着?不就是生几天的闷气就好了。反正就是不回去。
慕容央昊见他如此坚定,知道这劝是没办法了。不如,趁机报复一下把他送到别处的五哥。
于是就出了主意,让玉清风和他住在一起,同样在煜王府又可监视两人还不愁吃穿,而且,他可以看到慕容策对他到底牵挂到那种地步。
于是,就有了慕容央昊端着水跪在垫子上睡觉的场景,玉清风自然也被罚了,不过是坐在书桌前炉火旁抄书,一本书从头至尾一字不落的抄十遍。这就是惩罚,下次再敢这样,就抄二十遍。
莫问玉清风为什么会答应,因为他没事做啊!反正都是闲着不如抄点书几点东西。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论语》颜渊篇)
旁边打理房间的槿浓听着他口里念着的,浅浅笑着。原来,你也会安静的坐在那抄书。
接下来便是元宵起反的开始了
第153章:污蔑
御翔殿内。
慕容熬端端在上,而慕容策直身立在前侧,身世迷被解开,虽不知他为何不认广揽这位亲生母亲,却待他不再像是从前那般处处打击,平日笑容也和蔼了许多。
“你说玉清境抢劫官银可有什么证据?”官银之事确定是慕容央严,而如今却说这凶手另有其人,着实有些不信。玉清境为何要抢劫官银?还在现场留下四王爷的物品?
“父皇让儿臣暗自侦查,儿臣因清风便不再出入玉府,只得安排安将军却调查。却不料,安将军在玉清境房间内发现了密室,待进去时,里面全是父皇上次要运去救济百姓的官银。父皇,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问安将军?”慕容熬淡然。玉清境抢劫官银本就是莫须有,可他就是要让这个背叛他的人知道谁才是他主子,竟敢背叛他与自己为敌。将一切罪责转到他身上简直易如反掌。
慕容熬微惊,一刹那竟像极了慕容策,但掩饰的极好,道“玉将军为我凤渊边关将军,说他抢劫官银,策儿,你说个让朕心服的理由。”如今,太子不掌权,疯疯癫癫的在宫里,这更加的促进了慕容央严与这人之间的斗争,眼下,谁都想让玉清境听从?可,若不是玉清境,眼前人为何要说他是,难道他不想利用玉清境?还是说,他根本无心皇位。
“理由有三。第一,四哥将儿臣视为死敌,自然想利用一切有利的机会,而,儿臣与玉清境之间因为清风大闹灵堂之事出现仇恨。四哥借此拉拢玉清境,与我为敌。抢劫官银只为制造兵器,已备不时之需。其二,如今,玉大人有意辞官,玉妃自辞为妃,玉家势力在玉夫人去世后便一落千丈。家道中途,玉妃大办玉夫人以祭其在天之灵,家中账本早早画下累债。父皇的官银劫获去可保其家几辈子。玉清境为人孝顺,不会令其父受苦,官银恰好弥补。两种原因皆是玉清境身外之因,那么,剩下一种便是他自己心怀不轨之心。”
慕容策的话慕容熬不得不信,可也不信。玉清境是两人都想要的人,第一种解释有可能,而第二种按照他的性子以及听闻更是可能,而第三种,或许纯属瞎编,但,这皇位天下何人不觊觎,他玉清境自是有可能。一时,竞对眼前人产生了几分畏惧。云淡风轻太安静,太安静。
“依你之言,该如何处置玉清境”不论是与不是,把玉清镜处理好的确可解除一点忧虑。没了玉清境,他慕容央严哪里来的实力,手中的兵权与慕容策手里一样。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先收回玉清境手中的兵权,将之押入大牢严加看管。此事,不宜传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宜传出?麻烦?难道,他抓到了玉清境的把柄。还是说,玉清境臣服慕容央严,担心此事传出,慕容央严会提前行动。
“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你亲自去传令。”
“好。”
慕容策带着福公公密旨去了玉府,恰好是夜尽时,一屋人都在大堂内闲聊,似乎刚刚用过饭。忽见两人来还带着两个衙役进来,心下一惊。
“参见煜王爷。”四人齐齐行礼。
慕容策威严立在那,不准备上前坐下。福公公上前,看了看地上的几人,道“皇上口谕,暂押玉清境玉将军,虎御暂交煜王爷。”
四人惊恐,玉清境抬头看向慕容策,问道“不知微臣犯下什么罪?竟让皇上剥我军权?”明晚就是决战的时候,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发生此事。分明就是慕容策在其中作梗,想削弱慕容央严的势力。
“王爷,不知清镜所犯何错?还请王爷明意。”不明不白的要押入狱,玉连觉想不明白。自己答应了他臣拜他,今日,为何要如此?
