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想念你——曾生
曾生  发于:2015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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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没有想到我自己会知道,是吗?”我想象着那些日子章程一个人又要瞒着我又得辛苦地寻找医生的场景,心里面就感到感动与辛酸。

章程说:“我早就该看出来,你想要逃跑。”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章程,如果我手术真的失败了……”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措辞,尽量用一种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可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

“不要这样想。”他抱住我,仿佛在害怕我消失一般,说:“你一定要手术成功,其央,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会努力的,章程。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总是有期限的,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答应我,在三年之内,你不许喜欢上别的人,我要你记住我,想念我,我害怕……我害怕我一离开你就不记得我了……三年之后,你喜欢别的人,我一定不会嫉妒的,真的……好吧,我承认,我还是会嫉妒,可是,章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非常心甘情愿的,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够非常幸福地过下去!你要答应我,好吗?”

我拉了拉章程的手。

章程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一滴湿润的泪珠忽然流到我的脸上。

他哭了。

29.美好的时光

第二天早晨,我给叶银城留了一个纸条,和章程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这就是你在这里住的地方?”他问。

我点点头,说:“这里很好,可以自己买菜做饭,附近买什么东西也都方便。”

章程问:“你自己做饭?”

我脸微微一红,说:“对啊,手艺进步很大,等会儿我给你露一手。”

他簇起眉头,问:“你根本没有带走我给你的钱,你把钱都给林桃让她带给你父母,你钱从哪儿来的?”

我说:“之前祁阳给了我一些,后来我自己有去打工挣钱。”

“他知道你的事吗?”

他指的是我脑血管的事。我摇摇头,说:“我没有告诉他。”

他这才脸色稍缓。然而,从今天早晨起来时,他的脸色就变得强硬起来,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一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只好心虚地接受他的各种指责。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章程忽然问。

“回去?”我一怔。

他扬起眉毛,“怎么,你不想回去?”

“不,不是。”我摇摇头,说:“但我在这边的手术已经订好了日子了。”

章程像受到了什么委屈一般,撇撇嘴巴,说:“不能先跟我回去吗?”

我默默他的脸,说:“等我做完手术,我就跟你回去。”

他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于是点点头,说:“那我在这里陪你。”

“嗯。”我帮他泡了一杯牛奶。看昨天他的样子肯定是没有好好休息吃饭,我说:“你先喝杯牛奶,我给你下碗面。”

他点点头,说:“之前我被我妈关起来,银行卡护照什么都被收起来,后来还是我求我姐偷偷偷出来,我才能赶过来。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养我!”

他坐到沙发上,两条大长腿往前一伸,捧着杯子喝牛奶。

我到厨房给他下面,煮热了水,将面放进去,又煎了两个鸡蛋,热气腾腾地端出去,正准备喊他吃面,忽然发现他已经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依然像一个孩子,嘴角微微抿起来,双手搭在胸前。

我到房间里面拿出一床被子准备给他盖上,他又听到动静忽然醒过来,眼睛惺忪地望着我,问:“面煮好了?”

我点头,说:“吃完面再睡吧。”

他温柔地笑着点头。

阳光停在他的眼角,仿佛一个轻轻的吻。

他坐在桌前吃面,狼吞虎咽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他从前那么优雅。可是我没有感到一点点粗鲁。我看着他,心里面只有无限柔情。偶尔他抬起头,我们相视一笑。

吃过面,我们简单洗漱后,一起到床上睡回笼觉。

昨天晚上,我们说了太多太多的话,直至天晓清明,我们索性不再睡,回到这里。

我们都困极了。

这是我来到美国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我是被叶银城的来电铃声给弄醒的。醒来的时候,章程还在睡,没有醒来,我拿了手机,走出房间按下接听键:“喂?”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叶银城在手机那边没好气地说道。

我揉揉头发,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上面显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没有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走到窗户边上,说:“抱歉啦,下次请你吃饭。”

叶银城哼了一声,说:“行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嗯。”我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夕阳,天际被黄昏熏恹,楼房与楼房之间光影被分割成块。

挂掉电话。我伏在窗台上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章程从我身后悄无声息地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柔声问:“在看什么呢?”

