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顾淮的样子，如果他不主动，怕是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上一世顾淮主动跟他告白，那么这辈子，他就主动要一次顾淮，又该如何就算是这一次不成功，按照顾淮现在的样子，怕是怎么也舍不得对他怎样的吧
点了点头，顾若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哥，我想……”
话刚出口，顾淮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地甚至听得到彼此呼吸的声音。猛地手机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吵得顾淮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顾若凡到了嘴边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声猛地噎住，梗在喉咙里。
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来电名字，顾淮皱了皱眉，拍了拍少年的背，沉声道：“等会儿，我先去接个电话。”
自己在来s市的路上就已经打电话把事情全部都交代下去了，但是此时此刻黎昕还是打电话过来，就说明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
顾淮心中微微一凛，掀开被子站起身来，握着电话走到阳台上，方才按下了接听键。
就差一步！
顾若凡一口气闷在心里差点没上来，望着顾淮的背影，少年狠狠地捶了床几下，眉头皱的紧紧的，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他也不是不了解情况，自然知道能够打进顾淮私人电话的人，肯定是有急事。
叹了口气，顾若凡眼中闪过一道失望跟颓丧。
或许天注定，让他今天酝酿了许久许久的一番话，始终还是不能说出口吧
坐在床上，心中憋着一股气，顾若凡皱着眉头看着顾淮的背影。
男人站在阳台上，看不清楚表情，握着电话，声音低低沉沉的。
“你确定”
握紧了电话，被黎昕带来的这个突然至极的消息给彻底破坏了心情，皱着眉头，顾淮的神情带了些许难以言喻的复杂跟烦躁。
黎昕在电话那头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推了推眼镜，看着放在办公桌前的资料点了点头。
“老大，按照我们这边收到的消息，应该是基本确定了。”
闻言，顾淮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也更加阴沉。
匆匆交代几句，顾淮已经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道：“我知道了，明天上午之前会赶回去处理。”
说罢，按下挂断键，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不知道在想什么，男人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终于叹了口气。
走进房间的时候，顾淮脸色已经看不出丝毫端倪，望着顾若凡笑了笑，薄唇微勾。
“没事了，说吧，刚才没说完的，想要什么东西”
被你一个电话全部搅和了……我现在怎么说得出口……顾若凡暗自撇了撇嘴，重重地叹了口气。哪怕是他再怎么理解顾淮的工作性质，此刻却也是恨极了那个打电话来一点时机都不知道把握的人。
摇了摇头，望着顾淮，“不说了。”
不说了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他明明看出来，顾若凡方才即将说出口的，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想要了十八年的东西……现在怎么又不说了
坐在床上，拍了拍少年的脑袋，“怎么又不说了生气了”
将手机关机，看着屏幕黑下来了之后，方才转过头带着些许诱哄地沉声道：“刚才是真的有事情，现在没人打扰了，你说吧，只要是哥哥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满足你。”
顾若凡握着拳头，抿着唇望着顾淮，一双大眼睛黝黑黝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确定么只要我说，你一定会满足我”
顾淮点头。
深吸一口气，仰着头，对上顾淮的眼睛，顾若凡一字一顿。
“我想要了十八年的这个东西，一定是你能够做到的。”
“哥，我现在又不想说了。但是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对我的承诺。”
“未来有一天，我找你要的时候……”深深地望了顾淮一眼，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顾淮暂时还听不懂的坚持与深情。
“哥，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
被少年如此郑重的态度搞得一懵，顾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现在说啊，刚才不是就准备说了么”
顾若凡却是抿着唇，摇了摇头。
难得的没有微笑，黑亮的眸子如同一块儿珍贵的墨玉，眼睛深深的凝视着顾淮轮廓锋利的脸庞，少年没有说话，半张脸印在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地，在顾淮看不到的角度，注入了酝酿了许久的，缱绻深情。
他伸出手，找到顾淮的手，干净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握住顾淮，十指相扣，手掌心汗涔涔的。顾淮的掌心带了些许让然情不自禁，就安下心来的温热气息，跟顾若凡的掌心贴合在一起。
顾若凡凝视着顾淮，小声重复了一遍。
“哥，以后我找你要这件东西的时候，你一定要给我。”
第九十四章：你好我是穆妍