“罪?玉将军之错、之罪自己心里比天下之人清楚。若非念及你是清风大哥,入狱的不会只是你一人。”不为我所用,也休想为他人所用,这不是很多人都做得出的吗?他玉清境反戈他为何做不到。
听闻这句话玉清境才觉其中的不对劲,愤然起身,上前一步狠狠的瞪着慕容策,道“今日,你拿不出罪证,休想让我玉清境随你入狱。”我何罪之有?何时犯过错?若是问罪,便是帮玉清风刺杀断琴一事,可人相安无事,但这罪也不至于削官。分明是见自己投靠慕容央严一心嫉妒。
慕容策淡然无情。
玉连觉慌慌张张的跪着上前抓住玉清境的手,悲痛的说道“清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深悟此理,可终究没能抵御这些繁华,步入官海,从此沉浮。曾经,堂煌如今落马。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被牵扯进来。
玉清城起身看着慕容策,道“煜王爷,我要见皇上。”
福公公笑了笑,道“大小姐,你如今可不是玉妃娘娘了。皇上的面怎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你”
“清城。”玉连觉不悦的叫道。
看着家人如今的样子,玉清境愤然转身将玉连觉拉拉扯扯的扶起,道“我们凭什么跪他。既然他不仁我们何须以义相待?”
“你,你说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玉连觉心疼。如今的地步,谁会想到?
“爹。我什么也没做。慕容策嫉妒我辅助四王爷刻意向皇上”看着玉连觉悲痛的样子玉清境就忍受不了。可。
却被玉连觉狠狠的一巴掌打去,玉清凤惊讶的起身扶着被玉清境松开的玉连觉,惊讶的看着玉清境左脸上的掌印。
“我让你扶持煜王爷,你竟然不守承诺。你忘了清风让你做的事情了吗?你,你你们一个个都不争气。”听说玉清境怒极之言,碰裂的心在此刻完全的崩溃,以为他最近在忙着帮助慕容策那知原来是帮着慕容央严。若是慕容策一败,他的清风又如何会好好活着?他玉家岂会好活?退步连连,痛泪连珠。
“爹。爹。”玉清凤大叫。
没料及的玉清城连忙跑过去将人扶着,喊道“爹。”
“爹。”玉清境大叫。
福公公看向慕容策,问道“煜王爷,这人抓还是不抓?”
“抓。带走。”
玉清风坐在书桌里,仔细的执笔抄书,安安静静的像极了一位书香门第的公子,可,不安静也像啊!
这是槿浓匆匆跑进来,道“公子,玉府浣烛找你。”
玉清风停笔看去。浣烛?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带我去。”
外堂的玉清凤紧张不安的在堂里走来走去,玉清境被带走了,而且,还从他房间里搜出了官银。玉连觉一气之下倒地不起,现在正在床上。如今,能求慕容策的人只有他了。
“小妹。”玉清风一进来就瞧见玉清凤在那焦急的走着,一路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会来找自己。
见到玉清风,玉清凤含笑跑上前去,道“二哥,你快去看看爹吧!”
他?玉清风片刻惊诧,看着玉清凤如此慌张,难道是玉连觉出事了?问道“他怎么了?”
“爹,爹因为大哥被抓伤心不绝倒地不起,现在,都晕迷了一个时辰了了,你快去看看吧!”
“为什么被抓?你们没有找大夫吗?”恨玉连觉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恨归恨,可,情归情。再是残忍的对待自己,可也护了自己一命。一听玉清凤的话脚步混乱了,不想失去娘亲后失去父亲。
一提及此事,刚刚忍住眼泪的人此刻瞬间瓦解,眼泪四流,道“大哥抢劫,官银,被,被煜王爷查出来了。你去看看爹吧!他嘴里念着你和大哥。”
五郎?
“好,我们走。”说完便要离开,可转身时却看见了慕容策。
玉清凤惊措不知如何?从开始就害怕这人。
“慕容策,你不是答应我不动玉府吗?为什么不守承诺?”一见到慕容策,玉清风立刻冲了前去,安静的眸子全是愤怒。
慕容策撤去下人,看了看玉清凤,才看向抓着自己衣领满眼愤怒的人,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
“可我大哥为什么也进牢里了。你,根本就是食言。”
慕容策动眉,一掌将人打晕,玉清风低念了一字就倒入了慕容策怀里。
“二哥。”看到这一幕的玉清凤惊愕。
“你回去告诉玉大人,最近三日内玉府除了仆人,其他人等不得出门半步。否则,本王不担保玉清境的脑袋。”说完抱起人走了。
玉清凤被吓的不清,慕容策无情的刺骨,尤其是最后一句,好像那刀已经架到了自己脖子上似的恐怖。
慕容央昊戴着斗笠从外面伴着紫捷回来,因为开心也没注意路,与匆匆朝外跑去的玉清凤撞了满怀,手里的桃花酒撒了一地,陶瓷酒壶更是碎的无形。紫捷扶额。
因为现在事情,玉清凤匆匆推开慕容央昊就跑了,连声对不起也没有。
可怜了慕容央昊被撞疼的胸膛。力气好大的姑娘啊!
