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纯白皇冠(四)——楚寒衣青
楚寒衣青  发于:2015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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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阴天。

天空中的雨丝如柳絮一样纷纷扬扬。

太阳被乌云遮挡在后边,整个白天都显得有点暗,而被各种电线或者违章建造的阳台和晾在阳台上的衣服遮挡住天空的小巷子就更加的阴晦。

正是这样的阴晦与流淌在墙根的污水,让入口处的光线显得更加明显。

那向一团小小的太阳光,在轴心处向四周迸溅!

陆国兵只差两步就跑到了入口处!

外头就是繁华的街道,这短短的数十步距离并没有人来拦他,他太过小心了,但这也没有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之他已经要成功地进入人群中了,这样就安全了——

“刺啦”一声。

阴影突然遮住日光。

一亮黑色的面包车蓦地窜出来停在小巷子的入口,黑色的车轮压出一道溅射的水性,从车上下来两个彪形大汉,他们二话不说,用有人那么大的黑塑料布往陆国兵头上一罩,一人扛头一人扛尾,甚至没怎么让陆国兵挣扎,就把人给拉上了车子!

打开的车门再次合上,黑色面包车直接开走了。

“人抓到了,现在怎么办?给老大打个电话?”扛着陆国兵上车的大汉问。

车子上的陆国兵一直在挣扎,但刚刚上车的时候,他就被绑住了嘴巴和双手双脚,只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无助地在车子的底座上弹跳。

黑暗之中,车厢内有片刻的寂静。

很快,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从车厢的最前面、车子的驾驶座上传来的。

那个人的声音很平静。

所以显得冷酷又残暴。

“不用,他儿子有多少钱都没用。老大说了,做掉。”

“让人看看我们的债也不是那么好逃的。”

陆国兵的心脏都漏条了一拍。

等等!

等等!——

他在心中大声呐喊!

我儿子,我儿子有——

“好,我知道了。”

然后。

“砰——”

陆国兵不知道自己先听见了哪一个声音。

但哪一个声音之后,他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陆云开在美国的机场终于坐上了航班。

又是十来个小时的旅程。

他关掉手机,开始发呆。

空姐送来热饮和毛毯,陆云开呼出一口气,将座椅放下准备补眠。

这个时候陆云开当然不知道,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回到国内的自己将面临什么。

所以当他从飞机上下来,打开手机发现手机中来自张方的未接电话直接跳到双位数的时候,他心头升起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而等他和张方会合,一起到警察局去辨认头部被殴打得血肉模糊,牙齿掉了、鼻梁塌了、一只眼睛不见了,稀疏的已经冒出大半白发头发全部被献血染红的时候——

所有曾经有过的不好在如此冷酷的死亡面前都如同尘埃一样被擦去,而那些从小到大点点滴滴的好,则全部变成千斤重担,从天而降压在陆云开的脖颈及背脊上。

陆云开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他看着躺在冰柜里的尸体,刹那间几乎崩溃了。

三天之后,首都,殡仪馆。

江兴刚下飞机就匆匆赶到陆云开在留言中所说的地点。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因为忙着赶路而忘记了墨镜和帽子,但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严肃,也或许是因为行程大半是在车上的缘故,从国外回到国内的江兴并没有在路上被粉丝堵到,他们顺利地赶在开始时间之前来到了殡仪馆——但并不是最早的。

这一次葬礼,陆云开遍邀了国内同行,偌大的告别厅中是一片乌泱泱的人群。

经常的门口有人专门发东西,陆云开则站在透明棺旁边,他的表情和他身上的西服一样冷,他的脸色和他身上的麻布一样白。

江兴在进门的时候遥遥看了陆云开一眼。

或许是有所感应,陆云开也在同时间抬起头转眼看见江兴。

他们隔着人群静默地对视了一眼,陆云开先转开视线,继续将目光对准躺在透明棺中的遗体。

而一向冷静的江兴这个时候却忍不住长久地凝视着对方。

他没有说话。

他心中的翻涌在这个时候,只有0021能够全部察觉。

0021突然开口:[没有人能成为神。]

江兴说:[但总有些时候,我们不可控制地希望自己成为神。]

他静静地看着陆云开,对0021说:[当你觉得你能够面对很多事情做成很多事情的时候……总有那些事情,你无法面对,无能为力。]

他在对0021说话,但又像只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如果我在过去知道陆云开的经历,如果我能够……但没有如果。]