我轻轻一笑,说:“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忽然有些舍不得这里了。”

章程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们以后每年来这里度假。”

这样沉默地依偎了一会儿,我说:“你晚上想吃些什么?”

章程说:“我们一起去买菜吧,到时候一起挑挑。”

于是我们换好了衣服,下楼往不远的菜场走去。这栋公寓里已经有不少人认识我,看见我身边这个第一次出现的中国男人,都禁不住纷纷侧目。章程英俊的相貌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

“炖点鸡汤喝吧!”章程在肉摊前停下来,用一口纯熟流利的英文跟老板买了一只已经处理干净的整鸡。

于是又去买了桂圆、红枣、枸杞、老姜和淮山。

买青菜的时候,那个已经跟我很熟的印度女人看见章程风情万种地一笑,目光暧昧地对我说:“Your BF?”

我坦然地笑笑,点头。

章程微微簇起眉头,抓起我的手,结了账就离开了。

“你怎么了?”我感觉到他心中的不满。

章程说:“我不喜欢她。”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吃醋。

我有些惊诧地笑了。

回到公寓,我在厨房里面忙活的时候,他也凑进来说要给我打下手。

他动作笨拙,总是出错,可是却想要做好的样子。我嘴角忍不住笑,又不想当着他的面笑出来,于是一直抿着。

他看见我这副样子,无奈地说:“你想笑就笑吧……”

这样幸福安宁的日子在他来到的第三天结束了。

我和章程正坐在电脑前看电影,门铃声忽然响了。我以为是叶银城,于是跑过去开门,却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章程的母亲。

她带着两个保镖站在门口,冷然看了我一眼,说:“你叫章程出来。”

我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章程走出来,看见他的母亲,脸色一沉,语气僵硬地说:“你怎么来了?”

章程的母亲盯着他说:“玩够了,也该回去了。”

30.承诺与兑现

我踌躇了一会儿,对章程说:“你和你母亲谈,我先进去。”

章程点点头。

我回到房间里面,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一个人离开的决定。

我忍不住猜想,章程的母亲会对章程说些什么话,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不外乎如电视剧中所演的那样,带离家出走的儿子回家。我该信任章程的。他能够不远万里从家中逃出来,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可是,疑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心间游弋。

在房间的外面。

章程站在母亲面前,彼此冷眼相对。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跟我回去?”章程的母亲没有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生的儿子她自己心里面清楚,章程不是那种心软之人。她是过来人,知道章程现在是被那个小男孩给陷进去了,说再多也无用,只有将他带回去,冷上几年,他自己就会慢慢走出来。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章程冷冷一笑,说:“你开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回去。”

章程的母亲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一般,顿了一顿,说:“那个叫其央的孩子,现在是准备在美国做手术,是吧?”

章程眼中划过一道冷光,“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章程的母亲菀菀一笑,说:“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章程在这一刻在感觉到自己的弱小。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叫做母亲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她的恐怖。的确,能够一个人撑起那么庞大的企业,怎么可能如平时看上去那样仁慈。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平时自以为的财富、地位、权势全部都依靠在她身上。如果没有她,他什么都不是。

他沉默了许久,也思考了许久。他当然不愿意离开,可是为了其央,他只能暂作离开。否则的话,他的母亲一定会将她的威胁说到做到。当初自己的姐姐章茗,最终妥协,也正是如此。

他说:“你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会自己回去。”

章程的母亲微微一笑,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伸了伸手,身后一个保镖立即递上来一个钱包。章程的母亲接过那个钱包,放到章程的手上,说:“那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章程的母亲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章程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转身。

我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他们说话说得实在太久了。然而,等我出来时,门口已经只有章程一个人。他站在门口,神情清俊冷然。他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出神。我轻轻走到他身后,喊:“章程!”

他回过神,转身望向我,怔了一下,缓缓一笑,说:“其央……”

我对他露出温暖的笑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洛杉矶的街头充斥着各种行为艺术家。

我和章程慢慢走在街道上。章程说:“我明天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好。”

章程说:“你都不问原因吗?”