“哥，你能在s市陪我多久”顾若凡仰起头使劲儿攥着顾淮的手不肯放开，突然想到了这个，有些紧张地问道，“我知道你每次都特别忙……可是你又不让我待在a市上大学……”
少年的声音很小，说到最后都成了有些委屈的自言自语，这样小声嘟囔，偏偏是让顾淮顿了半秒钟，说不出话来了。
“我定了今晚的飞机。”
不出所料，摊了摊手，顾若凡有些无奈的垂着头不说话了。
望着少年头顶的发旋，顾淮眸色深邃了几分。
当他彻底认清楚，自己对于眼前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之后，顾淮就开始一边庆幸，一边挣扎。
庆幸的是，当初果断决定，把他送到f大来，距离的远了，或许心里这股邪火，就会烧的不那么强烈。
挣扎的是，当顾若凡不在身边，顾淮才终于发现，自己强悍的像是钢铁灌注的心，好像空了一块儿。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他那一句想他，就失去所有理智，方寸大乱的连夜开车赶过来。
这里是s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菜式据说做的也很不错，休息过几个小时之后，顾淮自然不愿意把这难得的跟顾若凡相处的时间浪费在这房间里。
揉了揉少年有些凹进去的肚子，有些促狭的抬头望向顾若凡，“饿了”
“……”
“走吧，据说这里菜做的不错。”一边说着，一边拉起顾若凡的手向外走去。
“哥，我想吃家里吴妈做的白玉羹了。”顾若凡眼睛湿漉漉的，望着顾淮。
叹了口气，顾淮自然知道，这孩子话里话外都是想回家。本来自己的狠辣心肠，偏偏在他这里，好像是看到了他那双眼睛，再怎么强硬的坚持，到最后也都只剩下一声悠长的叹息了。
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顾淮不去看他，别过头。
“寒假回家了，自然就吃得到了。”
在心里哼了一声，皱了皱眉，顾若凡别过头也不看顾淮，颇有点赌气的味道。
就知道逃避！
吃过饭之后，顾淮抬腕看了表，时间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转过头看向顾若凡。
“我九点钟的飞机，现在送你回学校”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干嘛。默默腹诽，却没有说出口来。
看着顾淮身上掩饰不住的疲惫，顾若凡在心中叹息一声。他又如何会不知道，这样的男人，能够为了自己一句话，连夜开车十多个小时。能够空出时间来陪自己这一天，已经是足够奢侈的了。
想到这里，顾若凡不由得眼神黯了黯。
偏偏，他对自己的好，是建立在对弟弟好的基础上的。
强笑出声，握紧了顾淮的手，“恩好啊，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学校了。”
少年的掌心温热，带着几分难以诉之于口眷恋跟依赖。十指相扣，这是顾若凡跟顾淮黏在一起的时候，最习惯的动作，好像只有牵着他的手，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存在，才会安心似的。
偏偏是已经习惯到了极致的动作，让顾淮越来越，难以放手了。
黑眸幽深，望着笑容一派清澈澄明的少年，男人喉咙动了动。
“小凡。”
回头，疑问，“怎么了”
顾淮轻轻地掰开顾若凡握着自己的手，像是很随意的样子，嘴角含笑，如同一个真正关爱弟弟的哥哥一般。
这样的顾淮，却让顾若凡心里一突，生出了些许不好的联想来。
果不其然。
顾淮拍了拍顾若凡的肩膀，“都成大人了，怎么还喜欢走路牵着哥哥的手”
“况且，你总这么黏着哥哥，万一以后有了女朋友，她吃醋怎么办”
浑身冰凉。
顾若凡愣愣的看着顾淮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愣在原地，看着自己被顾淮拿开的右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哥！”
顾淮回头，看着顾若凡，不说话。
深吸一口气，不知道顾淮突然的疏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顾若凡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仰起头，望着顾淮伸出手。
“我就是喜欢跟你牵着手走路，不可以么”
喧嚣的大街上，似乎所有人都成了背影，变得画面里面模糊的光影，只有顾若凡，望着顾淮伸出手微笑的望着自己的样子，清晰至极，直直的望到顾淮的心里。
微抿着薄唇，顾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拒绝顾若凡伸出来的手。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笑，似乎是害怕，那股温热的眷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得难以割舍，深入骨髓吧。
眼中闪过一道坚硬的冷光。
既然没有可能，还不如早些拒绝，也好让自己，早些，彻底，清醒。
之后的一路，顾若凡赌气，走在前面。顾淮也沉默，跟在后面。
一路无言。
f大男生宿舍楼下。
看着自己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的宿舍楼，顾若凡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牙。
明明很长的一段路，怎么这一会儿就走到了
恨恨的转过身，却不看顾淮，低着头望着地上的一块儿小石子，顾若凡也不说话，也不上楼，就站在那里。
叹了口气，顾淮有些无力的看着眼前明显就是在跟自己闹脾气的孩子。
“怎么不上楼”
顾若凡沉默。
“再晚一点，我可能赶不上飞机了。”
顾淮抬手看了看表，一路走过来，现在已经是八点钟了，若是再耽误一会儿，到机场可能真的会晚点。
顾若凡硬着头皮咬着牙，还是不说话，心里面闷着一口气发不出来，他实在是憋得厉害。
“顾若凡！”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王纸鸢冲着顾若凡挥着手跑过来，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却意外的干净清爽，青春美好。