送别仪式在陆云开想等的人来到的仅仅五分钟之后就开始了。

他为自己父亲办了一场盛大的送别。

但这场盛大的送别里无数宾客的名字中,他真正想邀请的、期待对方赶来和自己一起面对或者支撑着自己面对的,只有一个人。

为了邀请这一个人,他必须邀请无数的其他人。

为了和这一个人面见,他必须面对无数的其他人。

每一个来的人都上了三炷香,并到陆云开面前一鞠躬。

陆云开一一还礼。

他平静而冷漠。

只有在江兴来到的时候,他的眼珠转了一下,眼睑忍不住闭合片刻。

依稀有水光在闭合处闪现。

但当他再张开眼的时候,他的眼底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有。

只有疼痛。

从见到尸体那一刻起就滋生的疼痛,从后脑勺顺着脖颈一直衍生到背脊位置的疼痛,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第一四零章: 偷拍

——一切都结束了。

光怪陆离的画面随着前来送行的人远走而消失,唢呐与锣鼓的吹拉弹唱也伴那墓碑的立起而消散。

陆云开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大概在什么酒店里请了好几桌的酒——但是他记不起来了。当他有“自我”的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脱光了衣服站在自己房间浴室的喷头下。

他一抬起脸,千丝万缕的水流就自天而降,将他的脸统统打湿。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用手环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和脖颈,这才意识到有点什么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呢?

水珠顺着陆云开的脸一路往下滑,他的手接触到自己皮肤上的疙瘩。

冰凉如同一个巨大而贴身的气泡一样将他全身包裹,它们好像从皮肤渗进骨头里,又好像是从骨头缝里往皮肤外蔓延,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浑身发颤。

陆云开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花洒冷热水的旋钮上,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之所以清醒,并不是因为冷水把自己浇得像冰块一样,而是因为来自浴室门口频率稍微有点儿快的敲门声。

“咚咚”地叩门声响了有一会,然后是江兴的声音:

“云开?——”

江兴站在浴室门外。

陆云开的这套房子用了磨砂的玻璃面,透过玻璃面,能够隐隐约约地看见里头的人影,但看得并不真切,设计理念大概源自于一种朦胧的美。

但现在的江兴显然没有欣赏这样一种美的精力。

他站在门口,一边敲着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表。

在半个小时前,他和陆云开回到了家中,陆云开说想去洗个澡,就走进了浴室里;他——说实话,江兴有点担心。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

过去的印象与现实的人影一步步的重合。

他几乎不敢去想,陆云开是否会做出什么样的可怕选择。

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陆云开裹着一条浴巾站在浴室里边,浅蓝色的地面上有着一串他踩出来的水脚印,他的头发和上半身都还在滴着水,下边则裹着一条浴巾。

他看上去不太好,但并没有非常不好。

江兴稍微放心了。

他用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在感觉到有点冰凉的时候皱了皱眉,然后从浴室里再拿出一条浴巾,牵着陆云开坐到沙发上,自己动手给陆云开擦头发。

他想了很久,觉得不管说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说:“节哀顺变。”

陆云开“嗯”了一声。

他靠在江兴的身上,来自另外一个人的体温让他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和活力。

他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依偎着汲取对方的热度,但仅仅一分钟之后,他就不满足了,他挥开江兴给自己擦头发的手,翻身坐上一旁人的大腿,然后俯下身焦急地亲吻对方——

江兴一开始被陆云开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

但几乎立刻的,在陆云开焦虑地亲吻和抚摸他的那一刹那,他就明白过来了。

他丢开手上的毛巾,伸手环住对方。

他的手掌在对方赤裸的背脊和身体上流连——并没有太多的性欲,更多的是轻柔的安抚。

他先让陆云开的舌头在自己的嘴里胡乱搅合着,他被动地承受着,等到对方因为喘不过气而不得不停下的时候,他才空出一只手,托起对方的下巴,轻轻地亲了陆云开一下。

他们现在正坐在靠窗的牛皮沙发上。

陆云开围在腰间的毛巾在刚才的蹭动下有些松开了,虽然还搭在腰腹上,但几乎不能遮掩什么。

江兴捧着对方的脸,他有点不确定:“……继续吗?”

陆云开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他几乎忍受不了体内的欲望——或者不能全说是欲望,那是一种更加难以忍耐的焦灼和恐慌,他迫切地需要证明些什么,或者用什么来安抚着自己。

……让自己的心灵得以放松。

他再次和江兴亲吻。

他们紧靠着沙发,沙发紧靠着窗户,就在两个人亲吻,江兴将手放在陆云开赤裸的肩膀及腰部的时候,黑暗之中,有一闪而逝的闪光被两个人的眼角捕捉到了!