慕容策在床边守候着,床上的人也没有醒转的动静。槿浓进来吹促了几次让他休息了,这烛火过半了,可慕容策还是一身整齐的坐在那,沉默着。
如今玉清风知道了这事情,方才见他那模样,怕是不会轻易原谅。可,他必须这么做,军权在玉清境手里,那临安便不能为他所用。若是直接杀了玉清境,怕他会恨他一辈子。彼此间的仇恨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多了。
夜半时,玉清风才从昏迷中醒来,挣开眸子那一瞬间便是深无可测的黑暗之渊。愤然起身时发现慕容策坐在外面的桌上,连忙过去。
玉清风起身时慕容策就发觉到了,只是如今不知如何去说,这才沉默坐在那,候着他开口。
“慕容策,你不守承诺,那我也不必守那些破承诺。”玉清风冰冷的说道,冷漠的看了一眼便要离开这里。这里有什么好待的?家都没了,还不如回他的雪山,带着他的爹一起走。跟皇室远离,跟官海远离,不问世事。
见他要走,慕容策连忙起身,却没去拦,而是用着狠毒的语气威胁道“你敢离开半步,本王便立刻让玉清境人头落地。”如果他知道玉清境做了什么,他会不离开吗?会不计较吗?他只想关着玉清境,事后定会放了他。
“你威胁我?”离去的玉清风不信的转身看着那个无情人,威胁他?拿玉清境的命。
“对,玉家的命全在我的手里,也在你的手里。”
“那么我也告诉你,慕容策,倘若我哥没了,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听闻这话的慕容策心中一寒,沉默的带着一脸冷霜出了门去。他还不如玉清境,真是笑话!
人走,玉清风冷着脸坐在那,看着冰冷的烛火。我以为有我在你身边,你会放了玉家,可你却出尔反尔。慕容策,你如此爱权力,究竟要如何才能把你从权位之中拉出来。
慕容策本想会洺骨苑去休息,明日还有事情做。只要人还在这里就行。
等到了一条小道时忽闻一阵琴声,不得不疑惑,何人还在此刻弹琴?
带着疑惑寻到了房间,他还记得这里,是断琴住的地方。
他深夜不睡在此弹琴,为何?
慕容策推门进去,而那人坐在琴旁也没注意到他,似乎弹得用心,漠视了外界的一切。慕容策轻轻关上门,过去在一旁坐下听着琴。
此曲如月下一沟轻潺的溪水,缓缓流淌,载着落下的飞花走向远处,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月河之中。也不知是何人有此闲心顺着溪水漫步,嘴上噙着轻松的笑,仿佛看透世间的所有,禅透了人世的纷杂。
慕容策听着听着便苦笑,笑自己看不懂玉清风的心,曾以为他最懂他,可现在才发现他从没懂过玉清风的心,他的心好像充满变幻的玄机石,不断演化。笑玉清风宁选玉清境不选他,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如今竟是一句血债血偿。
一曲罢后,断琴果断的收了手指,可余音却还在琴上慢慢盘绕。
断琴起身看向一边的慕容策,淡淡的笑过。过去问道“王爷满面愁容,不知为了何事?”
“断琴,你为风场出身,可你却能弹出如此潇洒的曲子,为何?”他不懂,或许什么都不懂。出身皇室的他,懂权力地位。
断琴笑如白衣,慢慢坐下,渐渐能懂他这愁从何处来?道“人在风场,心在潇洒,故而指下出情。”
“人在风场,心在潇洒。”慕容策低低念着,双眸望着透过小窗泻下的月光,微风摇曳着树影在地上起舞。这月光、树影又何尝不潇洒?他的心出了皇室又何尝的不潇洒?
断琴笑而不语。
过了半盏茶,这身子也被寒夜侵凉,烛火渐渐落尽。
“断琴,今夜,你陪我聊聊。”慕容策忽然觉得断琴能懂他,心跟他人似的风雅无双。想寻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