看到王纸鸢，顾若凡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不是只能跟女朋友十指相扣么
没有看顾淮，径直的朝着王纸鸢跑过去，在女孩距离顾淮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凑近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先配合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王纸鸢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顾若凡牵起了手，十指相扣，少年站直了身体，牵着王纸鸢，朝着顾淮走去。
顾淮站在远处，看着顾若凡跟王纸鸢十指相扣的手，眼神微微一凛，瞳孔猛地一缩。
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顾淮的视线停留在两个人手上，带着几分锐利跟审视。
被顾淮身上这股气势所摄，王纸鸢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两步，却被顾若凡拉住。
迎上顾淮的视线，顾若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跟破釜沉舟的狠气，笑得灿烂。
举起跟王纸鸢十指相扣的手，少年声音清朗，一字一顿，像是踩在了顾淮的心上一般。
“哥你说得对，以前是我太黏着你了。十指相扣这种事，还是跟女朋友做，来的舒服一点。”
王纸鸢猛地呼吸一顿，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顾若凡。
顾若凡却是望着顾淮，目光灼灼，寸步不让。
王纸鸢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顾若凡。
坚持，固执，带着一丝，赌气的任性。望着顾淮的眼神明明是寸步不让的，可是跟她握着的手，却是掌心满满的一手手，带着不为人知的颤抖。
对面站着的顾淮，黑眸幽深，抿着唇，看着顾若凡，好像是生出了些许怒气，偏偏沉默着，看着顾若凡。这样的顾淮，也让王纸鸢看出了些许不同的味道来。
顾淮哥……好像很不开心，又无能为力一样……
这样想着，王纸鸢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好的猜测，心中思绪烦杂，像是抓住了什么以前从未想过，也从未注意到的东西。
对视良久，看着望着自己眼中带了些许挑衅的少年，顾淮在心中叹了口气，将所有复杂的，不能够表现出来的情绪，全部压在心底。
展眉，点头。
“小凡真的长大了，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寒假带她回家吃饭吧。”
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手表，“我要去机场了，纸鸢，小凡他在家被我们娇惯坏了，既然你是他女朋友，多担待些。”
说着，顾淮淡定转身，看不出任何端倪跟不悦。
直到顾淮走出两个人的视线，顾若凡方才缓缓的，松开了王纸鸢的手，蹲在地上，好像浑身上下，都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一样。
顾若凡松手，王纸鸢才方才回过神来，抬起手，看着右手被顾若凡无意识握到发红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纸鸢，对不起。”
顾若凡蹲在地上苦笑出声，望着顾淮转身离开的背影，小声道歉。
他利用了王纸鸢，想试探看看，那个男人，看到自己跟别人十指相扣的样子。
可是顾淮的表现无可挑剔，完美无缺。甚至连眼神，都不曾起过半分波澜，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没错，就是一点都不在乎。
“我喜欢顾淮。”
顾若凡蹲在地上，似乎是在跟王纸鸢说，又似乎是在跟自己自言自语。
“可是他看我跟别人十指相扣，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纸鸢猛地瞪大眼睛。
刚才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始终不敢往这边想。
现在想来，怕是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吧。
说喜欢的人，却从未出现过。顾若凡对顾淮已于寻常的依赖，刚才望向顾淮，挑衅又剑拔弩张的样子。
看到顾淮不为所动的时候，顾若凡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着少年蹲在地上的样子，王纸鸢顿了一秒钟，抑制下心中的苦涩跟震惊，嘴角含了笑。
“刚才顾淮哥，并不是没有反应的。”
顾若凡猛地站起身来，望着王纸鸢。
女孩指了指顾淮离开的方向，耸了耸肩膀，“可能是你当局者迷了吧，刚才你牵着我走过去的时候，顾淮哥望了我一眼，眼神很恐怖。”
顾若凡心中一喜，正准备追上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
“纸鸢你……不会觉得我是变态么”
“喜欢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我自己的哥哥。”
“顾若凡，你知道的，我以前喜欢过你。虽然现在放弃了，但是还是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顾淮哥也是，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恐怕也会喜欢上他的吧。”
王纸鸢眼神有些恍惚，在顾若凡有些复杂的眼神里，继续说下去，“之前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虽然听你亲口承认，还是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