我摇摇头,说:“我相信你。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即使你回去了。”

章程微微一笑,说:“我会很快依靠自己独立起来的。那个时候,再没有什么能够成为我和你之间的掣肘。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

我摇摇头,说:“我们现在就已经在一起。章程,除了死亡,什么也不能把我从身边带走。我爱你。”

他握住我的手,说:“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的手是温热的。

我说:“我五月份做手术。做完手术,我回去找你。”

“我爱你。”章程声音低低地说。

我们之间再无一言。

并肩而走。

“其央?”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人群中,何穆抱着装满食材的纸袋走过来,满眼的喜悦。他望向章程,问:“这位是?”

章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我是其央的爱人。”

何穆面色一僵。他很好地掩饰过去,脸上重新浮现出微笑,说:“你好,我是何穆。”

何穆望向我,说:“那我先走了。”

“再见。”

何穆离开后,章程问:“他是谁?”

“认识的一个人,也没有说过几次话。”我说。

“他对你不怀好意,以后你别搭理他。”章程认真地说。

“好,以后我不搭理他。”隔了一会儿,我问:“你是吃醋了吗?”

章程扭过头看着我,一副高冷的模样。

第二天,我送章程到机场。

目送他乘坐的那架飞机飞向大洋彼岸之后,我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昨天跟在章程母亲身后的其中一个保镖忽然出现,恭敬地对我说:“请您跟我走一趟。”

我很快就想明白,不由轻蔑地一笑,说:“走吧。”

在一家咖啡厅里面,章程的母亲姿态优雅地坐在里面,抬头看见我,施施然一笑,说:“请坐。”

我在她面前坐下来。

她问:“想喝些什么?”

我说:“你先把章程骗回去,再把我叫到这里来,究竟是有什么事要说?”

她朗然一笑,慈眉善目地说:“你说错了,并不是我将他骗回去的。”

我温然笑着,对她说:“如果他知道你现在还在洛杉矶的话。”

她依然保持着微笑,说:“你的成长速度的确令我惊叹,什么时候能在短期之内变得这么游刃有余,我不知道,但当初是你找我,要求我,将章程关起来。现在,是你先违反约定了。”

我说:“第一,我从未与你有过约定,所以不存在违反约定。第二,当时找您,是因为在当时我们希望达到的目的相同,不是我要求您,这一点,您一定比我清楚。第三,现在章程已经回去了,你现在找我到这里来,实在也没有意义,如果是给我支票什么的换一个承诺,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支票给我,我收,承诺我做,但兑现就不一定了。”

31.大吃特吃

坐在回公寓的车上,我不再想章程母亲那张铁青的脸,那样的胜利实在算不上胜利。

今天的天空阴寒着,像一个伤寒病人的脸。

我靠在车窗上,忽然手机响了一下。我拿出来打开,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来自白棋晨:你已经四天没有来上班,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这才想起来,从他生日party那个晚上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这三天,我和章程一直待在公寓里面,享受着温存的两人世界。我已经忘记了白棋晨工作室的工作。

想了想,我回复说:这两天事情突然,忘记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我明早过来上班。

隔了一会儿,他回复说:好。

回公寓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究竟要不要辞职。我已经做好决定,五月份手术如果成功,我将回国去找章程,如果不成功……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不需要再做这份工作。当初之所以找工作,是因为身上钱不够了。但章程在走之前,给我留了一笔钱,足够我用到做完手术回国。

并且,当初我之所以能够在白棋晨的工作室找到那份薪资丰厚的工作,多数还是白棋晨看在叶银城的份上。之前,叶银城委婉地拒绝掉白棋晨的告白,我再舔着脸待下去也实在难堪。

心里面做好了决定,便不再考虑这件事情。

下了车之后,忽然不想回公寓,想着那里章程已经不在,于是打电话给叶银城,问:“你在哪儿?”

叶银城说:“准备去买点东西做火锅吃呢!”

“齐晨光呢?”我问一句,脚下已经往叶银城的公寓走去。

“他在美术室赶作业呢。”叶银城说。

我说:“那我过来陪你一起吃。”

“好啊,你来吧。”叶银城说。

“那我去买肉。”我折向一家超市,说:“你买点底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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