两人的动作一下子停下,陆云开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拉开遮了一半窗户的窗帘,他站在窗户前向下看了一会,脸色几乎变得冷酷起来。

他很快转头对慢了一步的江兴说:“底下有人偷拍,可能拍到我们亲吻了,你先走,我下去找他。”

“不用……”江兴说。

但陆云开已经从沙发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衬衫和牛仔裤之后就往门外走去。

就在江兴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陆云开几乎已经走到了门的位置,而这个时候,对方的衬衫扣子和牛仔裤拉链都还没有安全拉上!

江兴抓住了陆云开的手臂。

他的力道相较于平常大了很多,是一个足够让人重视和冷静的力道。

他迫使陆云开停下脚步。然后他走到陆云开面前,将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没事的,就是一张照片而已,我现在下去买回来,你不要——这样子……”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然后凑上去亲吻对方的额角,他再次保证:“没什么事,我下去五分钟就上来,你打电话给这里的物业,让他先不要把人放走。”

江兴说完之后就开了大门,他走出去,这时候陆云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果有事呢?”

“那我们也在一起面对。”江兴回头说,他的语气温和而肯定,“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它,面对任何事情。”

陆云开不再说话了,回头拿起电话打给小区的物业。

江兴从电梯下到了一楼。

艺人选择自己要住的小区,哪怕不看重地段和房龄,只要有条件,都会选择物业最好的小区。

所以江兴走到楼下的时候,小区的保安已经把偷拍的记者给扣在了保安室里头,两人一照面,偷拍的记者松了一口气,心想来的是江兴总比陆云开好,毕竟江兴没有暴力侵向;江兴则不意外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韩先生,我们出来谈一下吧。”

被保安看着的韩奇跟着江兴走了出去,他抢先一步说:“我确实拍到了照片,不过这个照片我不卖——”然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还能揍我的模样来!

江兴并不在意韩奇的回答,他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转给对方看,他刚才在手机上按出了一串数字,现在就对韩奇说:“这张照片你拿了,卖给报社或者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卖不到这样的价钱——最开头的数字随便你写——相机请给我。”

韩奇看着黑暗中闪烁光亮的手机屏幕。

他第一眼就被那整整一大串的零给震撼了,并且一眼扫过去,他几乎没看出究竟是多少个零来着,他顿时就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坚决不卖”的心态,而是认认真真地竖起了手机屏幕上边的零——

一、二、三、四、五、六……

“前面的数字我随便填……?六个零之前的?”韩奇吃吃说。

“是的。”江兴肯定告诉对方,“你说一个数字,我现在就可以转账。”

“那……就六?”韩奇小心建议,并且等待江兴还价。

“可以。”江兴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必须说清楚的是另外的事情,“我买的不只是这一张照片,我买的是所有日后你可能拍摄到的我和云开的照片。所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看前面的数字究竟要填多少。”

果然是这样!

韩奇总算恢复了一点职业记者的精明,他心想江兴看起来也不像是傻瓜冤大头,不可能花六百万买一张照片,但是要花六百万封他这个人的口的话,那还是可以理解的——当然这个价码也确实够高了。

韩奇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叫价九百万的话……江兴说不好也会答应。

但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狮子大张口的想法,现在自己叫得爽快了,谁知道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很快笑起来,特别信任地将自己背着的相机递给对方说:“江哥放心,我知道规矩的,母片在相机里头。然后我还拷贝了两份,”他说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和U盘,“都在这里了。”

他将U盘直接递给了江兴,手机里头的照片则当着江兴的面删掉了。

江兴确认没错之后,就把相机中的SD卡退出来拿走,机身则还给韩奇,然后他打电话给了陈良,当着韩奇的面吩咐陈良转一笔账到韩奇给的户头上。

陈良估计是猜到了点什么,但他并没有在电话里问出来,而是直接照着江兴的吩咐完成转账。

韩奇的手机很快收到了短信。

他特别明智地背着江兴走了,临走时还朝江兴保证:“今天我就在自己家里看电视,什么都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没有看见!”

江兴回到了陆云开的房间里。

房间的窗帘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拉上了,门开着,陆云开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

相较于之前只为了一条浴巾、全身上下大半赤裸的人,现在的陆云开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除了脸之外几乎看不见一丝皮肤。

江兴进来之后就将照片的SD卡丢给陆云开,很轻松地说:“全好了,什么问题也没有。”

陆云开一抬手接了存储卡,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将存储卡放在桌子上,用钳子直接敲碎。

“砰”地一声响之后,存储卡从中间凹陷裂开。

江兴坐到了陆云开旁边,继续做一开始没有做完的事情:他拿起刚刚丢到沙发上的浴巾,继续擦陆云开没有干透的头发。

他说:“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江兴的声音和陆云开的声音重合了。

陆云开说:“你在英国那边还有事情吧?明天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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